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 中——蔺月笙
蔺月笙  发于:2015年09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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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小心翼翼,生怕惹薛绍不快。

哪知薛绍爽快道:“行,接过来呗,正好我过年要回家,让她来陪你,我也省点心。”

白羽愣住了,心里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早该知道薛少不会陪他过年的,他有自己的家,怎么可能丢下一家子人陪他过呢,自己又是这么个身份,想也知道薛少不可能带他回家。

白羽失落地低下头,闷闷说:“谢谢。”

薛绍心不在焉的,也不知听到没有。

两人正这么抱着坐着呢,门铃忽然响了。薛绍先跳起来,这套别墅是他几个窝点之一,只有少数几个好友知道,防的就是他老爹突然查岗,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到访,会是谁呢?

他冲白羽使了个眼色,白羽立刻腾腾跑上楼躲进卧室,一颗心跳得飞快,耳朵贴在门上,以便随时躲起来。

薛绍深吸了几口气,确认衣服还算整齐,才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他倒意外了一把,来的人竟是他四哥薛楷皑。

“哟,四哥,你怎么来了,不刚分手吗,这么快又想我啦?”薛绍打着哈哈。

薛楷皑的眼神很复杂,盯了一会儿才说:“你一个人在家?”

薛绍心里咯噔了一下,“可不是,这跨年夜的,被那破年会整得我都没去成兄弟的聚会,可不只能一个人窝家里睡觉了。”

薛楷皑见他一身睡衣,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正好,我也闲的没事,找你喝个酒。”

薛绍只得把人让进屋,心里却急得不得了,他楼上还藏着一个白羽,万一薛楷皑喝高了要留宿,这该怎么办才好。

薛楷皑一进屋就四处打量,似乎在寻找什么,薛绍边给他倒酒边奇怪道:“四哥你找什么呢?”

薛楷皑半玩笑半认真道:“看你是不是带了鸭子回来鬼混。”

“哈哈,我哪敢呢,那还不得把我家老子气死。亏了四哥教导,我现在可乖了,都赶上四有青年了。”

两人在沙发坐了,就着酒随意聊着生意上的事,薛楷皑一移开视线,薛绍就四处乱瞟,生怕被他四哥发现这屋子里有白羽的东西。

薛楷皑坐了一个多小时才走,走的时候薛绍还假模假样留了一下,“这么晚了,就住下吧,也不差你一张床不是。”

薛楷皑摆摆手,“不用了,我还约了人。”

薛绍奇怪,约了人还往他这跑什么,但他现在巴不得薛楷皑早点走,于是说:“四哥真是公务繁忙,大晚上的还要辛苦,那我就不留了,四哥开车小心。”

薛楷皑点点头,将要出门时,楼上却传来一声闷响。

两人立时都看过去,薛楷皑的目光沉了几分,薛绍却是急得汗都冒出来了。

“什么声音?”

“不知道,哦,早上出门前开了窗户透气,大概是风吹的吧。”

薛楷皑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开门走了。

四哥一走,薛绍整个人都差点瘫在地上,妈的,吓死他了,差点就被发现了。他呼了几口气,暗想过几天得换个地方住了,万一真被他四哥发现他养了只鸭子在家里,指不定怎么骂死他。

白羽在房间里躲得七上八下的,刚想打开门偷偷看一眼楼下情况,就被地毯绊了一跤,他捂了自己的嘴巴才不至于叫出声来。

他忐忑不安地蹲在床角,借着床把自己藏在角落里,正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薛绍就推门进来了。

白羽冒出一个头,怔怔望着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薛绍也是烦得不得了,不耐道:“叫你躲起来也能给我整出事来,差点就被人发现了,要不是我反应快,这事看你怎么收场。”

白羽自知做错事,蔫了吧唧地走过来,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薛绍吐出一口气,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算了算了,幸好没露馅。”

白羽闷闷的,心里有些堵。

他不知道为什么薛绍要让他躲起来,明明带他见过很多朋友了,在游乐园的时候还公开牵着他的手,为什么这会儿却要把他藏起来,好像他们住在一起是件多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闹了这一出,薛绍那点陪白羽跨年的心思已经完全没有了,满脑子想着的都是以后要怎么防备他四哥发现他和白羽的事。又联想到白家那点破事,他脑子都大了,觉得养个人怎么这么麻烦,甚至开始考虑把白羽挪个地,拉开一下两人的距离。

细细一算,他竟也有几个月没去找过别人了,下班回来就往家里赶,晚上也只搂着白羽一个睡,弄得真跟两口子过日子一样。

薛绍心里警铃大作,这不是他薛少该干的事啊,他薛绍纵横情场多年,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么这会儿弄得跟妻管严似的,守着一个白羽不去外头开荤,这事如果传出去,不抵给那帮哥们怎么笑话呢。

不行,得缓缓了,不能这么惯着白羽了。他被那点青春往事迷昏了头,竟忘了自己是宛市风流不羁的薛少,这万万不行。

第二天,薛绍就琢磨着晚上去“魅惑”玩两把,趁着午休,他给白羽去了个电话,说晚上和几个老总吃饭,让他自己回去。

白羽乖乖应了,也没多话,反倒嘱咐他少喝点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薛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平心而论,他其实并没多大兴致去外头玩,反倒更想回家安安静静吃顿饭然后抱着白羽睡觉。他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了,心中的不安就跟开了瓶盖的汽水似的越冒越勇,他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会被白羽吃得死死的,哪天自己要结婚了,不是他甩不掉白羽,反倒是白羽甩不掉他了。

不能这样!

他堂堂薛少怎么可以被一个MB咬得牢牢的呢,这不给人看笑话吗?

这么一想,薛绍心里那点愧疚算是荡然无存了,打定主意今晚要去“魅惑”好好耍耍,证明自己还没对白羽上心到玩不动别人。

那头白羽挂了电话也没多想,依旧埋头自己的工作。到了下班点,同事陆续走了,招呼他道:“小白,走了,什么事明天再做吧。”

白羽笑笑,“你们先走吧,我把这点文件复印完,不然明天该忘了。”

同事也没多劝,片刻功夫,办公室剩了他一人。

白羽所在的部门是全公司最闲的一个部门,管管人事档案,只要公司没有大变动,基本没什么活,里面待着的也都是一些关系户,全是闲的没事过来打发时间的。

虽然如此,白羽还是很正视这份工作,这毕竟是他脱离MB后第一份正经工作,不仅意味着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更意味着他重新回到正常人的世界。

因此,白羽总是积极主动地完成上司交代的每一件任务,遇上其他人不想干的活,还会顺手接过来。同事看他年轻又傻,可不把活都扔给他,白羽也不抱怨,照样笑脸迎人。

等弄好复印,已经过了下班点一个小时了,白羽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关上灯锁上门,离开了大厦。

平时他都是跟着薛绍的车回家的,偶尔薛绍加个班有个事,他就自己坐公交回家。

他提着包慢慢往车站走,反正家里没人,回去了也没多大意思,他便也不着急,哼着歌悠闲地走在路上。

薛楷皑结束自己公司的工作,想起昨晚薛铭跟自己说的事,忍不住又把车开到薛绍公司楼下,想拉他吃个晚饭趁机再旁敲侧击一下。

昨晚在薛绍家听到了那声声响,始终让他放心不下。

他将车停到大厦门口,刚要给薛绍打电话,远远的一个人影让他霎时间睁大了眼睛。

那矮矮小小的个头,青涩稚嫩的脸庞,以及天真无邪的笑容,哪一样都让薛楷皑如蒙雷劈,他僵僵举着手机,整个人怔愣在原地,脑中嗡嗡作响。

白羽?他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多想,薛楷皑打开车门就跳下去,大步向白羽走去。

白羽正仰头望着薛绍所在的大厦,他数着楼层,想着薛绍平时在公司会是怎样一番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很想见识见识,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呼了口气,他收回视线,还来不及安慰自己,刚一转过头,人就定在了原地。

噩梦在这一刻汹涌而至,他看到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一个人。

白羽怔怔望着薛楷皑朝自己走过来,竟是半分也动弹不得,一时忘了要逃跑。

“你怎么在这?”薛楷皑阴着脸问。

白羽张口结舌,对于这个人的恐惧让他浑身不自觉地发抖,“我,我……”

“跟我来。”薛楷皑不由分说拉住他,将他往车子方向拖。

白羽浑身一抖,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不!不要!放开我!”

薛楷皑被他的尖叫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后更加用力地把他往自己这边拽,“闭嘴!”

“放开!放开!”

白羽像疯了一样拼命挣扎,他的叫声引来不少人频频相顾,路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两个人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是在做什么,更有人掏出手机准备拍照。

薛楷皑骑虎难下,脸黑得跟包公一样,时隔多年,居然在这里碰到白羽,是他未曾料到的事,加上又是在薛绍公司附近碰见的,他无法不担心这两人总有一天会碰上。

不,有可能早就遇上了。

薛楷皑心一沉,松了手道:“你跟薛绍见过了?”

白羽在他松手的同时就退出老远,警惕而戒备地看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薛楷皑在他心里留在的阴影远甚于薛绍,若说薛绍当年对他做的事只是毁了他单纯的初恋,那么薛楷皑则是毁了他整个人生,他对薛楷皑的恨从来没有消散过,若不是这个人,他父母不至于躲到郊区去,他不至于受打击过大成绩一落千丈,白婉的病也不至于因为父母早逝而得不到及时治疗。

薛楷皑对他们家做的事,白羽一辈子也不会原谅。

见白羽不说话,薛楷皑忍不住又去拉他,“说话!你跟薛绍见过了吗!你们现在是不是在一起!”

白羽拼命摇头,“没有!你滚!你滚!”

薛楷皑不甘心地又去拉他,他急于问清楚情况,然而他的手刚伸过来,白羽立马转身就跑,薛楷皑稍一错愕,白羽已经跑过马路,薛楷皑追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远。

他捏了捏拳头,眼中透出一丝狠戾,既然在这里遇到白羽,就证明他不是住在这附近就是在这附近上班,只要守在这,总会再逮到这家伙。

白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才停下,他撑着膝盖大口喘息,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发抖。薛楷皑的出现让他回想起一些恨不得再也不要想起的记忆,那些记忆像是一双双利爪,抓开他刚愈合的伤口,将那些黑暗的回忆一层层剥露出来。

他在外面走了很久,直到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他才想起自己下了班是要回家的。

胡乱吃了点东西,白羽回到家,连澡都没有力气洗,直接倒在沙发上。他闭上眼睛,想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回忆见缝插针地涌现,逼得他头痛欲裂。

掏出手机,他很想给薛绍打个电话,但按下号码,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薛绍也是其中之一,他很怕记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尽管薛绍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但他不想讨厌薛绍,他好不容易才能和他在一起,怎么也不愿意结束这样甜蜜的日子。他宁愿默默咽下那些龃龉的往事,也不愿打破现在和薛绍安宁的生活。

屋外寒风呼啸,白羽把自己缩成一团,屋里暖气很足,但他还是不可抑制地觉得很冷。这个时候,他真的很想薛绍,很想被薛绍抱在怀里入睡。

那种热乎乎的温度,只有薛绍能够带给他,也只有薛绍能够在他茫然无措的时候,借由一个拥抱让他心安。

章二·南吕05

薛绍鬼混了一夜,觉得还算不错,至少那个MB滋味尚可,玩的时候也还尽兴。

薛绍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觉得自己还没被一个白羽绑得死死的,不至于出来玩都束手束脚的。

他在酒店洗了澡,随便吃了点早饭就直接去了公司。时间尚早,他从落地窗朝对面大厦望去,还没看到熟悉的人影。

薛绍掂着时间给白羽打了个电话,“宝贝,到哪了,要不要我去接你啊?”

白羽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嗯了半晌,才像是醒过神来一般,惊道:“我,我还在家,我睡过头了!”

“还没起?”

“嗯,”白羽一看表,立刻跳起来,“不和你说了,我要迟到了。”

薛绍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仅有些奇怪,白羽一向起得早,虽说现在还不到上班的时间,但平时这时候白羽和他都该出门了,怎么会这时候还没醒呢?

难道昨晚想自己想得失眠了?薛绍这样想着,嘴角不由向上勾起一个弧度,心里十分满意。想着那小家伙守着屋子巴巴望着自己回来的模样,他就止不住的心情好。

料想白羽也没时间吃早餐了,薛绍于是下楼去面包店买了蛋糕和牛奶,然后晃到对面大楼下给白羽打电话。

白羽还在的士上拼命催司机快点,听到薛绍在那头说买了早餐等自己,心里不由感动,“谢谢。”

“谢啥,不急哈,迟到就迟到,没关系。”

另一头,薛楷皑前夜几乎没睡,满脑子全是遇到白羽的画面,当年那件事带给自己的冲击也是巨大的,如今在遇到当事人,他的第一个念头和当年一模一样,就是一定要想方设法把白羽弄走。

他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边开了车直奔昨天遇到白羽的地方,打算守株待兔。

刚把车停稳,就看到薛绍提着早餐乐呵呵地站在楼下和人打电话,薛楷皑心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强压住内心的冲动,僵硬地坐在车里决定继续观望。

没一会儿,一辆的士停在他前面,里头走出一个人,正是上班快要迟到的白羽。薛楷皑刚预备下车,就看到薛绍迎上去,两人亲亲热热说着什么,然后薛绍把早餐交给白羽,还在人额上吻了一下,最后目送白羽上楼。

毫不知情的薛绍哼着歌回了自己办公室,全然不知方才那一幕已被他四哥尽收眼底。

薛楷皑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脸上如蒙寒霜,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就这样呈现在他面前,薛楷皑的目光深不见底,死死盯着白羽消失的地方。

八年前他有办法把人赶走,八年后他同样有办法让人自动消失。

决不能再看着自家弟弟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

背着白羽出去寻了回野食,薛绍痛是痛快了,终归还是有些心虚,大有一种放着家里的白米饭不吃,非要去外头吃顿糙米之感。

下班后,薛绍在老地方接了白羽,一上车就逮着人亲了一顿。

“想我没?”他腆着脸问。

白羽小声回答:“想。”

他确实想薛绍了,昨夜孤忱难眠,他多想有个人陪陪他,跟他分担一下内心的惶恐,可惜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他不知道睁眼睁到几时才入睡。

薛绍不知其中原委,只觉面前的白羽像受了委屈的小猫,微微撅起的嘴说不出的可怜。他捏了捏白羽的鼻子,温柔地说:“我也想你了,明明就一天没见,感觉跟分开了好久似的。”

白羽低着头,忍不住伸手抱了薛绍。

从遇到薛楷皑的一刻起,他的心就像掉进了一个不见底的深渊,惶恐无依,此时终于有薛绍陪在身边,白羽由衷感到舒心了许多,好像得了一层保护,自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安全了。

薛绍觉得今天的白羽异常温顺,禁不住想两人时不时分开一下还是有必要的,这样自己既不会腻了白羽,也能让白羽能依赖自己,而不是整得跟他薛绍天天离不了白羽似的。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便开车回了家。当晚自是小别胜新婚,折腾到很晚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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