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身体不易腐烂,而看这两人尸身的程度证明他们至少已经死了五年。也就是说,在五重天的人族早在五年前就已经重开了飞升井,而且这五年里没有再次来到这里。”
“五重天的魔修根本不可能杀回六重天。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让他们在五重天自生自灭,活生生的让他们在里面老死……”
“不过人族这种生物是绝对不会安安心心的养老的,千年时光足以把他们逼的他们什么事情都敢做出来。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仙魔不两力,但显然在更加‘邪恶’的异族面前,联手绝对不会是不可能的。从五重天下界到四重天,然后通过飞升到达九重天联盟,如此煞费苦心倒也真为难他们了,而且这项计划显然已经成功了。”
“我本是将计就计被东帝引出六重天,结果到头来还是被你给带回来了,不过显然现在五重天的人已经跟九重天联系上了,得让驻军加紧防范……”
林晨初放下手中最后一块石头,回头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事不清楚,如今五重天的飞升井已经封死了,那么人间界的魔修都飞升到哪里去了?”
白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知道么?如今是九重天的东帝掌控着人族的飞升井,五重天经常能看见四重天飞升时的残影,通常是一个低等仙人自飞升井降下所谓的天劫劈死过几个魔修,而道修的所谓雷劫基本就跟闹着玩似得,除非真的笨到被劈中天灵盖,否则几乎没有死于‘天劫’之下的道修。”
林晨初汗颜,他还真不知道原来八千年前的强者盛世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真是受教了……
白泽看向他布置的阵法,问:“你都布置了什么阵法?”
林晨初“嗯”了一下,开始一层一层的数:“延续阵、大盛都天鬼杀阵、小诛仙阵、三卦伪灵迷阵、太极阴阳绝杀阵、大凌迷阵,十二地灵天火阵、七情六欲阵,外面我看地毯还有空余,就准备设了一个颠倒千幻阵和除息阵……”
白泽无语凝咽,过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怎么你这半天的功夫,就一个迷阵套着一个杀阵阴险的布置了这么多。我记得人族布阵简直是大费周折,布个迷阵都要准备个十天半个月。”
“装呗,”林晨初耸肩:“人族所谓的布阵都是给布给别人看的,不难的犹如登天,拖的让你急的吐血,又怎么能让你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他们就是恨不得让你觉得,除了生你养你的父母,最应该感激的一塌糊涂的就是他们。这就是所谓的交易,你总得让他们觉得从你手里捞到了什么好处,虽然有些手腕的仙族比如说你也会这样,不过终归没有人族多而已。”
不过他紧接着又暗道:不过他们折腾不了多久了,八千年后别说布阵了,连阵法是什么他们都不知道,还是鬼谷子这个外来的和尚教他们念的经。
白泽深深的看了一眼,道:“你似乎非常了解人性啊……”
林晨初闻然一愣,似乎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完全将自己从“人类”的范畴剔除了出去,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钟磐寂,处处透露着一股子“鄙视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的味道——这绝壁不是个好兆头。
某阿宅怔怔的回答道:“我觉得可能是我……比较聪明吧。”
对于他深思熟虑一本正经的回答,白泽冷哼一声,林晨初用闻的都知道——他又不屑了。
两人相伴着走出了内殿,喜怒无常星人白泽此刻忽然显得心情很好,勾着林晨初问:“你布了那么多阵法在内殿里,以后能解开么?”
习惯性作死星人作死道:“解不开啊,我布的是死阵,别说是我,伏羲来了都得掂量一下。”
白泽:
紧接着便听林晨初继续道:“不过没关系啊,把地毯烧了就能解阵了。”
此刻省略号已经无法形容白泽的无语程度了,唯有(_)这样的颜表情才能描述其一二。
见气氛不错,林晨初试探性的问了句:“白泽,我在来六重天之前穿的那套衣服在你那里么?”
白泽瞟了他一眼,勾起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在啊,你腰间的那个储物袋也在我手里。”
林晨初顿时想要对白泽拐弯抹角的自己简直蠢透了。
“那么那对戮神环一定也在你手里吧。”
白泽挑眉:“怎么,你想讨回去,给你那个一直心心念念的唯一的手镯主人?”
林晨初心里给了自己俩耳光,自己当初没事儿嘴贱跟它扯这个干什么啊!遭报应了吧。
他赶紧媚笑着摇头:“看你说的,这哪能啊!我是想说,那东西本来就是给你的,如果你不介意的就留下吧,手镯主人什么的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林晨初的颜绝对具有杀伤力。白泽想来这整个鸿蒙界应该是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人了,这张脸给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演绎的比他更加淋漓尽致,这就是所谓的气质——脸庞厚道一定程度的不要脸的气质。
这几日夜夜缠绵,林晨初的眼角总带着些媚色的春情,而他本人早在第一天早上爬到水池旁边洗澡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当时还盯着自己的模样发了好长时间的呆。他自然清楚自己这么一笑出来对白泽说威力有多大,从他一直贪婪的黏在他身上的目光就能看出来。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某人的精明程度——
“说吧,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白泽依旧在无耻的视女干他,不过显然是不买账。
卧槽,劳资都色诱了还不管用!林晨初如果知道正是自己的“色诱”让白泽看出他的不良意图,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找根绳子勒死这个妖孽。
白泽从袖中掏出了个方形的玉髓盒子,凉凉道:“你那点花花肠子我天天研究,绝、对、有、阴、谋。趁我没想出下策来对付你之前,赶紧坦白。”
林晨初蹲下捂脸,天天研究我的肠子什么的,白泽你到底是威胁还是啊,根本半点威慑力都没有啊喂!
他抬头傻笑:“你绝对想多了,真的!我敢对灯发誓,刚才那邪要是有半点虚言,你就把我剁了!”
对灯发誓什么的敢更虔诚点么?
白泽将信将疑的问道:
“不能给你一直找的那个人也可以?”
“完全可以。”
“我就算是现在认主也没问题?”
“根本没问题!”
白泽叹了口气,林晨初的无害如果不是真心的,那他就是世间伪装的最完美无缺的骗子。
“从最开始问我戮神环开始到现在,该不会想的就是让我认主吧。”
林晨初脸上一瞬间的街让白泽的心登时沉进了谷底,可林晨初紧接着便道:“嘿嘿……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其实你刚才说魔修仙人们已经联手时,我就知道这戮神环给你要比给我那个朋友要更加合算,毕竟现在你绝对可以帮我保护仙族,而那个人族的‘朋友’就不一定了。”
白泽自然不会像言情小说的玻璃心小受那样,被“利用”刺激的体无完肤,相反,对这种利益最大策略第一比他还臭不要脸的家伙来说,这样的说辞会让他更加有安全感——林晨初觉得自己越来越有腹黑婊祸国殃民的潜质了。果然,这话说完白泽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于是林晨初就开始扯淡:
“你与戮神环气息相投,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它更加适合你。而且说不定你认主了之后,直接就触发了什么‘上古神明留下的馈赠’剧情,直接就升级成圣仙了,到时候就把东帝仙君赶到八重天去,冻不死他就往死里冻!
见林晨初说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模样,白泽呵呵冷笑着说出他的要求:“认主也行。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晨初问。
白泽一字一顿道:“吹箫,给我听。听说,你特别能吹。”
林晨初当时整个人都“囧”,然后立马捂脸抱作一团语无伦次道:“哎呀你在说什么呀!虽然我也幻想别人给我‘吹箫’来着,但是我不会给别人的吹啊!而且这种事情大白天说什么的真的好么,晚上再谈啊乖!”
白泽汗颜,他几乎是秒懂了林晨初指的是什么,立马感叹“究竟是自己带坏了他还是他污染了纯洁的自己”,不过这还是不能阻止他的丝丝怨念:“别转移话题。我可是没少看见你研究上古箫谱,却始终不见你吹奏,难不成你是要留着吹给那个你一直寻找的人听么?”
林晨初发誓,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喜欢吃自己醋的人。但是有些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啊,他只能讪笑道:“怎么可能,只是手边没有古箫罢了。你也知道,上古箫谱需要用上古六孔箫才能吹出那种源远流……”
后面的扯淡他没来得及撸出来,白泽就一脸了悟的,从乾坤袖里掏出了另一个长方形的玉髓盒子,然后淡然的把里面的绿色古箫送到他眼皮子底下:“古箫。吹吧。”
这种“你丫的又种再找借口啊”的口气,逼的林晨初欲哭无泪:“大哥,它是个哑炮,我就算是吹出花也……”
“你要是吹不响它,我现在就让你‘吹’我。”白泽淡淡道。
“我!我保证吹响它……”林晨初心中抽泣,纪念白泽终将逝去的节操。
他接过了玉色的凤鸣神箫,这神箫比起自己那支黑了吧唧玄箫,显然颜值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但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玄箫那叫返璞归真。这神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水木香味,显然是被灵泉泡过,林晨初像是脱缰的羊驼一样的思维立刻给出了一个比喻句……干净的像个刚出生的婴儿。
他被自己的神展开雷了一下,因为显然刚出生的血糊糊的孩子,不在他所认定的干净的范围之内。不过既然着神箫已经被清洗过了,他也不在推脱,缓缓将箫管放在唇边的时候,然后出乎意料的觉得口感非常熟悉……
只听一声仿佛风声尖锐的漫天嘶吼的“呜——”,自箫身之内支离破碎的传了出来。白泽神情当即便是一紧,他忽然有些后悔,本是为了捉弄林晨初,才叫他吹这不会发出声音的箫的,虽然在此之前他也曾用尽各种方式尝试吹响它,而这玉箫始终安静无害的就像是一节竹子。但一旦它发出声音,便彻底脱离了白泽的控制,也与他本来的定位——“安静无害”彻底脱离了关系。
“放下它,别吹了!”
可此刻闭目吹箫的林晨初根本停不下来,因为口感相似,他在吹动箫管时便不自觉的用上了些灵力,而这神箫竟是因为这口带着灵力的气息而发出了它万年来第一声鸣音,像是凄厉的凤鸣,更像是急促的渴望。
神箫显然比玄箫更加不客气,当时玄箫吸走了筑基期的他体内全部的灵力,而神箫仅仅是一息,便卷走了一个仙帝泥丸宫里将近一半的仙元力。但这些仙元力被吸走之后,林晨初忽然感觉到手心一阵温热,一种让他熟悉到不可思议的旋律自脑中回旋,一曲自凤族古籍中找到的《凤皇思》自他指尖幽雅的泻了出来。
《凤皇思》是万年前凤族祭祀朱雀神君时鸣奏的曲子,祭祀之日奏起,届时整个仙魔界祭曲绕梁三日,余音洞彻九天,令人神往。随着神明在世间的传说越来越模糊,祭祀神明的盛事也渐渐消失了,但那种动耳的记忆似乎埋藏在了整个鸿蒙界的记忆之中,也埋藏在了所有她所孕育的生灵灵魂深处。
自箫曲旋律开始,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听不见风声,听不见笑声,听不见打斗声,也听不见迷海里的哭喊声,林晨初脑中的箫曲似乎就是这整个世界的缩影——安宁,平和,像是温柔的翅膀拂过风时耳畔的天籁,舒服的昏昏欲睡。
直到林晨初泥丸宫中的灵力全部都消耗一空,这首曲子才不得不停下来。曲罢,周围的一切却仿佛仍停留在那段美好的记忆之中,之海的怨魂平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沙沙的水声拍打礁石的声音。
林晨初看着手中因为吸收了自己全部焚灭之火,而变成玄色的神箫无语许久,一个吸收焚灭之火却安抚了海中怨灵,另一个吸收生机之火还差点弄死自己,它跟六界神树一攻一受还真是绝配……
忽然,他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变成了玄色的凤鸣神箫——返璞归真——这特么不就我的那把玄箫么!林晨初感觉自己心中草泥马又开始撞马勒戈·壁了。但马上他又想到,当年在自己拿到玄箫的时候,它就是玄色的,而不是刚才的玉色,那么这岂不说明,早在八千年前就有人为它灌输过焚日仙火?
可关键问题是,没魔化过的南帝仙君,能从焚日仙火中分离出焚灭之火么?
林晨初觉得自己不能再想象下去了,不然又是一个复杂的因果问题,而且这次貌似是一件关于自己的很了不得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一章: 拯救钟磐寂?
白泽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若不是林晨初不同意,恐怕还要里里外外的把他检查一遍,确认林晨初身体没坏掉,脑子没正常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林晨初:……身体没坏掉我理解,脑子没正常是什么诡异的选项。
白泽看了在林晨初执念的目光里,晃了晃自己的两个手腕,那上面正正经经的套着两个黑色的手环。
“你这样的意思也就是表示说,你认主了?”
“嗯,魔君金口玉牙,言出必行……”
“别跟我提这个梗!”
白泽轻笑,那笑容非常温暖,看的林晨初心里痒痒的,他支支吾吾的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在白泽温和期待的目光中张了嘴:“你……都想起来了?”
“……是啊,都想起来了。”
林晨初一瞬间便觉得自己的眼眶就湿了,他给了眼前笑着的男人胸口狠狠一拳,然后狠狠的抱住他,似乎只有这样的用力的动作才能确定他是存在的,对面的人也轻轻回抱他,只是那分颤抖却怎么也无法忽略。
林晨初擦了擦眼睛留出来的液体,抱住他狠狠在他后背拍了一下,带着哭腔道:“钟磐寂你个死猫崽子,你害的劳资满世界找你你知道么!”
他轻笑了一声,温柔的覆上他的肩膀:“我当然清楚……”
在白泽将手放在他肩膀上的时候,林晨初忽然浑身上下都是一个激灵,尽管白泽的声音与钟磐寂一样,但那耳畔的温柔却离奇的虚假,像是泡沫一般梦幻而一戳即破。林晨初是个很迟钝的男人,但是他再怎么迟钝也跟一个超级腹黑相依为命很多年了,所谓近墨者黑,因此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即便是重生,性质恶劣的钟磐寂会温柔的说话么?
然后他仅仅用了半秒钟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不会!
所以更加恶劣的问题出现了。
白泽感觉到了林晨初的僵硬,轻轻的哼笑了出来,带着笑意,声音却骤然降温,冰的林晨初那颗几乎要飞到云端的心彻底的冻成了碎渣,说不出是疼,还是可悲的意料之中。
“原来那个人,叫做钟磐寂。我与他的差别就这么明显?”
不明显,完全不明显!你们两个就是一个人!
林晨初只觉得从脚下传出一阵难以忽略的战栗感,那是高阶强者对于比自己低阶强者的威压,这不仅让他重新审视白泽的实力,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