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人的幸福感都是比出来的？

叶祺：“是不是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挺幸运的。”

肖楚：“……”

女人的直觉真是好可怕啊……

“没有啦，”肖楚打着哈哈，“你也不要灰心嘛，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噗，不是，条件这么好，”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家里还很有钱，“以后肯定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的。”

叶祺：“呵呵。”

肖楚心道，还真是高贵冷艳啊。

“你管好你自己吧，”叶祺说，“现在得瑟，小心一会儿又哭。”

“才不会呢，我这次直觉特别强烈，这次度假一定是个机会，没准就此——嗷！”肖楚头一抬，登时发出一声惨叫。

无视叶祺在那头不停问怎么了，他举着手机僵在原地，体温以光速离开他的身体，他怔怔望着回廊对面房子的落地窗后，两个相拥的人影，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年轻男孩搂着夏臻的脖子，撅嘴献吻。

夏臻嘴角含笑，没有推开。

肖楚看着两个脑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在他们即将贴上的时候，转身逃跑了。

章二·葭月03

夏臻推开少年，低斥道：“景辛，别闹。”

赵景辛撇撇嘴，不情愿地收回手，“切，小气。”

赵景辛是夏臻的表弟，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看到这个冷酷帅气的表哥很是兴奋，一见面就扑过来要亲他，可惜表哥不给面子，不肯让他一亲芳泽。

“表哥，把你家小受带来看看吧，姑父说你为了个男人不肯回家，我只看过照片，很好奇本人到底是个怎样有趣的人。”

夏臻无视他狡黠的目光，淡淡道：“开会。”

赵景辛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脑子飞快地转着，思考怎样才能完成姑父交给自己的任务，把表哥带回去。

肖楚躲回房间，浑身发抖。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让他全身发冷，几乎是不可遏制地颤抖。他怕，怕看到夏臻搂着别人，怕看到夏臻像对自己一样跟别人亲近。

夏臻结束会议回来，看到肖楚坐在窗边，脸上是绝望和难过。

他微皱眉，走过去站住，然而肖楚还没意识到他进来了，依旧望着窗户外边发呆。

在想什么？

夏臻刚想出声叫他，却诧异地看到肖楚眼睛里落下一滴泪。

哭了？

夏臻将公文包扔到床上，发出一些声响，肖楚匆忙擦掉眼泪回过头来，微笑道：“你开完会了。”

夏臻仔细看他眼睛，红红的，却强装笑颜。

肖楚怕被他看出来，躲过去，故作轻松道：“几点了，我饿了，晚饭去哪里吃？”

夏臻伸手把人拽回来，他讨厌这人伪装内心的模样，从前就是这样，明明不喜欢，却还要和他在一起，装不下去才泄露真心，伤得他多年无法走出阴影。

“哭什么？”夏臻摸他的眼角。

“啊？没哭啊。”

夏臻脸色很难看，盯着肖楚三秒，把人推到床上，肖楚以为他会做什么，结果夏臻只是转身走了。

肖楚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刚刚吞回去的眼泪又不知死活地冒出来。

我是男人，不要跟个女人似的动不动就哭，他对自己说，然而越说眼泪越流得厉害。

叶祺发短信来：“喂你到底怎么了？掉水里啦？”

肖楚慢慢给他回信息，“没事，看到一只大虫子，吓了一跳。”

叶祺没回了，估计在鄙视他大惊小怪。

诉苦有什么用，叶祺只会骂他活该。

躺到天黑，夏臻还没有回来，肖楚心慌了，疑神疑鬼地想，不会真把他扔这里了吧，话说为什么又生气了啊，“出轨”回来还有理对自己发脾气了，真是的。

肖楚腹诽了一阵儿，到底起来给夏臻打电话。

没接。

肖楚只得出去找人。

这里这么大，又没有认识的人，他也不敢去前台找服务生帮忙，只能一个人偷偷摸摸在山庄里转悠，企图寻找到夏臻的身影。

餐厅没有，娱乐室没有，假山没有……

肖楚抓狂了，总不能挨个敲房门找人吧！万一夏臻正在和别人嘿咻怎么办，会不会恼羞成怒把自己杀了啊！

想到这点，他又有点心酸了。

不出去乱走多好，就不至于看到夏臻和别人在一起，大家相安无事，还能继续当个床伴。

唉……他苦恼地站在寒风里，前面是房子，后面是房子，他像个走丢的小孩，只想蹲下来哭一场。

“咦？”一声疑惑自身后传来，肖楚转头，看到一个好看的年轻人，他愣了一下，很快认出这是下午那个偎在夏臻怀里要亲夏臻的那个男生。

“你不是臻少身边的那谁么？”赵景辛好奇地看着他。

肖楚一下就慌了，天，对方居然还认识自己，现在的小三怎么这么嚣张？不不，自己也许才是小三也说不定，或者根本没什么小三不小三的，夏臻根本就没说过和自己在一起了……

他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

心里道，你是情敌我知道的，哼，年轻漂亮了不起啊。

赵景辛有意逗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说：“我是他朋友，你也是他朋友吧。”

肖楚听到这简直想哭了，这根本是在间接说明他同夏臻上过床了，他不想和这人多说话，怕自己一控制不住就露怯。

“哦，你好，我还有事，再见。”肖楚像个遇到威胁的鸵鸟，夹着尾巴就想跑人。

赵景辛拉住他，“你是在找臻少吧，我知道他在哪，我带你去吧。”

肖楚脑子一下就炸开了，满脑子全是夏臻在他那夏臻在他那，下午这么长时间，他们都在一起，一定上床了一定上床了！

“不，不去了……我没找他，我就是出来，出来走走……”

赵景辛挑眉笑着，“你不找他啊，那好吧，”眼珠一转，说：“走，一起吃饭吧，有缘碰到，交个朋友吧。”

肖楚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本能告诉他还是别和夏臻身边的人走太近比较好，如果发展成后宫争宠模式，他就真可以去撞墙了。

“不用了吧，我不饿，外面好冷啊，我要回去了。”肖楚想走。

赵景辛把他拉回来，“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啊，走吧走吧，吃饭去吧。”

“不了不了，我真的不饿。”

两人在那拉拉扯扯的，肖楚急得满头大汗，夏臻的声音忽然冷冷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肖楚如蒙大赦，片刻后又尴尬得想钻进地缝。

夏臻会说什么，火包友见火包友，这种狗血桥段简直可以去死了啊！

“我……”

赵景辛欢快地跑过去，“臻少，带上楚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夏臻挑眉，臻少？

赵景辛搭着夏臻的肩膀，亲密道：“楚哥出来找你，被我遇到了，我叫他一起吃饭，他不肯，臻少你开个口，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不好么？”

夏臻不动声色地移了一步，赵景辛手落空，也不生气，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夏臻。

肖楚恨不得拔腿就走，那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刺得他眼生疼，一秒也不愿多待。

“那个，我不饿，你们吃吧，我，我就先回去了。”

“站住。”夏臻开口道，推开赵景辛，走到肖楚面前，“我叫你走了？去吃饭。”

肖楚苦着脸，“我不想去……”

心里苦不堪言，再怎样也别这样羞辱人，他真受不了的。

夏臻不容他多说，抓住他的手腕，态度十分强硬，拉着他就往餐厅去。

肖楚不敢大动作挣扎，只能不停小声哀求，“别，我不饿，我不想去。”

夏臻充耳不闻，一直把他拽进餐厅才松手，肖楚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后面跟过来的赵景辛唯恐天下不乱，把菜单递到肖楚面前，热情道：“楚哥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吃，只想早点回去，肖楚心想。

夏臻冷道：“你跟来做什么，回去。”

肖楚一头雾水，不是你把我拽来的吗？但还是委屈地站起来，说：“哦。”

刚要走，又被夏臻大力摔回座位，诧异看去，才发现夏臻是在跟赵景辛说话。

赵景辛憋笑憋得十分辛苦，夏臻则一脸铁青地瞪着自己。

好吧，丢人了……

“哈哈，”赵景辛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家小受怎么这么好玩，看着年纪大，还跟个小孩似的。”

肖楚羞愧地低下头，小受什么不要这么直接好么，大庭广众的，别人会听到——等等！年纪大是几个意思！

夏臻不知赵景辛在玩什么花样，两人素不亲近，这次父亲把人安排进公司，夏臻不得不有所警惕。

“我们要吃饭，你还不走？”

赵景辛撇嘴，“啧，真小气，亲也不让亲，饭也不请，真是薄情。还是楚哥好，平易近人又这样有趣，不如交个朋友吧。”

肖楚往后缩了缩，一句“不用了吧”还没说完，夏臻沉声道：“赵景辛。”

赵景辛吐吐舌头，不敢再撩火，站起身悻悻道：“好吧好吧，不打扰你们烛光晚餐了。”转头又抛了个飞吻，“表哥你要是不想要了，记得告诉我哦。”

肖楚尚如堕雾中，夏臻握他手腕的手兀的收紧，捏得肖楚痛得叫出来，“啊。”

夏臻危险地逼近，“你同他是怎么回事？”

“什么？”肖楚不解，“我出来找你，他跟我说话，然后你就来了——表哥？”肖楚突然反应过来，大喜过望，“他是你表弟？”

夏臻挑眉，“怎么？”

“真是你表弟？”肖楚狂喜，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表弟，表弟！”

夏臻皱眉看他发癫。

肖楚喜不自禁，下午那点苦恨愁肠坐上国际航班一溜烟跑得没影了，眼前一下灿烂了，高兴地一没控制住就抱着夏臻的头亲了一下。

表弟，是表弟！

夏臻伸手茫然摸了摸肖楚亲过的地方，眼神里的疑惑突然散了，不知明白了什么，嘴角不露痕迹地勾起一个弧度。

肖楚从狂喜中冷静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他居然在餐厅亲了夏臻！

这里人来人往的，或许还有夏臻公司的人，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不，肯定被人看到了啊，不远处那个服务生的表情明显不太对劲啊，还有邻桌那对情侣为什么要用菜单挡住脸！

肖楚吓坏了，忐忑地望向夏臻，肯定生气了吧肯定生气了吧，被人看到和男人在一起绝对会影响夏臻的形象吧，夏臻会揍死自己吧——

诶？他突然发现夏臻脸上非但没有暴怒的痕迹，反而很平静，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

肖楚摸摸自己的小心脏，小声说：“对不起啊，刚才忘了是在外面……”

夏臻也不知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伸手叫来服务生点菜。

肖楚一顿饭吃得既忐忑又开心，他为自己下午那点小矫情感到脸红，又为自己这样患得患失感到好笑。

可他就是这样不可救药地在意夏臻的一举一动，夏臻没和别人在一起，肖楚高兴得简直要飞上天，晚上两人泡在温泉里，肖楚还沉浸在误会澄清后的喜悦当中，趴在池边对着夜空哼歌。

“这么高兴？”夏臻把他抱到自己怀里。

肖楚看着这张自己最爱的脸，情不自禁地吻上去，情至深处，他搂着夏臻的脖子，几乎哽咽道：“我爱你。”

夏臻的瞳孔兀然收缩，“再说一次。”

肖楚流着泪表白：“我爱你，我真的爱死你了……”

不知何时飘落的雪花扑簌而下，在温泉蒸腾的热气中缓缓消融，圆月高悬，雾气缭绕里，相依的两道人影也氤氲得看不清了。

章二·葭月04

肖楚：“我觉得我还是有希望的。”

叶祺：“你哪来这种莫名其妙的信心。”

肖楚：“我的直觉很准，你不相信吗？”

叶祺：“直觉很准的人会到网上发帖求助？”

肖楚：“……你不觉得这样对我真的很残忍吗？”

叶祺：“我不觉得对一个说好回去之后要日更结果连这周的更新都没有的人需要和颜悦色。”

肖楚：“……其实是这样的，本来我回来后想要更新的，可是他年底放假一直在家，我总不能放着大好机会不要一个人跑去码字吧。”

叶祺：“欺骗了读者的人没有资格说理由。”

肖楚：“……”

好吧，他败了。

夏臻在客厅喊：“浴巾呢？”

肖楚屁颠屁颠奔过去，“来了。”

叶祺摇头大叹此人绝逼犯贱典范。

元旦假期虽只有三天，也足够肖楚忙活的了。他没想到夏臻愿意把假期留给自己，除了感恩戴德，还是感恩戴德。

他给夏臻送完浴巾，又屁颠屁颠去做饭，接着被夏臻做。

肖楚幸福地在床上叹气。

夏臻吻他，“这么高兴？”

肖楚抱着他的脖子，“高兴，太高兴了。”

“那就再高兴点。”

肖楚“嗷”了一声，乐不思蜀。

待到假期结束，夏臻回公司上班，肖楚趴在床上闷闷不乐地看着他穿衣走人，活像被遗弃的怨妇。

肖楚拖着长长的尾音软绵绵地说：“路上小心……”

“嗯。”

“晚上回来吃饭吧……”

“看情况。”

“我等你……”

这次夏臻连回答都省了，开门走人，相当潇洒利落。

“唉。”肖楚倒在床上叹气，假期怎么这么短啊，就跟夏臻那点温存似的，冷一段才热那么一会会，打游戏放大招都没这么难攒法力的。

不想起床不想做饭更不想写小说，夏臻一离开，肖楚就跟去了生气似的，什么都不想干，百无聊赖继续赖床。

东想西想，突然想到自己就28了啊……28岁，从前的同学结婚生子事业有成，陈靖也找到了另一半，每个人都是人生赢家，就自己还是个不折不扣的loser……没钱没事业，爱情也没戏，还不知悔改不知上进……唉，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失败啊……

这种沮丧的念头总是会在夏臻抽身离开后猛地冒出来，就好像欢愉过后突来的空虚，丝丝缕缕，却缠得人精神颓靡郁郁寡欢。

夏臻对他展露一些温柔时，他觉得什么都值了，然而夏臻一走，他又清醒过来，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感到迷茫。

或许该做点什么转一下注意力？至少先经济独立吧，万一哪天夏臻不想跟他保持这种关系了，他不至于饿死街头。

要不找份正经工作？夏臻肯定不会同意……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除了当写手根本别无出路！

愤恨地捶了一下床铺，肖楚还是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去填坑。这几个月太堕落了，根本没写多少，原来就不多的读者被他这种不负责任的断更行为气跑得没剩几个，自然而然收入也就只能以三位数来计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