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目的阳光,飞扬的尘土,枯黄的树叶,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土道,秦舒看着地图和导航对不上的路线,无语了。
大中午的,路上鲜少有车辆和行人经过,看着才刚开出来的新车蒙上了一层尘土,心疼哟。
无法,只好和美人一起坐在车里等有人经过的时候问问路。
好在美人在车里没有抱怨过自己,秦舒心里想着,真是太贴心了。
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刚买的新车连瓶水都没有,心浮气躁加上口干舌燥,还有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秦舒觉得自己的被秋老虎顶的火气上涌。
在车里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有人骑自行车路过,秦舒厚着脸皮拦了人家问了那个寺庙的地址和路线,这才重新开车过去。
刘禹锡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看着眼前这个小土坡一样高的山,和山顶上破败的好像多年没有人住过的小庙,秦舒实在无法违心的说这个小破庙里有高人。
早知道绝对不能因为想省钱,就跑来这么个破地方啊。半路迷路了不说,折腾了一个上午才到地方,可看这个样子,秦舒怀疑里面到底有没有和尚可以做法事超度。
白战看着眼前这荒芜的小土坡,还有土坡上的破庙,心下疑惑:“寺庙不都是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的么?”
“啊,哈哈……”秦舒尴尬的笑了两声:“我也没来过,不知道这里原来是这样的,不过来都来了,上去看看吧。”
白战看了秦舒一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心口不一,明明网上都可以查到的事情,他也是从网上找到这个地方的,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他醒来这么久,也知道当面拆穿人的谎言不礼貌,加上他也不甚在乎,反正今天看不到寺庙,以后还有机会,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秦舒打头,把车停在山下,不过五分钟就到了这个小坡顶端破庙的门前,看着陈旧腐坏的木门,要不是指路的老乡说这里有人住,秦舒还真不敢相信。
门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没人,秦舒心里后悔不迭,面上却不露,故作镇定的走进去。
白战看了一眼破庙的三间屋子中供奉着如来佛祖金像的那个,没有说话。
屋子破旧,甚至门窗的样式还是古代的样子,上面镶的玻璃满是污垢,正中的门开着,露出蒙尘的佛像,陈旧的供桌上,供着几盘不甚新鲜的贡品,还残缺不全,似是有人吃了的缘故。
秦舒走进屋子里,对着佛像拜了拜。
以前他不信这个,但是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不知怎么得来的能视阴阳的能力之后,就对这些神佛之类的能敬则敬了。
“有人在吗?”秦舒打量着这破旧不堪的小庙。
没有人回声,秦舒只好自己在三间屋子里找:“美人你在这里稍等,我去看看有没有人。”
结果就在佛像的后面,找到了一个和尚,还是个干瘪的老和尚,一身破烂似的袈裟和满身的酒气。
秦舒自认倒霉,看来小庙就是靠不住,不得已,只好转回来,冲着白战嘿嘿傻笑,“美人,庙里没有人,白跑一趟,咱们回去吧。”
“后面不是有人吗?”白战抬抬下巴指向佛像后面醉卧的干瘪老和尚。
“啊?啊!”秦舒装傻,“那个人喝醉了,咱们就不打扰人家了,回去吧,明天我们去个别的寺庙再看看。”
“去叫醒他。”白战神色平淡,却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仪,让秦舒不知不觉的遵从了。
白战之所以想要见这个老和尚,其实是感觉到秦舒说的这个老和尚身上有一股奇特的力量,不同于灵力,是一种他没有见过的神秘力量。
“师傅,师傅?”秦舒摇着在床榻上呼呼大睡的老和尚。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好睡啊好睡。”老和尚歪歪扭扭的坐起身来,一副睡饱的惬意摸样,“施主所为何来?”
一个满身酒气的老和尚对着你说这些话,秦舒颇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师傅出来说。”秦舒扭曲着脸道。
“呀,外面还有一位施主。请坐请坐。”老和尚出来之后看到佛像前面的白战,一惊,随后殷勤的笑着请两个人去小院子里槐树下的石凳上坐了。
然后端了一壶陈茶上来,一人给来了一杯茶。
秦舒看着在白瓷里呈现褐色的茶水,连一丝热气都没有,不知道是几天前泡的茶了已经,愣是忍着干渴没敢喝。
“不知两位施主所谓何来啊?”老和尚看两个人衣着整齐,纵不是什么有钱人,也是小庙难得的客人,没准儿一笔生意就上门了呢。
秦舒看白战,刚才他都已经想走了,白战又让他把这个醉酒的老和尚叫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想法,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去看他。
结果白美人没有反应,秦舒只好接了老和尚的话头,“老师傅,你们这里做不是法事?”
“法事,做的,自然是做的。”老和尚咧着一张嘴,答应的飞快,好像看到了人民币在朝自己飞来。
“我想超度一个人。”秦舒说完,又想起自己纠结的问题:“一场法事多少钱?”
“无论阳寿尽还是枉死,一口价一场法事五百。”老和尚神神在在的给出了价格。
“五百?敢问您这庙里有多少和尚?做场法事几个人念经?”秦舒看着小破庙觉得不靠谱,索性胡侃。
“施主着相了,超度亡魂不论念经的和尚多寡,在于和尚有没有真功夫。老衲我在这四乡八村里,可是数得着的。”老和尚不甘示弱。
“顶多两百。”秦舒破罐子破摔,“要是您没超度了,我到时候可不付钱。”
“施主着相了,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看开啊。老衲做法事得来的钱可是要给佛祖塑金身的。”老和尚道。
“大师您打算五百块给佛祖塑个金身?开玩笑呢吧……”秦舒反驳。
“三百,一口价,不还了!”老和尚恶狠狠地道。
………………
经过一份讨价还价,最终定了个二百五的价格……
秦舒和老和尚讨价还价的时候,白战就在一边打量着老和尚,最终失望的确定,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没有灵力,身上这种神秘的力量应该就是信念和宗教的力量,而且看起来这老和尚也无法主动的去使用这股微弱的力量。
看来自己想要找到寻找修士,却是极难了,毕竟当初都走了,只有自己被留下来。
唯一的希望就是确定秦舒身上九天碧灵草的来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议定了,秦舒把那个九天碧灵草编制的装着小雪怨魂的小袋子交给了老和尚,骗老和尚里面是要超度的人的骨灰,做完了法事自己还要回来拿的。
最后走的时候,秦舒是一步三回头走的,无他,觉得这老和尚实在不太靠谱,即便自己能看到他身上那一层佛光,可是架不住这老和尚表现的不好啊。
第十九章
“喂?”
“秦哥,是我啦,泠泠。”电话那头传来欢快的声音:“今天我爸妈念叨你呢,问你什么时候过来吃饭?”
“泠泠啊,你跟林叔林婶儿说一声,我最近工作忙,过两天我找时间过去看他们。”秦舒一边走路一边道。
“哦,最近你都没时间吗?”泠泠语气明显的有些失落。
但是秦舒已经反应过来了,知道玲玲对他的感情,但是一来他知道田嘉义喜欢泠泠,二来他只把泠泠当妹妹,更何况现在身边有个美人,所以进来都是躲着泠泠,不给她回应,这对大家都好。
“是啊,我最近工作特别忙,等我有时间了去找看林叔和林婶儿。泠泠不说了,我这边有点儿事儿忙,挂了啊。”秦舒装作很忙的样子。
“哎……”泠泠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挂了,嘟着嘴不高兴的把手机扔到一边,郁闷了。
刚刚扔到桌上的手机响了,是田嘉义,问她要不要接她下班。最近因为冯馨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不好,所以在家休息,泠泠就比较忙了,于是她经常需要加班,田嘉义就会绕个圈过来接晚下班的她回家。
泠泠看了看时间,道:“我半个小时以后就可以走了。”
“好,那我半个小时以后过去接你。”田嘉义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甜蜜,办公室其他几个小警察看着他打电话的样子挤眉弄眼的。
待他挂了电话,田嘉义就被办公室的单身小警察不怀好意的起哄捉弄了。
今天时间有点儿晚了,田嘉义去接泠泠的路上特意买了她喜欢的绝味鸭脖,让她垫垫肚子,免得到家太晚了饿到。
泠泠坐在诊所做今天工作最后的收尾工作,偌大的诊所两个医生已经下班了,最后一个病人也走了,除了她整理病例的声音,整个诊所安静的就像被世界隔绝了一样。
在这种环境下,即使泠泠平日里胆子大得很,也有一丝背后发凉的感觉,看看周围熟悉的诊所,总觉得有些陌生的感觉。
猛然回头,泠泠什么都没发现,松了一口气,继续整理病例,没有看到自己转过头后逐渐凝聚的黑雾,在慢慢地、慢慢的靠近她。
那凝聚的黑色怨气,是一个婴儿的形状,还不会走路,只能在地上爬,爬的不快,但是总有一种邪恶的感觉,在接近泠泠。
就在那个婴儿马上要碰到泠泠的时候,诊所的门开了,是田嘉义来了。
就像是打破了被隔绝的结界一样,诊所诡异寂静的气氛被打破了,甚至那股钻到人骨头缝里阴寒也散开了,泠泠高兴地连忙迎过去。
“你终于来了!”泠泠舒一口气的感觉。
“怎么,你弄完了?”田嘉义看看时间,刚刚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距离给泠泠打电话。
“不是,还没有,就是今天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诊所,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安静的渗人,幸好你来了。”泠泠夸张的抚了抚胸口。
“看来我赶来的很巧啊,想不到出名的大胆儿女侠还会害怕。”田嘉义把带来的绝味鸭脖放到泠泠整理病例的桌子上,调侃道。
“哼!谁规定我不能害怕了。”泠泠哼哼,看到嘉义带来的好吃的,却立刻眼睛亮了:“哇,你怎么知道我有点儿饿了,嘿嘿。”
“当然知道,我是谁啊,著名的刑警啊!”田嘉义得意的笑道。
“切~”泠泠鄙夷的翻个白眼儿,以表不屑,不过朝着鸭脖下手的速度还是蛮快的。
两个人说说逗逗,诊所的气氛活跃起来,倒是没有刚才寂静到渗人的感觉了。
第二十章
“喂?”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从话筒里传来。
“喂,是我,冯馨。”现在打电话的冯馨,眼圈青黑,眼里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憔悴的没有一点儿上次见到的甜美可爱的样子了。
“你这个星期怎么回事?我手里都压了好几个了,怎么老请假!”温文尔雅的男声透出一丝不满。
“……”冯馨沉默不语,像是在积攒勇气一样,“周医生,我不想干了,你找别人吧。”
“什么?”电话那头刚刚还能温文尔雅的周医生立刻气急败坏了,“不做了?!你开什么玩笑!”
“周医生,我真的做不了了,我每天做噩梦,我实在受不了了……”冯馨哽咽着道。
电话那头的周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做了也行,你帮我把最后这几个人的做完了,我就找别人代替你。”
“我……”冯馨想要拒绝。
“我告诉你冯馨,你想拿了钱就走人,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好的事儿!”周医生的声音蓦的变得狠厉。
冯馨红红的眼睛一眨,滚下两行泪水,大约是悔不当初,哽咽的点着头答应了。
挂了电话,冯馨蜷缩着盖上被子,仿佛这样能够增加一点儿安全感。
自从那天在诊所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以后,噩梦就无处不在,她尝试过各种办法让自己睡的死一些,可是不管怎么样疲惫,睡着之后噩梦总是准时来报道。并且越来越恐怖,甚至白天她都觉得有一双阴狠怨毒的眼睛在无时不刻的盯着自己,这些天她几近精神崩溃了已经。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想,只想回家,逃离这个噩梦般的社会,她再也不想为了钱去做那些事情了。
而这边,秦舒到了兑现自己诺言的时候了,当初他答应三鬼为他们了却心愿,送他们再入轮回,可是那之后事情一件接一件,秦舒总没有时间,只好隔三差五的去附近公园看看它们,这才觉得没事了,就想着赶紧把这事给办了。
这天晚上下了班,秦舒没有回家,打电话给美人让他自己在外面吃点儿,就直奔了小区附近的公园。
这个公园并不大,十分钟就能绕个圈,但是因为有年头了,所以树木都长得高大,即便有灯光,也显得十分昏暗。
秦舒进了公园,走到三个鬼往常在的地方,是一个偏僻的小角落,其他地方人比较多,所以他们常待在这个轻易没有人过来的偏僻地方。
秦舒刚走过来,这里的度数超低的小路灯便啪的一声灭了,电焦鬼突然从半人高的灯柱上冒出个脑袋,“咦,臭小子你可算来了!”
这要不是秦舒,估计别人猛然看到这一幕,得吓得尿了裤子。
“什么臭小子,难道你比我大么!”秦舒鄙夷的看着电焦鬼黑乎乎的脸,即便电焦了,也能看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电焦鬼气的猛翻白眼,“小爷死了都快三十年了,你个臭小子才多大!”
“死了三十年又怎样?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秦舒毫不妥协,每次来必定跟电焦鬼吵上一架。
电焦鬼超不过他,在那里气的发狠,也没有丝毫办法。
附近传来阴森的笑声,和一声不屑的哼声,秦舒一转头,就见到在槐树树干上渐渐显形的血衣女鬼和坐在槐树枝上的肉饼鬼。
血衣女鬼可能是得了秦舒的承诺之后放下心中一件事,所以变得没有以往那么阴森沉默了,在秦舒和电焦鬼吵架的时候也会给个反应,虽然这反应经常是阴森森的笑声,吓得人汗毛倒竖。
“哈,你们两个能不能少这么吓人,这突然冒出来,也不怕把我吓出心脏病!”秦舒夸张的捂着胸口道,这些日子他跟三鬼也熟悉了,开开玩笑什么的,也是常事。
“鬼魂的出场方式不都是这样的吗?哼哼哼……”电焦鬼不屑的说。
秦舒仰天翻个白眼,无言以对。
电焦鬼鲜少能一句话噎住他,所以得意的笑了起来,身影在灯柱上晃来晃去。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们三个的心愿,好助你们完成心愿之后,早入轮回。”秦舒不再理会电焦鬼。
提及此事,三鬼面上都有些难以言喻,最终还是肉饼鬼开口道,“我们三个除了阿城(电焦鬼),都是S市本地人。我是家中独子,当年意外身亡,最放不下的就是家中父母,流连人世也不过是想去跟他们道个别,看他们老有所养。”说完黯然伤神。
秦舒想了想道:“这个好办,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带你回家一趟看看也就罢了。”完了好像又想起一个办法,“或者你可以试试入梦?”
说罢,肉饼鬼就沉浸到自己的思绪里去了。
秦舒不以为意,转头看向血衣女鬼。
血衣女鬼终于抬起了她长年低着的头,一双血红的眼睛正往外淌着血泪,“我要知道真相,我要知道我死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