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日担心的皱起了眉,跟花戮确定道:“现在可以吗?”
花戮俯身仔细看了看苑君惜背上的绣线蜈蚣,点头道:“现在可以了。主人,你直接用荒月钩劈断这些金贞丝,我将他们拔出来。”
“什么?那样很容易误伤的!”邪日立时摇头。荒月钩是他的本命法器,属于王级兵刃,杀伤力不是一般刀剑可比的,那要是真伤到苑君惜,就算他有后印护着,恐怕也凶多吉少。
花戮为难的直嘬牙花子,“主人,只能用荒月钩。这金贞丝是妖王用法力绣上去的,只有王级的荒月钩能破啊。”
苑君惜见邪日迟迟不肯答应,急道:“恩公,你要是下不了手,就把荒月钩给花戮,让他来。”
“那更不行!我不放心!”邪日无奈的瞥他一眼,斟酌半晌道:“我用钩尖先试试,要是不行,你立刻喊停。知道么。”
苑君惜乖顺的点点头,双手抱着后印,平趴在了床上,“恩公,你赶紧把那东西弄下去吧,我准备好了。”
邪日面色凝重的唤出一只荒月钩,小心翼翼的用尾端的钩尖挑起一根金贞丝。金贞丝受到攻击猛然缩紧,霎时便在苑君惜背上勒出一道血口子。苑君惜咬着牙,把脸埋进了枕头里,一声不吭。却是邪日额头冒汗,不敢下手了。
花戮在旁边看着干着急,“主人,你这样太磨人了,还不如一下子全都把这些金贞丝弄断,来个痛快的好!”
邪日抬眼看他,手中荒月钩不受控制的轻颤,他不敢拿苑君惜的命做赌,他输不起!
苑君惜察觉到背后没了动静,扭头一看,见邪日正愁眉不展的盯着自己后背,便嘟着嘴道:“恩公,惜儿求你了,就按照花戮说的办吧。有后印在呢,我不会有事的!”
花戮也道:“是啊主人,你放心吧,要是真有事,我花戮拼劲千年的修为也保他无事!”
邪日一怔,感激的望向花戮。他不知自己怎么就突然如此的没了信心,用了这么多年荒月钩,只断金贞丝不伤皮肉的力道,他还是可以掌握好的。就算退一万步讲,自己伤了他,那自己这一身的修为,加上他的后印,也一定能保他无事的。自己这么犹豫不决,还真是有些不像自己了。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关心则乱吧。
“好,就按花戮说的办。惜儿,你要是觉得不对,赶紧吱声,别忍着,听到没?!”
苑君惜一笑,点头道:“恩公,你放手去做,我能保护好自己。”
邪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满目华光。荒月钩高起轻落,划出了一条银亮的光。
“嘭嘭嘭……”几声脆响,金贞丝应声断裂,刺目的鲜血飞溅而出,霎时染红了一片纤尘!
24.抽丝保命
“惜儿!”邪日眼都红了,直接扑了过去,想要看看那人是否安好。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害怕!
“主人闪开!别碍事!”花戮眼疾手快的甩出数根藤蔓,细小的绿色卷须立时缠上那些崩断的金贞丝。
邪日定了定心神,绕过花戮走到床头,俯身轻抚着苑君惜汗湿的额头,满眼担心。“惜儿,你还好吗?”
苑君惜很想绽出一个笑容让他放心,但背后的剧痛几乎侵占了他所有神经。他微微晃头,在邪日手上蹭了蹭,便再次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花戮感觉金贞丝已经被卷须缠牢,便对闲在一边干着急的邪日道:“主人,你帮我按住他,我要把这些东西拔出来了!”
邪日应声,坐在床上,伸手按住了苑君惜的双肩。苑君惜紧张的僵直了的脊背,死死咬住了下唇。
花戮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认真的问道:“小蝎子,你知道诺惜吧,他早就想嫁给主人了。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他一会儿就能赶到。你打算怎么办?是把主人让给他,还是把他赶一边去?”
“啊?”苑君惜一听这话就懵了,顾不上身上的伤,他微微歪头盯着那人,糨成一团的脑子开始转了起来,“诺惜吗?他怎么会过来?”
花戮坏坏一笑,暗中抻紧了手中的藤蔓,努嘴朝洞口的方向示意道:“你看,他不是来了嘛。”
“什么?!”苑君惜相当不淡定了,他跟诺惜那个清清白白的皓石精可没法比,要是真跟他一较高下的话,现在这么狼狈的自己,岂不是只有输的份儿?!他下意识的向洞口张望,郁闷的直运气。
花戮运起法力,趁着他走神的一瞬发力,数根金贞丝被藤蔓抽离,撕下了一大块皮肉。
“啊——!”苑君惜惨叫一声,冷汗霎时淌了下来,拼着最后一丝神智,他死死的抱住手中的后印,晕了过去。
花戮看着几根挣脱藤蔓钻入苑君惜体内的金贞丝,急得直跺脚,“小蝎子,快用后印把剩下的金贞丝赶出来!快啊!”
苑君惜被突然钻入骨髓的金贞丝扎醒,疼得他浑身直抖,花戮和邪日仍在不停的催着他,但是他听不清,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他只是觉得痛,好像很多根钉子在骨头上钻孔似的,比当初被施以金贞绣皮还要难熬,还不如死了的好。
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死!他要活着,那唾手可得的幸福,现在就在他身边,他不能死!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他抱着后印,眉心处结出了一个复杂的法印,一道紫光随着法印的扩大从后印中飞出,紧跟着罩住了他的身体。几根漏网的金贞丝好似遇到天敌的幼兽,纷纷钻出体外。
花戮看准时机,将那几根金贞丝拔出,和刚刚拽出来的放到了一起。
紫光散去,苑君惜微弱的嘤了一声,便再次陷入昏迷。邪日薄唇紧抿,身体僵硬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崩断。
花戮顾不上他的异样,立刻拿出几株名贵药草,用法术敷在苑君惜身上。血肉模糊的背脊慢慢结痂,狰狞的伤口好似一张鬼脸,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药草完全溶进伤口,伤口却再没了好转的迹象。
花戮纳闷的皱皱眉,一狠心,又从百宝囊里拿出几株好药,用法术医治起来。但这些药像是被直接扔进了海里,丝毫没有效果。
邪日也着急,恨不得把花戮百宝囊里的药全掏出来用在他的小蝎子身上。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道:“这伤,是不是需要特定的药材才能治好?”
花戮凝眉想了半天,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了。金贞绣皮这事情,我是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那上面只是说将金贞丝抽出体内,人就得救了。但是小蝎子的情况似乎不大一样。”
说着,他蹲下开始研究其那些金灿灿的丝线。“不知道是金贞丝的缘故还是妖王动过什么手脚,按说那些药治他的伤没有任何问题,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碍药效的发挥。”
邪日也跟着叹气。他四下一找,在墙角看见了水盆,二话没说,开始帮小蝎子清理伤口。“花戮,小蝎子不能有事,你必须治好他!”
花戮让他这话震得一趔趄,暗中撇嘴,“主人啊,不是我不尽力,只是这东西太邪门儿了。”
“邪门儿?”邪日冷冷瞥了一眼那堆金贞丝,不解,“这些金贞丝有问题?被吴天加了东西?”
花戮一愣,怔怔的的看看邪日,又拿起一根金贞丝放在鼻下闻了闻,嘟囔道:“对啊,应该是加了什么怪东西,可是加了什么呢?”
邪日见他抓着头发一个劲皱眉,也没心思再压榨了,转脸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苑君惜的背。
花戮自言自语的鼓捣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叫道:“主人,我知道了,是金渊蛛的毒!”
邪日被他惊得一抖,险些下手重了。他回头瞪了一眼毛毛躁躁的人,低头继续手里的工作,“金渊蛛?就是被蛛族皇室灭了的那个?”
“对!”花戮兴奋的奔到床边,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苑君惜的伤,伸手轻轻按了一下,原本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再次蹦出了几颗血珠子。
“呜……”苑君惜拧着眉毛,睁开了眼,见邪日不在床头,当即慌乱的转动着眼珠子,开始找人。
邪日一把把花戮拉到一边,责怪道:“你就不能轻点啊!”他低下头握住苑君惜的手,柔声道:“惜儿,没事的,花戮只是给你检查一下。那些金贞丝都拔出去了。”
苑君惜眨了两下眼,猛然回握住他,嘴唇抖了抖,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他害怕,害怕一旦自己开口问,得到的答案便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察觉到他的不安,邪日也用力回握住他,轻笑道:“惜儿,别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苑君惜微微转头,把脸埋进了枕头里。能不能治好伤,其实都无所谓了。如果诺惜真的来了,如果他真的喜欢邪日,如果邪日对他也有好感,那自己这棵罪孽深重的残花败柳,恐怕连一分胜算也没有了。到那时,这背上的伤,能不能治好又有什么意义呢?!可是,他不甘心啊!
邪日以为他在担心那些伤,不由有些着急,便问花戮,“小花儿,既然知道了原因,那惜儿这伤,到底怎么治?”
“金渊蛛是蛛族里毒性最诡异的种族之一。他们在万年前被灭族,就是因为他们的毒可以抵制一切法术妖力,威胁到了皇室,才引来了灭族之祸。”花戮一边说,一边回忆着自己看过的那些杂书,“但他们的毒也不是全无解,在金渊蛛的族地有一种罕见的潘花草,可以解毒。我那些仙草算是白瞎了,不对症。”
邪日点头,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泛出了一丝笑意,“这么说,只要找到这草,惜儿就没没事了?那去哪儿找?”
花戮一咧嘴,伸手抓了抓头,“主人,这些我都是从一本杂书上看到的,那书叫《五毒史》。你知道的。”
邪日让他给逗笑了,“《五毒史》里有这东西?”
“有啊!”花戮偷偷翻了个白眼,居然敢不相信他的记忆力,真是太小看他了!“就是在蛛族篇里出现的。我这种过目不忘的人,不可能记错的。”
“好好。”邪日半敷衍半认真的又道:“那你告诉我,去哪里找潘花草。”
“这个……哎!”花戮一屁股坐在了床边,嘟囔道:“主人啊,你真该好好读读那本书。”
邪日挑眉,“赶紧说,去哪儿找?”
花戮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道出书中的记载:“潘花草已经跟着金渊蛛一起绝种了。”
“什么?”邪日声音一下子抬高了八度,眉头再次皱到了一起。
花戮忙解释,“书上记载,金渊蛛的毒虽然霸道狠戾,但若是和一些特殊的仙草混合,便会成为提升修为的难得良药。也正是因此,金渊蛛被大肆捕杀,金渊蛛的首领被逼急了,直接跟皇族干上了。那时,他们为了让自己的毒没有任何弱点,就把所有的潘花草烧了。不过后来,因为人单力薄,他们还是败了。”
“这个我知道,他们引来了地火,自己一族没了,蛛族皇室也没捡到便宜。”邪日轻叹,金渊蛛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只是不知道这毒到底怎么解。但要他就这么放弃,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妖王那里有金渊蛛的毒,就说明金渊蛛还是存在的。相对的,潘花草也应该在。你知道金渊蛛的族地在哪儿吗?”
花戮皱皱眉,摇头道:“主人,这毒应该是蛛族皇室的存货。这两样东西已经绝迹万年了。”
“你的意思是治不好了?”邪日声音犯冷,冻得花戮一哆嗦。
花戮没办法,默默底下头,跪了下去,“主人,不是我不尽力,你想办到的事情,我花戮哪次推脱过?但是,他的毒,我真的没办法。金渊蛛只是个传说,别说潘花草了,就是他们的族地也没人知道啊。”
看着邪日越来越冷的脸,花戮脑子飞快的转着,继续道:“主人,金贞丝上淬了金渊蛛的毒,本来是抽丝即死的,但是现在血止住了,伤口也在慢慢愈合,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邪日敛目沉思,没等他回答,花戮又道:“因为他是妖后!是几代妖后认可的人,后印里积攒的力量在帮他!所以,我们不如让他好好静养,我多找些好药帮他调理,兴许很快就好了。”
邪日让他说的心思也开始活路了。他轻轻瞥了一眼被苑君惜抓在手里的后印,虽然心里还是没底,却没有刚刚那么着急了。
一直把头埋在枕头里的苑君惜这时却突然转过脸,幽幽的盯着花戮,“恩公,他撒谎!”
25.启程去寻宝
好似晴空落下的一道炸雷,花戮被苑君惜这话砸的是外焦里嫩。他咽了口口水,急赤白脸的反驳道:“小蝎子,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欺骗主人呢?!我告诉你,你别恩将仇报啊!”
“啊?”苑君惜纳闷的锁了眉头,微微摇头,肯定道:“你的确在撒谎,我确定啊。”
“我没有!”花戮急的直翻白眼,这世上,没有什么比邪日的安全更重要,所以有些事情,他绝对不能说!
邪日轻轻摆手,对苑君惜道:“惜儿,你知道什么?告诉我吧。”
苑君惜仍是迷迷糊糊的,脑子里一边琢磨着花戮干嘛要撒谎,一边想着诺惜来了的事情,还分出一部分神儿把自己知道的告诉邪日,一心三用,不大好用的脑子差点死机……
“花戮说金渊蛛的毒是蛛族的存货,这个没错,是吴天为了炼丹让蛛族进贡的。不过潘花草还是存在的,就在金渊蛛的族地。这个地方在《五毒史》里有记载,我在蛛族篇里看到过。”
邪日脸色一冷,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小花儿,惜儿说的是真的吗?”
花戮见瞒不过去了,心里起急,“主人,那地方的确有记载。但是,那里根本就不能去!”
“为何?”邪日松了苑君惜的手,拿起刚刚放下的手巾,再次为他擦拭伤口。
“因为,因为那里已经变成了炼狱,入之即死。”花戮狠狠的瞪着苑君惜,嚯的起身,咬牙道:“主人,潘花漕我替你去取。如果我没回来,你再派别人去,千万不要自己涉险。我走了!”
邪日一把拽回要走的人,心下怅然,“小花儿,别去。这是我和惜儿的事,我自己解决就好。”
“主人!不行!”花戮更急了,一双大眼睛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传说那地方到处都是毒瘴,还有连绵数百里的火海,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回来。你不能去!”
邪日安抚的拍拍他肩膀,笑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你去告诉邪皓他们,一切小心,保存实力,等我回来在定最后的计划。”
花戮脑袋摇得跟不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主人你得回族里主持大局去。这事就交给我办好了!”
“你别总把自己当成我的随从,你是我兄弟,我怎能让你去呢!”邪日轻笑,回头看着一脸怪异的苑君惜,心里莫名一动,“惜儿,你刚刚的话没说完?”
苑君惜无奈的点头,“是啊,还有一半没说完。”见两人都转脸看他,他这才继续道:“那地方传说凶险万分,但万象楼里的记载却不是那样的。那里有路,而且还有好东西!”
花戮皱眉,防贼似的护住了邪日,“你别信口开河害了主人!”
“哼!”苑君惜嘟着嘴,白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人是怎么会这么想,自己怎么可能害恩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