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过，痛了，就会感受到你只属于我？
谭靖北，你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这场欢爱中弥漫着沉重的悲伤，谭靖北紧紧抓住温辰的肩膀，一秒都没有松开过，他眼角漫延的泪水让温辰心疼不已，他眉宇间缭绕着自己从不曾目睹的愁绪。
“对不起。”他倚在谭靖北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小辰……”谭靖北揽紧他的肩背，沉沉开口。
“不要说。”温辰吻住他的嘴，“你说过，会永远对我好，还算不算数？”他直视谭靖北幽邃的眸子。
谭靖北眉头微蹙，随即放松下来，嘴角勾起，“算。”
“你说过，你是我的。谭靖北，你要记住你是我的。”
“好，我记住。”
两个人拥在一起，路灯把窗边那棵树的影子投到沾满灰尘的窗户上，狰狞如野兽的獠牙。有树叶簌簌飘落。秋了。
“小辰，再过两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还早呢。”
“说说嘛，想要什么，我好提前准备。”
“嗯……那我想要……我们永远不辜负。”
谭靖北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凝视着温辰的脸，目光从诧异变成深情无限。
良久，他语气感慨地开口，“小辰……”
“嗯。”
“我爱你。”
谭靖北翻过温辰的身体，把头抵在他的背部，“小辰，你说我懦弱也好，可我不想骗你。我…动摇过，对不起。”
“那现在呢？”温辰平静地问，拉过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紧紧包握在自己的手心，静静感受着谭靖北温热的气息扑上自己的肩，感受他的泪浸入自己的心房。
“你是我在这世间的第一份爱，第一份抓得住的爱。”他贴紧温辰的脊背。
“愿我们永远不辜负。”
温辰的眼眶酸涩不已，胸口溢满辛苦的幸福。他知道，这一瞬，他真真正正得到了谭靖北，笃定无疑。
翌日破晓时分，两人便起床，温辰要赶回去上班。
温辰沉默地把谭靖北本来就不多的东西摆过来摆过去，谭靖北匆匆给温辰热着昨晚剩的粥。
“为什么会剩这么多？”
“我……昨晚没吃。”谭靖北在温辰锐利的眼神下坦说道。
“你要是再不好好照顾自己，……我就把你绑回安城去，每天看着你好好吃饭。”
“你也瘦了。”谭靖北答非所问。
“你！我在说你！”温辰咬着馒头，怒气冲冲地说。
“昨天抱着我，都硌得我生疼。”
“……”温辰被他一说，侧脸发烧，他昨天对谭靖北一点都不温柔。
“你知道的，我们一样。”谭靖北低下头喝了一口粥。
气氛瞬间冷却下来，空气中清寒流转。
可是这样，又能证明什么？无非是对爱的不负责任。
“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会好好吃饭。”
两人齐齐开口。相视一笑。
谭靖北站在冷清的街头看温辰的车子缓缓驶离，朝阳的第一缕光爬上树梢，他对着还未落定的尘埃，坚定地说，“等我。”
＊＊＊＊＊＊
谭靖北最近变得很忙很忙，每次电话都不超过5分钟，虽然他声音较上次见面之前轻快许多，人也似乎自信起来，但是……温辰用笔戳着自己的脑袋，眉头皱成川字……但是人家好伤心啊，他好像都没有之前那样在乎自己了。【啊，表示某晚乱入。】
不过温辰也终于放下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他这样，正是说明自己确实让他安心了。
相对于对自己少了那么一点点点的关怀来说，让谭靖北安下心来更为重要。这是温辰经过深刻的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
于是他继续乐颠乐颠地再次拨通了谭靖北的电话。
“怎么了，小辰，不是刚刚才打过电话吗？”谭靖北疑惑地问。
“没没事，就是想你了。”
啊啊，才不会告诉你我刚刚计算过了，如果你把电话时间缩短，那么我就把每日一通变成每日两通三通四通，这样不就补回来了吗？温辰在心底美滋滋地算计着。
那边传来谭靖北无奈的笑声，“小辰，别闹。我正忙着呢，先挂了，稍后回你电话哦。”
“哎……”温辰话还没说出口，那边已经传来电话挂断的忙音。
谭——靖——北！
温辰终于爆发了。
你给我等着瞧！！
可事实是温辰因为谭靖北的那句“稍后回你电话”等了他一整天。
最后在午夜交班时分，某办公室传来一声惊天怒吼——谭靖北你个混蛋，竟然敢骗老子！！
第二天温辰故意不给那家伙打电话，以为他总能感觉到点什么，然后乖乖打过来道歉哄他什么的。
结果——他又想错了。
谭靖北，竟然一整天没有给他打电话。
在晚上快十二点时，温辰收到他发过来的短信，【对不起小辰，今天一直太忙没空给你电话。现在都睡了吧，晚安宝贝。】
晚安你妹！！
温辰蹭地从被窝里窜出来，把刚买的新手机扔到床下。
都不知道不管多晚自己都会等他的电话吗？温辰扁着嘴，活似一个任性的小孩。
但过了不到5分钟，他又光着脚钻到床下，艰难地捞出发着亮光的手机。重复地念了两遍那条短信，嘿，他叫我宝贝，温辰心里美滋滋的，回了条【没关系，晚安亲爱的。】
他抱着手机躺在床上，想像着谭靖北叫他宝贝的模样，甜蜜得两眼能泛出桃花来。
怎么感觉，比在一起时还甜蜜？
他们之间的爱，因了这距离的分隔变得更加浓烈。
他正闭着眼幻想谭靖北抱着自己的情景，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一惊，发现是谭靖北打来的电话。
“怎么还没睡？明天不是要上早班吗？你怎么都不好好照顾自己，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温辰连喂都来得及说，那边就连珠炮似地轰了过来。
“嘿嘿……”温辰的心房瞬间被填的满满的，要溢出蜜来。
“还笑，你这样，我怎么能安心工作？不是说好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吗？”谭靖北的声音严厉中透着无奈。
“对不起嘛！干嘛这么凶。”温辰装委屈。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快点睡觉吧。”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温辰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出口，他们无法通过其他来感知彼此的心情，唯有言语，所以他要告诉他，他在乎他。
“我……对不起，小辰。”
“不，不要听这句。你说，晚安……嗯……就刚刚那一句。”温辰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个撒娇的小媳妇。
“嗯？刚才……刚才我没说话啊。”谭靖北摸不着头脑。
“笨蛋，就短信……短信那句啊。”
“哈哈……”谭靖北笑起来，温辰在电话这端脸红了一大片。
他们之间，就算在床第之间欢爱之时，也从未说过这样肉麻的话，或许是觉得彼此都是男人，没有必要这样。
可温辰现在才发现，这无论多少回忆都无法弥补的距离，让他极其需要他的一句蜜语甜言，“你说嘛。”温辰小声嘟囔道。
“小辰，我的宝贝，晚安。”谭靖北止住笑，温柔地说。
“嗯，晚安亲爱的。”谭靖北低沉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温辰幸福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他把手机护在胸口，脑海里回旋着谭靖北那句“小辰，我的宝贝”，终于进入了梦乡。
从那之后的每天，谭靖北都会准时打电话，如果确实很忙也会提前发短信哄他先睡。温辰突然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童年需要父母小心呵护的时候。
谭靖北，真的很爱你。
谭靖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他的心，甜蜜又酸涩。
＊＊＊＊＊＊
“明天休息吗？”周五的时候谭靖北打电话给温辰。
“额……”温辰停顿了一会儿说，“要加班呢，最近有两个同事请假，所以要代班的。”
“哦，那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啊。记得中午要吃点好吃的。”谭靖北神秘地笑。
“为什么？”
“这个，你吃过之后我再告诉你原因。”
温辰懵懵地应和道。
他没有告诉谭靖北，其实他明天被父母安排去一个相亲。
一是觉得无非跟之前一样应付一下然后说没感觉。
二是他早已不再谭靖北面前提起相亲的事，虽然知道他会理解，但说这些根本无济于事，而且，也真的不好笑。
温辰苦笑，谭靖北，好想你啊。又快两个月没有见面了。
女孩是医院护士，双方父母是世交，温辰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次相亲与之前有所不同，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寻常。他从早上开始就心慌个不停。
终于在他送女孩去医院换下午的班时，接到谭靖北的电话，“你在哪儿？”
“我……在医院值班啊。”
“骗人。”
温辰的心猛地一颤。
“为什么这么说？”
“你在哪儿？”
“你什么意思？”
“在散步？”
“你怎么知道？”温辰四下张望，脱口而出。他……
“不用找了，就在你对面。”
温辰猛地往前看去。
谭靖北站在马路对面——他们医院的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类似保温饭盒的东西，直直盯着他。
他瘦削的身形，在秋风中显得更为单薄和落寞。
“生日快乐啊，小辰。”他冷笑着挂了电话。转过身往和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靖北，你等等。”温辰心中像百爪挠心般纠痛着。
靖北，不要误会。
温辰，不要骗我。
第9章
温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也顾不得公路中央川流不息的车辆，急迫地朝对面跑去。
嘀……
嘀……
马路上响起一阵刺耳的鸣笛。他小心地躲过车辆，往谭靖北的方向奔去。
他看到谭靖北因为聒噪的鸣笛转过头，不自觉露出放心的笑。
「靖北，别走……」
“小心……”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温辰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住，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了他。
那人抬起头疲惫地对着他笑：“傻瓜，急什么？我又不会真的走。”
他也笑，鼻头酸酸，伸出手抱住谭靖北的头。
但他的手触到什么黏黏的东西，“你流血了？”
他这才醒悟过来，在车即将撞上来的那一霎，谭靖北扑了过来，把他紧紧护在怀中。两个人双双倒在地上，而谭靖北不知哪里受到了撞击，后脑流着血。
“我…没事。”说完这句话，谭靖北就昏了过去。
“快，送医院！”他抱着谭靖北疲软的身体，大吼道。
＊＊＊＊＊＊
“怎么回事？”
“辰辰，怎么回事？”
……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父母以及女孩的父母都从旁边的茶馆赶了过来。因为女孩描述混乱，大家差点以为是温辰出了车祸。
“我没事。”温辰忍住颤抖，换上白大褂。
“辰辰，你要做什么？”温父问。
“我要去手术室。”他冷静地回答。
“不行。”
“为什么？我一定要去。”
“有王主任主刀，你就放心吧。这不是你该插手的。”
“我只是去打下手。”
“那也不行。”
“为什么？”
“他是谁，非要你这样任性妄为的？”
“什么？现在什么时候了，爸你还说这些？”
“我知道他或许是你……很重要的朋友，但你现在的情绪不稳定，不适合进手术室。”
温辰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说话吞吞吐吐的，但还是坚定地说，“不，我很冷静。我一定要去。”
“辰辰，你现在应该去陪着静静，她也吓坏了。”温母突然插话，指了指一旁泪痕未干的女孩。
温辰看了看她，长舒一口气。走过去，“对不起，静静。我们不可能。”
“你个混小子，说什么呢？”温母一把拉住他。
“爸妈，我今天就跟你们坦白了吧，我不可能喜欢静静，或者说，我不可能喜欢任何一个女孩。这么久了，难道你们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你……你什么意思？”温母脸色苍白，颤抖地拉住他的胳膊。
“爸妈，对不起。我现在要进手术室，我不能看着我爱的人躺在那里，而自己只能坐在外边担惊受怕。”温辰颤抖着握了握拳，语气平静地说完这句话，转身进了手术室。
他听到谭靖北断了两根肋骨的时候，就好像被上帝抽走了自己的肋骨一样，胸中剧痛。
谭靖北，上帝说他抽走男人的肋骨造成了女人。那么他一定是搞错了，他抽走我的肋骨，却造就了你，所以，没有你，我也无法完整。
我要跟你在一起，无论如何。
温辰抛下那些重磅炸弹一样的话，进了手术室。剩下温父温母，还有静静以及她的家人，兀自惊呆在手术室的门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温父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捶着膝盖叹道。
“你知道什么？”温母拉住他的胳膊。
“他手机上的男人，还有他刚才看那人的眼神……”温父重重地叹气，“混账东西，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
好在谭靖北的伤势不甚严重，手术很快就结束了。但他的脑部受到了一定的撞击，轻微脑震荡，现在还处在昏迷状态。
温辰出来时，父母以及女孩家人都已经离开。他把谭靖北安顿进病房时，正好遇到静静过来给隔壁床位的病人换水。
她脸色尴尬，不敢多看温辰一眼。
温辰跟着她到走廊上，认真地道歉，坦白说自己是同性恋，说自己爱的人就是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所以不能回应她。
静静含着泪咬咬嘴唇，跟他说没关系。甚至还安慰他要他放心，自己一定不会乱说的。
温辰感激地点头，转身看着病床上的谭靖北。「靖北，我突然感觉很轻松。」
他坐在病床边，打开谭靖北随身携带的手提袋。
保温饭盒的外壳被摔坏了，只剩下内胆，好在饭菜没有洒出来。
他打开，里边是他最爱的糖醋排骨还有清炒芦笋，竟然还冒着热汽。
他找来饭盒把饭菜倒进去，一口一口品尝着谭靖北熟悉的手艺，眼泪猝不及防地砸在碗里。
「你个笨蛋，是想要给我惊喜吗？真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变成惊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