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铁道:“尽在掌握,但凭皇上吩咐。”
孝惠帝沉吟道:“再过半月有余,土罗国派遣出的使者队伍就会到达京城,为其六皇子求娶我大夏国的公主。据朕所知,六皇子就在随行队伍中。近几年来,土罗国都不安分……万一六皇子在大丰国境内出事——雷爱卿提前做好万全准备迎接六皇子,不可出任何差错。”
土罗国就是被大夏国称为“西蛮”的国家,与大夏国接壤,地域虽广,但冬季酷寒,且多沙漠,自古以为就一直觊觎大夏国地广物博,因为边疆多有战事。
当年雷铁为定西将军,三挫西蛮,大快人心。然,西蛮国人彪悍嗜血,只怕不会甘心。
孝惠帝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担心六皇子其实是西蛮国皇帝的弃子,一旦六皇子在大夏国境内出事,土罗国就出师有名,边关将硝烟再起,民不聊生。
雷铁却心中一凛。孝惠帝的打算不会如此简单。难道……
“是,臣遵旨。”
孝惠帝面露关切,“至于杜氏之事,朕会着刑部力查。雷爱卿不必过于忧虑。”
“是,臣谢过皇上。”
雷铁再无他话,跪安后,离开御书房。
“启禀皇上,忠王病危!”
李公公眉头一挑,满腹狐疑。忠王就是皇上的心病,怎么这么巧在此时病危?
“什么?”孝惠帝惊而拍案,成功地克制住内心的欣喜,怒道,“怎么回事?不是每隔三日太医都会去请平安脉?为何忠王会突然病危?”
内侍口齿伶俐,“启禀皇上,大约半个时辰前,忠王在家中花园散步,不知为何忽然昏迷不醒。忠王世子立即着人去请太医,没想到一连四位太医都看不出忠王所患何病。”
孝惠帝缓缓坐下,问起细节,“忽然昏迷不醒,如同沉睡?比起急病,听起来倒更像中毒,忠王府如何看?”
内侍道:“忠王世子也怀疑忠王是中了毒,将府中在两个时辰内与忠王接近的所有人都拷问一遍,没有任何人可疑。”
孝惠帝一脸诧异,看了一眼李公公,“这可真是奇了。莫非真是得了怪病?”
顿了顿,他又道:“即刻命秦御医去忠府走一趟。”
“是。”内侍匆匆退下。
孝惠帝琢磨了一会儿,“来人。”
御书房内兀然多了一道黑影,面戴面具,单膝跪在御案前,无声无息。
“镇国公此走到哪里了?”
黑衣人的声音平板无奇,“南宫门口。”
孝惠帝在心里计算从雷铁出门到现在大致过了多久,自言自语,“不可能是他……”又问,“镇国公夫人最近有何动静?”
黑衣人道:“每日去如意大药房和明珠阁,除此之外,极少出门。镇国公府众人也无任何异常。”
孝惠帝点点头,对于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暗卫信心十足,毫无怀疑。
“退下。”
暗卫退下后,孝惠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公公。
李公公了然地弓腰,匆忙离去……
雷铁回到镇国公府,一眼看见练武场上练武的秦勉,安静地站在一旁观看,直到最后一招收势。
夫夫俩说着话,并肩走向内院,其实同时在传音交流。传音所说才是最重要的。
“阿铁,怎么样?”
“一切顺利。皇上说,再过半月……以防六皇子在大夏国内出了差池。”
秦勉一惊,“我听着,为何为觉得孝惠帝和土罗国的皇帝有同样的打算?”
雷铁颔首,“与我所想一般无二。”
“如此说来,孝惠帝必然要牺牲一位公主。”秦勉道,“据我所知,他未出嫁的公主只剩晏清公主和端宁公主……”
他忽然大笑起来,“难道孝惠帝打算让晏清公主去和亲?”
“六皇子看得上她?”雷铁疑惑。
“哈哈哈……”秦勉笑不可支。他怎么没发现他家面瘫还有如此毒舌的时候?他喝了一大口水后,自信地分析,“晏清公主和端宁公主同为皇后嫡女,说起来身份是一样尊贵,但端宁公主的母亲是现在的皇后,皇后必然会极力维护她,她比晏清公主更具优势。皇上让晏清公主和亲的可能性并不低。”
两天后,京城传出确切的消息:忠王的怪病被太医院里的一位庸医治坏了,疯了。
秦勉立即猜到是孝惠帝动了什么手脚。他配的迷药并不难解,目的是为孝惠帝博得一个主动权。但他没想到孝惠帝会借此机会让忠王疯掉。忠王是孝惠帝同父异母的兄长,孝惠帝若是杀了他,于名声有碍,所以选择让他疯掉,同样不再具有威胁性。
忠王疯掉的当天下午,京城里又传出一个消息:京城外十里的一个隐秘铁矿爆发瘟疫,近百人死亡。
秦勉听雷铁说,那些人其实是忠王暗中培养的兵马,主要头目都被孝惠帝一网打尽,另有近两万人设诚。忠王一派元气大伤。
老百姓没察觉到京城的暗涌,只是在听说有瘟疫后有些人心惶惶,过得三五日,见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们都没有任何动静,他们也就跟着淡定下来。
土罗国使团入京时已是七月。
边关军队将使团护送到离京还有十天路程的雾山城,顺利地与雷铁交接,由雷铁将使团护送进京。
抵达京城的前两日,京城的街道上每隔半个时辰左右就有传令兵骑快马往皇宫而去,向皇帝禀告使团的最新动向。
听着这动静,京城里的老百姓都知道土罗国的使者要来了,心中对西蛮人毫无好感,面上都默契地保持着礼貌的笑,以示对他国使者的欢迎。京城的主街道也被装饰一番,张灯结彩,宛如过节。
使团抵达京城的这日,秦勉特意给秦锐麒和雷锐麟请了假,在人群里围观。倒不是他不重视两个孩子的学业,而是不想让孩子们错过童年里的一些有趣的体验,让他们在长大后能够拥有更多美好的回忆。耽误一天的功课也不打紧。
秦勉、秦锐麒和雷锐麟骑在金毛背上,谁也挤不到他们。这么大一头熊,至少千斤,还凶猛无比,谁敢挤?更何况旁边还有一头孤傲的巨狼。
父子三人身上都穿着帅气的迷彩,他们周围的老百姓只有一小时盯着城门口的方面,大部分都盯着耀眼的父子仨。
欢庆的锣鼓声越来越近。
有老百姓喊道:“来了!”
秦锐麒和雷锐麟都翘首以盼。
秦勉好笑地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不拆穿他们的心思,他们更想看的是他们的老爹。好吧,他承认他最想看的也是孩子的老爹。
队伍越来越近,为首二人骑着高头大马,左侧那人年约二十二三,年轻俊美、衣饰华贵,头冠上点缀的宝石在阳下璀璨夺目,便是土罗国的六皇子璃清满。右侧那人剑眉星目、冷峻刚毅,一身铠甲,威风凛然,不正是雷铁?
“爹爹,是老爹!”秦锐麒和雷锐麟都激动地叫喊。
雷锐麟更是蹦起来,兴奋得小脸发红,“老爹好威武!”
“嘘,小点声,可不能抢了客人的风头。”秦勉轻声提醒,目光痴迷地看着逐渐靠近的男人。
雷铁一眼就看见人群里的媳妇和儿子,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温和的目光却定定地依次看了媳妇和两个儿子许久。
秦勉、秦锐麒和雷锐麟都明白,他是在说分别的这些日子他很好。
父子仨微笑着对他点头。
直到骏马走过去,雷铁才收回目光。
金毛在人群外,跟着队伍往前走。
街道对面,陈沐风看着金毛身上的父子仨,心底羡慕。方才一家四口的互动,他看得清清楚楚。
“沐风?”长孙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面色微敛,温和地问:“怎么?”
陈沐风淡淡道:“没什么。”
“羡慕?”长孙赫直盯着他,“我们也可以像他们那样。”
“我父王只有我一个儿子。”陈沐风淡声道。
长孙赫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第183章:温馨和美的一家
一想到所爱之人会和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长孙赫心里就像有一把刀在不停地搅动,鲜血淋淳。他想杀了那个莫须有的女人,也爱陈沐风爱得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但他不舍得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因为他心底清楚陈沐风的压力不比他小。
他的右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平缓了呼吸,紧盯着陈沐风的双眼,稳声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继续耗着,我有的是时间。”
唯恐在陈沐风面前失控,他转过身,仓促地离开,背影透出一股深沉的落寞和苍凉。
陈沐风的心一疼,还是没有跟上去。
长孙赫快步向前走去,一张冷脸吓到路人,自觉地让开一条路,让他过去。
两个随从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不敢大声出气。
对面街道上,一位气质雍容的中年男子骑着一匹黑马,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走来。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六个同样骑马的随从。
长孙赫顿了顿,接着往前走。那匹马的主人也看见了他,眼神没有半分波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长孙赫抱拳俯身,含笑道:“见过明亲王。”
明亲王微微颔首,淡笑道:“小侯爷不必多礼。”缰绳轻动,骏马继续往前走。
长孙赫追上几步,敬重的语气充满诚恳,“明亲王,晚辈想请您喝杯茶,敢问明亲王可澡拨冗?”
“小侯爷见谅,本王近日公务缠身,怕是无暇。”明亲王又一点头,径自离开。
长孙赫默然半晌,莫可奈何。
……
秦勉带着秦锐麒和雷锐麟回到镇国公府,秦锐麒和雷锐麟想在前院等雷铁,秦勉先回内院,给雷铁换洗的衣物,又趁空进入空间,摘了一些新鲜的瓜果。没有得到允许,下人不会随意进入他们的房间,不怕被人发现异常。
摘完水果,他顺便去四合院中看了看一点白。
一点白最近有晋级的迹象,这几日都在空间里,趴在地上,合着双眼,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在睡觉,实则在修炼。空间里的灵气不疾不徐地进入它体内,如同雪花落入水中,消失无痕。道道灵线犹如电流在它的毛发上一闪而逝,漆黑的毛发更加亮滑。
出了空间,秦勉又回前院。
秦锐麒和雷锐麟兄弟俩在练武场上切磋,旁边围了一群下人。
下人们知道夫人脾气好,只要他们不耽误分内的活计,不坏了镇国公府的规矩,夫人并不会苛责他们,见到秦勉来,也不惊慌,中规中矩地行礼。
秦勉点头后,他们便退到一旁继续看两位小少爷练功。
金毛站在一旁,也看得津津有味。
秦锐麒和雷锐麟今年虚岁七岁,身高及秦勉的腰,身形修长而结实,小小年纪已彰显出稳重和潇洒的气质,不管走到哪儿,都是已做了父母的人赞赏对象。
只见两人时而飞到空中对掌,时而落在地面,步法飘渺,身形灵活,毫不相让,精彩纷呈。对打的同时,两人的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大门口。
秦勉直摇头,托着下巴沉思。他这个爹爹也不差啊?为什么两个儿子就从来不用崇拜的目光看他呢?
少顷,门外传来渐近的马蹄声。
秦勉轻易听出马蹄声属于雷铁那匹黑马。
果然,须臾,雷铁骑马进了门。
“老爹!”
秦锐麒和雷锐麟立即收手,快步跑过去迎接。
雷铁跃下马,拍拍两个儿子的肩膀,将手中提着的鸟笼大小的锦盒递给他们。
雷锐麟开心地问:“老爹,这是给我和哥哥带的礼物?”
雷铁点点头。
秦锐麒和雷锐麟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锦盒上。
下人们朝雷铁行礼后,自觉地退下。练武场上只剩下一家四口。
雷铁走到秦勉跟前,自然地搂住他的肩膀,低首一吻落在他的唇上,滚烫滚烫,犹如他的思念。
“一路上可还顺利?”秦勉摸了摸他长出胡渣的下巴,顺手拍去他的衣袖上的灰尘。
雷铁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他。
锦盒是热的,还带着雷铁的体温。秦勉没有急着看,而是收入怀中,揽住他的肩,“先回去沐浴,去去风尘。”
两人没管还在研究怎么打开锦盒的儿子们,先行往后院去。
“那盒子?”秦勉好奇。一个盒子不可能那么久都打不开。
雷铁道:“有机关。让他们自己琢磨。”
回到房间,雷铁去净房沐浴,秦勉拿出怀中的盒子,趴在床上,下意识去打开盖子,没想到也打不开,原来这只锦盒里也有机关。他不禁轻笑,心里则越发痒痒,急于知晓雷铁到底买了什么东西送给他。
这盒子用力就能掰开,用灵识也能探出里面是何物。但那样不但辜负了雷铁的一片心意,而且会少许多乐趣。秦勉先仔细观察锦盒的六面,注意到每一面都是由很多紧挨的小方块构成。玄机必然在这些小方块里。
他兴致勃勃地准备试试,背上多了一份沉重,与之相伴的还有沐浴皂的味道,随后耳朵被咬了一口。
“媳妇……”
秦勉勾起唇,把锦盒放到枕头旁,闭眼趴在软枕上,衣衫被褪去的触感更加分明……
这一场情事激烈而畅快,秦勉瘫软在床上,急促地喘息半晌才缓过劲,目光狐疑地飘向男人的下面,额角跳动。难道那东西在成年后还会继续长!
雷铁双眼里浮起一丝笑,捧住他满是汗渍的脸,吻住发干的唇瓣,用口液细细滋润。
秦勉不甘示弱地回击,直到呼吸再次不稳,两人才分开。
雷铁抬起手,桌上的茶杯平衡地飞过来,被他接住,喝一口茶水,低下头缓缓哺入媳妇的口中,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神他。
秦勉好容易恢复正常的体温又开始飙升,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张嘴吸吮,又是一番纠缠。
“老实交代,这都是打哪儿学的!”
雷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本能。”
秦勉无言以对。
雷铁从他身上下去,揽他入怀,让他枕着手臂,扯过一旁的薄毯覆在两人腰上。
“路上和人动手了吗?没受伤吧?”
“没有。”雷铁道,“三波杀手均无功而返。”
秦勉猜测道:“到时候送六皇子离开,大半也会让你护送。”
雷铁道:“极有可能。今晚有宴命,四品以上诰命都需参加。皇上让锐麒和锐麟也去。”
秦勉挺有兴致,“去就去呗,我们还没吃过御膳房的饭菜。”他把锦盒摸过来,继续研究。
门外,两个熟悉的脚步在靠近。
“爹爹、老爹——”
两人还都光着,秦勉一急,要起身。
雷铁搂着他不让他动,看向紧闭的房门,沉声开口,父威赫然,“自己玩去。”
雷锐麟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喔——”随后嘻嘻笑着和秦锐麒跑远。
“人小鬼大。”秦勉哭笑不得。
夫夫俩余下的半天都待在房内……
想着皇宫宴会麻烦事多,不知几时才能吃到嘴,秦勉做了一锅炒饭,一家四口嗜了一小碗。他和雷铁还不要紧,秦锐麒和雷锐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修炼又未到家,经不住饿。
吃过晚饭,四人沐浴一番,换了衣裳,坐马车进宫。
因为是朝廷定制的马车,到了宫门口,皇宫侍卫检查过马车内外并未藏人后,便将马车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