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若看到这一幕，开始注意到那个透明的小石子起来：
小石子形状类似一个核桃，却微微有些棱角，材质通透，泛着微蓝色的光，似乎它的来历并不普通？
正这么想着，那纷纷退去的黑色烟雾，忽的聚集成一小团，越来越多的黑色烟雾聚集在一起，小团逐渐变大，隐约能看见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只见那团黑色的人形烟雾，又迅速飘移到防御层，伸出了一只黑色的烟雾手的形状，探向苏洛的先前灵气被污染下结出的冰系防御层……
冰系防御层由于失去了冰雪之心的力量，本来就不堪一击的冰层竟然随着那黑色的烟雾手的探去，出现了一道裂缝。
紧接着，裂缝越来越深，只听得“吱嘎”一声脆响，冰系防御层竟然从中间裂成两半！
白清若只觉得情况万分危险，眼见着那黑色的烟雾手从裂缝中伸过来，便不由地侧了侧身子，想从正面用身子挡住那只黑色的烟雾手，防止那团黑色的雾气对苏洛进行攻击。
黑雾却并没有如白清若所预料到那样，去攻击自己……似乎有意识一般，那只黑雾手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这么邪门，似乎是认定了攻击的对象是苏洛，竟然一把将苏洛整个人从白清若的怀中抓了出来，重重地将他扔在地上。
苏洛只觉得这一扔，全身的骨头像是要散了架，酸疼了起来……
可那黑色的雾气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苏洛，而是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直到苏洛的身体被黑色的烟雾完全笼罩……
白清若想要上前阻止，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定住了，如何也不能前进一步，便有些焦急地看向苏洛。
苏洛被黑色的烟雾包裹，心里经过刚才一事却恍然大悟：
现下自己的灵力由于收到了魔气的污染，任何招式使出来都会使效果大减，而且还会耗费自己的心神、消耗过大，反而连普通人也不如。
如今硬打绝对是不能取胜的，不若想想别的办法，看看能不能让自己从这团浓重的黑雾中解脱出来……
苏洛确实是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只好试着用了一张传送的符咒……
白清若焦急地注视着那团浓重的黑色雾气，看见那团黑雾渐渐将苏洛包裹了起来不禁皱起了秀气好看的眉，他毫不隐瞒地面露担忧和自责交杂的神色。
心里也像是有个声音不断地指责着他：如果自己能变得强大，也许苏洛就不会……
突然，那团黑雾竟然在原地消失了！
苏洛……也消失了！
……
……
天玄宗外的茯西林中……
茯西林因为树木上到处都结着茯西果而闻名。
还有一个其他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讨厌的名称而闻名：茯西果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称——旅途者坟墓。
苏洛有些微微惊讶，要不是系统在那是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那团黑雾竟然能跟着他来到传送的地点茯西林处。
黑雾见离开了天玄宗，便在这生了许多茂盛茯西林的郊外显了形。
——果然没错！不出苏洛所料，那团人形黑雾并不是无意识
那团黑色的烟雾其实就是魔化了的芊芊！！！
到了茯西林郊外，芊芊便卸下所有在白清若面前的伪装，加上被魔气完完全全的彻底魔化，她整个人都比在白清若房间见到的那个状态更加诡异！
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生了如削葱根长的指甲，只是十个手指的指甲都已经变成了象征着魔的黑色，嘴唇的颜色泛着黑色，也不似那个时候还透着人类般健康的红色，此刻呈现出来的竟然是青黑的颜色……
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洛，显得异常兴奋。
让人感觉似乎下一刻就会立马扑上来，把苏洛用最暴力的手段撕碎，然后恨不得抽经剥皮，将那人的血肉吃光才好！
一阵风吹来，茯西林里面的树叶“莎莎”作响，衬托得林中安静异常。
微风轻轻略过，吹起苏洛绛红色纱衣的一角，一片树叶将将好落在了吹起的那块衣角上，苏洛丝毫不在意地拂下那一片发黄的树叶，扯了扯嘴角，朝着完全魔化了打扮怪异的芊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淡淡地说道：
“造型还挺奇葩的。”
[噗——]
只听得系统在苏洛的脑海中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咕……咕……唔……”
魔化了的芊芊张了张口，那动着嘴巴的频率很快，似乎想说的东西有很多，却发现嗓子却只能发出如此怪异单调的音节出来。
魔化了的芊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急的更是“咕咕唔唔”了半天。
苏洛冷冷地看了过来，淡道：“你已经完全沦为魔物了。”
魔化后的芊芊听到后，显然不能接受，不可思议瞪大了通红眼睛。
苏洛接着颇有几分耐心地解释道：“沦为了魔物的东西，自然不能称作为人，语言方面同样也会被限制住。”
不能称作为人……
不能称作为人……
苏洛的话像一把利剑插入自己的心口，魔化了的芊芊血红的双眼更加怨恨地看向苏洛。
显然是被苏洛的话刺激得不小，那魔物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血红的眼睛瞪的老大，将葱根似的指甲捏做剜心的手爪状。
刹那间，只看着那魔物不顾一切地带着黑色的气流闪电般向苏洛攻击过来！
17、覆灭
苏洛只是在原地挪动了几步，虚影晃动了几下。
——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看似凶猛、来势汹汹的一击。
芊芊葱根的长指甲宛如钢针般，因为出手的力量太猛，势头太过汹涌，竟是来不及收起，反而猛地扎在对面的一棵茯西树上。
然后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挂在树干上，半天拔不出来，现下只得扭着头怨恨地用血红的双目不甘地盯着苏洛。
……
“……”
系统小声道：[这魔女是出来搞笑的咩]
苏洛沉默，没有说一句话，而是暗自尝试着将灵气运行下去。
当能够感受到全身的灵力如同水一般能够经过他的每一寸经脉，他的内心便稍稍轻松了一些，接着尝试着让灵力在他的体内快速运动下去。
却并没有料到本来污浊了魔气的灵气竟然真的可以流动了起来。
如果把原先的不动的灵力比作是一个宁静的小水潭，那么现在苏洛的灵力便成了一条淙淙流淌着的小溪。
苏洛知道自己身上还带着冰雪之心，当他见识到冰雪之心竟然可以硬生生地逼退了那蛮横的魔气的时候，便联想到冰雪之心或许不仅仅能够帮助他克服魔气的侵蚀，也许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作用是他不知道的。
——净化魔气。
等感受到那股受了污浊的残破灵气，孱弱地流经到冰雪之心的位置，苏洛的胸前便觉得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感，像是被柔光包裹，而那样奇异的感觉是他前所未体验过的，只觉得浑身根骨轻松如同浸泡过温泉般，似是重新再造了。
等到灵力流经第二次，再次循环于体内时，苏洛感受到自己体内灵力纯粹了许多，竟是蕴含着源源不断的生机——如同春天柳枝上新发的萌芽般，嫩绿而又充满着朝气。
于是不由地想要将这股纯粹而又散发着生气的灵力凝聚在一起，两只手的手指尖处便很自然地靠拢在一起，不一会儿，指尖上便汇聚了一道明亮的光束，呈现的不是先前微弱的冰蓝色，是一种耀眼的海蓝。
两道海蓝色的光束似轻烟一般缓缓从苏洛的指尖的缝隙中升起，耀眼极了，海蓝色的光束中蕴含着气流，源源不断地升腾在上空，将周边的茯西树的叶子纷纷惊动。
一时间，满树林间的叶子如同暮春里的残红，纷纷扬扬，洒落了一地。
苏洛一袭红衣，静静地驻足在林间，神情上一派泰然，波澜不惊，宛若一尊肃穆的雕像，嘴角边是淡淡的嘲讽。
魔物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相信苏洛已经克服了魔气的侵蚀，在看到苏洛已经能够调动汇聚的纯粹如同春天般透着源源不断地灵力后，却仍然内心不甘，愤懑满怀。
可是现下知道苏洛的灵气已经受到了污染，然而被魔气污染了的灵力净化在修真界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却看到苏洛却还天真的打算要用灵力，魔化芊芊便将那本来难听的笑声笑的更加无所顾忌。
苏洛仿佛像教书的夫子对待学生那样，在看到学生笨拙的描绘书法线条那般后，并没有多加责罚，反倒是一笑了之。
同理，对待那魔物不可置信的神情，也只能略微笑笑，淡淡地留下微不可察的嘲讽。
那两股纯粹的灵力夹杂的气流越发地强烈，林中本来有规律地飘零着的落叶，此时被强大的灵气气流扰的碧空乱舞，红衣中升起的那海蓝的光束中泛着冰雪般的银白色光芒，越发将苏洛整个人衬托的宛若神祗降临，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
……
……
“咕……咕唔……唔……”
魔化的芊芊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歪了歪头，却不慎牵动着嘴角，在她的面上出现了一个怪异而难看的笑容。
她心中也是自然有几分忌惮变异冰灵根的，只是魔物既然已经沦为了魔物，便丧失了一般人类的判断。
仿佛是对苏洛的这个举动十分轻蔑不屑，魔化了的芊芊丝毫不在意苏洛手指陡然升起的两道海蓝色的光束，刹那间，魔化芊芊从整个人形又迅速幻化成一团黑色的烟雾，以非常雾态的形式向苏洛这边快速席卷而来。
苏洛并没有移动步伐，而是静静地在原地驻足，闭着双眼，感受到气流运动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那团芊芊化身的黑色烟雾在天地间流动的灵力中冲撞着，像一只失去了方向的豹子般横冲竖撞，明知不可能取胜，却绝望地朝着自己飞速奔来。
而自己此刻似一个老练的猎户，设好了陷阱，等待着惊乱的豹子自动上门。
苏洛微微叹息一声，轻轻动了下食指，左手中那一束耀眼的海蓝色的光便如同一把大刀般向下径直切去，却并没有向那团黑色烟雾砍去，而是砍在了黑色烟雾的前方。
黑色烟雾十分忌惮那耀眼的海蓝色光束，只得被逼后退了数米，正待稍加整顿、略微喘息几口气，正想着要换个策略直取苏洛性命，却被另一道耀眼的海蓝色光束迎头劈下，生生劈开一条裂口，汨汨地留着黑色的液体。
黑色烟雾立即变成了人形，一道狰狞的伤口出现在显示了人形的芊芊的身上，竖着贯通全身，看那伤口的架势暗藏刀锋，如果下手再狠一些，竟是能够将魔化了的芊芊生生劈成两半。
然而苏洛却没有这么做。
只是因为那个魔物并不值得他动手赐予一个死亡，尤其是痛快的死去。
“首先，你不该对白清若有感情。”
苏洛淡淡的说道，语气中似乎夹杂着些许寒气。
“其次，你不该被心魔控制，沦为魔物是你最大的败笔。”
“然而你最不应该做的，是向我挑战。”
苏洛停顿了一会，还想说些什么，在看到魔化芊芊的身子被那光束切开的伤口逐渐吞噬后，终究还是陷入了沉默。
至于为什么不接着说下去……
那是因为——听他说话的魔物已经死了。
有些时候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
……
很久很久过去了，苏洛仍然伫立在原地，望着地上魔化芊芊被吞噬掉的地方，只剩下一堆带着凝固了黑色血液的衣物，竟是有些晃神。
系统冷不丁出声道：[我说你是不是装13装上瘾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白清若就快赶来了]
苏洛苦笑了一下，缓缓道：“就算我的确是个13，但我必须解释我不是想去装，我只是想看看那个人的反应是什么样的。”
系统震动了一下，几乎是跳出来急道：[你再不离开，等到白清若来了以后看到地上这摊东西，一定会把那魔女的死和你联系到一起，到时候你真的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忽然，苏洛感受到神识微微颤动——另一股纯净水一般的灵力透着至柔至善的特性，正在进入到茯西林这片领域，苏洛涩然一笑，说道：
“他已经来了。”
18、有多喜欢
“师兄……芊芊是你杀的吗？”
只听得那人的嗓音温润低沉，好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你的心田，暖暖的，如沐春风。
白清若柔和的的嗓音中透着惊讶和淡淡的疑惑。
然而，苏洛却是可以感受到他此刻心中的犹豫和担心。
可是这语气……
却实在是太过于平静自然了，以至于令人觉得反常起来。
这太过于平静美好，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的假象。
往粗俗了说，就好比是别人来你家吃饭，吃完后为了表示礼貌，主人会习惯性的问一句：吃饱了吗、合不合胃口诸如此类的话。
这样的问话，乍一听是觉得再寻常不过的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是，白清若赶来后问你的第一句话，而是直截了当：
你有没有杀人……
……
“芊变成了魔
已经不是原来的芊芊了
我杀了芊芊，
所以我杀的是魔
而不是芊芊。”
苏洛真的很想这么回答。
但是……
良久，苏洛淡淡地抬眼道：“系统，你觉得我杀人了么”
系统抖了抖身子，用一种想哭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是除魔卫道啊，但你家小攻问的是你有没有害死芊芊……]
原来问的是有没有杀害芊芊……么……
……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洛突然陷入了沉默，不再与系统纠缠这个问题下去。
停顿了一会，却突然抬眼看向白清若，朝着他绽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只是这笑容中掺杂了太多东西，宛若一株秋天蓝天映衬下的海棠，透着一股涩涩秋天的萧瑟。
白清若愣了愣，却不知是看懂了苏洛笑容中的些许情绪，还是只是单纯被一个美丽的笑容吸引，他就这么站在原地，没有言语，就这么凝视着苏洛、与苏洛的目光交缠……
过了一会儿，耳畔传来苏洛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是无比清晰：
“芊芊正是我所杀。”
苏洛现在内心很平静。
只是不愿意去欺骗那人，只是坦然承认了这件事。
没有停顿，更没有去刻意强调什么，对于苏洛来说，杀了一个魔物只能是百利而无害，何必要留着
这么想着，却看到白清若突然痛苦地蹲下。
可是对于白清若来说，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可怕的消息，他只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被人用针扎过，刺痛感席卷全身。
不止如此，他还感觉刚才所听到苏洛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有人将烧的火红的烙铁刻意烙印在他的身上，那些痛感刺激着他的心脏，连站立身体仿佛在下一刻就因为身形不稳而要倒下……
唯有抱着头，令浑身痉挛发抖下去……
苏洛看到这一幕，确实是震惊了……
为什么会这样……
只听到系统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这个世界其实还有一个设定，是我之前觉得没用，所以没有告诉你的]
系统心虚地补上一句：[先说好，你知道了事情以后不能怪我]
苏洛现下已经顾不得许多，只想知道为什么白清若作为一个资质上乘的修真者，是什么令他流露出如此痛苦的神情，便一口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