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随后阿干就瞪大了眼睛，因为陈贾这个回答，就是变相的承认啊。

“真的假的？”阿干差点喊了出来，然后就在陈贾的又一记狠踢之下，忍着痛压低了声音。

“真在一起了？”

陈贾瞪了阿干一眼，低着头继续吃饭，于是阿干只能又把目光投向一边撑着下巴，轻笑着的人。

“是的。”

陈铮的肯定回答让阿干惊得把筷子咬得嘎巴响。

“你觉得恶心就直说，嚼什么筷子？”陈贾冷冷地丢给阿干一句话。

其实陈贾心里也有点虚，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人，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毕竟他和陈铮都是两男的，　所以他也一直没有和阿干说，但既然他知道了，怎么是这么个反应？

阿干怕再被陈贾踢一脚，就乖乖地放下筷子，轻吐了下嘴里的渣，然后凑到陈铮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赞赏地说道：“不错啊，陈铮，你挖掘出了陈贾不为人知的一面，还好还好，要不是你，我估计他哪一天就会对我下手了！”

阿干说完话，在陈贾准备开踢之前，就把脚快速缩了回去。

“快吃，不吃就走了。”

陈贾实在不想在这个地方讨论这种问题。

阿干拿起看起来像被狗啃过得筷子，觉得被自己恶心的没有了胃口。

于是三人回到了宿舍，并排坐在阿干的床边上。

阿干插坐在两人的中间。

“你……能接受？”

陈贾尴尬地咳了声，问地小心翼翼，他怕阿干的不在于是装出来的。虽然一起玩闹了二十几年，陈贾了解阿干的为人，但惟独在这件事上，两人都未曾经历过，所以阿干会怎么想，他确实不知道。

“不能接受。”阿干摇了摇头。

陈贾有些失落。果然不行么。

“不能接受你居然不早点告诉我！”

“……”

阿干一把抱住陈贾，想哭但挤不出半点眼泪，所以只能干嚎。

“我的贾贾啊，你现在是别人的了，我好伤心啊……”

陈贾对于阿干称呼自己为“贾贾”觉得无比恶心。

“别装了，一边去。”

陈贾有些粗暴地推开了阿干，其实心里多少有些释然。

还好，他能接受。

阿干摘下眼镜，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然后把眼镜重新戴上，脸上“悲伤”的表情突然变得少有的认真。

“你们要想好了，这条路，并不好走。”

阿干的一句话，让陈贾陷入了沉默。

他不是没想过之后的事，他也知道这条路很难走，他，只是在一味的逃避。

陈铮哥哥的那句话，他也懂是什么意思。

有些禁忌，最好不要去碰。因为一旦碰了，受伤害的不止一个人。

28.因为遇见你

陈贾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谈恋爱了，至少是在大学阶段不会。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陈铮产生了类似爱情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陈铮现在的身体是自己的，灵魂与肉体会自然地相互吸引；或许是他那晚为自己准备的礼物太过耀眼；或许是他替自己莫名挨了耳光还没有抱怨地仔细帮自己绑扎；或许是他将自己不愿袒露的秘密告诉了唯一的人，而那唯一的人，就是自己。

陈铮说，他是私生子。

陈贾的疑惑也解开了。

为什么陈铮和她母亲长得不像，为什么陈铮不去爷爷的寿宴也不会被责备。

因为他是私生子。

陈贾问，为什么你会不自由。

陈铮笑得很无奈。

陈铮的生母将满月的陈铮送到陈家后，就消失了。在这个家风严苛的陈家，陈铮从小就不被重视，受到不少冷眼。陈铮知道，他这样的身份，不配提任何要求，要在这里有立足之地，就必须得忍，至少忍到成年。所以他听话地按照家人安排的路走，被否定的事情，即使心里再想，也不会去触碰。他的顺从与妥协让家族里的人从表面上不再讨厌和为难他，但他们心里真正的想法，陈铮是知道的。而陈铮的哥哥陈铉，是大家族里的长孙，家里的厚望都给予在他身上，而正是因为陈铉的出色，陈铮的不争，陈铉的母亲才没有为难陈铮，因为这样的陈铮，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威胁。

陈铮一边将自己塑造成他们所希望的样子，如一只雏鸟，收起羽翼，乖乖待在金笼中，等待喂食，一边维持着自己原本的模样，等到羽翼丰满的那天，飞出囚困了自己十几年的牢笼。

但陈铮没想到，即使成年了，他还是没能逃离。

他最终还是被困在那个狭小的地方，触碰不到自由。

陈铮在家里人的安排下进入了本市大学，又按照家里人的要求，选了他们认为可以的专业。

陈铮问陈贾，你知道为什么顾维会和我一个宿舍吗？

陈贾摇了摇头。

那是我哥派来监视我的，怕我逃了。

陈铮说的时候，表情很平静。

陈铮又说，其实中秋节那天，也就是顾维还没有来的时候，他准备逃的。

逃到他们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陈贾很意外。

那你为什么那天，没有逃？

陈铮笑了，伸手抚上陈贾的脸庞。

因为那天，我遇到了你。

陈铮本打算在那晚离开，但因为何蓉莉的出现，让陈铮停了片刻。

陈铮知道何蓉莉对他有好感才找他搭话，但陈铮对她没有兴趣，无意间偏过头望去，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听他们的对话，陈铮能知道，那个男生被甩了。

那个女人跟另一个男生半拥着离开，留下那个被甩的男生呆愣在原地。

陈铮当时是想看他笑话，想看一个男生被甩之后，会做出怎样的不成熟举动来宣泄。

是冲上去对把那个男生揍一顿？还是一顿痛骂？还是蹲着大哭？

不论哪一个，都是那么难堪。

只是没想到那个男生，抬头朝这边看了看，然后漫不经心地走到陈铮他们身边，将手里拎的东西塞到了何蓉莉手里，然后潇洒的离开，悲戚的身影在灯光下拉的很长。

陈铮看到了他的脸。

那个人，他认识。

他叫陈贾。

29.躲在暗处的老鼠

明明只是接新生的时候见过一次面，但陈铮记住了陈贾，那时候他身边还有李丽。

中秋节那晚，他们再次遇见，却是在陈贾失恋之后。

如果那时候，陈铮没有叫住陈贾，他那晚，就会离开，之后也不会发生灵魂互换的事，两个人就和世界上很多互相只见过一面的人那样，忘记彼此，不再有交集。

但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微妙，陈铮和陈贾互换了，缺乏自信的陈贾拥有了更完美的容貌和身体，想要逃离的陈铮变成了陈贾，从另一种意义上，陈铮逃离了牢笼，获得了自由。

只是被困的人，成了陈贾。

陈铮说：“也许我之前对你有过同情与愧疚，但我知道我对你更多的，是喜欢。我没喜欢过别人，也不清楚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我和你相处之后，我似乎就明白了。”

“就这么突然喜欢上了，连理由都来不及考虑。”

车窗外的光影明暗闪烁，风吹得有些眯眼，陈铮侧着头，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就那样温柔地笑了。

陈贾从未见过这个表情的“自己”。

陈铮的笑和自己的不同，带着一种干净到极致的温柔。

陈贾觉得自己快要沉浸其中。

“在一起，好么。”

从家里回学校的那晚，陈铮在只有一丝残光的树下，握住了陈贾的手，很认真很温柔的说了这么句话。

陈贾没有回话，只是将陈铮的手，反握紧。

虽然没得到陈贾的准确回答，但陈铮觉得，即使这样，也就够了。

两人牵着手，领着行李，沿着黑暗的小路，往宿舍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言语的交流，有的只是手中的热度与力度。

只是两人都没发现，在黑暗中，早已有一双眼睛，盯上了他们。

假期结束，陈贾和陈铮各回各的班上课。

下课的时候，同班的何蓉莉有过来问陈贾的情况。

陈贾想到那之后何蓉莉就没有和自己联系，还以为真被自己吓怕了，不过聊天过程中，陈贾才知道，何蓉莉有给自己发过短信，但一条都没回。

陈铮也好歹回一下别人吧。

陈贾想着，就把自己的号码告诉了何蓉莉，说是换了号码了。

何蓉莉也信了。

上课的时候，陈贾又撑着头，想着事情，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李丽。

自从回来后，就没在学校里碰见她。

因为李丽本来就不是和陈贾一个专业的，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总在想，要是在一个专业同个班那该多好，现在想想，还好不是一个班的，不然真的很难避免尴尬，况且之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要真在一起上课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真不好办。

不过李丽那天离开时的眼神，让陈贾一阵心凉，他不知道李丽为什么会变成能有那种眼神的人。

因为一个社团都没有加入，陈贾觉得，日子过得普通而无聊，看着自己周围的那些大一新生们，对大学生活，抱有无限的好奇与热情，让陈贾这个老生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平时陈贾和同班同学接触的也不多，联系最多的也只有顾维。

自从陈铮说顾维是他哥派来监视自己的，陈贾也多少有些不自在，就好像身边坐着一个间谍一样，虽然不住一个宿舍，但保不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记录在内，然后汇报给陈铉。

陈贾一直以为，这种被监视的感觉，来自顾维。

直到近来，他才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有次和顾维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顾维说了一句话。

有一只，下水道的老鼠。

陈贾当时没反应过来顾维说的是什么意思，四处看了一下也没见他所谓的老鼠，还以为他开玩笑，但看他认真严肃的表情又不像。

然后顾维就告诉陈贾，不要单独一个人。

顾维的话让陈贾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又不知道这种危机感来自哪里。

陈贾隐隐觉得不安，但也没把这件事告诉陈铮。

30.陈贾失踪了

陈贾担心了几天，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

陈贾怀疑是不是受了有着过分敏锐直觉的顾维的影响，自己也变得神经敏感了。

希望是多疑了吧。

周五早上。

陈贾因为晚上熬夜看电影，早上爬起来的时候，两眼布满血丝。

闭着眼睛站在洗漱台抬着手无力地刷着牙，睡意朦胧的陈贾突然感觉腰被人一下子搂住了。

大脑瞬间清醒，但行动比思维慢了半拍。

所以陈贾下意识地就把满嘴的泡沫吞了下去，然后又不停地呕吐想把吞进去的东西吐了出来。

“嗯！呕！”

陈贾呕的满脸通红，却听到身后的人在轻声的笑。

“你TMD干嘛！”

陈贾漱了漱口，扭过头，对着陈铮就是一顿骂。

陈铮倒是没有在意，就着半搂的姿势将脸慢慢贴近陈贾。

“不早了，你快迟到了。”

陈贾现在还是做不到这么近距离地看“自己”的脸。

“没事，那老师好说话，即使你迟到了，都不要你自己编理由，他自己会帮你解释，比如说你好好地走在路上摔倒了之类的……喂喂，把你手拿开。”

感觉到陈铮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一些，陈贾不满地瞪了陈铮一眼，将他的手拿开，转过去拧开水龙头，冲了把脸。

“你上午没课就在宿舍待着，学学阿干，没事多睡睡觉。唉，真是的，大一课真多。我走了。”陈贾穿好衣服，收拾了一下上课要用的东西，就准备开门出去。

“等等。”

陈铮突然叫住陈贾。

“你干……”

陈贾刚转过头，就感到眼前一片黑影，嘴上覆上了柔软的东西。

一个很简单的吻。

但陈贾脸却红了。

离开陈贾的唇，陈铮满眼关切，温柔地对陈贾说了句，路上小心。

“至于么，我在学校还能被拐了不成？也是，你这张脸太招摇了，估计还真会被拐了。唉，想想我之前是多么安全。”

陈贾抬头看了看陈铮，左看看，又看看，突然发现“自己”现在长的，好像也不安全了？

“陈学长，再看就真的迟到了，你在路上估计要多摔一个跟头才能凑上迟到的时间了。”

陈铮忍住笑，拿着陈贾打趣。

“知道了！”

陈贾羞愤地回了句，然后“磅”的一声，把门关的老响。

床上早已经醒来的阿干无奈地翻了一下身。

两人每天都这么腻歪，让我这个灯泡怎么过？

陈贾看着关上的门，静静地站了几秒钟，然后坐在陈贾的床上，拿出了手机。

很意外，手机居然没有了电。

充电开机之后，陈铮发现有好多条未读信息，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顾维。

老鼠又躲回了下水道。

出了点事，不在学校。

不要让他一个人。

陈铮皱眉。

自从陈贾把他自己的号码告诉顾维后，顾维就不再通过陈铮的号联系陈铮，陈铮有两张手机卡，为了让顾维不怀疑两人，陈铮以陈贾的身份告诉顾维另一张卡的号码，所以顾维现在都是用这个号和陈铮联系。

其实陈铮也知道，这其实就是，多监视一个人罢了，顾维对“陈贾”，还不信任。

但这几条短信，让陈铮感到不安。

之前就有些感觉到，陈贾在提防着什么，问他却说哪有什么事，本以为只是自己多疑，刚在跟陈贾说的话，则来自于心里残留的担忧。但既然顾维都这么说了，不要他一个人，或许，真有什么事，会发生在陈贾身上。

所以陈铮穿好衣服，就赶忙出去找陈贾，但陈铮发现，哪里都找不到陈贾，打陈贾的电话也是提示关机，上课的教室里的同学也说他根本就没来上课。

陈铮有些慌了，心里骂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看到消息。

陈铮不放弃地在校园里奔跑寻找，在他转身进入一条小路时，没注意到旁边开过去的一辆黑色轿车。

31.下水道老鼠出现

废弃的仓库里，胡乱堆放着残缺不全的纸箱。

一摞一摞，被堆成扭曲的形状，让这个不大的仓库显得拥挤而怪异。

满地的灰尘，浓浓的霉味，可想而知，这个仓库已经被废弃了多久。

然而就在这原本不应该有人存在的仓库里，却能依稀听到有人声传出。

陈贾醒来的时候，就感到视线一片黑暗。

不光眼睛被蒙住，浑身都被绳子捆绑得无法动弹。

陈贾试着大叫了几声，他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

周围没有顺路听见喊声的人，绑架自己的人也不在附近。

脸贴在冰冷粗糙的地面，陈贾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想一想，那个给自己发短信然后又绑架自己的人，是谁。

陈贾是出了宿舍楼收到那条短信的。

是个陌生的号码，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陈贾。

陈贾皱眉。

因为这是自己还是陈贾的时候，一直用的号码，现在自己是陈铮了，就不会有人再说自己是陈贾。

知道灵魂互换的只有三个人，自己，陈铮和阿干。

但这个号码没见他们用过啊。

所以陈贾疑惑地发了条短信问对方是谁。

对方很快回来过来，却是让他到北边的小路那边去，然后又发了一张照片。

陈贾看到那张照片，就知道事情有些麻烦了。

因为照片上，是某天晚上，陈铮在图书馆后面吻自己的画面。

下水道的老鼠出来了。

陈贾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原来最近有被监视的感觉真的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