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时光，五年的喜欢，终于有了完美的结果。
我喜欢你。
我也是。
Chapter 41
一张张纸散落了一地，客厅安静的都听得见罗启明满腔怒意的呼吸声。
罗夏辰只是一言不发的蹲下捡起了纸张，再拿过画册放了进去。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全都不见了，他用一种成熟却偏激的姿态，平静的回答罗启明：
“爸，我喜欢他。”
朱雪丽都不可思议的出声：“辰辰……你……”
罗启明站在原地不做声，而眼中的怒意与锋芒似乎要把自己的儿子给分崩离析。
“你再说一遍。”
罗启明开口，一字一句。
罗夏奇一直站在旁边，自己弟弟的个性他是知道的，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但是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他不该让自己的弟再错下去。
“夏辰，你认个错！”
“爸。”
罗夏辰开口，斩钉截铁：“我喜欢他。”
“夏辰！”
“辰辰……”
罗夏奇不敢上前一步，朱雪丽在一旁泣不成声。
夜深了，沉得可怕，夜幕像黑色纱帐一般挤压着这座城市，这幢楼房。
罗启明闭了闭眼睛，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教训自己儿子那样吼，只是沉静的说了两个字：
“跪下。”
罗夏辰睁大了双眼，他只有十八岁，天之骄子从未向任何人下跪过，要求他做这样的事无非是与扇他耳光一样的侮辱。
不是喜欢他么？”
看着罗夏辰迟迟没有动作，罗启明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嘲讽，刺人心底。
“看来你的喜欢，不值钱。”
他毫不留情的将一根箭刺进罗夏辰的最心底，讥嘲的开口。
一道曲折白光倏然刺破天空，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整个苍穹……顿时，雨水如瓢泼般倾泄下来，淅淅沥沥打在窗户，溅起阵阵水花……
罗夏辰脊背瞬间绷紧……
他的拳头渐渐握紧，攥成一团……
罗启明反而坐回沙发，由下而上看着自己的儿子。
兄弟俩虽然长得都像他，夏奇年长但是太老成，而夏辰却不一样……
年纪轻轻有的傲气，军校里把排长打横抱起扔公共洗手池里的魄力……
实在与年轻的自己太像。
所以罗启明在赌。
赌罗夏辰身上的这股傲气。赌罗夏辰的自尊。
电闪雷鸣，刺眼的红光一道道接二连三劈下，雨滴落在地上的声响也越来越大，像是一首命运狂想曲……
膝盖落地的声音显却得那么自然。
是的，罗夏辰屈服了。
他跪下，头略微低着，拗断直挺的脊背，粉碎骄傲的自尊。
“爸，我喜欢他。”
他开口，说的诚恳而钟情。
罗启明交叠的双腿在这一瞬间都无法动弹了。
儿子的头微微低着，笔直的双腿因为一个男孩儿而曲折跪在地上，向自己下跪。
餐桌上红艳的玫瑰静悄悄地绽开……凝聚的水珠从花瓣的纹路流下，滴落在餐桌。
罗启明的手有些抖，他的眼睛微微眯着。
朱雪丽已经失控了：“夏辰……你怎么会这样？！”
罗夏奇安慰着自己的母亲，眼神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罗夏辰，一言不发。
Chapter 42
“起来。”
罗启明两手拱着，点了根烟。
罗夏辰没听，仍然执拗的跪着。
罗启明站起手猛地一扯，左手两指夹着的烟，烟蒂因为他的动作而落下……罗夏辰就这样被他提了起来。
“两条腿和他，我给你一个选择。”
罗夏辰猛地抬起头……
罗启明眼中已经没有了丝毫怒意，他平静淡然的看着与自己年轻时想象的脸。
两条腿是什么概念？
是自己行走着的双腿生生被折断，锥心刺骨的疼痛伴随着几个月无法下地自理的痛苦。
罗夏辰，你还要跟我犟么？
长时间的沉默几乎要把人压得窒息……
罗夏奇已经把自己的母亲带回房间，偌大的客厅里只有父子他们两个人。
罗启明掐掉烟头的那一瞬间，他以为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这从头到尾在他眼里也只是一场闹剧。
“我选他。”
然而罗夏辰这三个字异常沉重的敲在他的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有那么一瞬间，罗启明以为自己听错了，耳鸣了。
可当他转过身看见罗夏辰好不逃避的眼神时，罗启明几乎都无法呼吸。
罗夏辰不是没有犹豫过。
两条腿和萧炎，怎么可能会毫不犹豫……
可是罗夏辰马上意识到了也许他比想象中的更喜欢萧炎。再罗启明说跪下两个字的时候，他犹豫了，可他也没想到最终的结果是自己跪下求罗启明成全。
既然做到了这一步，连引以为傲的自尊与傲气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萧炎，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年轻的时候血气上涌，喜欢这两个字狠狠地扎在罗夏辰的心上，他为了这两个字而执着，为了这两个字而坚持。
而罗夏辰真正意义上的初恋，让他在这场博弈中失去了自尊，还有一双腿。
很痴情不是么，付出的代价却惨痛的根本让人无法承受。
他在军校里风生水起，格斗搏击什么都拿第一，从来没有谁能打败他。
可是现在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不知道再见到萧炎的时候，那个小逗比还记不记得他了。
罗夏辰想。
罗启明看着他，一股强烈的怒意几乎要把他的胸膛撑破。他走上前，毫不犹豫地一脚蹬过去……
老旧的窗户砰地猛地被狂风吹开……瓢泼的雨水如泄洪般瞬间冲了进来。
这时几道火红色扭曲如蛇信子的闪电迅速刺破了天空，红光划破整个穹苍……
雨水越下越大，越来越多，错综复杂地落在水泥地，疏疏密密的水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躁乱。
骨骼断裂的声响在此时愈加显得触目惊心。
罗夏辰的咬肌狠狠绷紧……
额头上迅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他不受控制的单膝跪了下去……
钻心的疼痛从小腿骨一直蔓延到全身。
该怎么承受从未受过的痛苦。
他倔强，他偏执，他真正喜欢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的所有都豁出去……
罗启明脑海中忽然间闪过很多画面，他一直盯着已经被自己踹趴单膝跪在地上的罗夏辰……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罗夏辰又站了起来。
嘴唇都已经痛的发白，罗夏辰的左腿虚掩的站着，他抬起头，声音虚弱却坚定：
“还有一条。”
罗启明怔怔地看着他……
Chapter 43
当年的事情就在罗夏辰被送进医院的那一刻画上了句号。
朱雪丽在一旁哭的不停，而罗启明却静静地站在罗夏辰的病房前思考着……
“你至于吗？！儿子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把他打成那样你还是他爸？！你还我儿子！”朱雪丽哭的泣不成声，她用力的捶打罗启明的胸膛……
罗启明并不是没有理会。
“平时被你惯着泡吧玩什么我都可以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罗启明站立着，神情严肃冷峻。
“现在他摊牌跟我说要玩男人，蹬断两条腿又算个什么？”
“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啊……”
朱雪丽啜泣着。
“行了！”
一声吼响彻了整个医院走廊。
朱雪丽被保镖带了回去，罗夏奇站在病房前一直不作声。
一个晚上的神经高度绷着罗启明不可能不疲惫，他坐下，看着自己的长子站在那儿，便开口：“夏奇。”
“在。”
罗夏奇回。
“你觉得爸错了吗？”
罗启明闭了闭眼，面部表情明显的疲惫忽然间刺痛了罗夏奇脑中的弦。
“没有。”
静默了半晌，罗夏奇说。
“是么”罗启明背靠在医院长椅上，后脑碰着墙壁，他睁着眼睛，眼眶越来越红，直到眼角流出了一颗泪，“为什么我觉得我错了。”
“爸……”
罗启明的眼泪越流越多，但他一直保持着仰着头靠着墙壁的姿势，睁着眼睛。
“你弟那么倔，跟头牛似得……”罗启明说，“但打他我还是心疼了。”
“你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来看你弟，今晚我陪着。”
罗夏奇回去了。
可父亲疲惫心痛的模样却永远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罗启明在罗夏奇的心中一直是英雄一样的存在，从未露出过脆弱和疲惫……更别说眼泪。
罗启明还教导他说，男儿流血不流泪。
所以那天晚上罗启明的眼泪犹如一滴滴滚烫的熔浆，烙在了罗夏奇的心上，烫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疤。
等罗夏奇断断续续把这些全讲完的时候，罗夏辰也沉默了……
他回过神来看自己的兄弟，成熟的眉眼，与自己相仿高大挺拔的身材。
是什么开始，夏辰都跟自己一样高了。
可仍然执拗地坚持着自我，看不到别人！
“爸已经做了最后的让步，你还想要什么？！”
罗夏奇愤怒的声音回响在罗夏辰耳边。
“哥，我长大了。”
远方墨蓝色的天空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一束隐约的红光泄出……
破晓前的黎明。
宁静，祥和是一切最让人平静的话语。
罗夏辰明亮的眼睛不再是年少时的执拗与倔强，他充满着成熟与让人信服的魅力。
“我会用好的方式，让父母成全的。”
他的声音柔和，就像温暖咸湿的海风轻轻略过耳边那样舒适……
“其实他们已经见过了，爸跟他很合得来。”
罗夏奇睁大了眼睛……
罗夏辰笑了笑。
日出特有的红光倾泄而下，笼罩了整个大地，罗夏辰的笑容很浅，很轻，年少时的轻狂与傲气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温柔与稳重……
“虽然没告诉爸萧炎就是那个人，但是我相信这一次，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罗夏辰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拿了两罐啤酒，递给罗夏奇一罐。
他拉开啤酒的开口，一股啤酒特有的酒气冒了出来。罗夏辰举起啤酒，罗夏奇也同样举起。
“哥，祝福我吧。”
他说，
“好。”
罗夏奇也笑了，开怀地，浅浅地，与他碰杯。
Chapter 44
萧炎被坐在副驾驶真是叫个坐立不安，屁股好像有图钉扎着似得……他偷偷地瞄一眼自己旁边地面瘫脸，再收回，再瞄，再收……
就在这样不下二十次后……
“好好坐车，眼看前方，萧炎同志。”
罗夏奇根本没有看萧炎，冷冰冰的说。
“是！”
萧炎差点又刷地站起敬军礼……
MD服从命令敬军礼，都成习惯了操……萧炎暗暗地碎了口，还是小心翼翼地看向旁边，这鼻子这脸型，越看越像自家少校……
好奇心挠死自己这话是绝对没错的，萧炎心里现在已经被好几只爪子来回挠了上百下，所以他还是决定不怕死的问：“报告首长！”
罗夏奇头都不侧，崩了一个字：“说。”
“您有弟弟吗？”
所谓祸从口出……
萧炎问出立刻意识到这一句简单的话有两层含义。
一：弟弟指兄弟。
二：弟弟指小弟弟……
萧炎恨得差点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头吞下去毁尸灭迹！
闻言罗夏奇下意识地往下瞄了一眼自己裤裆，很不巧，这种小动作又被萧炎捕捉到了……
“嘿嘿……首长我……”
萧炎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
“闭嘴！”
罗夏奇脸裂了。
他终于体会到夏辰为什么会被这傻小子给吃了，遇到这样的属性谁都得跪啊……
萧炎看到自己生活过一个月的军区大院，就愣了，张着嘴巴在哪儿问：“怎么到这儿来了……”
罗夏奇停好车解开安全带，看了他一眼：“见家长。”
咔嚓，电闪雷鸣，天崩地裂。
萧炎的世界里已经刮起了龙卷风摧毁了一幢又一幢大楼……
“你去死吧……”
罗启明老爷子阴森森的老脸如同3D映像那般逼真的横冲直撞而来，那咆哮逼真的表情……
萧炎腿都要软了，他要尿了，他要一泻千里了。
罗夏奇往前走了一段路瞅着这小子还没跟上，就一把扛起向自己家门口走去……
至于他为什么会想到直接扛起——
两个小时前。
“哥，你跟他说见家长后小逗比会愣着不动，你就直接把他扛起走就行。”罗夏辰穿着居家服，围了一条流氓兔的围裙一边剁着肉末头也不抬的说。
“你跟他的相处模式怎么像爹跟儿子……那逗比什么都要你照顾啊。”罗夏奇半靠着门框，觉得好笑的说。
罗夏辰这才抬起了头，他笑了下：“我是准备把他当儿子来惯。想那么惯。”
“罗夏辰同志你……”
“哥。”罗夏辰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自己大哥一番，他说，“别说我了，如果你交了女朋友，你也会把人女孩儿当女儿来惯的。”
“我……”
好吧，罗夏奇无言以对，他输了。
都说当下最流行交往模式就是男朋友宠自己女朋友像宠女儿那样，其实也挺适合自己，罗夏奇本来就老成，他的理想型就是找个萌萌乖乖的妹子宠一辈子。
当然前提是这妹子得很听话。
罗夏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出了门。
番外：圣诞节番外（上）
萧炎最近捧着平板看英剧看的不亦乐乎，甚至还网购买来了《Times》学起了洋文。罗夏辰看着直接眼珠子都掉下了。
这是萧炎服兵役满三年后的，他们同居的第一年。萧炎半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羊毛毯，有多舒服就多舒服，手里捧着罗夏辰给他买的平板津津有味的在啃很火的BBC迷你剧《神探夏洛克》。
罗夏辰一把拉开客厅的窗帘，巨大的落地窗一下子露显，充裕的阳光倾泻而下，照满整个客厅。他走过去，萧炎很配合的半坐起，罗夏辰坐下，萧炎又很习惯性的直接枕着罗夏辰的大腿继续啃迷你剧。
罗夏辰看了萧炎半晌，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东西，横在萧炎面前，挡住萧炎的视线。萧炎没注意，拍掉他的手，罗夏辰又横过来，萧炎炸毛了，他直接弹起：“夏辰！”
罗夏辰仍然背靠着沙发，略显慵懒的看着萧炎，手里还拿着那玩意儿，也没说话。就等着萧炎炸毛呢。
萧炎嘴角抽了抽，直接从罗夏辰手里抢过那两张东西，一看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