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圣真人摇头：“并未，有些年没让他饮酒了。”
毕竟发起酒疯来太可怕，所以所有人都偷偷摸摸地藏着他的酒。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乔晟哭笑不得地看向玉罗刹：“师父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玉罗刹神色淡淡，似乎还在记仇之前的事情。
乔晟也是无奈，只好半托半拽地拉走自家师父：“师父你刚刚……”是怎么得出那个惊悚的结论的？
“所以……你们什么都没发生？”明火圣人眨巴眼，略可怜。
乔晟叹息：“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小话本乱写的。”
即使是有什么，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没理由让这辈子的彼此埋单。
“哎……”明火圣人意味深长地拍拍乔晟的肩膀：“要不我们私奔吧？”
乔晟正忙着喝水，听到这句话一口水喷出来，特别没形象！
炎圣真人在旁边淡定补充：“他的意思是……你和我们一起走，晾着玉罗刹一阵。”
艾玛真是吓死人。
乔晟舒了口气笑笑：“我带着孤城？”
“本来大劫前几劫也不需要两人在一起，最后一劫在一起就够了，百鸟图你们也有两张，没必要相看两相厌。”明火圣人笑嘻嘻出主意。
乔晟却真的开始认真考虑了。
玉罗刹的性子太过摇摆不定，这样的态度暧昧不清，倒不如分开一阵子。
想到这里，乔晟点点头：“那我去看看孤城。”
居然这么轻易就要分家！
明火圣人张张嘴，觉得自己略可怜。我只是随便说说想让你意识到你对那玉罗刹的情谊啊……怎么自家徒弟居然这么无情！
这一点都不科学！
作为好师父我并不想棒打鸳鸯啊嘤嘤嘤。
全武林都会恨我的！
第四十六章：那个教主太冷酷
明火圣人根本没想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也正是因此，当乔晟一脸平静地走回屋里时，玉罗刹甚至依然在看天。
虽然不知道天有什么好看的，但是玉罗刹的的确确没打算和乔晟说什么。
乔晟则是淡然自若地进里间看了一眼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便走了出来笑笑：“那个，我们之后在皇宫见啊，百鸟图你也有的是吧？”
玉罗刹怔住了。
乔晟犹豫片刻，忽然觉得词穷，索性摊开了说下去：“孤城我带走，毕竟是我的徒弟么，然后吹雪就跟着你，如果你不放心的话，跟着我也没关系……”他一边说着一边觉得有些尴尬，这样的语气怎么有点像是分家？
好在玉罗刹及时打断了——
“什么意思？”
他凉声问道，语气有些沉怒。
乔晟鲜少见到玉罗刹发火，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平静的。
哪怕是大开杀戒，脸上的神色也定然是平静而含笑的，宛如修罗。然而这一次，他确确实实是听出了玉罗刹语气之中的沉怒：“你要走？”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这么惊讶？
身为武林盟主不和魔教教主一起同流合污很正常好么！
乔晟在心底嘀咕一句，面上依旧是温温笑道：“我们这么走下去，有些妨事。”
“房事？”玉罗刹蹙眉，显然是又一次没听懂。
乔晟颔首道：“嗯，”他看着玉罗刹，一股脑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毕竟你我的关系不过是停留在破天劫而已，师父说在最后皇宫那里汇合就可以了，我们分别行动也快一些。”
“乔晟。”玉罗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出他的名字。
这让乔晟微微怔住，就见玉罗刹闭了闭眼问道：“前世的事情，你当真是不记得了吗？”
乔晟彻彻底底地停住了脚步，他错愕地看向玉罗刹，仿佛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玉罗刹微微笑着，眼底看不出情绪：“果然料中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一瞬，乔晟忽然觉得很心塞。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自己来到了这里？
如果是偿还那未完的情债，那么前世的剑尊还没有吃够苦头么？
乔晟看着玉罗刹，蓦然间仿若前世重回，他就那样看向面前的人淡淡笑了：“既然教主亦是念着前世，那么就更该明白，你我不应继续纠葛下去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到底也是要有情的，既然无情，又何必继续？
他停了片刻，忽然觉得前世今生都不过如此，如此淡漠，如此地……可叹。
“我先走了，”乔晟笑了笑，语气平静而温和：“今夜教主且宿在此处便是。”
乔晟也好，剑尊也罢，到底是没有玉教主那么狠。
如果有，恐怕前世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玉罗刹闭了闭眼，忽然内劲一放将前面的乔晟阻住：“留步。”
他语声淡漠，却已是恢复了教主的赫赫威严，玉罗刹淡淡道：“我另寻住处。”
说完，他像是不希望听到乔晟的回应一般，大步出门去了。
剩下一个乔晟站定在屋子中间，默然垂下了眸子。
“吹雪，怎的还不去歇下？”半晌，乔晟温温问道。
“师父。”不知何时出现的西门吹雪微微蹙了蹙眉：“师父与父亲吵架了？”
他是鲜少过问这些的，却也是此时此刻在里间听了太多，被叶孤城赶了出来。
西门吹雪微微仰着脸看向乔晟。不知为何，乔晟竟是在西门吹雪与玉罗刹不甚相似的样子里面，寻到了太多那人的影子，乔晟淡淡笑了笑：“无妨。”
“父亲其实一直在寻一个人。”西门吹雪忽然道。
乔晟微微蹙眉。
就听西门吹雪说了下去：“虽然不知原委，可父亲从未停止过寻觅。”
他的语声带着一点点稚嫩，却又带上了少年的坚定与沉稳，而西门吹雪眉峰之间，是与那人如出一辙的坚持。
乔晟出了一会神，微微笑了：“回去歇吧。”
西门吹雪本就不是擅长劝人的性子，虽是不愿，却也只好应了。
剩下一个乔晟坐在外间，没来由地想饮酒。
风寒露重，却到底还是罢了。
隔壁，明火圣人正拿着一个杯子扣在墙上，炎圣真人坐在一旁恍如入定。
半晌，明火圣人非常怨念地抬起头来：“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
炎圣真人没理他。
明火圣人只好放下杯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炎圣真人睁开眼看过去，就见明火圣人一脸的懊丧，坐在那里闷闷不乐。
他只好放弃继续打坐的念头，看向面前的人：“是。”
明火圣人顿时更加怨念：“怎么办？”
“未必不是好事，他们彼此都有心结，也是时候解开了。”炎圣真人淡淡道。
如果不能解开的话，即使勉为其难地绑在一起，也是一点用益都没有的。
“可是他们要分开了！”明火圣人觉得十分捉急。
炎圣真人语气平静反问道：“他们在一起过？”
“……”明火努力想了想，郁卒叹气。好像还真没有，自己的徒弟真是很不给力，居然这么久还没攻破难关。
炎圣颔首道：“所以现在给他们一点时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有些事情身处其中总归是没有办法察觉的，分开也许会让他们更加冷静，从而看清自己的处境。
明火不甘不愿地叹气，继续用杯子听声音。
炎圣只好伸手将杯子拿下来：“你需要杯子？”
虽然不需要可是小话本里面都这样说。明火觉得自己简直酷炫。
炎圣真人没了法子，闭了眼继续打坐，不再理会自己身旁这个“经久不息”的神经病了。
第二天一大早，明火圣人正打算去看自己萌萌哒徒弟，就听说了一个晴天霹雳！
玉罗刹神色冷静地看向面前的明火：“前辈，阿乔走了。”
明火瞪大了眼睛，第一次有点想要往后躲……
为什么总觉得对面的玉罗刹杀气重重真是非常可怕。
尤其是徒弟弟好像是被自己拐跑的……
玉罗刹却是没说什么，伸手招呼西门吹雪出来：“有件事可能要拜托二位前辈。”他的语声淡淡却诚挚。
明火圣人本就歉疚得很，此时立刻一口答应：“你说。”
“不知可否将吹雪托付给前辈？”玉罗刹示意道。
明火圣人顿时非常震惊，觉得自己被赋予了重任！他拍拍胸脯认真道：“可以可以，我一定视同己出。”
玉罗刹：……
西门吹雪：……
炎圣真人揉揉眉心，第一次不知道如何解释。
好在玉罗刹反应迅疾，停顿片刻便颔首道：“有劳前辈了。”
“无妨无妨。”明火圣人摆摆手。
本来就很喜欢西门吹雪啊！非常想抢来做自己徒弟！挖自家徒弟墙角什么的想想就很满足有没有！
眼神略捉急。
很快，院子里面就只剩下玉罗刹与尧歌了。
尧歌站在一旁给玉罗刹斟茶，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愤愤不平道：“剑尊居然就真的这么走了……”
“一走了之没什么不好，”玉罗刹有些好笑：“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
“可是教主……”尧歌跺脚。
从最开始就是教主找过去的啊！感觉自家教主略亏。
“去南屏王府。”玉罗刹淡淡道。
之前和西门吹雪聊过，乔晟虽说是带走了叶孤城，却也只留下了一句话——
“这边交给你了。”
说来说去，即使乔晟还在镇阳城，想必也没打算再理会南屏王了。这人……倒是会交差事。
玉罗刹觉得有些无奈又好笑。
他的手指轻轻停在那半块玉珏上，若有所思。
将西门吹雪留给两位老前辈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有些时候玉罗刹也在想，假如乔晟真的一去不复还，至少这样还有一个明火圣人能够寻到他，而不是彻彻底底的别离。
前世的记忆恍惚重现，他依稀记得那一世的最后，是自己负了乔晟。
那些暧昧不清的感情，似乎是在这一世重新纠缠上来，不死不休。
明火圣人虽说是折腾了一番，却也说的没错，趁着这一段时间，是该好好厘清一下了。
轻轻撩了长袍起身，玉罗刹的目光已经彻底恢复了寂静：“走吧，天亮了。”
南屏王府，想必又一次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果然如明火圣人所说，南屏王府看上去与之前没什么不一样，仿佛之前沉入地宫的，不过就是一场错觉。
玉罗刹微微蹙眉，轻轻甩了一下袖子，旁边霎时落下几个暗卫，他冷声道：“南屏王呢？”
“没有从地宫里面出来，现在在南屏王府里面的似乎只有管家还有丫鬟。”暗卫应道。
“顾惜朝？”玉罗刹接着问。
暗卫非常迅速地答道：“也在地宫里面没出来，暗道已经去查了，一个时辰之内会查清。”
这么快教主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么！因为我们有组织啊！
为什么不问问剑尊呢！真是非常捉急！
玉罗刹却冷着脸微微颔首，单方面结束了这次对话。
其实和我们一起查地宫的还有剑尊啊，暗卫面面相觑，觉得略伤心。
自家教主真是非常冷酷无情，我们还是喜欢剑尊，小话本里面都是剑尊比较好看！
真的很想要举教归顺云隐山。
第四十七章：那个萌萌的暗卫啊
在出来之前，乔晟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犹豫的。
尤其是看到叶孤城的时候。
拆散人家小家伙是不对的。乔晟在心底狠狠鄙视了一顿自己。
然而乔晟还没开口，叶孤城已然醒了，他黑溜溜的大眼睛对着乔晟眨了眨，很快从榻上溜下来：“师父要走？”
旁边阖着眼的西门吹雪也睁开了眼，无声无息的。
乔晟顿时语塞，他看了叶孤城片刻，摇摇头：“要不你也随吹雪一起吧。”
叶孤城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那师父呢？”
乔晟笑了笑：“我若是想找人还不容易。”
云隐山一抓一大把，比如说令严。
真是好多徒弟，十分值得骄傲一下。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却误解了乔晟的意思……
找人还不容易？
明明已经有了一个玉教主了啊，怎么能还要找人呢！
稍稍顿了顿，叶孤城颔首笃定道：“我随师父一起。”
“我……”西门吹雪刚想开口，没来由地想起玉罗刹形单影只的样子。
玉罗刹似乎也是习惯了一个人，每每都是一个人走在路上，红衣肆意。可是西门吹雪停顿片刻，还是摇摇头：“抱歉师父。”
“无妨。”乔晟舒了口气，如果西门吹雪跟着自己走了，才更让他纠结啊。
叶孤城问道：“师父接下来要去哪里？”
百鸟图有一阵子没动静了，乔晟盯着那枚玉珏看了片刻，将其中一半递给西门吹雪：“这个给玉教主。”
“好。”西门吹雪应了，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玉珏揣在内怀。
玉珏上面尚且带着余温，可是面前的乔晟却是等不及地要离开。
“你们再说会儿话，半个时辰后，我来带孤城。”乔晟说着，望了望窗外。
窗外一片寂静，却是夜色正浓。
西门吹雪看着两人离开的，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叶孤城似乎是回过头来看了几眼，也是沉默的样子。
这一走，大抵要大半年才能再会。
西门吹雪稳住思绪，却再也睡不着，只能就着这月色看起乔晟留下的剑谱来。
玉罗刹将这一切听在耳边，面上也不见什么表情，他看着乔晟和叶孤城离开，再看着西门吹雪和两位老前辈离开，直到只剩下他和尧歌。
一如既往。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珏，面上掠过一丝冷厉：“地宫入口寻到了么？”
暗卫面面相觑……我们都说了一个时辰啊。
教主就算盟主不在您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非常乖巧应道：“禀报教主，还要半个时辰。”
所以说我们真是非常迅疾，您真的不打算问点什么么？！
仿佛看出暗卫的心思，玉罗刹的目光微微顿了顿，最后还是沉默不语。
既然是乔晟做出的决定，想必现下也是不愿被打扰才对。
玉罗刹这样想着，将玉珏收了起来，对身后的尧歌道：“稍后来淬元楼。”
“是教主。”尧歌垂首应道。
玉罗刹微微颔首，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暗卫嗖嗖地跟了过去，宛如一阵风！
我们教主就是这么任性，哎，真是非常头疼。
玉罗刹其实是去办正事的。
淬元楼是镇阳城最有名的一座茶楼，历来茶楼听消息，以往的玉罗刹是极少亲力亲为的。只是和乔晟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竟然也就习惯了亲自到楼里坐坐，泡上一壶茶，听听武林的闲谈。
偶尔听到彼此的八卦还会炸毛，彷如一只西域波斯猫。
想到这里，玉罗刹忽然有点想笑。想到什么又止住了。
彼此的记忆太深刻，前世今生恍惚交错，竟然也有点区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