说好的弟弟呢 上——叁十酒
叁十酒  发于:2015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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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以诺这顿饭一直吃的挺沉默,就偶尔跟着气氛笑一笑应和两句,虽然他平时一块儿吃饭时也不太吭声,但是严冬棋就是知道这小子挺不对劲儿的。

桌上有严芷这个活宝,大家也顾不上觉得他哪儿和平时不一样。严冬棋也不睬他,他打心眼儿里觉得韩以诺这会儿有点儿钻牛角尖,让他自己想通就完事儿了。

这会儿看到红包,韩以诺有点慌张,站起来连连往后退:“大姨,不用,我不要。”

“大姨给你你就拿上,严芷抱着我哭都没有呢。你们现在的小孩子寒假不都喜欢约人出去玩嘛,没钱怎么行?”

韩以诺不知道该说什么,求助的看向严冬棋。

“你看严冬棋干什么?他不让你收我抽他。”老妈瞪了一眼严冬棋。

严冬棋觉得自己躺枪的有点儿委屈,挺无奈的看了老爸一眼,老爸送了他一个“习惯就好”的眼神表示同情。

“拿上吧,我妈给你的你就收下。”严冬棋拿筷子指了指红包,“不然我妈可真抽我。”

韩以诺咬了咬嘴唇,尴尬的把红包接下,旁边的严芷大呼小叫:“有没有人性!是不是亲爸妈!我寒假也要出去玩呢!一穷二白连瓶水都买不起啦!”

说完扑进严冬棋怀里开始假哭。

“哥给你,哥给你,想要多少我给你还不行吗?”严冬棋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

严芷立马坐起来脸上含笑:“好的~”

老爸看着他们闹了半天,这会儿才开口:“冬棋啊,你要是给宝宝安慰奖,那也要给小诺奖励吧,考这么好的,上学肯定辛苦。”

“哎呦,买,都买,我一定好好照顾您二老这一儿一女,”严冬棋从锅里捞了半天,只捞上了一块儿豆腐,“我看了,现在我在家里的定位就是个长工。”

回去的时候天黑沉沉的,看样子这两天还得有雪。高中生放假都挺晚,离过年也再没剩几天,严冬棋琢磨着是不是过两天得搬回去住帮忙准备准备年货。

韩以诺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眼睛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严冬棋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少年的心思你别猜啊你别猜,然后打开了车里的广播。

广播里放的是《春天的呐喊》,严冬棋被呐喊的简直想死,听了两句又把广播关了。

车里开着暖气,韩以诺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把车窗摇下来了一半,冷风呼啦啦的灌进来。严冬棋心里打了个突,难道是孩子的叛逆期到了?

他又没真的养过孩子,这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打算怎么办,于是抬手把热风关掉。

“哥,”韩以诺突然开口反而吓了严冬棋一跳,“人类是不是都很贪婪,得到一点总是不满足,老是想得到更多。都忘了原本的一点点本来就不该是自己的。”

严冬棋无声的翻白眼,看来是中二病。

“你这话说的挺有觉悟,要是人人都跟你这么想,地球母亲一定会比现在更加健康。”严冬棋看着前面的路况随便跟了一句。

韩以诺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严冬棋突然反应过来,“后座上,你找找看有个黑色的纸袋,给你的。”

韩以诺伸手从后座把袋子拿过来:“是什么?”

“打开看呗,我今儿下午就逛商场买这个了,要不然家长会怎么可能迟到,我这么守时的一个男人。”严冬棋冲韩以诺挑了一下眉,对这个礼物显然非常满意。

韩以诺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深蓝色的盒子。

盒子里装了一只黑色的运动腕表。

韩以诺转头看他。

“期末考试的奖励。不用我爸说我也忘不了你的,今儿下午就给你买好了。”严冬棋笑了笑,“见你手腕上没块儿表,我告诉你啊,男人,一定要戴表。这能体现一个男人的时间观念和责任心。”

韩以诺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块表能上升到男人的责任心这么高的意义,但是他还是很开心能收到严冬棋送的礼物。

他抿着嘴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严冬棋:“哥,谢谢,我很喜欢。”

“那必须,我这眼光那还有什么说的。”严冬棋也跟着笑了笑,然后突然转头看着韩以诺,“知道吗,这是你从今儿下午家长会开完之后第一次笑。”

韩以诺听完这句话垂下眼帘。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肯定不是姑娘问我要电话号码的原因,我就说么,严芷一个小姑娘黏糊我就算了,你不可能啊。”严冬棋把车往小区地下停车场开,停车场比外面还阴冷,严冬棋打了个哆嗦,“你把窗户关上,冻死了。”

韩以诺听话的把窗户关上,然后低声说:“没事。”

“嗯,我估计你也不会给我说,男人嘛,肯定得有点儿秘密,不然跟一杯水似的一看就见底了,没女人喜欢的。”严冬棋从后座扯过围巾戴上,然后把韩以诺的也扔给他,“成长中的男人,下车吧。”

他解了安全带正要下车,却被韩以诺一把拉住,于是有点儿不明就里的回头看韩以诺。

“哥,我想去你开的店里看看。”停车场灯光昏暗,他有点看不清韩以诺的表情。

他皱了皱眉:“不行,我店里必须满十八岁才行。十六岁算成年的法律法规在我那儿都不管用。”

韩以诺没吭声,只是又往这边凑了凑,紧了紧他的胳膊。

这会儿他的脸有一半暴露在灯光底下了,严冬棋看着他的脸就不忍心起来:“最讨厌你用这个表情看我了,哎呦行行行,但我告诉你,只能当参观,就许去一次。”

韩以诺认真地点点头:“好。”

严冬棋已经睡下了,韩以诺从房间里出来,悄悄的走进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

他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有自己都看得出来的迷茫和不安。

自己这些日子是怎么了?

不知为何埋藏在心底浅薄却清晰的躁动和不安,每次见到严冬棋就会消失,然后立刻又升腾起更大的不安,这种感觉让他不知所措又不知所以。

想要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喜欢的食物,喜欢的颜色,喜欢的衣服,喜欢的风景,他生活的地方,他玩乐的地方,他工作的地方……

一切的一切,都想要知道。

想要知道他更多,贴近他更多,这种贪婪的心绪,已经要喷薄而出了。

这个人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就像光。

韩以诺轻轻推开严冬棋卧室的房门,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人模糊的轮廓。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

15、追梦人

“提前说好,我到店里肯定顾不上你,那么多客人,有我认识的搞不好还要陪一阵儿,你就坐吧台边儿上,我让调酒师陪你聊天。”严冬棋一边唠叨一边坐在玄关的台阶上穿鞋。

韩以诺站在门口等他:“我知道我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几遍了。”

“嘿,你个小兔崽子,我带你一未成年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能不操心吗?你居然还嫌我唠叨。”严冬棋关门落锁,在韩以诺脑袋上呼噜了一把。

韩以诺把他抓乱的头发拨弄整齐,快走几步去摁电梯:“我跟着你呢,你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我老感觉有一种罪恶感,根正苗红一孩子要被我带坏了。”严冬棋皱了皱鼻子,看上去有点儿可爱。

韩以诺看得愣了一下,顿了顿才接话:“我就是参观参观你平时上班的地方,要不然总觉得一点儿都不了解你。”

“你还不了解我啊,咱俩都睡两隔壁了啊大哥,”严冬棋听这个理论有点儿惊奇,“那我要是挖煤的你是不是还要去我矿床看一看啊?”

韩以诺挺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严冬棋被他噎的没办法,挺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他们去的是离家最近的一家店,店里装潢用的是玻璃地板,地板下面亮着低瓦数的灯,还有一些浅色的鹅卵石,深色的布艺沙发错落有致,每个隔间用茶色的毛玻璃隔开,大厅中央还有个扇形的舞台,一个年轻人抱着吉他在唱歌。

整个酒吧安静而优雅,透着不属于这个城市的安逸气氛。

韩以诺有点愣,拉了拉严冬棋的胳膊:“这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严冬棋笑了笑:“四家店开成一样的多没劲,也有你想象中那种吵了吧唧,一堆人在舞池里拧成麻花儿的店,十八岁之后带你去。”

韩以诺“切”了一声,有点不高兴。

“那些地方人太杂了,三教九流的都有,保不齐能让你看到点儿乌七八糟的场面,不好。那我就罪大恶极了。这边儿主要就是上班的白领,来这儿谈谈工作也行,找找……嗯……一夜情的对象也行。”严冬棋把他带到吧台上,叫酒保给了一杯果汁,自己则要了一杯水。

韩以诺喝了一口果汁,芒果味儿的,他喜欢:“我喜欢你这家店。”

“喜欢也不行,”严冬棋端着杯子瞟了他一眼,“少年,参观学习,别忘了。等你十八岁生日,葛格给你一张专门定制的vip,上头就用金色大字儿写上‘严冬棋他弟’,来哥的店都不用花钱,妹子随便你泡,多有面儿。”

韩以诺特别不喜欢他老是把“泡妹子”挂在嘴边,于是没接话,默默地喝了一口果汁。

严冬棋的电话刚好响了起来。

铃声是默认的“叮叮叮”。

韩以诺有时候觉得严冬棋是一个挺矛盾的人,他在外面风流有趣,和各种人斡旋得心应手,开酒吧做生意也是如鱼得水。而他在生活中也绝对算得上是很注意细节的体贴男人了,可是像这种大家都会注意的小细节他反而会忽略。

韩以诺敢肯定严冬棋都不知道手机铃声在哪儿设置。

“行吧,我就在‘北’呢,你直接过来。”严冬棋挂了电话,韩以诺往他手机上扫了一眼,果不其然,就是手机默认屏幕。

“怎么了?”韩以诺问了一句。

严冬棋笑着扬了扬手机:“挺巧的,周海今天刚好过来。等一会儿他陪你,我进来看到有几个熟人,过会儿去打个招呼。”

“我不用人陪。”

“你俩聊聊呗,”严冬棋没理他这句话,笑着喝了口水,“周海挺有意思一人。”

兄弟俩没说几句话就看到门口滚进来一个卡其色的肉丸子,周海虽然胖,但是特别怕冷,每到冬天都里三层外三层的裹,搞得本来就挺臃肿的身材更加立体。

严冬棋从周海进来直到到他走到跟前都不停地笑,笑的旁边的韩以诺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笑。

“你俩智商是不是该充值了?一进门就看到俩二傻子在那儿乐。”周海被笑的莫名其妙有点儿不爽。

“不是,周大爷,”严冬棋笑得有点上不来气儿,“你今天这身儿造型,简直绝了。看上去像是移动的撒尿牛丸,都把我看饿了。”

韩以诺本来就是跟着笑,这会儿被严冬棋这么一说,顿时找到了笑点,也笑的一发不可收拾。

“韩以诺小同志,咱俩这有小半年没见了吧,怎么你现在不像我之前见得那么乖那么英俊那么善解人意呢?”周海挺无奈的把身上卡其色的羽绒服刨下来。

严冬棋又笑了一阵儿,然后拍了拍周海的肩膀:“先不跟你说,你在这陪会儿以诺,我去和几个客人打一下招呼。”

“行,你去吧,我俩就在吧台这边,你过会儿过来就行。”周海让调酒师给了他一瓶冰啤酒,冲严冬棋摆摆手。

“你们应该放寒假了吧?”周海转头看韩以诺。

“嗯。”韩以诺趴在吧台上,说话声音不大。

周海抿了一口酒,被冰的呲牙咧嘴:“上学还习惯吗?”

“挺好的,班里的同学挺好相处。”韩以诺淡淡的答了一句。

“不是,”周海挠挠头发,“我刚才看你和你哥说话那会儿,觉得你变化还挺大的,性格也好了挺多,怎么这会儿话又变少了?”

韩以诺抿了抿嘴,没接话。

“还指望着严冬棋那个性子能把你带的好一点儿呢。”周海觉得韩以诺挺闷的,说了两句话就有点没劲。

“那个……海哥,我哥他为什么要开酒吧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韩以诺突然开口。

周海觉得他这个问题挺奇怪的:“不为什么啊,喜欢就开了呗,这不是弄得挺好的么,把你养得长这么高,说真的,咱俩小半年没见,你怎么长这么快?别是你哥不给你吃饭,喂的是猪快长吧?”

他没说完先把自己逗乐了,笑了半天发现韩以诺没什么大反应,只好悻悻的喝了口酒:“你想想啊,严冬棋就一高中文凭,要是上班了也不可能被人家多当事儿,照我说,他天生就是混社会的料,从高中开始脑子就比别人都活道。”

“我听我哥说,”韩以诺低头抿了一口果汁,“他高中挺贪玩的?”

“那何止是贪玩?你应该都有点儿印象的,不过可能因为你当时太小了记不住。严冬棋那真是除了学习别的事儿干的都特别棒。你想想啊,高中生,借钱和别人开酒吧,等毕业之后,本金回来了,还小赚了一笔,换别人哪是个个都行的?”

周海转身靠在吧台上,胳膊向后撑着身子,满脸都是回忆当初的满足感,“我俩当时,还有其他几个人,每天早上报个到,然后上不了两节课就从学校后墙翻出去,骑着破自行车大街小巷的转悠,想想真是爽。”

其实韩以诺对高中时候的严冬棋是有印象的。

在他才八九岁的时候,到了周末,有时姐姐会打扮的很好看,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水洗蓝白碎花的连衣裙,黑直柔顺的头发披在脑后,脸上泛着红晕,不停地从窗子往下看。

没多久她就会笑着冲楼下挥挥手。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大男孩敲开他们家的门,靠在门边冲姐姐吹一个长长的口哨。

然后两个人都笑起来,没有什么原因。

那个大男孩有时候会给他带一把糖果,有时候是一桶刚出炉的爆米花,奶油味儿的,沾着糖衣,然后摸摸他的头发说:“小子,借你姐姐一个下午,你一个人在家里不要捣蛋。”

姐姐会笑着叮嘱两句,然后两个人就一起离开。

等到姐姐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会带着打包的儿童套餐给他,然后在简陋的卫生间洗衣服,一直一直哼着歌。

这些记忆韩以诺几乎都要忘记了,它们久远到让他觉得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可是这些一点儿也不够,他和严冬棋生活的时间越久,就越发觉自己只是一直被照顾,一点都不了解那个男人。

而他自己想要了解他的愿望就越强烈。

“……严冬棋那时候真是长得不错,连我一个男人都觉得挑不出什么毛病。我们那会儿不像现在这么开放,男生女生都泾渭分明,就那样,严冬棋都能收到好多小纸条小情书什么的,把我羡慕的啊。”韩以诺回过神来,发现周海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胖胖的脸上满是感慨青春的微笑。

不愧是狐朋狗友狼狈为女干,俩人都是三句话离了“妹子”俩字儿就活不成了的。韩以诺挺郁闷的两口把杯子里的果汁儿喝完。

他就觉得女生没什么好的,叽叽喳喳又肤浅,真不明白严冬棋和周海怎么老喜欢琢磨着找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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