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庶子之陪读——冬月青
冬月青  发于:2015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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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子听得不禁瞥了黑衣人一眼,不怒自威,皇家秘辛,岂是能随意捕风捉影?!黑衣人被那一瞥,心肝又颤得慌。门外传来脚步声,黑衣人暗自庆幸,迅速隐去了身影。

定王子与肃王子径自推开隔间门扉,分坐在景王子两旁。景王子亲自与两人斟茶,问道,“玉姨最近身体怎么样?还是那样卧床不起吗?最近事情有些多,有些日子没过去看望玉姨了。”

定王子平日性子有些鲁莽,但听得关于母亲,也不禁显得成熟稳重起来,“母亲这些日子好了许多,每日还能起来走动一个时辰。”

“母亲向来身体不是很好,又因为生下我和兄长落下这病根,等以后我长大后定要为母亲寻得良方。”肃王子有些低沉地说道,平日的成熟老沉此时去了不少,倒显得有些稚嫩来。

景王子安慰性地摸了摸肃王子的头顶,转道,“此番约你们相聚,是有要事相商。”说着拍了拍手,便见一身着红衣男子从侧门辗转而入。那春水翦瞳,人面桃花,与那一身红衣相映得十分艳丽,只见那人款款向三人行了一个礼。

定王子不禁有些看得痴了,他如今恰才十四,正是春心方萌的时期,宫中虽然不乏美人,尤其几个殿下的母亲各有千秋,不管是美艳不可方物还是脱俗如清水之莲,但宫里的女人多少都是与帝王带点关系,或者说是帝王权力支配之下的。邓小夫人经年多病,也难顾及儿子这许多需求,所以也并未指派专门的宫女。即使是那宫女,总有一些唯唯诺诺,哪能和如此张狂肆野的美人相提并论。

明月楼是长安城最为有名、繁盛的小倌馆,而且还是个清倌馆。清倌馆的含义即是里面的小倌无须强制性地身体偿欢,但若自己瞧上了哪个人,馆里也不会反对,交够了赎银,有足以代替的新人,也便可恢复自由身了。

这明月楼平常人听起来可能觉得可近观不可亵玩,有些不够尽兴,但若是一座不禁奢侈氵壬靡的红楼,长安城排的上名的就至少有四五家,更别说那些数不胜数的小馆别院。那些或是识遍姹紫嫣红或是尝尽风花雪月的,那些氵壬靡的红楼也不过显得索然无味,哪有这要模样有模样,要哪般有哪般的来得勾人向往,说不定还能来段神魂之交。因而,这明月楼的档次自然是同类不可相比。

而这秦公子,也才十五六的模样,是明月楼现时最为红火的清倌。这清倌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都未开过苞的清倌,艳丽中还带着一些稚嫩,从小被言周教的不仅识些诗书,性格还很是狂肆。

那明月楼正是邓允名下产业,而幼时邓允多被长姐带大,对邓夫人感情比邓老夫人与邓小夫人还要好上一些,自认为得用的人也更多为景王子所用。景王子示意秦公子坐在下座,让他将近日所得消息说与两位兄弟听。

秦公子每每见到景王子都不禁收敛许多,或是敬畏,可眼中经常难掩些许热切,“前几日,陈尹到我这来消遣,见他愁眉不展,便劝酒引得他多说了几句。陈公子很是小心,并未明说,只是提到他有一个姑姑与丈夫的宠妾争宠,他姑姑向他父亲诉苦,他父亲想着要出手教训那宠妾,但他觉得很是滑稽。他觉得那妾终归是妾,嫡妻的名分与儿子的继承权才是最实在的,他父亲就是事事依他那姑姑的,让他不禁有些怨怼。”

定王子与肃王子听得眉宇都忍不住跳了跳,那陈尹可是当今皇后兄长的嫡长子,虽然皇后还有一个姐姐,可能引得当朝太尉出手的也就只有这个身份尊贵而又被兄长视若明珠的皇后妹妹了。大概陈尹还是年轻,以为小倌馆里的再怎么受人追捧,也不会了解这些深宫里的道道。

景王子想起楚嫣提及在坠湖前看到周夫子的身影,莫非?——但又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也许只是周夫子恰好那日经过罢了,或是父皇给了他令旨宣他罢。不过想想若真是周夫子,以周夫子那般的人物,他父皇也是好艳福。

在心里调侃自己的父亲与老师,景王子也没觉得有丝毫不适应。但一个男宠,又生不了儿子,怎么着也不会太过威胁太子之位,就算陈皇后再过妒火中烧,想必他那人前斯文的太子兄长,定也不会为此得罪父皇惹得父皇不快。所以才是那娇纵过度不知太高地厚的厉王子派出耳目在那里小打小闹,不过,即便如此,若陈皇后真不识时务再想逞一时之快,那最心疼妹妹的兄长可能就不会那么理智了。若陈家掌门人无法从其中摘出来,到时候想必他那太子兄长没了最坚实的后盾再想独善其身也无力为之了。

不过想到陈皇后的妒火,景王子也不禁想到当时提及幽潭那处母亲不善的眼神,看来母亲也早就心知肚明,心里也恼恨得很,只是没得着机会,也没有实力而已。看来得稍稍提醒母亲,免得作了无妄的出头鸟,不过,想着以他母亲那蛰伏算计的性子,应该也不会有大事。

秦公子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近日达官贵人的要事或是趣闻,景王子便摆了摆手让他退下,秦公子有些不舍地眼神黏在景王子身上自是被忽视了,而定王子黏在秦公子身上的眼神自也是被忽视了。景王子见再无他人后,才与兄弟二人私下商量这次最为要紧之事。

转眼旬沐休假的时间便过了,规律而忙碌之后的休闲总是过得如此之快而让人无奈,此时楚嫣就是这般心情。虽然学堂的时光也并不是十分难受,尤其下午和周夫子呆在一起的时间更是舒适,可楚嫣还是很讨厌每天要早起收拾还要做身体位移的感觉,总觉得很累。他想着早晨醒来最困的那段时间能赖床是多么幸福,他以前和老阿姆一起生活在属于他的院子的时候,虽然有些寂寞,可是多么自在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那时候也起得很早,但不会这么恋床。而现在虽然身边的人多了,可是也没有不那么寂寞,还做什么事都觉得很累。楚嫣知道自己没有拒绝任性的权利,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做。

09.除夕夜

楚嫣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规律而往复,不平静时他就像背上了蜗牛的壳,也许是年纪太小,也感受不到太深沉的痛苦,平静时就像夏天坐在树下听那树上的蝉鸣一般,很是聒噪难耐,却又总在心底认为那样美好。反正厉王子一群的嘲笑与捉弄,在楚嫣看来还比不上早晨不能赖床的痛苦,而且他觉得幽殿下也是很温柔的,那个胖墩冯实也很友善。

景殿下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叫他殿下,说是被他叫出来很奇怪,他才很奇怪,大家都这样叫他,为什么偏偏他叫就很奇怪了。楚嫣不能理解对于一个自认为很成熟的殿下来说,一个四岁的又憨又傻的小屁孩很一本正经地叫他殿下,一天还要叫上许多回的那种别扭感。

景殿下告诉他他姓玄,名景,玄为国姓,其实他也知道的,虽然连三四岁稚龄孩童都知晓,但用得着的地方也实在屈指可数。姓名受之于父母,而别字则是可以随自己意愿或长辈或同好或自己取,也不限一个。即使如此,楚嫣还是觉得叫殿下比较好,根本就没有其他更合适的称呼。

每天晚上他还是要不知不觉得寸进尺地贴着景殿下,然后从床的侧里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玄景总是会发现自己睡在床沿上。实际上他完全可以不用和这个没有睡相的小屁孩挤一张床,可是若让那小屁孩单独睡一张床,他又觉得有点不放心。也许实际上还是因为他觉得那软软柔柔的小身子挨着自己时,心底总会不自禁地生出许多怜爱,对那软软的贴着自己的温度生出一些难以察觉的留恋。

小孩总是没有威胁性,是显得那么可爱的生灵,能轻易软化掉猛兽的凶恶与爪牙,更何况只是还未修炼到家的十二岁的少年。

自有记忆来,他从未和人如此亲近过,小的时候心底也许总会有那么点对温暖和亲近的渴望,长大后他习惯了,当作自己本来即应如此,远离每一个人那样坚强地长大、成熟,不需要任何人的温暖,就像固封在尊贵而又高高在上的祭坛之上,那是身上的血液决定的,不是成为被膜拜的权杖,就是变作牺牲祭祀的鲜血。他觉得这样的想法并没有错,这才是真实需要面对的结局,而他还在渴望的那些温暖才是幼稚与天真。

转眼已至年末,楚弥与家中传信今年除夕不回家了。主母张氏无可无不可,反正自己的儿子在身边就好,楚越多数时日驻守边塞,有时候好几年年末不回家,有时候回家了也呆不了多少时日,也管不上这个。只是许氏知道儿子不回家,倒很是失落。

楚弥觉得过年回家看看母亲也好,可是张氏是不会派人来接他和楚嫣,他父亲又无暇顾及,兄弟两人年纪小,还带着老阿姆的话,长途跋涉,又是累重又不安全。楚弥本身对这些所谓的除夕祭宗祠宗族往来就不是很热络,就算是庶长子,也干不了他什么事。

楚嫣倒觉得没有什么不好,而且景殿下还让他除夕的时候和兄长老阿姆一起到椒风殿守岁。楚嫣觉得那应该很热闹很好玩,就屁颠屁颠地答应了。楚弥知道后有些无语,守岁要在自己家守才能保平安求福,哪有去别人处守岁的,不过看着弟弟那么欢快的模样,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到了除夕夜,宫中处处张灯结彩,雕栏画栋、曲复廊檐中,都染上喜庆的红色,多是那灯光透过红字,晕开一阵阵的喜意。楚弥与老阿姆酉时便入宫,直接歇在椒风殿内。玄景晚上还有宫宴,便只有楚嫣三人现在一处玩着一种简单的纸牌。不想轩帝身边的小公公,临时传旨,让楚嫣与玄景一道赴那宫宴。

玄景哄着楚嫣,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回来,楚嫣才舍得离开兄长与老阿姆。宫宴设在常宁殿内,位于正德殿大殿西北侧,殿前两侧有环绕的走廊,廊檐上挂着六角宫灯,宫灯上罩了一层红色的绸子,灯角还垂着红色的丝绦。走廊通向不同的别径,重臣须从左侧而入,后宫妃嫔与内眷需从右侧而入。

走廊围绕的开阔场地之内,铺着青石搬砖,中间放着一个近一人高的古铜香炉,围着香炉八方各放一尺来长、半尺来宽的青铜鼎,这些都用作帝王半夜烧香燃烛敬拜鬼神之用。轩帝刚继位几年,每每都与群臣守到最后,待烧香拜烛后才各自散去,后来,戌时才过,轩帝就早早完成仪式让众人散了。

楚嫣被玄景牵着,从右侧的廊檐而入。楚嫣发现香炉之下的地面竟然隐隐地散发着夜光,不由得有些痴了;原来香炉之下竟是嵌着能反射光的玉石。殿内中间铺着直达帝座的红色织毯,不过只有帝王才能走在上面,群臣与妃嫔只能分别沿着左右侧。

待玄景与楚嫣入座时,殿内人声喧哗,众人交相攀附媚迎,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们。玄幽与玄肃坐在玄景两侧,楚嫣心里觉得还比较满意,这两个都是他心里比较有好感的。玄幽见到两人示意地笑了笑,玄素心中比较亲近玄景,也很喜爱楚嫣,但又还是努力想作出一副老练的模样,瞧他那小孩模样故作一本正经地样子,有些滑稽。

不过一会,便听到司仪太监尖细地嗓音唱道陛下驾到,整个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整齐地跪列于两侧,殿内奏起了庄重的钟鼓之音。轩帝着一身黑色帝装,从正门而入,行至香炉前,燃三支香于炉内,从香炉左侧而入;待半夜燃香拜烛后,则须从香炉右侧而出。

轩帝入座,众人才起身肃坐于席内。照例一番庆贺鼓舞的话语后,殿内便奏起了那些舞乐。轩帝不一会就有些慵懒不经心起来,觉得很是无趣,年年都是这般,座下个个都是拘束得紧的样子。

想到某人嘲弄自己,说自己只是年纪大了,那些节目还是很吸引人的;他身边的小屁孩这几天还老心心念念着呢。随意瞥瞥那小屁孩,发现那小屁孩连眼珠都不怎么眨只盯着殿中的歌舞。

其实楚嫣也只是在学堂内听说几位殿下要参加宫宴,便很好学地向夫子求教而已。虽然听到夫子的描述,楚嫣不自禁地显出很向往的模样。后来知道兄长与老阿姆要来后,楚嫣还是觉得陪着兄长与老阿姆比较好。也许,在他幼嫩的想法里,他觉得兄长与老阿姆会跟自己一样,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会有些害怕,自己作为半个主人应该陪着才好。楚嫣的这个想法貌似也是对的,即使再大的大人,都会对陌生的环境,未知的事物,带着不能自禁的恐惧。不过,现在看着这些歌舞,面前还有那么多的好吃的,楚嫣早就一股子埋进去早把兄长与老阿姆丢在脑海深处去了。

才半个时辰左右,那些总分出一点眼神黏在轩帝身上的人,发现有个小太监,与轩帝说了些什么,轩帝便急匆匆地从后门离开了。一个时辰才过,轩帝身边的大太监宣道,“陛下身体微有不适,待舞乐结束后便各自散去罢”。众人自然都发现帝座旁边的皇后脸色很是阴沉,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多问。

后来的气氛便逐渐淡了下来,各个妃嫔们也没心思再搔首弄姿了,钟乐也不敢敲得太欢快了,舞者也不敢舞得太美了,比较帝王退场,谁还有心思争奇斗艳,帝王身体抱恙,谁还敢表示心情很舒畅。

玄景寻个机会便也拖着楚嫣离开了,不过被眼尖的邓夫人发现,不一会便被邓夫人身边的大侍女追上嘱咐两人到邓夫人处呆一会。玄景瞥瞥身边的小屁孩,想着母亲倒是会来事,父皇才给了这小屁孩恩旨让他赴宫宴,母亲便直接随上让小屁孩去做客了。

楚嫣离开常宁殿,就一心惦记着椒风殿里的兄长与老阿姆,央求着玄景先回去看看,待邓夫人再派人来催时才过去。苣若宫内很是热闹,邓老夫人,玄定、玄肃,邓允之妻与幼子,就连平日很少走动的邓小夫人都在。邓允之妻未及三十,膝下仅邓喜儿一子。

邓喜儿如今才三岁不到,面团一只,邓允夫妇结婚近十载才得一子,头几年,等老妇人想着是不是媳妇身上有什么问题,给邓允纳了好几房美妾,可即使如此,邓允还是无所出。别说儿子,就连女儿都没一个,好不容易邓氏才得了邓喜儿这么一个独苗苗,不叫喜儿如何足以表达等老夫人及全家的欣喜之情。自邓喜儿之后,邓允也无所出,等老妇人暗思大概是这儿子身体上有什么毛病,能得一金孙已是不易,如今即使家财万贯也不可强求啊。

10.除夕夜2

却说这邓喜儿,比玄景还长得更像邓夫人一些,眉眼甚为艳丽,好似一玉娃娃般。玄景五官虽有邓夫人的影子,但整个人更像轩帝的模子,轩帝的几个儿子中基本就数玄景和玄素最像他们的父亲。

邓氏性子洒脱,很是开朗,没有一般妇人的惺惺作态,还很有些像未出阁的大姑娘。邓氏平日就喜小孩,好不容易得了邓喜儿,自是心中看的紧。但家中上至邓老妇人,下至身边的侍女,无一不对邓喜儿宠爱得紧;就连邓允本来就是个温软的性子,平素也不是太过与人亲近,但见着自己儿子时,也基本是无所不从。邓氏平日也只好对儿子稍稍严厉一点,疼爱但不溺爱。

邓氏见到与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楚嫣,像个团子似的还未长开,很是喜爱,伸手就将楚嫣拢在怀里揉搓起来。本来邓喜儿正趴在邓夫人的怀里撒娇,见这情势,便跌跌撞撞地奔向母亲怀里,本来想一把把楚嫣推开,可是碰到时觉得肉肉的,很好玩,楚嫣面上呆呆的表情没有丝毫威胁感,反倒更像一个可以玩的玩具般,便改作拉起了楚嫣的手,也学母亲在那里揉捏起来,自己玩得不亦乐乎。众人看这情形不禁都笑起来。

楚嫣心里磨得慌,也不怎么注意邓氏母子的揉搓,直拿眼神睃玄景。邓老夫人和其他人都以为楚嫣是被弄得拘束不好意思起来,只有玄景一看那眼神就知道是央求着他早点回去的意思,心思这小屁孩这么点便知道把兄长和老阿姆丢在一边心中过不去了。

寻了个借口,玄景便与楚嫣要离开,不想邓喜儿一直拉着楚嫣不放手,劝都劝不开,很是倔强。邓夫人瞧这样子,便做个和事佬,让几个小孩都到玄景的椒风殿一处玩去,母女几个说说大人们的话。

苣若宫位于苍玄宫的偏西北侧,椒风殿则位于东南侧。嫔妃后宫与皇子殿之间隔着两道禁墙,各自墙内有布置着一些庭院丛竹花圃,实在是有些距离。两道禁墙之间则是通往苍玄宫南门的青石板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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