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白虎神君也没有太过指望他，只是活动活动筋骨。

秦舒站在战圈之外，围观这一场龙虎斗，一边欣赏3D大片般的效果，一边默默修复自己碎裂成渣的世界观。

蛇尾人在被逼急了之后，也化出原形，乃是一条蛟龙，墨绿色的鳞片，长蛇般的身躯，除了头上无角之外，跟传说中的神龙没有什么摸样上的差别。

神兽打架，果然不同凡响，白虎用扑抓咬嘶，蛟龙用爪尾，总之两人十分厉害，不过可能是顾及被人发现，大招倒是没有多少。秦舒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美人因此受伤，不过看了看便放下心来，蛟龙明显不是白虎的对手，而美人在明明占上风的情况下也并没有伤到青蛟。

秦舒便坐在一棵有些年岁的老树冒出来的树根上，近距离观察龙虎斗，深恨自己平时里没有带零食的习惯，不然你说一边看3D武打片一边嗑瓜子，多惬意。

最后，这场打斗以白虎把青蛟扑倒在地，张口即可咬断喉咙的结果结束了。

冲着被压在地上的青蛟得意的吼了一声，放开了他，然后变回人身。

刚才他和青蛟一场打斗，弄得浑身都是落叶干草和泥土，这变回人身也是一身狼狈，一身白袍上满是土泥，脏脏乱乱的。

秦舒亲眼目睹了一个泥美人新鲜出炉，看着活动了筋骨后，神清气爽开心的咧嘴笑的白战，褪去了往日的清冷和仙气，就像一个真正的二十岁青年单纯快乐，那笑容在初升的阳光里明媚的就像一捧山间的清泉，就这么突兀的淌进了秦舒的心里。

那青蛟在被神君放开之后，也狼狈的化形，一身的黑袍满是泥土落叶，自己伸手摘掉身上的落叶，一时也忘了可以用法术清理赶紧，气急败坏的看着白战，却敢怒不敢言，“神君！你……你……”

秦舒被青蛟的声音叫回了神，看着满身泥土的美人，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占便宜的好机会，忙走过去帮美人摘沾在身上的枯叶。

白战笑着转过头，道：“不用。”说完，身上白光一闪而过，泥美人瞬间变干净了。

“现在可以说了？”白战对着旁边刚刚收拾干净自己的青蛟道。

青蛟瞪着眼，张着嘴，双颊通红，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神君！你只要表明身份，小妖自然知无不言！”言下之意就是，神君你吃饱了撑了，还无缘无故的打一架！

秦舒也疑问的看着白战，刚才那青蛟妖的态度在知道白战的身份之后明显变化很大，显然不会隐瞒白战，那还揍这青蛟一顿干嘛。

却见白战咳了咳，极力掩饰眼角眉梢都扬起的得意，力图平淡的道：“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不用武力把你收服了，你怎么可能说实话！都是说些假话来骗人。”

“咳咳咳……咳咳……”秦舒听到美人的话，实在憋不住想笑，但是又怕下了美人的面子，只好假装咳嗽憋住，接过假咳变真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倒是把笑意憋下去了，却憋了个满脸通红。

青蛟妖听他这么说，反倒张张嘴，哑口无言了。

“对了，赶紧把你这破阵法解了，客人都到门上了，竟然不请我们进去坐坐，真是不懂待客之道。”美人刚刚打了一架活动了快要生锈的筋骨，心情甚好，又开始教育青蛟妖。

青蛟：“……”

客人？谁是客人？有你这样打上门的客人吗？打上门的都是找茬的，绝对不是客人好嘛？

但是一来武力值不够，二来还有求于他，自然强硬不起来，只好打开法阵请两个人进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今天天气格外的好，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照亮了这篇深山老林，带来一些暖意。

然后，秦舒就看到青蛟妖做了几个手势，这片刚刚还视野十分清晰的森林里就突兀的起了大雾，浓密的大雾很快蔓延到三个人（？）跟前，将三人淹没。

眼前的白雾能见度不超过两步，瞬间就看不到美人的影子了，秦舒心一跳，有点儿心慌。

毕竟今天发生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神神鬼鬼这种东西，鬼见过了也就罢了，两个大活人生生从自己面前上演了一出人兽变形计，秦舒表面再淡定，也抵挡不住世界观碎裂重新塑造的惶恐啊。

正在秦舒慌张的想要找刚才站在自己前面的白战时，左手传来一阵温热，扭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站在自己前面的白战走到了自己左边，而且主动握住了自己的手，秦舒那一瞬间跟掉进了蜜罐子似的，心都快甜的不行了，瞬间安心下来。

白战抓住秦舒的手，主要是觉得秦舒一介凡人，从来没经过这种阵仗，肯定会害怕，看在他是自己朋友的份上，白战觉得自己是有义务保护他的，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好兄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白雾来的快，去的也快，当眼前的视野再一次清晰起来的时候，秦舒看到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外面可是深秋，树叶都枯黄掉落了，只剩下孤独的枝干仰望着天空。

可是这里却违反了自然规律，山清水秀，云雾缭绕，恍若人间仙境。

秦舒跟土包子似的往后瞧瞧，发现来时的路早就没有了，前前后后都是草木最盛时的夏季般的仙境。

青蛟妖在前面带路，白战在后面跟秦舒解释：“这是聚灵阵的作用，这地方被人布置了一个极大的聚灵阵。”

秦舒觉得这就跟网游一样，真玄幻啊，不过他喜欢。没想到人们臆想中的神兽、妖精、各种阵法，都是存在的，而他，正在认识这些，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热血男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

第二十八章

这山间很野生，没有游人如织，没有走的人多了就成了的路，山间的小草都没有被人类的脚荼毒过。

青蛟妖一副主人姿态的在前面带路，秦舒和白战并肩走在后面。

享受着清新的空气和宜人的温度，秦舒装作一副好哥们的样子，搭上白战的肩膀，“聚灵阵这么牛逼，美人你也在咱们家摆一个吧，冬暖夏凉啊。”其实内心一直在为近距离接触美人而雀跃。

白战没有对秦舒搭上自己的肩膀表示反对，因为他从电视上看来的，这种动作是男人之间表达友情的一种方式，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秦舒的话，皱着眉头道，“现在地球上灵气极其稀薄，尤其是城市里，就算布置了聚灵阵也没有多大用处，不会达到你想要的冬暖夏凉的感觉的。”

“灵气都去哪了？因为臭氧层的破掉漏光了吗？”秦舒左手摸摸下巴，一副蹙眉思考的样子。

白战：“……”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前面一直没有说话的青蛟妖带着他们绕过了一座小山，走到另一个小山的脚下，这里有一个山洞。

山洞前有一条一步宽的小溪流过，清泠的水声像一曲欢快的山间小调，流淌在人的心头。

山洞不大，里面的布置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一桌一凳一个类似于床的石台。

洞里的空气温暖湿润，青蛟妖看到只有一个石凳的时候，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润，露出一个类似于腼腆的笑容：“神君，”视线转移到秦舒这里，“和这位朋友稍等。”

说完，走到了洞外，似乎是找了两块合适的石头，然后秦舒就看到两个新鲜出炉的带着天然形状的石凳落到了桌子的两旁。

青蛟妖这才温文尔雅的笑着请两个人入座，“神君想问小妖什么，就问吧。”

然后秦舒就在饥渴中听到了一个绵延万年的上古故事。

大约在万年前，那个时候是一个处于神话中的修真时代，除了凡人，大地上还生存着可以高来高去的修真人士，他们拥有灵根，可以修炼，与天争寿，呼风唤雨，移山填海，是可以改变自然的神。

然而，再如何活得长久，修士也摆脱不了人的身份，修为止步，到一定的寿命也会死亡。对死亡的恐惧，对生的渴望，让修士们走入了一条歧路，那就是不择手段的增长修为，延长寿命，享受力量带来的权力和高高在上。

其时，大地之上一片乱象，处处硝烟四起，哀鸿遍野，两个修为高深的修士一场战争会给无数的凡人带来死亡的威胁。然而在那个人命如蝼蚁的时候，没有修士会为了区区凡人鸣不平。整片大地要么赤野千里，要么洪水滔滔，生存在大地上的凡人每天都生存在死亡的边缘。

然而，天道终究是公平的，冥冥之中，修士已经走上了自取灭亡的道路。

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修士对凡人视若蝼蚁，他们自己在天道眼里其实也不过蝼蚁而已。

因为修士的增多，争斗每天都在发生，不仅凡人的生存之地越来越少，修士修炼所依靠的灵脉和天灵地宝也都被竭泽而渔。

灵脉被毁，天灵地宝绝种，修士的人数却越来越多，于是争斗越来越惨烈。

最后甚至连修士修炼需要的灵气也越来越稀薄，即将被天道灭亡的修士终于醒悟，自己将是天道的弃子！

可惜，他们思考的不是如何休养生息，而是离开这片生养他们的大地，破开空间壁垒，抛弃这片大地。

而白战，就是那个时候被人喂下忘忧丹，一睡万年，再次醒来已经沧海桑田。

第二十九章

“他们……通过空间壁垒后，留下来的修士和妖修怎么样了？”想也知道不可能所有的修士都通过空间壁垒，被抛弃在这片被放弃的土地上的修士，除了被视若蝼蚁的凡人，剩下的自然就是修为低下，没有门路，没有关系的修士。

“我那时候还是一条小蛇，什么都不懂，只记得当时灵气紊乱，天地变色，我无意中爬进了这座山，后来等我有了一定修为，再出来的时候，大约百年已经过去，没能一起通过空间壁垒的修士寿命有限，死去了一部分，凡人在世间已经占有主导地位，而且凡是有一定修为的人都能感觉到天地间灵气的流失。”青蛟妖再说到灵气流失的时候有些失落。

“那现在还有修士在人间活跃吗？”白战问这句话的时候，秦舒特意看了他的表情，却发现他面无表情，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情来。

“我现在没有遇到过，从那次大转移事件之后五百年不到，人世间就再难寻修士踪迹，移山填海这些也都成为了传说。”青蛟妖想起修真时代的落幕，还有些遗憾，自己从没有见过修真时代的辉煌，“人类的寿命无法与妖修相比，我依靠布置在这里的聚灵阵和本身自然的寿命，才能生存到现在。可惜，因为灵脉的损坏，灵气的流逝，我困在这个阶段已经几千年，如果无法再次进阶，早晚也会因为寿命将近而死。”

白战不语，青蛟妖也没有说话，整个山洞一片压抑的气氛。

秦舒尴尬，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觉得能活到一百岁已经是人瑞了，两位已经活过了万年，还有什么好遗憾的，不过这种时候他也不好这样说，只想找点儿话题打破这气氛。

不过还没等他想好说什么，“咕噜噜……”他的肚子已经替他说了。

这动静把其余两个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白战笑道：“忘了你现在也该饿了，有什么吃的吗？”后半句是对着青蛟妖说的。

青蛟妖开始听到动静的时候还茫然了片刻，大概已经辟谷的他有多年没有尝试过饿的滋味了，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闻言才想到这点，马上不好意思的脸都泛起微微的红晕，让秦舒都都忽略了他是一个冷血动物的事实，“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凡人来做过客，忘记你们需要吃东西保存体力了。”

秦舒满脸黑线，不知道应该为自己是第一个来做客的凡人荣幸好，还是改为自己是个凡人的事实悲催好。

不过总体来说，青蛟妖还是很温和的妖精，他认识到错误之后，一挥手，几只长着花花绿绿羽毛的不同种类的小鸟出现在他手中。

就见他没有用手捏着手里的小鸟，但是几只小鸟在他手里左冲右突怎么都出不去，然后他把手递过来，微微红着脸看着秦舒，好像在说，给，吃吧。

秦舒傻眼了，他……他……应该庆幸这位小蛇妖没有把老鼠什么的也一块送给自己吗？

“哈哈哈……”旁边坐着的白战，在看到活蹦乱跳的小鸟的时候，终于撑不住笑了。

秦舒还从来没有见过白战笑的这么高兴，就像冬天过后，河流破冰的那一刹那的清透，同时心里也有点儿酸溜溜的感觉，美人笑的这么开心，却不是因为自己。

青蛟妖在看到神君大人笑容和秦舒脸上古怪的表情时，立刻认识到，自己又犯了错误，拿在手上的小鸟立刻烫手了起来，往前递也不是，往回拿也不是，愣是把一张常年苍白的脸庞憋成了红苹果。

说实话，秦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单纯的人，不是已经活了上万年的妖怪么？

不过这不妨碍秦舒对他很有好感，现在的人，什么都好，就是人品不太好。秦舒忙露出个和善的笑容说道：“有没有野果？这山上应该有不少野果吧，我吃点儿那个就行。”

青蛟妖忙把手里的小鸟放了，再一挥手，桌上就多了一堆果子，都是野生的，秦舒也只能认出其中几个常见的种类。

这次秦舒总算松了一口气，拿起几个野果跑到山洞前面的那条袖珍型的小溪里洗干净了，又拿进去，这才拿了一个像是野梨的果子吃了起来。

味道还不错，比秦舒想象中好得多。

另外两个看样子对这野果子没有什么兴趣，只有秦舒一个人在那里吃，没办法，补充体力。

秦舒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嘴巴不停的道：“嗯……哥们，你叫什么名字？”

脸上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的青蛟妖，腼腼腆腆的道：“我叫青木。”

“青木？你自己起的么？挺好听的。我叫秦舒。”秦舒又拿起了一个野果，咬了一口，果皮有点厚，但是果肉甜甜的，很好吃，于是拿了一个递给白战，“美人，这个果子味道不错，你尝尝？”

青木大概没有跟什么人交流过，面对秦舒的夸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不好意思的冲着秦舒笑笑。然后就看着本来应该高高在上的神君大人，接过秦舒给的野果咬了一口，然后默默的想，原来神君大人也吃素啊。

“青木，你要不要也吃一个？”秦舒拿着另一个问在盯着野果发呆的青蛟妖。

“我……”青木忙不好意思的摆手，声音都软软的，温和的很，“我不吃野果。”

“哦，也对，你们应该都是食肉……妖精。”秦舒本来想说动物，后来想想这个不太好，于是临时换了个词。

倒是白战，这些日子和秦舒一起，吃水果什么的吃习惯了，啃完了手里的那个之后，把秦舒手里本来要递给青木的，也拿了过来。

第三十章

“他是我的朋友，朋友是要相互信任的。”白战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青木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默认般的走在了前面。

秦舒的心像是冰天雪地里突然发现一个温泉，泡进去那叫一个舒服，虽然他十分怀疑这是美人又从电视里看来的，但是不得不说，电视有时候宣传的东西还是蛮好的，嘿嘿。

青木带着两个人来到刚才那座山的后面，这里也有一个岩洞。

岩洞的岩壁上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石头，散发着微微的白光，既不会刺眼，又不会然岩洞过于昏暗。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但是岩洞的高低和宽度却正好够三个人通过。

大约走了十分钟，里面的空间越来越开阔，渐渐的，秦舒就看到岩洞的最里面，是一个宽敞的洞穴，里面除了一座石台，别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