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霖也吓了一大跳，赶紧过来抱住萧齐怕他再冲动，于向南看着这架势跟林小霖嘱咐道：“我先送阿璟回宿舍了，今晚估计你也回不去了，就在附近找个地方住吧，萧齐……萧齐今晚也先别回去了，你照顾照顾他。”

林小霖点点头就让他们走了。

萧齐今晚也没少喝，走路都有点不稳，林小霖扶着他先是结了账，又就近找了个旅馆要了间双人房。

进了房间，林小霖小心地看着萧齐的脸色：“齐齐，先洗个澡？”其实他也不知道刚才萧齐怎么就火了，萧齐虽然有时对别人脾气不大好，但也从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冲动，直接动手打了人，更何况被他打的薛璟什么都没做啊！

冷静了这么半天，萧齐也有些后悔了，刚才他没问清楚就打了人，薛璟这里他倒是不怕，大不了回去好好低头道个歉，他就是有点担心林小霖会怎么看他，又怕这么做让林小霖下不来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见他不说话，林小霖心里也没底，往他身边又凑了凑：“是不是我刚刚惹你生气啦？还是……还是因为薛璟是同性恋，你……你讨厌他？”说到后半句时他的声音整个降了一调，如果萧齐真的排斥同性恋的话他可怎么办？萧齐会不会讨厌他啊？

萧齐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是，他以前就跟我们说过的，他是双性恋，这没什么的，再说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如果他真对你有什么企图的话你就不用再搭理他，不用顾忌我，敢对你动手动脚的话我肯定饶不了他！”

“啊？”林小霖登时糊涂了，“齐齐你……你在说什么？你刚刚说……你打他是因为他对我……动手动脚？”

萧齐依旧低着头，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低低“嗯”了一声。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正常男人之间勾肩搭背什么的都没问题的，自己和林小霖一直这样啊！只是他现在见林小霖和别人这样他就特别的不舒服，再加上薛璟本来也喜欢男人的，他觉得自己真的受不了薛璟对林小霖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可是……可是为什么？”林小霖觉得他的思维有点连不上，“我也不是小姑娘，大家都是男人，额……就搂搂抱抱的也……也没关系吧？”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萧齐，“而且……而且我……我之前还亲你来着？齐齐……齐齐你不会因为这也讨厌我吧？”

萧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不想让林小霖莫名其妙地误会，又不敢说出真话，偏生这会儿酒精根本起不到麻醉的作用，除了头晕就只有头晕。

犹豫了半天，他咬咬牙，死就死吧：“林子，我……我不讨厌你，我也不讨厌薛璟，但……但我讨厌他碰你，因为……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想……不想你和别人那么亲近……我……”

“你……萧齐你刚刚说什么？”林小霖哑着嗓子问。

“我喜欢你……”他认命似的低下头，等待着林小霖或大骂他变态或哈哈一笑只当他在开玩笑或是气的扭头就走，可他什么都没等来，因为林小霖听了他的话以后把头埋的比他的还低，他甚至听到林小霖那几乎不可闻的小声的啜泣。

这下萧齐慌了，他不知道林小霖的反应代表了什么，他只能慌里慌张地解释：“林子，你……你别哭，你也别讨厌我……我……我不是同性恋，我我只是喜欢你，只喜欢你……真的，你……你也别生气，我从来不敢怎么样的，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再也不说了……你……你别哭好不好……”

萧齐活了二十年，曾经所有的惊慌失措加起来也比不得此时更让他心里没底，而林小霖只是轻轻摇头，把自己的脸埋在萧齐的胸口，一直无声地流泪。

此时此刻，林小霖觉得任何书面上的来描述“狂喜”这种状态的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大旱了三年突然迎来一场甘霖的冲击感也胜不过此时的他。明明这么开心，明明这么幸福，可他笑不出来，从听到萧齐回答的那一刻起，他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恨自己在萧齐面前总是像个哭包一样，但现在他什么也管不了，因为，因为萧齐，他爱的萧齐竟然喜欢他，萧齐刚刚竟然亲口说了他喜欢他！

第 31 章

林小霖最近一段时间都像是活在梦里，因为他喜欢了五年多的人，他的青梅竹马，萧齐，亲口对他说喜欢，还是在他自己完全没表明过心迹的情况下。林小霖每每觉得不敢相信的时候，萧齐都只是笑着捏捏他的脸颊并不说话。

是了，萧齐并不是一个浪漫的情人。

他在自己生日那天情不自禁地对喜欢的人表白，而对方一开始只是不停地哭，后来边哭边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我也喜欢你。”再后来对方就慢慢地睡着了，而他又像当初林小霖喝醉了的那个夜晚一样，细心耐心地照顾他，不同的是，如今已经认清了自己的感情，而且奇迹般地得到了回应。临睡前他在林小霖额前轻轻印下一吻，既然这样，那未来的路无论有多困难，也都没什么害怕的了。

那天过后，萧齐似是没有丝毫改变，依旧平时打电话，周末见面，打电话和见面的频率并没有提高，甚至考试周期间反而比较少见面。

林小霖有点郁闷，他察觉不到萧齐的任何变化，这让他总是对自己的记忆有所怀疑。而萧齐以前就习惯于对他事无巨细无微不至地照顾，两个人在一起后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更亲密的举动？当然，教坏小孩子的事暂且不提。

再纠结再悸动日子终究得好好过，暑假就快来了，这回林小霖再没了留在学校的借口，但自从和萧齐在一起以后他还没和齐雨薇有过任何联系，就这么拐走了人家的亲儿子，林小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萧家父母。萧齐比林小霖大概早放假一个多星期，萧齐没等他而是先回了家。

萧齐回家后没闲着，先是和齐雨薇同志开了一个家庭小组会议，把说服萧爸爸的重任交给齐女士，然后他自己又去做了一件重要的事。

同样的时节，同样的冷饮厅，同样的人。

文佳用精致的小勺舀了一勺冰淇淋放在嘴里过了会才道：“我这个假期在姑姑家过主要就是为了来找你，没想到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萧齐愣愣的，这文大小姐又是唱的哪出啊？不过说实话他萧齐此时此刻确实是怀着无比内疚的心情坐在这里的。

“佳佳，我……”

“我不管你要告诉我什么事，”文佳打断道，“林小霖喜欢你。”

“啊？”

“怎么？”她盯着萧齐的表情饶有兴趣地笑了，“很震惊吧？”

“你……怎么知道？”

“别管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已经……知道了。”

“啊？他跟你表白了？我们家小霖果然勇敢，快点快点怎么回事跟我说说！”文佳突然换下了刚刚那故作高冷的表情，八卦着一张脸问道。

“不是他表白了，是我……咳……是这么回事……”

文佳愣愣地听着萧齐给她讲的两个人在一起的经过，惋惜道：“这两年一直比较忙，本想着这回回来找你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掰弯的，没想到竟让你自己顿悟了。唉！还想着为我心爱的林小霖做点什么事呢，看来是没办法了。”

萧齐倒是很在意为什么文佳会知道林小霖喜欢他：“林子……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他喜欢我？”

“你并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对吗？”看到萧齐点头，文佳终于满意地笑笑，“看来我还是有点用的，那就让我告诉你一些你并不知道的吧……”

那天萧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因为直到晚上睡觉，脑子里也总是反复萦绕着文佳的那句：“林小霖早已无所畏惧地经爱了你五年，你对他再好也不为过。”

林小霖回来那天，齐雨薇对萧齐说萧爸爸虽然没反对，但也还没松口说同意，先别告诉林小霖，而他们也先装作不知道，还特别嘱咐他让文佳也来家里吃晚饭。这几天萧齐把文佳告诉他的事都告诉了齐雨薇，以为齐雨薇单纯的是想请她到家里吃顿饭，也就没多想。

林小霖下了车，看到萧齐和文佳一起来接他，不禁有点不好意思。最近发生的事节奏都太快，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和理清这一切，更无从去跟文佳坦白，此时再见她只感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齐雨薇在阳台上看到三个孩子进了楼道，连忙给萧齐打个电话说家里没醋了让他回来时顺便买瓶醋。

已经快到家门口了，萧齐没办法只得让林小霖先带着文佳回去，自己又下楼去买东西。

到了萧齐家门口，林小霖没有像以前一样自己拿出钥匙开门，而是按了下门铃，萧齐明明还没把他们两个的事告诉父母，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一阵莫名的紧张，还有点心虚。

齐雨薇很快就来开了门，看到是他还略有点惊讶：“你这孩子不是有钥匙吗，还按什么门铃……咦，这就是文佳吧？”

门口和林小霖站在一起的文佳礼貌地笑笑：“齐阿姨好！”

齐雨薇帮着拎过林小霖的行李把他们迎进门：“不用见外，你和小霖一样叫我‘薇姨’就好”，说着，又转头看了一眼林小霖，“你说小满也是的，跟我们说今天要带女朋友回家里来自己还不在，还得麻烦你把人领过来。”

林小霖的笑意突然僵在嘴角，愣愣地朝着文佳看。

文佳也是一愣，满脸疑惑地看向齐雨薇。

齐雨薇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两个孩子的表情，径直拉过文佳的手：“佳佳啊，我听小满说你的父母不在这边？”边说还边对着她眨眼睛。

看到齐雨薇的暗示，文佳心里明白了七八分，遂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乖巧地点头应了，和齐雨薇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聊起天来。

林小霖却是彻底愣了，他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因着自己不好意思，一直也没告诉文佳他和萧齐的事，而萧齐的爸妈显然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们把文佳当成萧齐的女朋友了？文佳竟也没反对，而且齐雨薇还说是萧齐自己说的要带女朋友回来，这……这是怎么回事好像也没那么难懂。

他真的不愿意相信是萧齐骗了他，明明和自己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和文佳在一起？还是说……还是说他们两个本来就在一起，自己才是插足的第三个人？可是萧齐为什么，明明说了喜欢自己，为什么还……

他极力控制住想要掉下来的眼泪想表现出平静的样子，心里却一直在剧烈地挣扎着。萧叔在看电视，而薇姨和文佳在一旁亲热地聊着天，自己真的是多余的那个人，他想要离开，可脚上像是绑缚着千斤的负重，怎么都挪不开步子。

突然听到门锁的声音，萧齐回来了。

萧齐一进门就看到林小霖的箱子立在门口，而箱子的主人也直愣愣地戳在那儿，脸上满是委屈和不甘的表情，而其他人好像完全没看见他一样各做各的事。

“在这杵着干嘛呢，快进屋坐下啊！”自然地扯过林小霖的手就往里走，可是却被后者不着痕迹地甩开了。

萧齐回头奇怪地看着他，还没张口问出的时候就听齐雨薇叫他：“小满，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佳佳，你也跟着。”

想着一会出来再问清楚，萧齐就跟着齐雨薇和文佳进了卧室。

“小霖啊，你也过来一下，萧叔有话要跟你说……”盯着卧室方向的林小霖听到萧爸爸对他说。

“薇薇，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林子就那么站在门口了，脸色还那么差？”没等齐雨薇开口，萧齐率先问道。

齐雨薇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有点讨好道：“那什么，我……我想看看那孩子对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就……”

“就什么？你对他说什么了？”

“我……我就说……说你之前告诉我们是今天要带女朋友回来，就把佳佳拉过来装作是儿媳妇的样子……”

萧齐瞬间气红了眼，又瞪着文佳吼道：“那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齐雨薇脸上有点挂不住：“你凶佳佳干什么？是我要这么做的，又不是她的主意！”

“你还好意思说！”他咆哮着，“他喜欢我那么多年，我好不容易知道了，才刚刚在一起，你这么刺激他干什么？什么叫对我是不是真心的，这么多年他怎么对我你还看不出来吗？不是说好了不为难他的吗？”说着又有点哽咽，“林子没有妈妈了，你就这么对他吗？且不说他默默喜欢了我那么多年都不敢开口，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也不能让他受一点委屈！”说完，不再理会另外两个人转身冲出了房间。

“爸，林子呢？”

“走了。”萧爸爸叹了口气。

萧齐来不及和家人再生气，直接跑出了家门。

第 32 章

萧齐找遍了家附近所有两个人常去的地方，到处都寻不见林小霖的踪影，电话打的通却一直没人接。他有点慌，这么短的时间林小霖应该走不远的啊，难道是在回家的路上？他干脆打的直奔林小霖家。

可是到了林小霖家找了一圈仍然没有找到他，萧齐彻底没了主意，他突然觉得，即便这么多年，好像自己也不曾真正了解过他，不然为什么那人单恋了自己那么久自己却完全没有发现？

能想到的地方都找过了一遍，就是找不到想找的人，萧齐失魂落魄地沿着街角毫无方向地走。走着走着竟路过了已经毕业了七八年的小学校门，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不知是有什么牵引着自己，熟门熟路地走到了学校里的一处园子里，那里有小学五年级植树节时他和林小霖一起种的一颗小树苗。

那棵小树距离种下它的时候已经过了快十年，虽然远不及参天大树般粗壮却也比当年弱不禁风的小样好了很多。当初种下它的时候两个人都还小，还说着什么两个人的友谊要像这棵茁壮成长的小树一样越来越坚固，秦丽阿姨去世那一年，自己还拉着林小霖来到这发誓说这辈子要一直陪着他，不会让他受任何委屈。而现在，一起种树的另一个人就站在这棵树的旁边，背对着他。

找到林小霖之前，萧齐恨不得一见到他就冲上去狠狠抱住他，可现在真正见到了，却又有些不敢上前，这大概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吧！

他清了清嗓，远远地喊了一声：“林子？”

林小霖似是毫不意外自己会被找到，转过头来冲萧齐微笑了一下：“你来啦！”

林小霖满脸的平静，但萧齐清楚地看到他那两只红红的大眼睛，和往日注视着自己的神情完全不同。他瞬间满满的心疼，慢慢走过去从后面轻轻地把林小霖揽在自己怀里。

林小霖没有使劲挣扎，可还是往小树旁边躲了躲：“你看这棵树，树枝前些天被暴雨给压断了，一定是上天的惩罚，明明是一棵代表友情的树，我却痴心妄想，呵……”自嘲一笑，又看向他，“你怎么来了，佳佳还在你家里呢吧，怎么不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