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猫 上——恩顾
恩顾  发于:2015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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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你也趴下!”韩贝连滚带爬地忙乱躲避,子弹纷纷击在石柱上,炸开的石渣放射状向四周飞溅,随便一粒的威力都不可小觑,砸得他眼冒金星!

对方子弹出膛刹那的火光在浓雾中一闪,转瞬即逝,但全在一个点上!对方非常谨慎,占据一个有利位置后就不乱挪动了——这很好!韩贝毫不客气地扬手回击一枪!

那人一声痛呼,枪“啪哒”落地!韩贝得意地一扬嘴角:一击命中!

“啊……呃……”那人痛苦地呻吟,声音陌生,不是熟人。

“贝贝!干得好!茅山派掌门发来贺电!”邱正夏调侃。

韩贝松了口气:“你没受伤吧?”

“没,你呢?”

“破相了。”韩贝摸了摸颧骨,摸到一点血,是被石渣给擦破的。

邱正夏哭天喊地,循声摸来:“我的天呐!我的心肝贝贝——”

“你男人还没死,号什么丧!给我……”

后面的“滚”字没喊出来,由远及近的杂乱脚步声打断了他俩的打情骂俏,韩贝刚松弛的神经重新绷紧,与邱正夏异口同声:“谁?”

刘懒:“是你大爷我!你这蠢货!竟然把我们丢下了,幸亏周大哥也会破阵……”

脚步声很杂乱,不像只有三个人!邱正夏警觉地又问:“还有谁?”

香九如:“韩少爷,我们遇到了……”

突兀地一声“叮哐”,有什么金属物体撞在石柱上,随即,“嘶嘶”轻响刺激每个人的听觉神经!邱正夏大吼:“全趴下!别过来!有手榴弹……”

韩贝抱头卧倒,哪想倒霉得喝凉水也塞牙,没能看清眼前事物,一头撞上了石柱,瞬间眼前发黑,晕头涨脑地原地打转!身后马上有个人扑来摁倒他,粗暴地摁低他的脑袋,怒斥了几句。

“正夏?”这一下撞得不轻,韩贝耳鸣得厉害,没听清对方说什么。

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许睿,你真够笨的。”

韩贝浑身一激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队长?

轰隆隆……手榴弹爆炸引发了大面积的石灰岩石柱崩碎,泥渣飞溅,白雾染满黑土,铺天盖地,犹如暗云蔽日。

还未等一切尘埃落定,邱正夏爬起来,在充斥着粉尘与血腥气的灰扑扑的浓雾中打起手电,声嘶力竭地喊:“韩贝,你在哪?应我!”

韩贝:“我……”

杜寅捂住他的嘴:“嘘,跟我们走,有事交代。”

“嗯?”韩贝捂着害疼的脑门,满脑子纠纠结结的多疑和不满全给撞瘫痪了,就只剩现下的一个问题:我们?还有谁?猞猁?

“金猫,幸会。”熟悉的男低音,从浓得看不清人影的雾中,沉沉地传来。

韩贝怔了半晌,并没有太强的意外感,淡淡道:“……是你?周大哥。”

39.狗子

杜寅带韩贝走出百来米,窝进一处石洞,离开邱正夏能搜索到的范围,便把一副眼镜架在韩贝的鼻梁上,问:“能看清我吗?”

两个影影绰绰的的人影出现在眼前,眼镜有些重,韩贝扶着镜框,眯眼辨认着说:“不太清晰。”

杜寅伸手调试了一下镜腿边上的旋钮,“现在呢?”

“差不多了,队长,你的装备真齐全!”眼前的事物逐一清晰,韩贝盯着杜寅,满怀激动,把一路上的埋怨都忘记了。

“不是我的,是从图刚同伙……”杜寅平静地说:“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呃……周大哥,你不要眼镜吗?”韩贝低头,看到手上有血,想必是摸镜框时沾上的。

周王言站在杜寅身侧,淡然道:“不用,韩少爷,一会儿你回去,我们兵分两路,我和杜寅一个眼镜就够。”

“为什么不一起?”韩贝比划着说:“人多也好互相照应。”

周王言和杜寅对视一眼,笑道:“你那个小宝贝可不好应付啊。”

韩贝卡壳半秒,脸红语拙:“这个……那个,周大哥,你!队长,不是的,正夏他……”

“行了,别害羞了,说正经的。”杜寅显然对他的情史不感兴趣,“我迷路了,需要周王言带我破阵,你么……你那个小宝贝有两把刷子,能带你走出去的。我们进墓里,前后夹击包抄他们。”

我?为什么不是我们?队长是一个人行动?韩贝觉出不对劲,惴惴地问:“队长,你没带行动组吗?”

杜寅沉默,摘下眼镜用衣摆擦了擦上面的血渍,韩贝留意到他的眉梢略微低垂,是个温和且疲倦的状态,完全不同与往日那种眉梢上扬,天生嚣张跋扈的气质。

“杜寅带了一个三人行动小组,死了一个,失踪两个。”周王言代杜寅回答。

听说牺牲了一名同事,还有两名生死不明,韩贝不免有些哀痛,算是理解队长状态不对的理由了,便沉声劝道:“队长,你节哀……”转念一想:不对啊!有没搞错?队长脑子被猪踢了吗?这么大的案子,这么多犯罪分子,带一个排都不一定够,他只带了仨?更要命的是,那岂不是就剩我们仨?三个人包抄个大头鬼啊?

杜寅像看出了他的犹豫,压低声音说:“人多误事,我们这次的目的只有一个——击杀图刚。”

“什么?”韩贝吓了一跳,“队长,目标不是保护南越王墓吗!”

“不矛盾,杀了他,就是保护王墓。”杜寅比一比自己的眼睛:“他很好认,瞎了一只右眼,方脸……”

“可是,队长!这不是我们该做的!”韩贝第一次对杜寅的命令起了强烈的抵触,“我们要做的是让他接受法律制裁……”

“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掌握几十亿的赃款和文物,是块大肥肉,我们以前抓住过他,但缅甸方面要求引渡,交涉拖延了时间,还没开庭就越狱了,一直逍遥法外。再活捉,可能还是这样的结果,只有杀了他,一了百了。”杜寅截断他的话,眸子里射出凶冷的煞气,斩钉截铁地命令:“许睿,我命令你,有机会遇到他,当场击毙!”

韩贝不可思议地瞪视着杜寅,嘴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少顷,他往后退了一步,骤然拔枪指向对方!

周王言大惊失色,侧身一挡,站在杜寅前方,“韩少爷,你干什么?”

“你不是队长。”韩贝咬着牙说。

“开什么玩笑?”杜寅搡开周王言,坦荡地暴露在韩贝的枪口下,“别浪费时间了,我们的任务很危险,我还有很多事嘱咐你……”

“你别装了!队长至少三年没有叫我许睿。”韩贝冷峻的目光在杜寅脸上游移,企图找出一个客观明显的破绽。

杜寅改口:“韩贝,我只是随便那么一叫而已,你倒是说说你发什么神经!”

“你不是队长!眼神不对,你……你是怎么装成队长的?”韩贝手心里都是汗。

杜寅扯扯自己的脸皮,大步向他走来,“怎么装?人皮面具?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你别靠近我!”韩贝被自己的猜测逼得几近失控:“再过来我开枪了!”

杜寅握住他的枪口,眼神温柔下来,问:“许睿,你觉得,做卧底最重要的是什么?”

万籁俱静,仿若时光倒流。韩贝呆了一呆,眼圈发热。“不畏生死,任务第一。”

杜寅纠正:“保护自己,永远忠诚。”

再没有任何疑问,有这句话,他无条件相信队长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韩贝收起枪,垂下头抹了一把脸,道歉:“不好意思,队长,我神经过敏了。”

早上八点,本该是日头高照,却不见强烈的阳光,阴冷的雾气没有变淡,远处,隐约能听见邱正夏仍在叫嚷。韩贝简洁地画出接下来的路线交给周王言,苦恼地说:“原本沿着湖边走,很快就到,现在是找不到所谓的‘湖边’了……”

“看样子阿茂以前来的时候姑获阵被水淹没了,形成一个湖,他沿着湖边走,机缘巧合地避开了这个守墓阵,后来图刚让他带路,他想带也带不出去,图刚就杀了他。”周王言钻研着地图,推了推眼镜,指着一处标注问:“三角形空旷地带?”

“对,他的盗洞在东北角。”

“阿茂死了?”杜寅插话:“你们怎么知道?”

原来猞猁还没来得及把所有事都向队长报告。“我们昨晚遇到了他的尸体……”韩贝说着,在他眼中捕捉到意外且惊怒的情绪,便问:“队长,你见过阿茂?”

杜寅看了眼周王言,居然有些顾忌,“当然见过,我还派人保护他。”

周王言追问:“谁?”

杜寅干咳了声,“是满悦。”

“你扯上满悦?你疯了吧?”周王言的口气竟带了点儿气急败坏。

杜寅辩解:“我手头不是缺人吗?没办法!”

韩贝问:“满悦是谁啊?”

周王言继续埋怨:“缺人你也不能留下她一个女孩子!多危险!”

“你紧张什么?谁能害到她?她没害别人就不错了!”

韩贝又问:“满悦是谁啊?”

那两个人撇开韩贝争执不休,周王言斥道:“好吧!退一万步说,那小丫头片子哪会老实听你安排?这不是?事态失控,阿茂被图刚挟持了,你是间接的凶手!”

杜寅摆出一个休战的手势,颓丧道:“我的错我的错,我也很懊恼,你别再咄咄逼人了……”

韩贝急了:“满悦是谁啊?”

周王言停止讨伐杜寅,叹口气说:“一个女孩,算是线人,很古怪,但也不是坏人。总之不是自己人,你如果遇到她,千万别暴露身份。”

“哦,知道了。队长,在百色的时候,阿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相比于为什么突然冒出个女线人而言,韩少爷有更多七七八八的疑问,寻思了一路,好不容易逮住队长,不一个一个问清楚会憋死!

杜寅尽量长话短说:“图刚那伙人在百色耗了几天,阿茂不肯跟他们走,交出一张假地图,我找到阿茂时他已经中毒,但他不信任我,我只好留满悦保护他,自己赶来追图刚。而图刚可能没多久就知道受骗了,我离开百色第二天,满悦就联系我说阿茂被抢走了,她来找我,再后来,我和她也失去联络了……”

韩贝抓抓头,“时间对不上啊,我在菜市场遇到你的时候阿茂就被抢走了!”

“那是你们去找阿茂惊动了满悦,她把人转移了。”杜寅往弹夹里装子弹,不耐烦道:“要行动了,你别再磨蹭,快回去吧。”

韩贝做吐血状:“我有很多问题!在菜市场和你约好了收网,你为什么失约?周大哥为什么不向我表明身份?还有……”

杜寅转头:“兔子,我们走吧。”

周王言很自然地答应:“哦,狗子,你把裤脚收紧点,小心虫。”

“等等!”韩贝暂时放下满腹疑问,惊呆了:“你叫他什么?他叫你什么?”

杜寅:“……”

周王言:“……”

韩贝再一次确认:“狗子?兔子?”

杜寅抬脚往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快滚吧你!”

实在没时间扯淡,韩贝没辙,只好和那两人分手,蹑手蹑脚走回去,小心观察沿途的景象,林立的石柱形态各异,都不高,放眼望去,目测最高的只有四、五米。

“找不到韩贝,我不会给你们带路的!”是邱正夏的声音。

“我们嗓子都喊哑了,如果他在这附近,应该会回应我们吧?”刘懒也很着急:“还有周大哥,爆炸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了!”

香九如:“他们不会走远,应该就在这附近,咳咳……可能被刚才的爆炸震晕了,应不了我们……雾这么大,我们没办法搜索……”

邱正夏:“那就等雾消散了再找!”

眼镜的可视范围在三十米左右,韩贝沿着石柱间窄小的缝隙,远远地看到邱正夏焦躁地走来走去,他的身边站着几个人,除了香家师徒和刘懒,多出卫金钩和柳真。

韩贝蹙眉:这两人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能应我们,也许是死了。”卫金钩明显不在乎他人的生死,面无表情:“傻等雾散了收尸,不如去掏个墓回来顺路收。”

“你妈!你说什么?再废话一句试试!”邱正夏状如疯狗,气势凶残得像变了一个人,举枪比划着咆哮:“韩贝出了什么事,老子一枪一个崩了你们去给他陪葬!”

“干!被他咬过好几次,得去打狂犬疫苗啊……”韩贝嘴上嘀咕着,心里偷笑。

刘懒捂住耳朵,“你冷静点嘛,口水喷了我一脸!”

香九如出主意:“要不这样,你们趴在地上,固定一个原点,一圈一圈地扩大范围,再搜索一遍,这样就不会有遗漏了……”

韩贝猫着腰往前靠近几米,又匍匐着向前移动了一段,在离邱正夏十米左右的地方,摘下眼镜收进兜里,不吭不声地闭目养神,守株待兔般等待对方像狗一样爬过来找到他。

假装晕倒正好可以巧妙地掩盖掉这么长一段时间干什么去了,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但是,韩少爷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累得体力透支了,刚闭上眼放松全身,还未思考到如何在精明的邱正夏面前“意外地捡到一副特制眼镜”,就昏沉沉地陷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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