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早上要做的影印的文件印好，放在李慧的台面上，想转身去泡咖啡，李慧却叫住了他：“斯洋，先不忙泡咖啡，戚总还没回来呢？”

斯洋有些意外：“戚总出差了吗？”

李慧笑笑说：“如果他出差了，我还会坐在这儿吗？”

也是，平时戚浩东出差都要带上李慧这个秘书的

“那他去卖场或酒店巡视业务了吗”斯洋再问

“不是呢，我也不知道戚总去哪了，只打电话来说这几天不回公司。”李慧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斯洋总对戚总的去向总是很感兴趣，但她还是回答了。

一有事情就不见人影，走之前也没留个字条之类的，斯洋有些气结。愤愤地走到自己桌子前面坐下，斯洋连纸牌也不玩了，坐在那里低着头发呆。

手里把玩着笔，突然想起他的手机昨晚好像没电自动关机了，拿起手机，从角落里找出另一块电池换上，不一会，嘀嘀的信息声传来，有一个来电提示，打开了看是戚浩东的，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回去，又发出嘀嘀的响声，戚浩东在上面写说：“洋洋，不要再闹脾气，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我有事回家一趟，可能几天回不来，家里冰箱放着我己从超市买回足够你几天的半成品食物，只要拿到微波炉叮一下即可，要记得吃饭！爱你！”看完后斯洋像拿着烫手山芋般把手机快速关了塞回抽屉。

斯洋当然没有听戚浩东的话，相反，他把自己来时带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戚浩东送他的手表，衣服一件也没拿就搬回宿舍住去了。饭也是不怎么吃的，本来就挑食的斯洋在心情低劣的情况下一天吃不到一顿饭。班也上的无精打采，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该辞职，如果要和他分手的话，呆在一个公司里肯定不好，虽然外面的工作难找，但进公司来，除了寄回家的，斯洋还小有积蓄，一时找不到工作也不会饿死，反正他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只要再找个能填饱肚子的，哪怕工资低很多也行。但他不能不打招呼就走，这不是斯洋的个性，所以他会等戚浩东从家里回来跟他说清楚再走。

戚浩东离开的第三天晚上，斯洋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身边没有个温暖的身躯包围着自己，在这个秋末微凉的晚上，斯洋感到一阵寒冷与不适应，每晚在戚浩东宽大的臂膀下入眠，在早晨米香或其它香味出醒来，斯洋己习惯这种模式。他想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独自一人的孤寂。不由地想起和戚浩东的相处的点点滴滴。

虽然两人的相处不算长，从相识加上住在一起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却一直是被照顾的那个。他改变了他很多的生活习惯，比如以前一个人的时候都是有一餐没一餐的，跟他一起后，每餐定时定量，他胃痛的毛病己经很少犯了。

说起胃痛，以前生病了只能拖个几天，然后去药店买了药吃了事，在一起后，他把他照顾的很好，天冷帮他加衣，睡觉帮他盖踢掉的被子，周末还去运动，游泳瓟山什么的，所以难得得病，偶尔得个风热感冒之类的，总有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端水喂药，还可以趁病撒娇不用吃他不喜欢的红萝卜，西红柿，总之就是过着地主般的生活，病两三下就好了。

斯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让人放在手心里宠着，没有感动，没有对戚浩东动情那是假的，要不他也不会有就这么跟他生活一辈子也不错的想法。虽然家人对他也一直很好，很关心他，但这种关心又跟戚浩东的好是有区别的，像爸爸除了对他好，还有对老婆好，对大儿子好，还要对小孙女好，爱就分成了几份，他不可能是他的第一顺位，其它的家庭成员也一样，他们有他们的第一顺位。而斯洋是戚浩东的第一顺位，他的一个咳嗽就会换来戚浩东关怀的眼光，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神经。

离开这样的戚浩东，斯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舍不得，但再不舍得也要舍得了。斯洋想。

20、以爱之名

戚浩东走了五天，斯洋的手机就关了五天，这天周五了，临下班前，斯洋被李慧叫住了：“斯洋，你周六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斯洋觉得奇怪，李慧可不像是会约他出去玩之类的人，于是道“是要加班吗？”

“哦，那倒不是，而是我有周末去市福利院探望小朋友的习惯，平时都是我自己去的，但有时东西多也会让我男朋友帮忙拿过去，他现在出差去了，所以你如果方便的话，想请你帮我拿点零食书本什么地给小朋友，我一个人拿不动。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斯洋一脸真诚，急不可待地说：“愿意！怎么不愿意呢？我一直想有机会去看看呢，只是没有那个渠道，你愿带我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李慧看上去很高兴，笑眯眯地冲着斯洋拍拍他的肩：“小伙子不错，挺热心的。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打电话给你。”

“好，需要我准备什么吗？”斯洋心下盘算了一下，可不能空着手去，他一向喜欢小孩，听说能为那些没有亲人的小孩做点什么，内心很高兴，同时很感谢李慧给他这次机会。

李慧的表情更为和蔼了：“什么都不用准备，我都己经准备好了，我们明天约个地方先见面，然后再一起过去。”

“好的。”斯洋兴高采烈地应着。出了公司的门就直奔超市而去，虽说李慧己有准备，但自己买的东西又是自己的一点心意，这些物品又不会嫌多的。他转了几圈超市买了几袋巧克力、一些文具、牛奶等等装了几个纸箱，破天荒叫了计程车运回去。

周六那天，斯洋起的很早，简单洗漱了之后坐在床上等李慧的电话，好在李慧也起的很早，所以没过一会就打来了，她惊讶于斯洋对这件事的上心，然后约了个公司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斯洋急急忙忙把给小朋友的几箱东西抱出门，又打了个车到了约会的地点。

虽然天冷，但搬着几样东西，又赶的急，所以到了那里的时候，斯洋己有薄汗。他的门口稍为用纸巾擦了几下，才在侍者的带领下走到李慧跟前。

意外的是并不只李慧一人，在场的还有另一位女士，斯洋往那边一看，有点定住了，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士啊！至少在斯洋二十多年的岁月里，他还没看过一个如此有气质，举手投足间有着说不清韵味的女人，此人看上去不超过四十，光洁的鹅蛋脸看上去保养的很好，梳着高髻露出宽阔的额头，笔挺的肉感的鼻子显的很是富贵，一看就是个由富家小姐成长为富太太，从没受过苦的有钱人。

从斯洋进来，她就拿下墨镜，在斯洋打量她的同时，也在细细打量着斯洋，眼角微微的勾起，眼神当中有一丝玩味。

“谢谢你能来。”李慧起身对着斯洋说，接着转到女士那边说：“这位就是今天跟我们一起去福利院的斯洋。”“斯洋，这位戚……呃，赵小姐，她也跟我们一起去。”

斯洋有礼地微弯下腰微笑着对女士道：“赵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叫斯洋是吧，看上去是个乖巧的好孩子。”

斯洋有点羞涩地红着脸，被人特别是这样一位浑身散发贵气的女士的赞美，让斯洋手足无措。但他很快地意识到，对方的口吻像是长辈对下一辈的口气，明明对方看上去比戚浩东虚长几岁，最多像个大姐姐的样子。

怎么又想起戚浩东了，斯洋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忙收敛心神，专心回答女士提的问题，看样子，这位赵小姐对他很感兴趣，一直把目光放在斯洋身上，对李慧没什么交流，不断地问他：家里有几个人，爸爸妈妈做什么？从哪毕业的，学的是什么专业？上班开不开心，对老板感觉怎么样啊？等等。

斯洋很耐心的一一回答，在回答对老板的感觉，斯洋不知该怎么形容，只说戚总人很好，很有威望，很会赚钱。赵小姐被斯洋的回答逗笑了：“你不觉得他天天板着个脸，对员工要求严厉，十足是个女干商吗？”

虽说要戚浩东分手，斯洋也见不得别人说他的坏话，为他平反道：“老板真的很好，他很看重人才，对员工视若公司财富，企业赚钱，员工也跟着受惠，他才不是女干商。”

赵小姐听了，笑的更开怀，：“你老板知不知道你对他的评价？哪天我告诉他，非把他乐坏不可。”

斯洋惊诧莫名：“你认识我们老板？”

“认识，而且还很熟。”

斯洋这才想，原来她是戚浩东的朋友，这是在试探自己呀，幸好没有说戚浩东的坏话。

这边正想着，赵小姐把手放在斯洋的头上，揉着他的头发了：“今天见了你，对你感觉很好，有空可以常约你出来见面，像朋友那样聊聊天，谈谈心吗？”

“好啊！”斯洋答的很爽快，不知为何，他对赵小姐很有亲切感，觉得是可以信赖的人。

专心喝着咖啡，听着二人谈话的李慧终于开口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由李慧开车，三人直奔福利院而去，李慧与赵小姐准备的，再加上斯洋准备的各种零食、文具、书本装满了整个后车箱，斯洋把它们一箱箱搬下车，又独自把它搬进院子里面的教室，一点都不让李慧她们动手，搬到满头大汗也一直笑呵呵的，李慧与赵小姐是福利院的常客了，不一会就有院时的嬷嬷来接待她们，斯洋学着她们的样给那些可爱的、天真的小朋友分发物品，看见他们的盈盈笑脸，内心无比满足。

课间三人一起与他们做游戏，斯洋与小朋友打成一片，全心投入到游戏当中，闹的衣服也歪了，身上还沾着泥土，头发也被孩子们抓的一团乱，可他丝毫不介意，跟孩子们玩得兴起。

李慧与赵小姐在一边小声说着什么，大概是关于他的，因为两人一直望着他，但斯洋也顾不上那么多，只当没看到。

跟小朋友们相处一天下来，跟他们的感情深了，走时都有些依依不舍，他发现那些失去亲人的孩子们比起同龄人更加敏感，更容易满足，更向往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奢望，所以他们对别人的关怀更怀着一颗感恩的心，这样的他们是令人心疼的。

看着斯洋跟他们一一话别，李慧与赵小姐走过来，赵小姐说：“难得你一个大小伙喜欢小孩子，你有没有想过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斯洋望着赵小姐回道：“我是很喜欢小孩子，但没想过要生一个，这种事情应该要看缘份吧。”

“那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但注定你俩在一起不能有孩子你也愿意吗？”赵小姐追问着

“如果我们相爱，我想即使没有孩子我们也会幸福的，孩子不一家要自己有，关心爱护这些有需要的孩子也一样能得到跟孩子们在一起的快乐。”斯洋想起了他和戚浩东，如果他没有那些责任，他们能不能一起就这样走下去？

赵小姐看似甚为欣慰地点下头，对李慧说：“我们走吧。”

“好”李慧连忙去开车，斯洋不同路，所以不跟她们一起走。

斯洋站在原地看着赵小姐背影，不知是不是错觉，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透着一股伤心失落的味道，步履沉重，后背稍弯，仿佛承载着万千重量。

赵小姐突然的低落让斯洋摸不着头脑，但他也一向猜不透女人的心思，所以也不做努力，正抬脚要走，接待他们的嬷嬷追了出来，看见只有斯洋一个人：“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走了，我忘了给赵小姐的捐款证书，你把我转交给赵小姐好吗？”

“没问题。”斯洋接过本子追上去，李慧的车子停要外面的露天空地上，幸好还没开走，也奇怪，她们出来这么半天，车子还停在原地，斯洋走近车子，看见两人坐在位子上，在谈论些什么，没有注意到斯洋的到来，不是斯洋想偷听，只是刚好听到她们讲戚浩东，所以斯洋停下步子。

“你真的决定让他们在一起吗？”李慧的声音。

很久没人回答，接着一声叹气：“不然怎么样，儿是娘心头肉，他那么喜欢那个孩子，都跪下来求我了，我能怎么办，这孩子从来没有求过人，我第一次看见他那么在意一个人，在意到不顾我们的伤心硬要我们接受他，为此还在房里跪了一整晚，他爸打他骂他威胁他都不顶用，死了心要跟那个孩子在一起。”

“戚夫人，别伤心了，戚总也不想看到你这样。”李慧安慰道。

“ 我这孩子从小就没让我操过心，没想到大了来这么一出，见了斯洋这孩子，我也比较放心了。谁叫我没有当人家奶奶的命，谁不想含儿弄孙，承欢膝下，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这就算是断了根了，我没法向戚家先祖交待呀。可这又怎么样呢，我看着浩东茶饭不思，整夜整夜地坐着，人都脱了形，我的做妈的心疼呀，对不起也没办法了，只要孩子这辈子幸福，这一切就由我来背吧。他父亲那边我去做工作。不能放着浩东不管，我怕他们再僵持下去，浩东非折腾掉半条命不可。”

过了一会，“唉，别说了，走吧。”赵小姐，哦不，戚夫人对李慧交待：“还有，回去谁也别说，浩东那也不能透露今天见面的事。”

“是的，戚夫人。”李慧答道。车子在斯洋的眼皮底下开走，斯洋举着本子不能动弹。

他决计想不到这位就是戚浩东的妈妈，儿子都三十出头了，世上竟有如此年轻的妈妈。原来戚浩东这几天回家是和家人摊牌，他为什么这么做？他的妈妈真的不是一般的妈妈，可怜天下父母心，母爱的伟大是常人想不到的，她那么的伤心失望还要为儿子奔走？斯洋不知何时己泪流满面。

21、放手

戚浩东回到家的时候，斯洋正蹲在沙发旁摆弄着一个小木马，他用刻刀小心翼翼地刮去多余的部分，见到浩东，回头还冲他笑了一下，男人激动地走到后面围了上去，把男孩抱了个满怀。粗利的胡子刮得男孩脖子缩了一下：“什么时候留了胡子？”

“这两天比较忙，没顾得上刮，你不喜欢，我等下就刮了它，你在做什么？”戚浩东亲呢地在耳旁问。

“送你的礼物。”看到戚浩东还一脸茫然继道：“年前答应送你的礼物，过年时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这是我自己做的，喜欢吗？”

戚浩东拿过东西仔细瞧着，做工不错，马的神态可掬，一看就不是生手，听斯洋说过上学时他的成绩不是很好，但劳作课上的不错。看到这个小木马果然不错，斯洋是那种不是绝顶聪明，但还算心灵手巧的孩子。——虽然厨艺不在此列。“小木马？这是我属相，我很喜欢，只不过我的洋洋怎么突然开窍了？”戚浩东调侃状地问

“答应的事情当然要做到呀。我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男孩骄傲地宣示

“是，是，是。我们家洋洋最守信了”戚浩东高兴地把小木马放在一边，一把把斯洋拦腰抱住坐在沙发上，而斯洋坐在他腿上。固定男孩的下巴让他注视着自己，然后把他的双手包裹在手心，沉默着，男孩有点害羞地想把手抽走，但男人一下子又按住了它。

过了一会只听见男人说：“能告诉我，前几天干嘛发脾气吗？”

“嗯~”男孩应付着不想回答。

“一辈子很长，所以我希望我们能一直都坦诚相待。有问题就解决，躲避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戚浩东耐心地循循诱之：“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憋了半天，斯洋小声说：“我问你，过年我回家你为什么都没有打电话，年后上班了也不见人影。”

这是秋后算帐吗？戚浩东失笑，看来他的小东西不是一般的后知后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