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说两句!”云父怒了,呵斥妻子,“飞扬的事情容后再说!先看看怎么解决那边的敲诈勒索!”
“呵呵……”云飞扬惨笑,“爸,算了,我看妈也是接受不了,我就不在这里碍她的眼了。这样吧,赵鑫全和二叔的事,你们也不要管了,我来解决。总之,我会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不敢再来骚扰你们。……今天就这样吧,我和风行先走了。”
“飞扬,站住!”云父在后面叫。
“让他走!我没有这个儿子!”云母哭泣。
“你……唉!”
“哥——!”
云飞扬头也不回,拽着归海风行走到大门口,走了出去。
归海风行捏了他的手一把,“……就这样走?”
“嗯,”云飞扬心意已决,“怎么,你还想留下来被骂是不是?要留你自己留。”
“不不不,我不留,我跟着你,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归海风行心里其实很甜蜜,云飞扬为了他,不想再跟反对他们的家人有联系,他为云飞扬难过的同时,又有些不太厚道的窃喜。
以后,飞扬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走出了别墅,云飞扬深深吸了口气,霎时豁然开朗。
天空虽然黑暗,但竟然有星星一闪一闪。早说出来,就不会憋屈那么久了吧……
上辈子也是,干嘛要为了不理解自己的人,那么委屈自己,还委屈了深爱自己的人。
他瞅了眼暗喜的归海风行,又回头瞅了眼别墅,毅然决然走到车边,拉开了车门。
“哥!”云山在后面叫唤。
云飞扬脚步顿了一下。
归海风行站在旁边,一起回头望。
“哥……”云山追出别墅,跑到云飞扬身前,站定,注视着他的眼睛。“哥,我还记得……我戒毒的时候,你曾经告诉过我,无论怎样,你都不会放弃我。那时,是那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力量。后来我也时常想起你说那句话时候的样子……哥,现在我想告诉你,无论怎样,你做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无条件支持你。”
云飞扬慢慢地笑了,眼中有泪花闪动,他伸手抱了一下云山,又揉揉他的头顶,“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什么?咱们是兄弟。……是一家人。”云山红着眼睛望着他。
“嗯。”云飞扬点点头,“回去吧。你……帮我劝劝爸妈。如果劝不动也没关系,反正我该做的都做了,已经尽到了儿子的孝道。希望他们有一天能想通吧。”
云山郑重答应,“哥你放心,家里有我。你和风哥……你们好好过。……风哥,你答应过我的,要一辈子对哥好,你别忘了!”
归海风行笑着拍拍他的肩,“忘不了。”
云飞扬惊讶,“你、你们什么时候……”
“让风哥给你说。”云山擦擦眼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们快走吧,已经很晚了,注意安全,早点睡觉。”
“好。”
回程的路上,云飞扬靠在椅背上,什么话也没说。有点疲累,也有点空虚。他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专心开车的归海风行,瞬间又觉得充实起来。
他闭上眼睛,沉下心神,呼唤系统:【我会被罚么,这次?】
【……要罚我会说。】系统难得语气比较亲切,【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加油。】
云飞扬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回到央云花园,两人脱了衣服睡下,云飞扬窝在归海风行怀里,问起了云山说的话。
归海风行给他解释了一遍,云飞扬才觉得囧,敢情他弟早知道了,他还一个劲想瞒呢。
“所以你不要悲观,你看,像云山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的。”归海风行紧拥着他,“我相信,将来的社会,容忍度一定会提高,大家一定会认可同性之间的爱情。而且,就算不认可,也不会像某些极端国家一样,对我们喊打喊杀。我们的身份更不可能任人歧视、受人摆布,有什么可怕的呢?我只在乎你,只要你爱我,我就觉得很幸福。”
他这么一说,云飞扬就觉得,未来还是有光明的。他拱了两下,将脸颊贴在归海风行的颈窝里,睡着了。
归海风行却感慨了许久。
只有他才知道,云飞扬是多么重视亲情的一个人。无论家里有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为家里解决;无论是父母还是弟妹,他都要将每个人照顾得好好的才放心。这样一个人,却为了他,说出与家庭决裂的话。
归海风行觉得有满腔的情话想要吼出来,又怕吵醒云飞扬,只能不住地亲吻他的头顶。
“咕……嗯……”云飞扬在睡梦中自然而然地抬头与他热吻。
“呵……”归海风行乐得不行,叼住他的唇啄个不停。
第二天,云飞扬就给赵鑫全和云庄打了电话。
他开启了录音功能,诱着两人将索要的筹码说了出来。赵鑫全要求偿还他当初付给云月的离婚精神损失费,并要求再付给他100万的封口费;云庄的要求则是,让云父将富华的股份分给自己50%,他要成为富华绝对的主宰。
云飞扬冷笑不已,简直一个比一个精,可惜,精明都放错了地方。
他复制了一份录音,当天就让常安拿着录音去了警察局。熟识的刑侦大队长建议,答应勒索者的要求,然后在当场交易的时候抓个现行,是最好的。
云飞扬只得准备了一份股权转让书,通过云山,请父亲出面,制造一个现场交易的过程。云父为解决此事,心情诡谲的同意了。
第三天,云庄和赵鑫全不明就里,欣然赴约,拿到钱和股份转让书的时候,还对云飞扬和云父说了极尽污辱的话语,气得陪同前去的归海风行差点没沉住气,想揍两人一顿。
云父深深望了弟弟一眼,摇了摇头。本来他还打算,这次只是吓唬吓唬弟弟,警察介入之后,把股份收回来就好了,请求不予起诉。可是云庄的嘴脸让他觉得太难看了,他决定不再理他,就让儿子全权处理。
在云庄和赵鑫全拿到东西要离开的那一刻,等待已久的警察破门而入,抓了个现行,两人当即懵神。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赵鑫全还想用装钱的箱子砸云飞扬,被警察制止。又卖起了可怜,“警察同志,我们没有做违法的事,是他自己做了丑事,要给我们钱,不是我们自己要的……他是同性恋、变态、神经病,你们去抓他啊……”
几个年轻的警察听了,不禁偷瞟风云二人。
归海风行将手搭在云飞扬肩上,两人站得一起,脊背挺得笔直,神色冷峻地凝视着这丑陋的一幕。这对璧人丝毫不畏惧卑劣的言语攻击,他们根本就不屑、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赵鑫全在他们面前,丑态毕现。
云父刹那间觉得,能够配得上儿子的人,似乎真是只有归海风行……
后续的事情,云飞扬这边让人一并解决了。
……转眼到了9月底。9月28日下午,归海风行改造的“吉祥国际影视娱乐会展城”项目举办开业庆典,他不得不去回去主持活动。
当天早晨,归海风行在机场安检口,舍不得地搂着云飞扬的窄腰晃了晃,“你跟我一起走。我马上让向开去补票。”
人来人往的机场,这对有情人的举动分外显眼。尽管两人都是男性,但是彼此眼中情意深厚,一个高大俊朗威严,一个长身玉立俊美,所以,不仅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反而觉得他们这样的组合是绝佳的配对。
云飞扬笑起来,“现在才说!你要真想让我去,那就该早点让向开买了我的票!哦,还有常安。”他兴致也来了,还真的很想跟着归海风行去看看他做的项目。
向开突然道:“……云总,我买了。”
归海风行扭头看自己的助理,“不要开玩笑。”
“真的,归海总,我没开玩笑。”向开从怀中掏出四张票,“我就想着,您肯定要邀请云总一起去,如果云总同意,那我岂不是功劳一件?于是我就私自订了四张票。……对不起,我是不是逾越了?”
归海风行、云飞扬和常安都愣住了。
片刻后,云飞扬扶着额头闷笑,“呵呵呵……既然这样……”
“飞扬!你真要跟我一起去?”归海风行乐得合不拢嘴。
“票都有了,干吗不去?”云飞扬放下扶额的手,大方地说:“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那就去吧!”
常安也笑得很开心。
“哈哈……”归海风行大喜,拍打向开的肩膀,“好小子,不错不错,给你涨薪水!”
向开没提防,差点被他的大力给打趴,幸亏常安在旁边扶住了他。
四人进入了安检口。
“我没带行李。”云飞扬看了看。
“没事,我那儿什么都有,还能缺了你的?”归海风行开心,在他耳边低语,“润滑油有各种口味的,还有事前和事后保养的药呢。”
“呸!谁跟你说这个了!你给我注意点场合!”云飞扬羞恼地捶打他一拳。
归海风行牵着他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进了安检口,几人找到休息厅坐下,聊聊天,看看报,半个小时后,飞机到位,登机时间到了。几人站起来排队,打算进登机口。
云飞扬的手机竟然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脚步不停,随着归海风行走向登机口,拿着机票给乘务员“嘀咚”的刷,然后才掏出手机来看。
是云月。
云飞扬心中天人交战,手指在屏幕上抖了几下,就是不想划下去接通。
“怎么了?接吧。”归海风行善解人意地停下来等他,让常安和向开先进飞机将包放好。
“我不想接。”云飞扬皱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宁愿不接。”
手机终于停止响动。
云飞扬吁了口气,“走吧,上飞机。”
归海风行趁后面没几个人,偷偷吻吻他的额角,“嗯。”
刚上飞机找到座位,云飞扬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云月。
“接吧。”归海风行劝他,“听听是什么事。反正你有选择理还是不理的权利。”
云飞扬点了点头,下决心接起了电话。
第一百零三章
云飞扬接起电话后,只说了一句话,“喂,云月,什么事?”然后就沉默不语地听完了妹妹说的话,
之后面无表情地挂断。
他在座位上坐了两分钟,终于站了起来,平静地说:“风行,我还是不去了。家里出了事。”话音有一丝发颤。
归海风行讶异地抬头看他,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整个人在小幅度的颤抖,明白大概是云家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情况。他有心询问,可见云飞扬似乎打算隐瞒他的样子,只能点了点头,“……好吧。……叫上常安,他在后面的经济舱。”
正巧常安和向开走过来查看老板是否上机了,云飞扬叫了他,在乘务员惊讶的目光中,走向机舱门。
“先生,马上就要起飞了。”
“嗯,我不坐了。”
云飞扬走到通道里,忽然又回转身,回到归海风行的身前,捧住他的脸,弯下腰低头吻了上去。
他吻得十分用力,仿佛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了这一吻中。周围几个座位以及空姐的位置,都传来了抽气声。
云飞扬没管,他吻了好久,唇瓣分开之时,甚至发出了“啵”的声音。他额头抵着归海风行的额头,低声喃喃道:“风行,我爱你,我爱你……”
归海风行觉得他这样的情绪不对,握住他的手,站起来严肃地说:“我也不去了。向开,通知镶省那边,活动延期。”
云飞扬却忽然失笑,制止他的行为,“别这样,这不是你个人的事,这关乎一个大公司的大项目。我家的事让我自己去处理就行,你放心。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遍,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我等你回来。”说完他状似轻快地挥挥手,转身走了。
归海风行皱着眉,身材挺拔高大,立在过道中,深深地凝望着云飞扬的背影。
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
常安跟在云飞扬身后走了,向开抿着唇,想安慰自己的老板,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场离别看在周围人的眼中,也感觉十分沉重。
云飞扬走出机场,常安才敢小心地问:“老板,去哪里?”
“省医。”云飞扬叹气。
刚才云月打电话告诉他,母亲吃安眠药自杀了。
不过抢救及时,加上她吃得也不多,洗了胃,基本上没事了。
云月说,母亲一个劲地吼着要去死,她虽然没有提到云飞扬,但却不停地瞟着病房的门口。
云月还说:哥,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你不一定要回来。我看妈妈就是瞎折腾,是吓唬你的。
……尽管云月竭力在安慰他,可是接二连三地打电话来,不就是希望他回去看看么……
回去了,又说什么呢?
回去了,是不是还会逼迫自己跟爱人分手呢?
云飞扬头疼欲裂。
爱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
……云飞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医院,怎么上到病房的,他在门口看见了抱着手臂的云山,他只看出云山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跟自己说话,但完全没听见云山跟自己说了什么。他茫然地点点头,推开了病房的门。
“哥……”云山在后面,目光忧虑。
“你来了,去看看你妈吧。”云父坐在沙发上,看见儿子进来,说了一句。
云母躺在病床上,云月坐在旁边陪着她。
“妈。”云飞扬脚步虚浮地走过去。
一见云飞扬,云母就别过头,不理他。
云飞扬站定在她的床边,唤道:“妈……”
喊了这一声,云飞扬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什么大概都是错。
云月有些焦急,冲他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安慰安慰母亲。
云飞扬脑中一片空白,对母亲实在无话可说。用自己的安危来控制儿女的生活,就算她是出于对儿女的爱护之心,但是这样的爱,也太惨重了些。伤人又伤己。
云飞扬站了一会儿,始终费解母亲执着的究竟是什么。他只能说:“既然妈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云母唰的转过头来,容色憔悴,挣扎着坐起来,喊道:“你给我站住!”
云飞扬脚步一停,缓缓转身,双目淡然。
“你、你这是……要逼死你妈?”云母嘴唇哆嗦着,“难道你就那么死心眼?那个归海风行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云飞扬埋下头,半晌才抬起来,“妈,你不明白,如果没有风行,我也是喜欢男人的。更何况这世上有了一个他,我更不可能改变我的心意。……他值得我这样。就是值得。”
母子两个对视着,沉默了一阵,云母不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这么倔强,云飞扬也不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这么专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