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疼痛,那样的疼痛不应该让韩瑞承受。
喂,你知道你们最不一样的是什么么?
欧冉把打开的锁扔进车框里,因为背着韩瑞而让声音听着有些飘:最不一样的是你喜欢我。
韩瑞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在那人转过身时就低了低头。
欧冉说:不过,你今天是不是太老实了,前两天漫画节上逼你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气死,现在倒乖乖承认害怕失去我了?
韩瑞就觉得脸更烧了,恨不能把脑袋藏脖子里。
欧冉反倒哈哈大笑起来,摸摸他头说:师弟,我们回学校?
韩瑞也不说话,虽是被这突然窜出来的称呼弄的一愣,还是坐上了后座。
想了想,又用手环上欧冉的腰。
他想起这人第一次载自己的情形,已经忘了因为什么事,倒清楚记得这人挑高了眉毛有些促狭的笑着说:你坐我车好了,不过要负责打气呢师弟。
那一天阳光大好,他说“行”。
那人便拍他肩膀:真乖,以后天天儿送你去教室好不?
然后在自己接了句“我不要天天打气”后冷哼一声。
韩瑞忍不住笑了,心情如同早上那样HIGH起来。
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了。
所以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呢?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呢?还有什么事情会因为忐忑不敢讲的呢?
韩瑞把手收紧了些,正听到欧冉问:打气筒还在你那儿吧,回去记得打气。
第20章
国庆假期过了之后生活还得继续。欧冉手里的画稿差不多都交了,正琢磨着能轻闲会儿就见班里的体育委员进了自己宿舍。
人说:下星期运动会有报名的没?
哥几个打游戏的打游戏看书的看书,意思性的摆了下手就把体育委员打发走了。
欧冉却觉得不安,预感着有什么不幸的事儿必然要落到自己头上。
还没整出个结果手机就响了,广播站站长跟那头儿说:老大,开幕式的稿子发你邮箱还是给你送去?
于是欧同学茅塞顿开。
他就不明白站长姑娘怎么能用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把这麻烦事儿摁自己头上。
想了想便说:给师弟师妹们次机会呗……
站长姑娘的声音就有些委屈:你明年就去X附院见习了,最后参加一次不行么?
她本人就柔弱的跟百合花儿似的,这么一来更让人没辄,欧冉忽然间非常想念团委的负责人姑娘……好应付。
颇为无奈的应了,刚把电话挂了就见条未读短信。
学生会的负责老师说:通知学生会全体成员于今天下午五点在办公教室布会。
欧冉皱皱眉,他怎么就忘了这活动要由学生会承办……
貌似还有团委。
这么一想便想到韩瑞,也不知道这人被分了什么任务。
便打了电话过去,那人压着声音说:我在上课。
欧冉这才想起那人是有课的,抬眼看了看时间差十分钟到中午下课的点儿便说:我去找你。
——正文完——
番外:婚礼1
欧冉32岁那年接到了许景烨的电话。
那时他刚从手术室出来,看着十几个未接显示出的陌生号码正纠结着要不要回过去那人便又打了过来。
他说:欧冉吧?
这一句像是穿过了二十年的时光与那样年少的男声重叠:我是许景烨。
欧冉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被那人的轻笑打断:我要结婚了,要不要做伴郎。
这是阔别十四年后的谈话内容。
也是在那段没有回应的告白之后。
清晰或者模糊,在脑子里叫嚣着分辨不出。
那人又说:喂,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啊。
于是,就像条件反射般在还未思考时就做出回答。
好。
眼前似乎还能看到那人少年时的笑脸,明媚的温暖的……
欧冉用手敲了敲脑门,觉得而立之年的男人竟被一个电话扰了心绪实在有些不该。
而且还是……连对方何时挂了手机都没意识到。
叹了口气准备换衣服,刚把自己的柜子打开就看见一张合影:韩瑞和他。
大四到大五到研究生三年再到参加工作的这五年,算来正好十年。
于是忽然就觉得连续三台骨科手术积累的疲惫莫名有了寄托。
收拾好情绪整理完东西回到办公室打手术记录,到下班的时候正好结束。
出了人民医院的大门往东走穿过两个路口再向南拐两个弯就是市口腔医院。
欧冉远远的看到韩瑞站在大门旁边的水果店里弯着腰看水果。
走过去拍了拍他脑袋,那人便转过头:今天有人往护士站送香蕉,我一个都没吃到。
欧冉瘪了下嘴,拉住他领子往后拽:能不这么丢人么?
那人便可怜兮兮的把目光移到他脸上:买点……吧。
欧冉瞪着他,好大一会儿终究败下阵来,自顾自得蹲地上挑拣,那人便满脸得塞吧掏出钱包准备付钱。
欧冉忽然就觉得自己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十年,实在是……太磨性子了。
站起身来把香蕉递过去,诺基亚自带铃声响起来的时候突然记起之前的事,便在摁接听键之前随口带了一句:许景烨让我当他伴郎。
韩瑞听完没怎么想的接了个字:哦。
说完才有些后知后觉得意识到问题所在:许景烨?
这个名字过于遥远了,在三千多个日子里打磨,已没有当初的破坏力。
却……还是让人不得不介意。
于是脱口就是一句:他回来了?
那人便接着电话看他,点了下头。
韩瑞控制不住的拽紧他胳膊:你!!
那人皱了皱眉,对着手机说:明天来科室让我看下再谈好么?恩,再见。
然后疑惑的看他。
韩瑞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知所谓,松了手苦笑:只是纳闷罢了……
那人把店主称好的香蕉又接过来,韩瑞把钱递过去的时候就感觉那人空着的手安抚似的搭在自己肩上。
他说:大概是想在故乡结婚,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
番外:婚礼2
欧冉在半夜醒来,混乱的梦境让他有些发怔。
和许景烨有关。
和韩瑞有关。
哭得笑的悲伤的幸福的像是被撕碎了的时空断裂的有些恐怖。
过往的很多事不甘心的翻涌向上,握在手里的爱情愤怒的扞卫疆土。
那些白天不敢细想的东西在夜晚格外猖獗,让他忍不住想要抽烟。
揉了揉眉心从床上起身,习惯性的给身边人压好被角才穿着拖鞋往阳台走。
他们家没有烟。
因为另一个闻到会呛咳。
欧冉有些无奈的搓了搓脸,站在窗户前看午夜的浓重。
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要他当伴郎?
为什么那人熟捻的语气好像他们之间没有断了联系的十四年。
然而,明明是断了联系,那人却知道他几经变换的手机号。
或许,他从来都可以找到自己,只是从来都没有找过。
欧冉苦笑,觉得在纠结这些问题的自己仿佛还是那个在想他是否喜欢自己的十八岁男生。
阳台的推拉门再次被打开,他听到韩瑞问:你在想他么?
脸上很平静,只有声音飘飘忽忽的有些不稳。
欧冉的心却忽得稳妥了,那些翻涌而上的东西猛得被镇压在地,让之前的徒劳无功显得毫无意义。
他挑高了眉毛说:怎么说都是喜欢过的人,还是要意思性的悲伤下的……
那人便走近了抱住他。
明明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韩瑞第一次见许景烨,在自己家里。
男人拿着个大纸袋站在门口,看到他的时候敲门的手顿了下,然后温暖和煦的笑容乍然绽开,他说:欧冉家吧。
英伦风的针织衫,暗灰色的棉线裤子,再加上一身的书生气总得来说让人觉得很舒服。
韩瑞就在这种舒服里想起那么多年前欧冉说的那句:就像这初秋的阳光,明媚却不张扬。
于是在男人略带惊讶的表情里让开门:许先生请进。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韩瑞就要给欧冉打电话,男人却摆了摆手:我是来送礼服的……顺便见见你。
韩瑞挑了挑眉,心说这感觉怎么跟正妻来找小三似的。
男人却忽得笑了起来:你这小动作倒是和他一模一样。
韩瑞跟着笑:大概呆得久了就会受影响。
男人点点头:挺好的。
然后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韩瑞倒了杯水递过去:之前说见我……
男人便盯着他看:没什么事,只是好奇。
韩瑞一愣,没想到这个让自己耿耿于怀的对方也会对自己好奇……
这算是介意吗?
韩瑞便也盯着他看:之前有人说我同你长得很像。
男人还是笑:那人一定不是欧冉,他没那么无聊。
这种过于熟识的语气让韩瑞一滞,赌气般的就回了句:当然,我们本来就不一样……起码我喜欢他。
男人一愣,随后又笑着站起身:祝你们幸福,我先走了。
韩瑞便有些暗恼,那种妒夫般的话居然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男人却在跨出门口时扭头补了句:其实你我的不同在于你比我勇敢。
楼道里的声控灯正好亮起,昏黄的光将那离去的身影渲染出几分悲凉。
韩瑞不知怎么反应,只莫名觉得难过。
番外:婚礼3
爱情和现实,哪一个更难以承受。
许景烨觉得这个纠结了自己多年的问题在看到欧冉和韩瑞一起出现在自己婚礼上时变得异常荒谬。
是了,那位欧老大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坚定不移的不屑一顾。
所以,当初考虑到各种阻碍而不敢回应的自己……还是太懦弱了。
以为可以舍得的,以为可以泰然处之的,却在分别四年以后听说他有了男朋友时生出绝望般的情绪。
也许,是在那个时候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了。
也只有在真真切切体会到时才恍然大悟已经太迟了。
能握住的还有什么?
不过回忆……罢了。
能做的是什么?
不过是停留之后的继续前行。
许景烨看到那人走过来,站在自己面前歪了歪头说:快开始了吧?
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轻笑,像极了初见时的样子。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不知不觉竟已二十年。
而他们都有了全新的轨迹。
像老朋友一样相处像老朋友一样聊天。
然后那人像老朋友一样在婚礼开始后站在他身旁同他一起等待新娘。
许景烨却在这样庄严的时候想起那个安静的夜晚,男生的告白和自己未出口的话。
我爱你。
他用余光看着欧冉:
我爱你,在结婚之前。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