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宁一直觉得，郜封的家庭，一直是他话题里的一个禁忌，每一次只要提到郜封的家人，他脸色就会变得很不好，而且会自动打住这个话题。

但想到这里，宓宁的心头突然之间升起了一丝不安，但是他还是用力地搂住了男人的精健的腰身，喃喃道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郜封闻言轻“嗯”了一声，然后侧头吻了吻宓宁的脸颊。

第36章：如木有知（六）

郜封去法国那天，是宓宁去机场送的他，宓宁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突然之间觉得心里空空的，他愣了半天神，才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宓宁接到了姜铖的电话，姜铖约他一起吃晚饭，宓宁应了，姜铖却是听出了宓宁兴致不高，“怎么了，你在哪呢？”

宓宁撇撇嘴，也没多想便回答，“机场，刚刚把郜封送走。”

“不是吧……”电话那头姜铖的声音一下子提得老高，“郜封都不让我们去送他，啧……换你怎么就行了……见色忘友……”

听姜铖这么一说，宓宁一下子紧张起来，“我也是……‘友’啊……”

姜铖那头嘿嘿了两声，倒是没听出宓宁的反常，“谁让你长得漂亮……”

宓宁登时长松了一口气，甚至都注意到他说自己漂亮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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郜封不在的日子里，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虽然两个人几乎每天都会通电话，但是似乎郜封总是很忙，所以每天打电话的时间都很有限。

但是仅仅就是这十几分钟的时间里，郜封也不忘了调戏电话那头的小恋人。

宓宁明明知道郜封是在故意逗自己，但是却还是免不了常常被他弄得面红耳赤。

在暑假即将结束的最后一个星期里，宓宁的生日也快要到了。

生日的前一天宓宁还跟郜封通了电话，明明知道可能对方没办法回来了，但是宓宁还是忍不住小声地问了他回来的时间。

“恐怕我还要在法国待一段时间。”

“哦……”宓宁语气平淡地应了，但是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一丝隐隐的失落。

挂了电话，宓宁到底也没提自己明天过生日的事情，也不知道郜封是不是忘记了。这天晚上宓宁难得没看书，直接躺在床上蒙头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宓宁还没醒透，姜铖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姜铖是个好热闹的，知道是宓宁的生日，非要帮他庆生，少了郜封，其实宓宁做什么都没心情，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中午他们是在宁记吃的，郜封不在，但是这里依旧井井有条。

来的只有姜铖和林越，见宓宁有点微愣，林越便解释说李忘川家里有事忙。

——最近李忘川家里的情况他们都了解，他确实也是没有什么时间去顾忌其他的事情。

宓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理解，然后三个人便落座。

林越先让今天的寿星点餐，宓宁对着菜单看了半天最后却只是两眼呆呆地点了一个糖醋小排，林越愣了一下，只好把菜单递给旁边的姜铖，姜铖倒是不客气，一口气点了好几个他喜欢的菜品。

明明是庆生的一顿午饭，主角却明显吃得心不在焉。

姜铖倒是嗨，林越看着宓宁失魂的样子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饭后，姜铖大手一挥说把账单记在郜封的名下，前台的服务生是认得姜铖几个的，连忙点头记下。

午饭过后姜铖显然还没玩儿够，非吵着要找个地方续摊儿，但是宓宁却摇摇头说自己累了想回家休息了，姜铖这才发现了宓宁情绪不对。

林越看了姜铖一眼，然后道，“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再聚，我送小宁回去。”

宓宁点了点头，却没发现林越的眼神里多了一抹隐隐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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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蓉又打电话回来说明天有个研讨会要飞北京，可能晚上不能陪他过生日了。

宓宁对于父母工作的忙碌早就已经习惯，他挂了电话，简单地吃了袁姨做的晚饭，便一头扎到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宓宁趴在床上对着自己的手机发呆，手指不自觉地就找出了郜封的电话号码。

宓宁这才发现，原来郜封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已经开始渐渐地赶超父母，母亲打电话来说不能陪自己过生日，自己早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却为郜封的缺席感到难以释怀……

发现了这个事实的宓宁长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仰躺在了床上，他有点烦躁地把手里握着的手机扔到了一边，但是手机刚刚脱手，便突然之间震动了起来。

宓宁心不在焉地伸手去摸手机，接通了放在耳边蔫蔫地“喂”了一声。

“宁宁。”

电话那头郜封低沉的声音让宓宁瞬间打了个激灵，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顿了好久才小小地“嗯”了一声。

“生日快乐。”

郜封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宓宁听了却是撇撇嘴不吱声了。

“生气了？”

宓宁闻言终于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明明记得自己的生日，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却只字不提，明显是要让自己着急。

“那……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郜封低沉的嗓音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缓缓地抓挠着宓宁的心脏，他愣了一下，不自觉地道，“怎么赔？”

宓宁微微气恼的声音让郜封不自觉地笑出了声，“立刻去你身边陪你过生日好不好？”

宓宁的胸口先是猛地一跳，却又忍不住跌到谷底，“……怎么可能。”他的人还在法国呢。

“呵……”郜封在电话那头轻笑。

宓宁听出来男人是在消遣他，这下子便更加不再说话了。

“不过……要是我真的能回去陪你过生日你怎么感谢我？”

电话那头的郜封像是听不出来宓宁已经有点气恼了，反而更加气定神闲地问。

这下子宓宁终于被郜封彻底惹恼了，直接对着电话那头有点赌气地道，“你要是真的能回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真的？”

“嗯！”

“你下来。”

“……什么？”

“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

那一瞬间，宓宁的心情已经不能够用任何语言来形容，他甚至没来得及穿上拖鞋便飞快地奔到了窗边，果然看到楼下一个身材修长的人在阴影里身边倚靠着一辆车站着。

“你等等我！”

宓宁飞快地对着电话那头说了这四个字之后便挂掉了手机，他从衣橱里找了半天才勉强从里面找出来了一件郜封喜欢的白衬衣。

他慌乱地把衣服换好，出了卧室门便下楼往门口狂奔。

正在客厅里打扫的袁姨看见慌慌张张下楼来的宓宁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宓宁却是在玄关处飞快地把鞋换好，匆忙丢下一句，“同学帮我庆生，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便出了门。

……

当宓宁走出家门和远处刚好抬头看他的人对视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不止。

还不等宓宁做出反应，郜封已经朝着他张开了手臂，宓宁几乎可以听得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将近两个月未曾见面的恋人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他再也难以抑制自己快要喷薄而出的情绪，飞快地朝着他跑了过去一股脑扎进了他的怀抱里。

郜封对于小恋人这种毫不掩饰的投怀送抱自然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他一只手圈住了对方的腰肢，另一只手已然挑起了对方的下巴，紧接着吻便重重地落了下去。

一向性子闷的宓宁这次也难得主动伸手环住了郜封的脖颈，两个人在昏暗的路灯旁边吻得难舍难分。

直到宓宁被郜封带上车，他还没有完全从这惊喜之中回过神来。

“你……昨天晚上不是还在法国吗？”

“连夜搭的飞机飞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你昨天就决定回来了？”

“不然呢？”

郜封一边开车一边歪头看他。

宓宁一时之间又气又喜的，但是脑子却有太多的问题想要尽数问出来。

“那这车……”

“宝贝儿，”郜封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宓宁停下来怔怔的看着他。

“还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吗？”

宓宁一脸迷茫的呆萌模样让郜封恨不得立刻停下车来狠亲他。

“你说……”郜封的呼吸突然之间有点急促起来，“我要是真的能回来，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宓宁闻言点了点头一脸单纯地看着郜封，“你想做什么？”

郜封突然之间用力地踩了刹车，他快速地往右打了方向盘，车子发出“吱——”的一声响之后猛然停住。

他的手缓缓地松开了方向盘，转头看向了副驾驶上惊魂未定的宓宁，嘴唇微动，淡定地吐出了两个字，“做爱。”

宓宁的脸唰地红了个彻底。

……

回公寓的后半段路程，宓宁的心跳跟随着郜封开车的车速变得越来越快，他甚至呆愣着坐在副驾驶上，用一种既害怕又微微期待的心情等待着那个时刻的降临，终于，在车子骤然停住之后，宓宁听见了郜封“嘭”地一声关掉车门的声音。

紧接着，趁着黑暗的夜色，宓宁看着郜封脚步急促地绕过车头，然后走到副驾驶的旁边打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

宓宁的心跳骤然一停。

“啪嗒”一声，郜封帮他打开了安全带，宓宁仅仅用眼睛的余光便能够看见郜封微微弯下了腰，他只觉得身体一个腾空，他已经被男人伸手抱了起来。

宓宁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在劫难逃。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但是漫长的，对眼前这个人的思念还是让他缓缓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

郜封每走一步的脚步声此刻都变得异常清晰，他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黑暗的房间里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下一刻，他被郜封用力地抵在了门上。

吻，瞬时印下，从额头嘴巴一路到锁骨和胸口，宓宁内心稍稍挣扎了一下，但是最后的选择却到底是顺从地环住男人的脖颈，头微微扬起回应着男人的吻。

宓宁的反应让郜封眼底最后的一丝光亮也尽数消失了，此刻他就像是一头濒临失控的狮子，在最后的一声低沉的粗喘之后，他直接伸手摸上了宓宁的腿，然后托住了他的身体，抱着他转身往卧室走去。

宓宁被重重地抛在柔软的床上，他的身上的衣服随着郜封手上的动作被一件一件剥落，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微微颤抖的睫毛却毫无保留地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终于，当另一具更为精健的身体覆上来时，宓宁的口中发出了一声为不可察的轻叹。

十二点的钟声即将敲响。

郜封低头吻上他的唇，宓宁终于舒展开了自己的身体完全交给了对方。

“生日快乐，宁宁。”郜封在他的耳边呢喃。

“谢谢，”你是我最好的礼物，郜封。

宓宁颤抖着闭上了眼，更加用力地抱住了男人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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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缱绻换来的是第二天对被窝的无限贪恋。

尤其是宓宁，他全身酸痛得快要散了架，最后还是被郜封硬拖出了被窝喂了一碗粥，才又放他去睡。

宓宁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他睁开眼睛发现身上已经干爽并且换上了干净的睡衣。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宓宁不由得脸上一红，但是他还是双腿打着颤穿上拖鞋小心地往外挪着，但是他刚刚开门便被刚想要推门而入的人一把抱了起来。

郜封把怀里的人重新放回床上，然后半弯下腰分享了一个彼此之间甜蜜的吻。

一个吻让宓宁顿时脸红心跳，但是郜封却一脸温柔地问他身体难不难受要不要吃东西。

宓宁红着脸答了，郜封这才又暂时消失，留下了一点独立的空间让宓宁好好别扭一会儿。

傍晚吃过晚饭之后，郜封便上床搂着宓宁睡下了。

两个人相恋一整年如今才打破最后一道界限，宓宁也知道郜封是忍耐许久。

昨天晚上他凶得厉害，骇人的样子简直让自己觉得害怕，但是胸口却又忍不住微微泛起甜蜜。

郜封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着恋人的脸颊，但是下一秒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怀里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第37章：如木有知（七）

第二天一早，宓宁醒过来的时候，枕边人已经不在了，虽然早知道对方已经连夜离开，但是宓宁的心里还是免不了有小小的失落。

他拥着被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开始穿衣服准备离开公寓。

他已经整整两个晚上没有回家了，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回来。

虽然身上还有微微的酸痛感，但是宓宁已然顾不上那么多，赶快打了个车回到家。

他站在门前刚刚按了一下门铃，门却突然之间被从里面打开了。

嗯？

宓宁怔在门口，而门后，苏蓉此刻正一脸焦急地微微怒视着自己。

“去哪了？”

宓宁可以感觉到母亲在努力压抑着怒火，他的胸口狂跳，生怕是母亲知道了自己和郜封的事情。

在短暂的慌张之后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母亲没有可能会知道的。

“跟同学……出去了……他们说……帮我庆生。”

苏蓉看到宓宁一脸怯生生的样子脸上的怒意终于稍减，没能陪他过生日的愧疚感让她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跟谁？”

“就……表哥他们几个。”

苏蓉听到宓宁是跟林越出去的，明显是松了一口气，这才微微测了测身体让宓宁进来，趁着宓宁在玄关换鞋的工夫却还不忘叮嘱，“以后除非特殊情况，不能在外面过夜。”

“……知道了。”

苏蓉看着宓宁乖巧的样子，终于缓和了脸色走进客厅里去了。

宓宁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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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之后，高三的生活开始了。

不同于高二比较闲适的氛围，进入高三，整个教室里仿佛都飘荡着紧张的味道。

之前自选同桌的现象也将不复存在，蒋英豪开始根据班里同学的学习状况给他们安排相应的同桌。

宓宁被安排去跟班里一个很文静的女生做同桌，他忍不住向后看了看那个还空着的位置，郜封此时的同桌已经变成了班里另外一个男生。

最近宓宁都没有和郜封联系，这几天他似乎很忙，每次打电话甚至只能匆匆说几句话便要挂掉。

宓宁从郜封的语气中都能听出他的疲惫和忙碌。

……

进入高三，所有的人的心境都在发生着巨大的转变。大家逐渐从少年人迈入成年人的行列，也开始多多少少地为自己的前程考虑，就连一向对成绩不慎在意的姜铖都开始认真学习了。

宓宁自习时累了，总免不了一阵失神，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个位置。

郜封还没回来，已经开学一个星期了。

傍晚回到宿舍，宓宁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拨通了那个自己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可是手机那头的嘟嘟声却在明显地暗示着此刻并没有人接听。

宓宁挂掉了电话，长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