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子说：“其实是因为……嗯，这个样子不符合我的审美观，我喜欢亮一点的。”

“你猜我信不信呢？”

“信。”

潘挺说：“算了，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想勉强你。”

造子舒了口气：“你真好。”

萨耳眉头一挑，不忍心地扭过头。

“啊哈！”潘挺捏住他的腰肢，用力地捏了捏：“你果然有事情瞒着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规矩你懂的！”

造子怒道：“你说好不会勉强我的？”

“我会勉强你到你觉得一点都不勉强为止。”

造子气得触角发抖：“你不守信用！”

“认识我这么久，你很早就应该知道我走的一直是酷帅狂霸拽的邪魅路线，不是正人君子这一款的。《射雕英雄传》里我是欧阳克，《武林外史》里，我就是王怜花。”

“都没好下场的！”

“王怜花下场还不错啊。”

“喜欢的女人跟别人跑了。”

“喜欢的男人不还愿意带着他跑吗？”

造子低头：“……”似乎哪里不对。

“别转移话题，老实说，什么叫这才是造物主的空间，你带我去的那个是什么？”

造子向萨耳求救，萨耳直接闪人。

造子：“……”太没义气了！

潘挺道：“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有事瞒着我了。”

“说好，如果我告诉你了，你不许鄙视我，不许嫌弃我，不许讨厌我，更不许跟我算账！”

潘挺道：“你不说的话，我可以把你不许的这些事现在你身上一一实现。”

造子道：“其实，我不是造物主背后的男子。不应该说，我以前不是，也不对，我本来不是。”

潘挺想了想道：“你是说，你是假的？”

“不不不，我现在是真的。我本来是系统档案维护人，专门负责造物主背后的男子的审查结果的归类和存档。”造子顿了顿道，“我看了很多造物主和造物主背后的男子一起创建世界的事迹，我很羡慕。”

“所以，你是黑户？”

“我不是黑户，我，我现在已经谁合法的了，是系统认证的造物主背后的男子。”造子起初有点惊慌，说到这里，又镇定下来。

“如果系统知道后，会不会取消你的资格，送我回地球？”潘挺眼睛亮起来。

造子道：“我不知道。”

潘挺看他的样子有点可怜，问道：“如果被发现你会怎么样？”

造子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我不想被发现。”

潘挺很纠结。这段日子的相处，让他和造子产生了一定的感情，但这些感情还远不足以遏制他想要回家的念头。他想了想道：“怎么改回来的？萨耳？”

造子应了一声。

潘挺突然将它拎到自己面前，“你没有其他事骗我了吧？”

造子触角动了动：“你要不要先看看造物主系统的全貌？”

“全貌？”

造子从潘挺的手上跳下来，指着那块大屏幕道：“这是造物主系统，起先分固定类和非固定类。固定类下面又分明系统和暗系统。明系统是指动物系统，植物系统，矿产系统等等，暗系统是指天气系统，疾病系统等等，需要达到一定创造值已经做指定的任务才能激活。”

潘挺道：“可以不激活吗？”

“可以，但世界会停滞不前，而且，到了一定时间，你创造的所有生物都会慢慢地死亡。”造子怕他想不开，补充道，“地球就曾经经历过。”

潘挺的脑海闪过一个词——冰河世纪。

“萨耳说你要建立完整的疾病系统？”造子飞快地点了几下。

随即，屏幕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填空题。

潘挺庆幸自己没有密集恐惧症，不然会昏过去：“我要出去透透气，看得我头晕。”

造子说：“真正的空间是，一旦开启任务系统，就必须将任务完成才能出去。所以，这里又称为小黑屋。刚才，萨耳帮你设置了疾病系统完全创建任务。”

潘挺道：“骗人！他怎么出去的？”

“我没出去。”萨耳的声音出现在角落里。

34.大爆发（上）

潘挺被吓了一跳，惊骇地看着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萨尔说：“出不去。”

潘挺呵呵冷笑两声：“就算出不去也不用蹲在角落里自暴自弃吧？而且，我们会出不去是谁害的？你应该算自作自受吧？”

萨耳道：“罗嗦。”

……

潘挺用手指戳造子：“他的画风是不是又变了？不是从木讷冷漠到温柔腹黑了吗？不会又要转回去吧？”

造子道：“你喜欢哪种？”

“勉强要选的话，木讷温柔？”

造子道：“他的正常画风是冷漠腹黑。”

潘挺：“……”

萨耳招呼他们过来：“我们计算一下创建值。我们目前六十一级……”

潘挺错愕道：“我们已经六十一级了？”

萨耳和造子同时瞪了他一眼。

潘挺道：“你们一下子变得这么人性化，真是叫我受宠若惊得难以适应。”

萨耳道：“我说过，你应该更加了解这个世界。”

潘挺道：“我还不了解吗？人类晚上谁睡觉打呼几点打呼打几个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萨耳补充道：“仅限于光荣族。”

“……我是抽样调查。”潘挺道，“而且我对人类的身体构造也很清楚，不管男女。”

“仅限于光荣族。”

潘挺道：“人类不都一样吗？”

萨耳道：“长得不一样。”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但这都三次四次了，潘挺肯定萨耳在嘲笑自己的容貌。“有一种披着张人皮，满肚子坏水，我们称之为人渣！还有一种人，长得出类拔萃，做事令人发指，我们叫他们禽兽！”

萨耳道：“你们是指地球人？”

“对。”

萨耳道：“你说过你在地球算长得好看，那算哪一种？”

潘挺：“……”他好像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萨耳没理他纠结的心情，自顾自地说：“还差七百八十六万九千六百三十二的积分就能升到六十级。”他睨了潘挺一眼，“你一定也不知道六十级是一道关卡，可以开启时间错位系统。”

潘挺瞪造子。

造子道：“这道题有点深，他还处于小学生的程度。”

潘挺冲它伸出手。

造子想了想，将自己的脚丫子放在他手心上。

潘挺提起来甩甩甩！

“一旦开启错位系统，外面的世界和造物主空间就会实行两种时间制度，外界的进程加快，对我们来说，人类自身发展所产生的创建值就会加速增长。”

潘挺道：“就是俗话说的，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萨耳道：“可以这么说。”

“等等。”潘挺倏然站直身体，“外界和空间内的时间比例是多少？”

萨耳道：“你刚刚已经说了。”

潘挺道：“你是说我在这里呆一个月，外面可能已经过去了三十年？”

“你的数学很不错。”

“人类的生命有多长？”

“根据系统对生存环境的评估，平均为一百二十年。人类初生的原始岁数为二十岁。”萨耳了然地看着他，“光荣族也是。”

“先不要升到六十级。”潘挺道，“等我把这些疾病填完。”

萨耳走到大屏幕边上，手指按住右下方的翻页键，“这些？这些？还是这些？”屏幕上的“填空题”飞一样地翻动着，无数个填空在闪烁，仿佛星星点点的无底窟窿，每一个都通向没有尽头的黑暗。

潘挺张了张嘴巴，“不管有多少，都等我写完再升级！”

萨耳无情地戳破他最后一个希望：“根据系统积分奖励，只要你创造出一万种疾病，系统就会自动升级。你要离开这里，就必须完成三十万种疾病的创建。”

潘挺手掌放在脸上，舌头在嘴唇上轻轻地舔了舔，人晃晃悠悠地来回踱了一会儿，突然来到萨耳身边，一拳头就挥了上去。

萨耳轻敲地握住他的拳头。

“尼玛的，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要这么整我？！”潘挺手被握住，就用脚踹！

萨耳手腕一抖，将甩到角落里，将他的双手扭到身后，两条腿死死地卡住他的大腿，沉声道：“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我任性？”潘挺冷笑一声，闭了闭眼睛，静默了一会儿，突然激烈地挣扎，“对，我TMD就是任性怎么样？我脑残我愿意！我有毛病我不医！你打我啊杀我啊，有种干掉我啊！”

造子小心翼翼地拉到暴风区：“有事好商量，你们都冷静一点。”

萨耳一脚将它踢到一边，对着潘挺道：“你到什么时候才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才能认命？”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潘挺猛然爆发出来，“你对我哪里不满？我有多远滚多远行吗？光荣族怎么惹你了，为什么你一定要拆散我们？！”

萨耳道：“你喜欢光荣族的那个人？”

“是啊，我喜欢啊。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朋友！我TMD不喜欢他喜欢谁？喜欢你吗？我连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都不知道！喜欢造子吗？我根本就是知道它是什么东西，身体里面装着电线还是玻璃珠子！我还能喜欢谁？我老实告诉你，在光荣族出现之前，我压根不觉得我是这个世界的人，更不要说狗屁造物主！这名称听起来倒是挺高大上，但谁愿当谁当去，老子从来没稀罕过！就光荣族出现以后，我还觉得这个世界有点意思。我不再是孤独的，有人理解我，有人欣赏我，有人尊重我！我TMD人生就剩下这么一点乐趣了，你凭什么还要剥夺？你谁啊？你说你到底是谁啊？！”

在心里压抑憋闷许久的话终于喷发出来。这一刻，潘挺觉得无比舒爽，然而内心又无比悲哀。他觉得自己无比渺小，这种感觉哪怕在地球当一个普普通通小市民时，也没有过，可是在这里，自己就像个任人摆弄的木偶，被人牵着线，麻木地做着他们要他做的事。

他觉得，灵魂快要被扼杀了。

“我会离开这里。”萨耳看着潘挺陡然瞪大的眼睛，慢悠悠地接下去，“但不是现在。”

潘挺肩膀动了动，发现始终无法摆脱对方的钳制，愤怒地撇开头：“随你走不走，关我屁事！”

“如果你无法成为称职的造物主，这个世界就无法变成三级世界，甚至会崩溃。”

潘挺讥嘲道：“你是萨公公啊？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萨耳不理会他恶意满满的眼神，继续道：“这样，你就无法完成答应我的那个条件。”

“我答应你什么了？”

潘挺想了想，依稀想起自己的确说过，要帮他完成一件事，但并没有说是什么事：“那算你倒霉。”

萨耳放开他的手，在潘挺搓揉自己手腕的时候，猛然捏住他的脖子：“如果你失言，绝望的绝对不止我一个人。你无法离开这里回到地球，但是我可以。我知道你在地球上还有亲人。”

“混蛋！”潘挺被迫仰起脖子，脸涨得通红。

萨耳阴测测地说：“当然，首当其冲的，是你最爱的光荣族。”他见潘挺停止挣扎，慢慢地放开了手。

潘挺用头撞他的胸口，被萨耳搂住，圈着他的脖子一点点地送到自己的肩膀上，嘴巴凑在他的耳朵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吗？从今天开始，我会让你一点一点地看清楚。我受够陪你玩无聊的培养游戏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给你任何自由的空间，所有的计划和步骤按照我的来。”

潘挺咬牙死撑：“如果我拒绝呢？”

萨耳松开他，慢慢地走向造子。

造子拔腿要跑，被萨耳捏了回来。

萨耳拎着它，在潘挺面前晃了晃：“你说过，你的朋友只有光荣族，应该不会在乎它变成什么样吧？”

潘挺强忍着不安，冷笑道：“你说呢？”

萨耳抬手拔掉造子一根触角，丢在地上。

造子惨叫。

萨耳道：“三天之内完成一千种疾病的创建，不然，下一个掉在地上的，就是它的胳膊。”

“不！”造子惊骇地跑到潘挺身边，抱住他的脚踝，“看在我对你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抛弃我。”

潘挺嘴唇抖了抖，没做声。

造子又对萨耳道：“我是靠手吃饭的勤劳汉子，不要动我的双手。”

萨耳很好商量，点头道：“那就从脚开始。”

造子抓着潘挺的裤子微微发抖：“腿对我也很重要！”

“计时开始。”说吧，萨耳不再看潘挺，走到小屏幕前，自顾自地干活。

潘挺对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终于受不了造子魔音穿脑般的噪音攻击，恨恨地走到大屏幕前，点开第一个填空。

疾病名称：萨耳式神经病

症状：头发变红，眼睛变绿，眼斜嘴歪，四肢瘫痪，大小便失禁，病发时喜欢发出：我是神经病，超级大神经病的呐喊。

治疗办法：无药可解，但是跪地磕头或自抽脸颊可以缓解症状。

35.大爆发（中）

作为写手，潘挺在男人里算是比较敏感的那一类。刚开始，对着各种疾病和症状感到浑身不舒服，看得多了，也就慢慢适应了，到后来，他觉得自己在百度的熏陶下，佐以自己的想象，已经无师自通，正牌医师当不了，游方郎中没问题——主要技能是背疾病症状和治疗方案，行医路线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大屏幕不断地循环着。空格，填满，翻页，空格。

潘挺心里的躁火在慢慢平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自己又一次向现实的短暂妥协，沉积怨愤等待下一次的爆发，还是真的看清了现实，彻底认输。

萨耳的强势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还在那一天，被锁在角落里，无法动弹，呼吸困难。他想要反抗，却使不出力。他骨子里的阿Q精神及时地发挥作用，说服自己，不管怎么样，至少光荣族是安全的，这个在精神上达到极高文明境界的种族将会延续下去。

尽管，再见面的时候，他的朋友们可能已经不在了。

空间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潘挺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也没有问，等积攒住足够的创建值，系统自动升到六十级，发放奖励。他突然想到，系统升级这么多次，自己领取的竟然只有两次奖励。造子的大小没有变化，那么，这些升级时的奖励去了哪里？

当奖励询问选项弹出来时，潘挺看向造子，发现它正看着萨耳。

萨耳看着选项，六十级的奖励有五项，可以双选。他看着与造物主有关的三个选项，想了想道：“瞬移可以加快你行路的速度。你可以学一下，治疗除了擅自篡改他人的命运之外，并没有什么作用，升级隐身术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