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小巷依旧昏暗，甚至有些阴冷。凌川搓了搓胳膊，“这里怎么回事，阴森森的？”

罗微雨眨眨眼，“有吗？还好吧？”

凌川白了他一眼，“你天生坎位属水，命主玄武，阴阳两界对于你来说不都是一样的？”

罗微雨点了点头。

凌川又细细看了一眼巷子里。什么异常都没有。

小笨有些疑惑道：“怎么回事……我记得昨天晚上明明还留下了一道青色光印的……”

凌川心中一动，伸手摸了摸墙壁。

并不算光滑的水泥墙面在手下滑过。

罗微雨眼尖地看到他指尖一闪而过的红色光芒。

“在做什么？”

凌川摇了摇头，“标记一下，如果他见了……”如果他见了会怎么样？会不会太刻意？

罗微雨没问，他自然也不会提。

凌川叹了口气，“等到天黑之后，应该就能见到了。”

之后怎么办捏？

俩人扔下小笨，一起跑到超市屯粮去惹～屯粮的生活不要太幸福呦～＠（￣-￣）＠

回到家里又宅了一天，到晚上天刚暗下，凌川就戳罗微雨去做饭，等折腾完，天也彻底黑了下来，两人这才出发前往夜市那里。

天色昏暗，巷子狭窄，空气难得流动，没有风，却不改白日时的阴森冰冷。

罗微雨站在巷口就不动了。凌川有些疑惑地停了下来，看向巷子里。

巷子里墙角处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他好像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便猛地抬起了头。一双锐利的虎眸直直盯着他们。

昏暗阴冷的小巷，远离了街道的喧嚣，罗微雨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那孩子的那双眼锁定住了。灯光辉映，长长的睫毛下那双妖孽般的眼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光，重瞳，带着不详和死亡的气息。就是这么双有异与人类的眼映刻在罗微雨的眼中，仿佛跨越了无尽岁月和轮回的等待，时间流逝，目光长驻。

罗微雨全身一激灵，回过神来问道：“你……你是谁？”

那孩子楞了楞，垂下眼帘。落寞的让人心生寒意。过了半晌才艰难开口，缓缓道：“寒……寂永。”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直击灵魂。

罗微雨整个人愣在原地。

凌川轻轻戳了戳他，“小雨，小雨，你怎么了？”

罗微雨回过神来，“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寒寂永只是摇了摇头，轻轻靠在了墙壁上。

罗微雨皱起眉头，深吸了一口气。

“小雨，你看！”凌川突然指向寒寂永身后墙壁。

淡青色的光印纠缠着红光，一同浮在墙上。

凌川抿了抿嘴。

罗微雨也顾不得那个孩子，忙问道：“这是什么？”

凌川摇了摇头，走到墙边，伸手触上那道红芒，红芒便立即缩进他手心，与此同时那道淡青色光印也缠到了他的手上。

寒寂永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了凌川一眼，眼神动了动，妖异重瞳微微闪烁。

青色光印开始跳动。

凌川叹道：“这是他留下的印记……要引我过去呢。”

寒寂永轻轻闭上眼睛，靠到了墙上。

罗微雨走上前去，冲寒寂永道：“你……”你什么？罗微雨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并不认识这个孩子，于情于理也轮不到他来管。但是看见那一双一瞬间亮起的重瞳，心里莫名涌起一道热流，不禁道：“天这么晚了，你早点回家吧。”

亮起的眸子暗淡下去。寒寂永微微低下头，扶着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巷口。

罗微雨皱起眉头，待他路过自己身边时，突然惊呼了一声，“你的腿……”

凌川向寒寂永看去。

寒寂永右腿外侧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干涸，血迹蜿蜒而下，在他原本坐着的地方凝成一摊。

凌川只觉得像浸入冰水中，凉到了心里。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地问道：“谁……是谁伤的你？”

第7章：画者与画中人

到了嘴边的名字到底没说出来。寒寂永摇了摇头。

凌川追问道：“到底是谁？”

寒寂永还是摇头，一言不发。

罗微雨看了一眼寒寂永皮肉外翻的伤口，皱眉道：“先治疗一下吧？”

寒寂永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凌川走了过去，手掌覆在他的伤口上。轻柔的火焰拂过，伤痕恢复如初。

寒寂永冲他点了点头，“谢谢。”

凌川眯起眼睛，“你都不好奇？”

寒寂永微微扯了扯嘴角，像是一个微笑。

凌川食指和拇指搓了搓下巴，“重瞳到底能看见什么呢？”

寒寂永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

罗微雨伸手拉住他的手，“我们要去找人，你先跟我们一起去吧？然后我们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寒寂永低头看了看握住自己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有了青色光印的指引，再想找人就简单的多了。那道光印就是一直不断地在他指间跳动，一会儿弯成四叶草，一会儿系成蝴蝶结，一会儿拐成弹簧，没个老实时候，倒是尾巴那里一直有个小箭头，兢兢业业地指着方向。

罗微雨看着好玩，拉着凌川往小尾巴指向相反的方向走，光印就紧紧缠住凌川的手指，变成了小翅膀样，拼命地往小尾巴指的方向飞——当然了，它肯定是带不动凌川的，于是越来越快地挥动小翅膀。

罗微雨指了指小翅膀，“这怎么还变红了？”

凌川淡淡道：“换你飞了这么长时间还拽不动一个人，你脸也红。”

罗微雨黑线：“所以说，这是累的？”

“嗯。”

罗微雨笑了起来，“诶，这玩意儿挺好玩的哈！”说着伸手戳了戳那道光印。

小翅膀一下子变红了。

“嘿，还带变颜色的？好玩！”说着又伸手去戳。

凌川赶紧缩回手，“别调戏它！害羞了，一会儿会炸毛的！”

小翅膀缩到凌川手掌后面，只兢兢业业地在外面留下一截儿带箭头的小尾巴指方向。

罗微雨“啧啧”感叹道：“闷骚，太闷骚了！”

小箭头很智能，不会只指直线把人拐到海里。遇到障碍物还有自动避让功能。七拐八拐把人带到了小区的街头篮球场，光印欢快地松开凌川的手指，冲着倚在路灯旁的男人飞了过去，没入他的身体。

那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斜斜倚在电线杆上，左手手臂上架着一个速写本，右手握着一根铅笔。笔尖在纸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凌川的声音打破一片沉寂：“你是谁？”

笔尖“咔嚓”一声折断。

晴空抬起头，轻叹出声，“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凌川紧紧抿住嘴唇，“你把阿飘们怎么了？”

晴空直起身子。

罗微雨这才看见他脚边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黑色旅行袋。最外侧的口袋里装着一个银灰色的水壶，上面浮着一道淡青色的青龙印。

他的目光在凌川身后的罗微雨和寒寂永身上扫过，目光凝了凝，对着寒寂永冷声道：“妖孽，刚才那一刀之下，你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寒寂永眸色暗了暗，低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凌川的血液冷了下来。他早就猜到可能是这样，但寒寂永既然没说，他便也可以安慰自己说，晴空不会做这样的事……可是如今看来，却是不容他再自欺欺人。

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凌川闭上了眼睛，紧紧咬住了嘴唇。

再睁眼，凌川挥手一道红光劈向晴空。

晴空急速后退，手里的速写本被光芒劈散，A4大小的纸张洒了一地。

罗微雨捡起飘到脚下的一张素描纸。

纸张已经有些泛黄，黑白的素描稿精致得如同画像。看右下角的时间，竟然是十年前的。

空气凝结起来，凌川和晴空之间剑拔弩张。

罗微雨弯下腰一张张捡起画稿，按时间顺序，将最早画的放在最前。

几十张画稿，全部是同一个人。笔触从稚嫩到成熟，完完整整地记录了画者的成长，将画中人的一颦一笑描绘得淋漓尽致。画中人与画者一同成长，从稚嫩到青涩，足有十几年的相伴，而后却是空白。

罗微雨数了数，七张，足足七张白纸。只有上面标注了年份，没有月没有日，像一种沉重的表达——没有了画中人，画者的世界也不过是一片空白。

再后面就是前天的画。一张纸上三个肖像，笔触因凌厉而有些凌乱，寥寥数笔便是三种神态跃然纸上。

凝望时的深情，微微颔首时的悲伤，瞪大了双眸的惊慌。同一个人，同一副画面上，三种完全不同的神态，不难看出画者的心意。

之后便是这两日来的画。

或是一个有些忧伤剪影，或是正面灿烂如阳光般的微笑，每一个都带着浓墨重彩，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情感无处宣泄。深深地压抑着，每一处细胞都无法呼吸。

每一张，每一幅，都是凌川。满满的都是凌川。

寒寂永突然伸手接过罗微雨手里的画纸，走上前去，将它们塞到了凌川手上。

凌川手一抖，画纸散了一地，于是寒寂永又弯腰一张张捡起来，重新排好，送到晴空那边。

晴空看了他一眼，不接。

寒寂永就那么伸手举着。

晴空还是一动不动。

僵持了半分钟，寒寂永的嘴唇颤了颤，轻声道：“你对我的敌意……根本毫无痕根据。”

晴空抿着唇，轻轻哼了一声，接过画纸。

寒寂永退回到罗微雨身边。罗微雨拉住他的手塞到自己身后，好像在下意识地保护他。

重瞳里温暖的光芒一闪而过。他看向对峙的两人。

凌川和晴空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场面便是一片寂静。

最后还是凌川开口道：“你把阿飘们都弄到哪去了？”

“阿飘……”

罗微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晴空好像在笑。

晴空锐利的双眼紧紧顶住凌川，“你还是那么喜欢给那些东西取些奇怪的名字！”

凌川在那样的眼神下完败。他避开他的双眼，“把他们还给我！”

晴空退后几步，从旅行袋旁边的袋子里掏出那个银灰色水壶，“你要的阿飘都在里面。”

凌川双瞳收缩，“你想要什么？”

“我没有地方住了，让我住到你家…”

“我家没有地方！”凌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想了，我家没有地方。”

晴空冷笑了一声，抬起下巴指向罗微雨，“那就让他搬出去。”

凌川气极反笑，“呵，哪来的规矩？我凭什么让我男朋友搬出去，让你一个人外人住进来？！”

罗微雨只觉得自己的手被寒寂永握得生疼。那可怜的小眼神几乎立刻就让他想解释清楚，但是他知道这不是个凌川拆台的好时机，于是只是毫不畏惧地看着晴空，“凌川说的没错，凭什么让我搬出去？”

一时间怒气暴涨。凌川闭了闭眼，甚至做好了要被怒火吞噬的准备，谁料晴空的怒气一瞬间消失不见。

凌川定定地看着他。

晴空冲他轻轻勾起唇角，悠悠道：“你要让我露宿街头吗？”

凌川整个人僵在原地。那是他最熟悉的模样。清冷中带着晴空独有的温柔，让他无论何时都心甘情愿沉沦其中。

凌川最后还是妥协了。

晴空将画纸、铅笔塞回旅行包，释放了被他囚禁起来的阿飘，走到凌川的身边，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凌川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第8章：逗比青年欢乐多

晴空还是放了阿飘们。

几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1点。

罗微雨有些为难地看了寒寂永一眼，“这么晚了回去，你家里人会不会担心啊？”

寒寂永愣了愣，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家人……是孤儿……孤儿院关门了……回不去……”

这是凌川这一晚上听到他说的第三句话，难得有点长，便能听出问题来了。每个字的腔调都在变，听起来像是在努力适应这种说话的方式。明显是不常说话的类型。

凌川表示很奇怪。这孩子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别说凌川自己，就是晴空，七八年前——也就是跟寒寂永差不多大的时候，中二期刚过，总是一副狂霸酷炫拽的样子，也没见他少说多少话。

凌川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于是立刻道：“既然没地方去，今天晚上就住在我们家吧！”

罗微雨点头表示赞同。

寒寂永为难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轻轻“嗯”了一声。

晴空面无表情地看着凌川，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四个人一起往凌川家去了。

罗微雨新买的房子算是闲置下来了，四个人一起挤在凌川那个一百平米左右的两室一厅的房子里。

寒寂永是小孩子，理所当然地被凌川安排进了原本罗微雨的房间。凌川扔了一个枕头到沙发上，告诉晴空：“今天晚上你就睡沙发上了！”

然后凌川自己顶着晴空的黑脸，怡然自得地拉着罗微雨一起走进了卧室。

凌川一进卧室就开始扯罗微雨的衣服。

罗微雨吓了一跳，一下子跳出去一米多，紧紧拽着自己的衣领道：“你要干嘛？”

凌川一脸登徒子的笑容，凑近罗微雨，“我说，小雨啊，来来来，我们好好亲热亲热！”

罗微雨一听，立马精神了，眉毛挑了挑道：“好呀，小美人，爷让你好好乐乐！”

“……”

“……”

俩人对视了一会儿，一起搓胳膊，“啧啧，好冷！”

凌川搂住罗微雨往床上带，刚倒上去，直接伸手在罗微雨胳膊上掐了一把。

罗微雨“嗷”的一声就要叫出来，被凌川伸手捂住嘴，“叫什么呀，嘘！别出声！”

罗微雨肉疼地吹吹被掐紫的胳膊，“特么的都紫了……”

“诶呀诶呀，你赶紧在身上弄点痕迹，要不穿帮了怎么办？！”

“……你个逗比，谁家里有客人的时候还滚床单？！！”

凌川不依不饶地扯着他的衣服领子道：“哎呀，不管不管，反正先弄着嘛！”说着，手伸过去又要来一下子。

罗微雨赶紧躲开，把人按到炕上，“我靠，你这么弄下去，那万晴空顶多以为我们俩打了多长时间的架！你给我老实点儿！”

凌川四只爪乱踹，“那你亲我几下，弄上点痕迹就好！”

罗微雨嫌弃地戳了戳他的锁骨，“洗澡了么？”

凌川翻了个白眼，“没洗，你想怎么样？”罗微雨扁扁嘴，“才不要亲你！”

“不行不行不行！亲我嘛！亲我！”凌川开始打滚耍赖加撒娇——当然不忘了手脚并用锁住罗微雨。

最后罗微雨实在被他折腾的没办法了，不情不愿地在他脖子、锁骨以及双肩肩窝上咬了几下。

凌川被咬的嗷嗷直叫，“小雨小雨你真下的去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