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欺负毛绒玩具 上——朝游夕宿
朝游夕宿  发于:2015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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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舒舒服服地继续躺着,听着电话铃重复着叮铃铃的声音,一共响了十下,应该会自动挂断了吧。我意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电话居然发出一声轻轻的嘀声,然后传来了霍应的声音:“今天加班不回来了。”然后哒的挂断了。我一听他的声音,就从枕头上弹起来了,我呆呆地梳理了一下顺序:我们家的电话本来是不可以留言的,十下以后没人接就自动跟对方断开,只能留下一个对方号码的屏显。霍应似乎很热衷于抽查我是不是在家并且积极地接电话,如果在三声内把电话接起来,他的态度只是简短冷淡,就像他刚才的留言一样;如果是三声外才把电话接起来,他除了冷淡之外还会搭上一句粗话骂我一下;如果我根本不在家没有接到电话,那我晚上就该小心他找理由修理我了。昨天晚上霍应回家分明就是特意来把电话给设置成可以留言式的,而且今天他居然还打电话留了言!往常我要是听到他说晚上不回来,难免还有小小失落,今天是庆幸+震惊。庆幸的是他口头承诺了今晚不会回来,我仍然可以在床上挺尸,不用去地板上装死;震惊的是他脑子是不是坏掉了,知道我死了还把电话设置为留言式的留言!他到底是什么心理啊?是不是我一下子死得太突然,他有点心理障碍接受不了?

想想我觉得这也是有可能的。霍应内心其实不像他表面上那么顽强。霍应的家人都特别短命。霍应的母亲连生了两个女儿,后来才有了霍应,生下他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霍应的二姐也没有养活,也早早夭折了。霍应的父亲将近四十岁才得到了这个儿子,宝贝得跟星星月亮似的,可惜霍应的父亲也是六十岁出头便去世了,把位子传给了霍应。霍应那段时间脾气特别地不好,就好像赌气一样看不得他父亲留下来的任何东西,把他父亲的老部下们都给整得不行全给排挤了出去。这件事情令他的大姐很不高兴,他的大姐长了他十一岁,我被霍家找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自从霍应上位以后她就和霍家断了联系。霍应阴晴不定的毛病自他父亲死后持续了整整一年,才稍有缓和。谁知道不过一年时间,他的这位大姐也得上了重病,在只通知他去见了最后一面的情况下去世了。霍应的脾气自此更加地不好,我也因此受了不少罪。不过霍应对他的朋友和表兄弟们倒是不错,他的坏脾气似乎只在他回到了霍家自己的地盘上对着从属于霍家的自己人发作。这样说起来,自打我死了,他暂时还没有找到新的出气筒代替,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简单说,他就是人前正常,人后变态。

我十分相信霍应找到新的出气筒以后,就不会这样神经质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我身上还是保持着绿色,每当我睡不好做恶梦的第二天,身上的绿色就格外苍翠。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我仍然能感受到冷暖,可能因为我变成了绒偶,尤其觉得怕冷,动作也依旧是不灵活的,只能勉强动动,因此我依旧没有下床只是每天躺着睡觉。霍应并不是每天都打电话的,他每隔三四天打一个,就跟以前我还活着时的频率差不多,每次的内容都一样,都是说不回来了。因此我也就不再管他了。

第5章:晓声哥

作为一个毛绒玩具,我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每天躺着就行。这样百无聊赖的日子,终于被一个电话给打破了。这天电话在正午响起来了,通常霍应不会在这个时间打他的神经病电话的,十下以后答录机传来了晓声哥的声音:“小凡,我是晓声哥。你最近怎么了?都不打电话也不发短信了。给你发email也不回。我也不敢自作主张地给你打,可是担心你,收到给我回个电吧。”

晓声哥的全名叫做马晓声。我已经认识他十四年了,是在我随着母亲流落在地下酒馆的时候认识的他,他那时也是一个偶尔卖卖的侍应生。他是个漂亮的阴柔美人,但是性格却是十分的泼辣火爆,一双修眉一倒竖骂起人来不带喘气的。和无所事事随风逐浪的我相比,晓声哥还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人。他并不是想长久过这样的生活,所以他把大部分赚的钱都投入到炒股中去了。他的运气也好,那些年股市的势头很不错,他很少被套牢,不久就从股市上挖了一小笔钱。等到股市萧条的时候,晓声哥也退出了股市,用他手上的钱和他的积蓄以及在亲朋好友中借了一大笔钱买了一小套房产,开始玩起了房地产。随着房产的连年增值,他连续好几年买了又卖,都是小套,但看地段的眼光有不错还善于杀价,虽然没有达到什么暴富的程度,倒渐渐还清了债务还积蓄下了十几万块钱。

晓声哥对我十分温柔,尤其是我在失去母亲这个唯一的依靠之后。他隔三差两会带我补一顿好的,说在我长身体的时候可以吃得不好但是不可以不吃饱,影响以后的身高。我第一次和客人做,被弄得高烧昏倒,也是他背着我回酒吧的内间里照顾我,给我喂了三天的粥。每次遇到无理取闹的客人老板总是不分青红皂白要动手打我,也是晓声哥帮我据理力争,挡了下来。在我被霍家找到以后,我也没有跟晓声哥断了联系,他给我留了电话号码,我经常给他打电话报告一下最近的生活。而且幸运的是,晓声哥一直没有离我太远,在我离开以后,他也离开了酒吧,来到这个城市漂流闯荡,开始做一些小生意。我在读高中期间,经常把他约出来一起聚聚。霍应的父亲对我还是很慷慨的,我每个月有那么一些零用钱足够我请晓声哥吃吃饭叙叙旧,回报一下以前的恩情。可是,自从我跟了霍应,霍应的眼睛里可容不下什么沙子,他说:“你以前的日子还真是很光彩!保持着这么个熟人,是准备重操旧业还是怕人不知道你以前的事情?”

我顿时有些气恼,因为霍应自己可没少跟别人提我的以往。这是我唯一一次和霍应顶了嘴:“不是那样的,晓声哥是个好人。他对我有些恩情,是患难之交。我朋友本来就少,所以我不想连他也断了。”

霍应眼神阴鹜地盯着我看了一会。那天晚上我果然倒了大霉,霍应把我的双手紧紧绑在床头,用膝盖压住我的双腿,竟然用缝衣针折磨我后面的脆弱之处。强烈的刺痛令我不停地喊叫求饶,可是他一点也不理我,只是不停地折磨我,直到我迷迷糊糊地昏过去。后来我苏醒了过来,发现我还躺在那个床上,第一反应就是流下眼泪来了,我在想我是不是被他报废了。霍应见我醒了,站在床前仿佛读懂我在想什么一样,难得地安慰我说:“别哭了。我没对你下重手,只是有点肿而已,都没出血。用针尾刺的。你还是好好的呢。”从那以后,我看到针就害怕。

然后我三天没有和霍应说话,当然他也根本不在乎。被他狠狠地整过一次以后,我毕竟不敢明目张胆地跑出去和晓声哥见面了,只是在一个人的时候给晓声哥打打电话,上网去发发短信而已。晓声哥最近几年开始做上了高级文具生意,听我说我正在学习画画和鼠绘,他就寄了一整套马克笔过来。我知道这种东西价格并不便宜,婉拒过他的好意,可是他还是寄了,并提醒我要注意查收别让霍应发现了。因此我一收到这个箱子就赶紧塞床底下了,想找个机会再拿出来并想个说辞合理地解释我自己购买马克笔的经济来源。当然,现在我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我已经死了。

不过,一想到我死到现在都半个月了,也都没主动联系一下晓声哥,可能晓声哥还不知道我死了呢(为什么我觉得我的想法有点矛盾呢~~~)。霍应这个人渣肯定是不会去通知晓声哥的,我怕把晓声哥给担心坏了,这样说好像又有点矛盾,因为我通知他我死了他不是会更加着急吗?我纠结了一下,用力晃了晃脑袋:我到底应不应该做些什么诡异的事情,让晓声哥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呢?毕竟比起凶残的霍应,晓声哥才是真心实意帮助我的人。如果让晓声哥知道我已经变成了毛绒玩具,让他想想办法寻找一些得道高僧、有法力的道士、天生异能的异能力者,说不定可以超度拯救我一下呢?也许我缺少的就是有人给我烧点纸钱做路费。我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可是,可是万一晓声哥也帮不了我,怎么办呢?到时候他知道了我这样的处境,又想不到救我的办法,那他岂不是会一辈子难过吗?梁树凡,到时候你就害人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个钟头,最后我制定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计划。首先我先通过email告诉晓声哥我的死讯,当然,这不能用我自己的名义来发,免得搞成恐怖的世纪悬案。我决定用“梁树凡密友”的名义来发,这样既显得真实可信,也没有透露出姓名来。虽然晓声哥知道我这几年一直是和霍应同居,但是毕竟他也不能确定我有没有其他密友。等晓声哥的情绪稍微稳定一点,我再以“梁树凡密友”的名义告诉晓声哥,在梁树凡死了以后出现了很多托梦之类的情况,希望晓声哥能够帮忙联系一下本地优秀的宗教专业人士,对梁树凡出事时携带的所有物进行法事驱邪,哦不,是把梁树凡出事时携带的所有物供奉到寺庙等有灵气的地方,享受香火,进行感化,要是不行再进行驱邪。

然后我只需要掐断和晓声哥的联系,晓声哥自然会认为这个“梁树凡的密友”和我交情不是很深,又遭到托梦的骚扰不愿意再接触梁树凡的事务。但是只要晓声哥一打听到我的死讯,自然就知道email的内容不假,他就算不是完全相信托梦的事情,也会愿意为我死后尽最后一份心意,按照托梦之词寻找我的遗物做一点法事来超度超度我的。至于如何向梁树凡遗物的目前保管人霍应索要遗物,我只能寄望于晓声哥足够机灵了。

把计划仔细梳理了一遍,我确信没有任何漏洞,然后我终于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用小短腿踩着马克笔的包裹箱做成的临时台阶,爬下了床。电脑只有霍应的卧室里有,经过半个月的休养生息,我已经能够拨动两条小短腿慢慢行走了。我走到了霍应的卧室,插上电脑和路由器,打开了电脑电源。我真幸运,霍应虽然搬走了,但是他并没有停掉房子的电源和宽带。很快电脑启动了桌面,我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翅膀和那个闪着红光的小鼠标。我非常痛恨为什么霍应买了个迷你型的鼠标。我艰难地伸出翅膀上的两根羽毛棒,分别按在了左右键上。

我先通过网页登陆了自己的邮箱,在我死亡的半个月里,已经积累了不少邮件,其中有四分之一是晓声哥发的,还有十封是网页编辑发的催促信,要我赶紧把鼠绘插画发送过去,我抚了抚额,估计我已经被他开除了。还有两份储蓄卡的电子账单,哦,是了,银行可没那么神通广大知道客户已经死亡了,还要霍应没拿着我的死亡证明去银行办理销户手续,我的账户就还在。我直接点开电子银行查看了一下账户,原来我总存余有一万多,其中三千块前已经到期自动转账为活期储蓄了。我的翅膀实在痒得很,因为我真的很想鼠标一点把那三千块钱重新存回两年定期(o(╯□╰)o)。想想我都死了,还记挂着三千块钱的利息,难怪升不了天!为了升天大业和不造成灵异事件考虑,我决定放下贪欲,忍住了没点。痛心了五分钟后,我继续查看其他邮件,有一封是插画班的同学,问我最近几堂课怎么没去上,我借他好几本书没还给他呢。我满脸羞愧,思量着给晓声哥的email上要不要把这件事也一起给“托梦”上?

最后我重新注册了一个邮箱,拷贝了一下晓声哥的email地址,然后发送了一封email如下,我自觉写得言简意赅,十分令人满意:“你好,晓声哥。我是梁树凡最好的朋友。我必须告诉你一个非常令人难过的消息,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太伤心难过:梁树凡在本月三号的时候,遇到车祸不幸逝世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举行葬礼,也没有通知所有认识的人。今天才通知您他的死讯,我十分的抱歉。

我真诚地希望您不要太过于难过,小凡一定希望您能够坚强,不要为他太伤神。

关于小凡的交通意外,请联系XX南路公安局,相信他们一定能提供详细的信息。

我连续几夜都梦到了小凡。小凡在梦中跟我说,希望我们把他出事时带在身上的东西进行一些法事超度,送入寺庙镇一下,并且仔细整理他的遗物,把他借欠他人尚未归还的东西进行归还,以帮助他早日修成正果。

我因为各种原因,目前难以为小凡做到,希望晓声哥你能够为小凡尽一下心。但是尽量别和他人起冲突。谢谢您了。

所需费用可通过小凡本人的当地银行账户转账支付:账号是xxxxxxxxxxxxxxxx,取款密码是xxxx,网上银行密码是xxxx。

小凡的好友敬上”

第6章:死了也要渣他

发完email求助后过了整整四天,我日日盼望着晓声哥能来救我。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根本就是在自掘坟墓。霍应带着一群小弟们回到了公寓,后面还跟着莫益和一个我觉得面熟可叫不出名字的男子。我只知道他也是霍应的狐朋狗友之一。霍应脸色非常阴沉,一看就是心情非常不好。我在他们进门前已经听到了声响,赶紧趴在了客厅的地上。

霍应一挥手:“把那间房间里的东西全部理出来!给我仔细地搜!”

小弟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显然具有很高的职业素养,戴上了手套,开始小心又仔细地检查我房间所有的家具和柜子,并把小东西物件一个个又拆又看。有几个居然还掏出了耳机戴上,然后拿着探测棒扫来扫去,现场顿时产生了一种特工组织办案的职业氛围。我很庆幸毛绒玩具是不会留下指纹的。但是马上,我也被两个男子给提了起来,他们拿了探测棒仔细地来回刷我,用力地捏我的各个部分。霍应还指着我说:“这个重点检查!”于是,那两个男把我仔细地搓了又搓,就差把我拆掉了。我被他们揉得七荤八素之后,终于听到他们跟霍应汇报:“这个玩具没有问题,就玩具屁股上有一个金属铭牌。但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过了一会,其他搜查的人也开始陆续报告说没有检查到什么可疑的物品。

霍应的脸色越发不好,掏出了手机拨通电话,问道:“他还是没有交代出什么吗?”

电话那头有人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居然响起了晓声哥尖锐的喊声:“姓霍的,你疯了。什么指使不指使的?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这样是非法拘禁他人……”霍应已经不耐烦地把他掐断了。我吃了一惊,因为我本以为霍应顶多就是不理会晓声哥的请求,也不会对他怎么样,毕竟霍应在人前还是装出一副讲道理的样子,哪里能想到霍应还能把他给绑架了。若早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写那封邮件的。

霍应想了想,说:“把所有梁树凡的东西,再给单独排出来检查一遍。”于是我再次惨遭蹂躏,那几个黑衣男人不停地对我上下其手,我差点就没忍住咬他们,最后和我的被子床单一起被扔到了角落里。莫益有些忍不住了,把霍应拉到一边:“你老实告诉兄弟,是不是你把那个梁树凡给谋杀了?”

霍应翻了一个白眼:“我谋杀他?图什么?”

莫益跺脚:“那你没事瞒着他的死讯干什么?要不是今天碰巧遇到那个人在你公司里闹,我们都还不知道你那个小凡已经死了。我看那个人也就是人家关系好点的朋友,想讨几样遗物留个纪念而已,你怎么就咬定了那个人是受人指使来找麻烦的?”

霍应冷冷道:“遗物个屁!他的每一样遗物都是用我给的财产买的!死了还想贴给外人?最奇怪的就是那个谁是怎么知道梁树凡死了的?自从梁树凡死了以后,我谁也没有告诉!这事就我和警察、医院知道。而且梁树凡认识的人不多,哪来的‘最好的朋友’给他通风报信的?这根本就是阴谋,他们是想要某些我不知道的藏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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