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动作快速地为我褪掉衣服,一边不满地抱怨着,冥修在我面前始终含着温柔优雅的笑容,那双毫不避讳的暧昧眸子,风情万种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朝我抛媚眼。
我莞尔一笑,宠溺地伸出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头。
我知道冥修是故意的,在情敌面前能够这般示威,任谁都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不过……
他似乎想多了,无姬紫还称不上情敌,顶多只是我利用的对象,而现在,早已毫无意义了。
“荣……”
再一次轻声的呼唤我,他微微开启的双唇被刺目的鲜血侵染,我感应到他的经脉紊乱,血液倒流,似乎正在采用一种极端的自残手段。
哼!苦肉计么?
“太子殿下,我们缘尽于此,再会!”
冷淡的丢下一句话后,我看也不看他此时是何等表情,随手扔掉了那件层次繁琐的大红喜袍,直接忽略心中那股异样的情绪,随后揽住冥修纤长的腰身,瞬即消失在原地。
“不——荣——”
一声凄厉悲伤的狂吼冲破天际,嘶声裂肺的呼喊着我的名字,让我紧搂着冥修的手臂,压抑不住地抖了一下。
“狼,你不舍得?”
耳畔传来冥修担忧的声音,让我一下子头脑清明。
“没有,我们走吧。”
绝顶的轻功在风中呼啸疾驶,沙沙的树叶声响快速抹去了我心中的一丝烦乱,也成功地遮挡了身后那道疯狂不绝的哀伤呼唤……
第一百二十九章:久别重逢
将近半年的时间,我一直忙于恢复神力和施行自己的计划,从未见过柏文和临遥,但在暗中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由于在黑洞中暂时失去了柏文的消息,我派在他身边的暗卫也和他断了两个多月的联系,不过幸好他们不辱使命及时找到了柏文,才得以将差点被赤傲辰强占的他救了出来。
可是事与愿违,当初我与老妖怪的‘同归于尽’让他的内心产生了极大的恐惧和阴影,这段时日他几乎天天借酒消愁,若不是从锦秋那丫头口中得知我并无大碍,或许他会再次选择追随我而去……
临遥大病初愈,在与蓝以淳的大婚当日遭到袭击被虏,逃出险境后,励志与各国皇室之间周旋收复国土,不仅再次拒绝了蓝以淳的求婚,更扬言以重建玉国为大业。他如今的处境可想而知,各国君王必是除之而后快,尽管如此,他依然不畏强权,并将玉城和周边的近十座城池强行归纳为玉国领地,形成了一个规模微小又四面楚歌的小玉国。
从老二口中的叙述,我了解到临遥这几个月来过的一直不好,积忧成疾、心悸不稳,看得出他是在想着某一个人,而且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单独一人前往玉国皇宫的废墟游走至天亮。甚至有的时候,他还会和老二他们四个人一起商议国事,也会在私底下偶尔询问关于我的一些琐事,以及有关煞盟的一些起源,却从未过问过煞盟内部的机密和我的过去……
不知是怀着怎样一种复杂的心情,当我跨入隐匿于珍馐酒楼的某间密室时,便一眼看到了早已等候我很久的他们。
“荣……”
“……”
两张不一样的俊美容颜,却含着同样的激动和喜悦,湿润的眸子几乎屏蔽了除了我视线之外的任何物体。
柏文略带哭腔的嗓音颤抖暗哑,一下子站起身冲入了我的怀抱,低低地呜咽起来。
临遥也在第一时间嗖地挺直了身躯,似乎僵硬在原地,只是微微张了张嘴,便愣愣地凝望着我,不发一语。
“狼,我在外面等你们。”
轻轻一声,身后密室的石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一直跟随在身边熟悉的身影暂时回避,只剩下我们三人,静默无声。
“坐吧。”
我突然打断这种怪异的尴尬,朝着临遥微微一笑,搂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柏文率先坐了下来。
“你能卸下易容吗?”
温醇的口吻隐隐中挟带着某种不确定的轻颤,他仿佛刻意压制住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而显得声带有些沙哑起伏。
淡淡地颔首应允,我一边轻柔地抚顺着他颤抖不停的后背,一边微微催动咒语褪掉了脸上的神力黏贴,抬手揭掉了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面对着神色惊异的临遥露出了我原本的样貌。
“荣,好奇妙的易容术啊!你是怎么办到的?”
仿佛发现了一件好玩又新奇的事物,柏文吸了吸鼻子,双臂亲昵地勾着我的脖子,仰起那张素若幽兰的柔美小脸,好奇地朝我问道。
“这个待会再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紫国境内,不然会有麻烦的。”宠爱地抚摸着柏文那光滑如丝绸的乌发,我将视线转向一脸震惊愕然的临遥,接着又语气轻柔地道,“有什么疑问我会在路上慢慢告诉你,还是先跟我走吧。”
“好。”
刻意忽略掉临遥那双如墨瞳眸中的某些失落情绪,我站起身将柏文打横抱起,抬臂一挥,惊艳绝世的俊美脸庞霎时间被一支血玉面具覆盖住了。
不再多言,我立刻转身,迅速离开了密室……
我承认自己是在逃避,临遥瞳孔中的炙热情愫让我如芒刺背。
时至今日,我仍旧不敢正视他对我的那份痴情爱恋,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如今的身份是个禁忌,更是因为时隔十年之久,我弄不清楚他当年和今日对我的感情究竟是崇拜倾慕多一些,还是真正的不畏伦理爱上了我?
似乎,这是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相隔着的不单单是浓于水的血缘亲情,更是一种常人都难以接受的多重复杂关系……
吩咐了随行的暗卫安排好一切,我带着柏文和临遥以及冥修一同踏上了一辆外观普通、内部奢华舒适的马车,身后尾随的另一辆相同马车内,是老二他们四人。
为了避免紫尤重会借机对我下杀手,我特意弄了几支混淆他视线的马车队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急切赶路,而且也为了‘报答’他一片好心的成全了我,我在临走的时候亲自下达了一条指令,作为他还给我玉国领土的一份感激报答。
想到这里,我不禁邪魅一笑,再过不久,姶嫫大陆上将会上演一出绝对精彩的好戏!
“狼,你笑什么,看起来好奸诈哦。”
一袭敞胸藕荷色丝质纱衣的冥修,姿态撩人且优雅极致的半靠在一张铺满柔软狐皮的斜塌上,微微眯着那双散发着勾人气息的漆黑眸子,笑意融融地望着我。
“我在笑,再过不久,赤啸天就会有大麻烦了。”
在他们三人面前我没有戴面具也没有易容,只是稍稍的勾了勾嘴角,便惹来对面三个姿容不凡、风格迥异的美男子狠狠地倒吸一口气,目光逐渐痴迷而炽热。
我无奈一叹,看来我的这张脸的确有祸国殃民的能力啊!
“为什么?难道你做了什么吗?”
首先恢复正常的是一只默然不语的临遥,那双墨染的漂亮眼眸闪烁兴奋的光芒,颇有兴趣地凝视着我。
“当然。我只是让煞盟的人转告紫尤重,赤啸天趁着紫国内乱之时派人盗取了朝政机密,而且在下个月底,赤国皇帝将会封一个男子为后。”
如实的道出了我的答案,我含着浅浅的笑意,微微向前倾身,为临遥沏了杯香味馥郁的清茶。
“狼(荣),我也要!”
不料,正在这时,耳边响起两道甜腻腻的撒娇嗓音,让我拿着茶壶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自从上了马车之后,柏文和冥修两人经常为了得到我的一丝关注和宠爱而闹得面红耳赤,甚至还用英文来互相讥讽取笑对方,不过他们俩不敢在我面前特别的放肆,有的时候一起聊到地球的事情,他们又是怀念又是感叹,吐着一连串临遥听不懂的英语诉说着前世今生的种种,以及和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说着说着,就又开始了一成不变的争风吃醋。比如,谁在床上的技术更好,谁的武功能力更卓越,谁的样子长得更美更漂亮,谁的身体是我最喜爱的等等……这样的他们,俨然成为了一对脾气不对盘却又不得不交的‘好朋友’。
对此,我哭笑不得,任由他俩用这种另类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抗议。我明白,在他们的心中隐藏着一丝丝对我的怨恨和苦涩。可不论怎样,上辈子的他们是我的,这辈子的他们仍旧是我的,即使改变了容貌躯壳,他们的灵魂依然是属于我的!
温柔的眼神给予我身边这两个愿意与我生死相随的美丽男子,我不厌其烦的为他们一一斟满碧绿色的透明茶杯,华美的雕刻和晶莹的玉质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却终究抵不过他们此刻回于我的绝美笑靥。
温润如玉的面孔刹那间黯然失色,那双乌墨的眸子划过一抹痛苦和酸涩,临遥垂下头颅,平放在膝上的双手逐渐握紧。
收回眼角关注他的目光,我暗自轻叹,随即开口说话,打破周围缭绕不绝的深沉气氛,“柏文,你替我给临遥把把脉,看看他的身体如何。”
“我早看过了,内结积郁、血脉不通,导致心脏供血量不足,产生心肌不稳、梗塞,时常伴有失眠、头痛、心律不齐的症状,这是轻微的心悸病,需要大量的药物和长时间的休憩才能调理好,而且如果不及时化解他的心病,后果更加难以忍受。”
身穿一身月白丝缎的柏文很专业的向我说出了临遥的身体情况,他此刻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仁者医生,神色忧愁地将不知何时就已经准备好的一张药理单子,从衣袖中拿出来递给了我。
接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我将手中的薄纸运功化为灰烬,眉头蹙起,沉吟不语。
“荣,怎么了?”
似是察觉我的表情有些不悦,柏文凑上前扯住我的衣袖,担忧地问。
“没事。冥修,你和柏文先出去骑会马,我想和临遥单独谈谈。”
俩人面面相觑,随即点点头,离开了马车,不过在临走前,柏文突然对我调皮地眨眨眼,暧昧不明地在我耳边吐出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和临遥都能听到的话,“荣,王爷的身体不好,你要注意点哦。还有,晚上你要补偿我……”
轰地,临遥略显苍白的面容一下子通红无比,微微轻颤的肩膀似乎泄露了他的某种期待和羞赧。
嘴角一抽,我好笑着欲要伸手拉住他解释,可谁知眼前白影一闪,柏文连忙跳下了马车。
顿时,马车内只剩下我和临遥,他如玉的脸颊浮现着仍未褪去的嫣红,双眼闪躲着不敢正视于我。
“临遥……”
沉沉的一声叹息夹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我挪了挪身体,挨紧了临遥握住他稍显冰凉的双手。
“含、含香……”
哽咽着呼唤出我的名字,临遥将头很自然的靠在我的胸膛上,一颗颗滚烫的泪水含着无尽的思念和酸甜苦辣,徐徐地滑落下来,砸在我们紧紧扣住的手掌间,灼痛了两个人历经生死离别而千疮百孔的心。
“这些年你还好吗?”
我无法找出适当的开口话语,只能眨了眨酸胀的眼睛,顺势搂住了他的腰身,感受着他剧烈颤动的心境。
“不好,不好,不好……”
埋在我胸间的脑袋来回的摇晃着,他死死地抓紧我的手,嘶哑的哭腔含尽了这些年来的委屈和艰辛,还有那些隐藏在他灵魂深处的仇恨和悲伤。
“对不起……”
干涩吐出三个蹩脚的道歉字语,我苦笑,眉目微敛,心烦意乱地搂着轻声啜泣的临遥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倾诉衷肠
月夜铅华,渲染苍穹。
浩瀚的星空璀璨闪烁,凉爽的清风吹拂耳畔,潺潺的溪水叮咚悦耳。
仰望无尽深邃的夜空,我靠坐在一颗参天大树下,揽着临遥的腰身,默默地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我们谈了很多,全都是关于这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
美丽的大喀玛草原,倾城、倾月、啻儿、君父……
还有我掉入碎魂崖下之后的奇遇,以及父皇当年为了以防万一而特别为我准备的储备势力……
甚至包括我前世的种种和这十年来所做的一切等等……
关于我的事情,我没有一丝隐瞒,全部都告诉了临遥,除了惊叹和震愕外,更多的,是他对我历经这些劫难的心疼。
就好像打开了滔滔不绝的话匣子,临遥也在我耳畔诉说着他在这十几年来的生活情况,有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许多许多……
他说自己中毒的过程就仿佛做了一场噩梦,那些恐怖和血腥的画面几乎将他的灵魂撕碎。直到再一次醒来见到阳光的时候,却得到了我早已遇难的噩耗,他差点崩溃绝望,想要一死了之,却是突然间出现的一个老者解救了他。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极为高兴,那是因为找到临遥的是当年的常笑师傅,他老人家收了临遥为徒,并坚持不懈地游走于江湖各方为他寻找解毒灵药。但遗憾的是,自从上次临郡王府被血洗之后,他就失去了师傅的行踪和联系,幸好他拜托老二利用煞盟的影部查探,虽然至今为止还未有任何蛛丝马迹,但至少知道师傅他老人家还依然健在。
他还告诉我说,心中的仇恨之火和复国愿望从未间断过,凭着这股信念他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利用蓝以淳对他的喜爱渗入蓝国的政治中心,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势,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下嫁于蓝国皇帝。而如今,我出现了,他就可以将身上的重担暂时卸掉,依靠在我温暖且安全的怀抱中,尽情的缅怀过去、安心的期待未来……
静谧的树林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燃烧的篝火映照着他那张如玉温润的脸庞,似是红霞婉约,又似是灿阳耀目。
“含香,皇兄一定会好找到的,对不对?”
略带轻颤的嗓音由于哭得伤心而嘶哑无力,临遥紧紧地依偎着我,忧心忡忡地问道。
“嗯。”
低沉的嗓音微微收敛,含着一抹惆怅和忧愁,我蹙起眉峰,收紧了手臂,心中泛着无限的苦涩。
父皇……
我找了他整整十年,几乎搜遍了姶嫫大陆的每一寸土地,却依然杳无音讯……
“含香,双哥哥如今在哪儿?”
轻微脱离我的怀抱,临遥仰起那张泛着一层淡玫色的面容,墨染的双瞳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我,又问。
此刻的他,仿若一个历经苦难的孤苦孩童找到了离别多年的亲人,显得既激动又脆弱,让我心尖猛然一阵刺痛。
“君父和倾城……他们现在正躺在神脉地底……”
提及当年那撕心裂肺的一幕,我仍心有余悸,双臂压抑不住地抖动起来,说话的声音起伏不定。
“含香……”
滚烫的晶莹泪水一颗颗滑落下来,临遥终究哀伤的失声痛哭,嘶哑而悲恸。
“傻瓜,他们并没有死。”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剧烈颤动的肩膀,柔声安慰。
浑身一震,临遥抬起头,瞪大了眼眸,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狂喜。
对面一直默不作声、倾听我们谈话的柏文和冥修,也同时诧异地望向我。
我苦笑一声,随即告诉了他们当年发生的真实情况……
君父和倾城为了救我同时被长长尖锐的箭矢一箭穿心,本来他们在我怀中断气并且身体逐渐冰冷,我心灰意冷,绝望地抱着他们跳下了碎魂崖。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竟奇迹的发现被我双臂死死搂紧的他们居然还残存着一丝气息,而且我们当时早已身处神脉地底,那是一个用科学也无法形容的奇异世界,里面的所有植物和水源全都是世间最珍贵的起死回生的灵药源泉,是它们保住了君父和柏文的性命,但却由于他们伤势太过严重,只能依附地底中的一座千年水晶冰棺才能残喘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