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人生路 中——情知起
情知起  发于:2015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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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归海风行抽空看看他。

“我们的事……你知道的,和别人不太一样。”云飞扬斟酌着词句,“所以,必须小心。”

归海风行不以为然,“我知道。不过这是我们的事,跟别人没关系,谁敢说什么。”

“不是说不说的问题,”云飞扬长出一口气,“这社会,对我们这样的人,会有一定的……歧视。——你别不信。”

归海风行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云飞扬说:“我知道你不在意,就算有人说你,对你也没有影响。可是我不同……你去过我家,知道我爸我妈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就是普通人,再普通不过,希望儿女能够顺顺利利地长大,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他们对我们这种惊世骇俗的关系是不可能接受的,我也绝对不会告诉他们。”

归海风行沉默地盯着路面。

“但是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你。”云飞扬宣布。

归海风行又开心了起来,笑意盈盈在后视镜里一眼接一眼地瞟他。

云飞扬握着他的右手捏了捏,“风行,你答应我,为了我们能够长久的在一起,一定要隐藏我们的关系。我希望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你必须沉住气,就好像我们只是好朋友一般。你能做到吗?”

归海风行吊儿郎当地说:“放心放心。”

云飞扬气他这样不醒事,狠捏了一把他的手,“不要敷衍我!我说的是真的!我告诉你,别看我爸妈现在很喜欢你,但是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他们就是撕破脸也一定会逼我跟你分手的!假如你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那你早点说,我们好合好散!”

归海风行吓了一跳,“飞扬,你别唬我,我小心脏受不了。我都听你的,真的!”

云飞扬丢开他的手,“你别以为我不懂你的想法,你就跟我嬉皮笑脸吧。我警告你,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怀疑我们的关系,或者说让人看到你不规矩的举动,然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不如不要在一起了,好过将来感情深了分手更痛苦。”

“不!……你敢说分手这种话,我就是死也要缠着你!”归海风行恼了,猛地一拍方向盘,车头摇晃了一下。

“靠!”云飞扬吓了一跳,“你别这样!”

归海风行满脸怒气,将车子停在了耳道上,然后怒气冲冲地解开安全带,利落地下了车,站在路边,抱着手臂生闷气。

云飞扬惊愕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叹了口气,解开安全带下车,喊了一声,“风行。”

归海风行背对着他,走开了几步。

这幼稚的行为让云飞扬又忧伤又甜蜜,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这是闹哪样?”

归海风行有点受伤地控诉:“你不是真正的喜欢我!——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今天我高兴得快死了!可是你……你就跟我说这些!”

云飞扬刹那间十分感动,禁不住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是这样的心理:他觉得自己拥有了云飞扬,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然而上一世,云飞扬也劝过归海风行要低调,可是归海风行总是不自觉地会做出亲昵的举动,所以才会被吴静知道,进而闹得全校都听说了此事。

云飞扬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前世的一幕幕忽然闪现:归海风行意气昂扬地拥抱自己,炫耀似的揽着自己的肩膀,霸道地拖着自己的手,从吴静面前走开,吴静气得扭曲的脸,阴鸷的眼神……

虽然归海风行的想法很令他感动,但是两个男人的爱情,在如今的社会,是不被人接受的,这种事情是行不通的。

如果他真的跟归海风行同样是18岁的年轻灵魂,他可能会认同归海风行的观点,认为在这世上,只要有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可是他重活一世,两辈子加起来也有30岁了,他懂得了许多年轻人不懂、或者不屑于遵守的社会规则。什么叫人言可畏?什么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是不遵守社会规则,那么社会就会抛弃你。流言能够置人于死地,即便是纯粹的爱情,也难以得到成全。

他在归海风行的肩膀上蹭着脸蛋,低低地说:“风行,我爱你,我也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们在一起。正是因为我想一辈子跟你好,所以我才劝你不要冲动。”

“你才不爱我!你不像我一样!你都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想偷偷摸摸的!你觉得我见不得人!”归海风行继续受伤地控诉着。

云飞扬耐心地说:“你听我说。越是没有人知道我们的事,我们就越是安全,就越是能够走得长远。我们现在可以说什么都不是,事业才刚刚起步,还只是学生,我们太脆弱,一点点打击都能够让我们功亏一篑,受到巨大的损害。我不是要跟你偷偷摸摸,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在不被人打扰的情况下,自由地发展我们的感情。”

归海风行按捺不住,动了动肩膀,终是将手按在他的手上。

云飞扬再接再厉地劝说:“你想想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就会有无数人跑来质问我们的关系,然后流言蜚语四起,那样的话,我们想要有一个安静的环境都得不到,到处都是白眼和冷遇。你觉得还有意思吗?”

归海风行一直端着的肩膀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云飞扬,“所以,你不是怕别人知道,而是怕别人知道之后有麻烦?”

云飞扬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仅是怕麻烦,而且——我怕别人知道之后,会被迫因为各种原因而跟你分开。”

归海风行绷着脸,“那要多久你才不会怕?”

云飞扬想了想,“如果有一天,我们足够强大,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给我们造成一丝一毫伤害的时候,我会跟你走在阳光下,牵着手,用事实告诉别人,我们很幸福。”

归海风行抿着薄唇,审视着他,最后肯定地说:“我明白了,我会小心。……我相信一定会有那样一天。”

云飞扬端详他的面色,明白他确实是同意了自己的意见,这才舒心的笑了,主动啄吻他的唇,“你放心吧,我只是说有人在的时候要小心,私底下,还不是随便你……”

归海风行精神一震,眼睛闪闪发亮,“随便我?你是说今天下午这种事,你可以随便我做?”

云飞扬失笑,“就知道你想着这个……”

卿卿我我地温存了好一阵,两人才重新回到车上。

归海风行恨不得跟云飞扬时刻黏在一起,几次游说他跟自己回去,还说自己家里没人。云飞扬犹豫着,没想好要不要答应,正在这当口,电话响了起来。

“喂?”云飞扬看了一眼,是个不熟的号码。

那头想起了母亲憔悴的声音,“飞扬……你在哪里?过来小吃街一趟吧。”

云飞扬心一紧,示意归海风行别说话,“妈,怎么了?”

云母似乎感到深深的疲惫,“你姨妈说,上个星期的营业额被小偷偷了……”

第五十四章

“唉……”云飞扬挂掉电话,叹了一声。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母亲应该是再也无法忍耐了吧。这样也好。

“怎么了?”归海风行窥测他的脸色,“阿姨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云飞扬沉重点头,“送我去小吃街吧。”

“好。”归海风行有些遗憾,今天是无法让云飞扬跟自己回家了,不过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毕竟云母那里出了事故。

车子进了市内,七拐八拐到了红叶巷,云飞扬准备下车,一看归海风行也要跟来,连忙道:“你回家吧,这事……你在不太方便。”

“为什么?”归海风行叫屈,“你又把我当外人!”

“不是的,”云飞扬安抚地摸摸他的手,“是我大姨和我妈吵架了,是家事,你去了真不太好。”

归海风行这才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

若不是因为在闹市区,怕有人看见,云飞扬真的很想亲亲他的脑门。他用小指头搔了搔归海风行的手心,“快回去吧,我回家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归海风行笑了笑,“嗯。那就说定了。”

云飞扬这才下车,进了巷子。

往常这个时候,冰浆王子一号店应该还是门庭若市,门口客人排着队等候冰浆,有的买了带走,有的坐到店里品尝,或者再点几样小吃。但今天却不是这样,店门已经关了一半,一个客人都没有。

云飞扬走了进去,一抬头,看见母亲和大姨坐在店里,一人面朝一边,谁都不看谁,几个服务员也贴着墙根站的站,坐的坐,一看就很烦躁的表情。

“妈,怎么回事?”云飞扬问。

云母立即站起来,“飞扬,你来了!”

大姨哼了一声,一脸不屑。

“发生什么事了?”

云母这段时日一直心情郁结,面容看着蜡黄蜡黄的,头发也有点干枯,她一边叹气一边把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从春天开始,姨妈一直揽着店里收费的工作,每天晚上打烊的时候才把收到的钱交给母亲,开始的时候,每日会少个三几百块钱,云母说过几次,大姨总会唠唠叨叨地讲天气冷、生意不好啦之类的话,总之就是到处找借口,就是不承认自己拿了钱。

云母的忍耐和纵容,让她尝到了甜头,食髓知味,做出的举动更加疯狂。自上个月起,她变本加厉,交到云母手上的营业额越来越少,到后来每日只有一千来块,相当于她从中揩走了八百到一千的数量!

云母无法忍受了,这样加起来,除掉成本和房租水电、服务员工资之外,自家能赚的只有零头!这可怎么得了?她在某天下午营业的时候,笑着委婉地表达了请姨妈离开“冰浆王子”的意思,姨妈却当即跳脚,破口大骂,完全不顾有客人在场,闹得店里乌烟瘴气,指责云母“忘恩负义,要赶走自家姐妹”、“赚了钱就翻脸不认人”、“长姐如母,不给姐姐一口饭吃就是卑鄙无耻”等等。她吵得太凶,客人都被吓了一跳,弄得当天生意惨淡,早早关了门。

结果第二天,这位姨妈还是大摇大摆地来了店里,依旧把持着收费大权。云母怕了她了,也不敢再说让她走的事。哪晓得那天,姨妈竟然让表哥臧明来店里接她回家,说她把钱带走要安全一些;说云母一个人回家,拿着这么多钱,她不放心;还说等一周之后,她把钱交回来再算总账,到时候她陪着云母去银行里存钱云云。

这样无耻的言论,云母惊得目瞪口呆,刚要出声反驳,母子两个就大模大样的扬长走人了。留下店里的一堆卫生不打扫,桌椅板凳也不顺,就这么走了!云母气得脸色发青,差点没犯心脏病。几个服务员都同情地看着老板娘,摇头无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周之后的今天,云母问起上周营业额,姨妈懒散地到厨房的柜子里翻出自己的包,忽然夸张地惊叫道:“钱被人偷了!”

……就这么一回事。

编也要编得像一点,云飞扬对这个愚蠢的剧本感到深深无力。什么叫东郭先生和狼,大概就是这样了。明明母亲好心好意想要帮姨妈一把,结果却被对方这样卑鄙地倒打一耙,这几个月,被她贪了自家多少钱!

【飞扬,你别忘了本系统的存在哟……我感觉你今天似乎有要犯忌的可能,所以先提醒你一声。】

自痒刑后,已经快一年了,云飞扬几乎忘记了脑中还有一个系统,忽然听到这段话,他险些没失态:【呃,嗨……好久没见。】

系统哼哼:【你巴不得永远不见我、不听我的声音吧?】

云飞扬:【呵呵。】

姨妈听云母说完,马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说:“这钱肯定是被人偷了!你想想看,店里就我们几个人,我就放在包里没有动,你也没有拿,那么还有他们三个!肯定是他们三个拿了!”

服务员小刘气愤地说:“我们没拿!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包里有钱!你不要血口喷人!”

小孙和小陈急哭了,“谢大姨你不要冤枉好人,我们没有拿你的钱!”

云母好言劝道:“我知道不是你们,你们别担心。”

小刘扯掉身上的围裙,“我不干了!你们这家店简直欺人太甚!每个月就拿那么点钱,累成那样,结果还说我们偷钱!呸!谁爱干谁干!”

谢春兰听了这话,跳起来就吼,“不想干拉倒,都给老娘滚!谁稀罕留你们这群废物!整天懒得要死!还敢耍赖皮!”

小刘年龄和云飞扬差不多大,血气方刚,听了这话火气上头,冲上来就要推搡谢春兰,被谢冬梅和两个女服务员拼命扯住了。

谢春兰这下像是拉开了吵闹的总闸一般,当即就坐倒在地上,拍着大腿又哭又嚎起来,满口污言秽语的方言,简直不堪入耳,“打死人了啊!你这个小私儿竟敢打老娘,老娘要喊儿子来整死你他妈的!你家屋头失大火!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还敢吼老娘,你给老娘等到起……”

她这一嚎,门外好些人听见了,纷纷探个脑袋进来看,还有些客人以为店还开着,打算来买冰浆的,都好奇地张望。

云飞扬脑门上青筋暴跳,按压了一下抽痛的太阳穴,走过去把门关上了。

小刘是个年轻小伙子,哪受得了个半老女人这样骂自己,眼睛都气红了,一个劲要冲过来,不管不顾想打谢春兰。

谢春兰坐在那里嚎得像死了老公一样,搞得披头散发的,一个劲的大呼小叫。

云飞扬气沉丹田,怒吼一声:“闹够了没有!”

当场吓得谢春兰声音一停,小刘也站住,全部人都扭头向云飞扬的方向看过来。

云飞扬皱着眉头,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来说:“全、都、给、我、坐、好——!”

连谢冬梅也没见过儿子这样震怒的表情,急忙放开手,一群人迅速退回了各自原来的座位上,只剩下谢春兰坐在地上讪讪地还想闹。

云飞扬毫不给她面子,“姨妈,你想吼,等到把事情全部解决了你再吼。现在要解决的是冰浆王子营业额的事,我麻烦你先起来坐好!”

谢春兰不敢造次,只得假装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指着小刘放了句狠话,“你等到!”

小刘怒目而视。

云飞扬按了按太阳穴,“现在,我们就把这件事情梳理一遍。首先,妈,我想问你,为什么我们店的营业额会在姨妈那里?你是负责人,为什么你不管账,却让一个帮工管账?”

谢冬梅默默无言,神情后悔不迭。她自小被姐姐所压制,吃了无数的亏。但因为嫁得比姐姐好,老公比姐姐的老公能干许多,所以她开始在姐姐面前扬眉吐气。开了店后,就想拉姐姐一把,没想到她自小养成的包子性格,根本齁不住姐姐那猖狂跋扈的气势,还没一年就满盘皆输了。

谢春兰对云飞扬说的“帮工”这两个字眼颇有微词,嘀咕了几句。在她心里,妹妹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妹妹的钱就是自己的钱,妹妹的店就是自己的店!

小刘突然愤愤道:“是这个老婆娘非要抢着收钱!老板娘都在受她的气!”他口中的“老婆娘”是谢春兰,“老板娘”则是谢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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