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背了天道只会有一个下场——

魂飞魄散，湮灭于世界。

“你可知道你发下这誓言的后果？”久久未曾开口的鸿清开口了。

叶九柒转过身，看着那个他名义上的爷爷，并无畏惧，“知道。”他听见自己这么回答到。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会发下这样的誓言。

要么永不相见，要么相见也如同路人。

因为这是保护他们的最好的方法。

“魔界孽畜！你诱我仙界未来帝君，今日不该给我仙界一个交代么？”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正是被忽视许久的龙潜。

叶九柒听了这话抽了抽嘴角。

这智商……是被狗啃了么？

不料其他的仙人也有赞同的声音。

毕竟魔尊夜笙无心无情，那几乎是所有人的认知，如今有了道侣而且还是天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魔界有什么企图，比如妄图通过叶九柒来控制仙界。

龙潜想要通过叶九柒来控制仙界他们知道，也没有多大的反对，仙界以实力为尊，至少龙潜是仙界中人。

但是夜笙不同。

仙魔不两立，能够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已经是极限了，若是让夜笙来统治他们他们可不愿意。

但有些仙人想得更多。

为什么夜笙会暴露叶九柒的身份呢？

——为了不让他成为龙潜的傀儡。

——为了不让他成为下一任的仙帝。

所以……夜笙所图绝不是仙界，难不成这魔尊当真只是因为深爱叶九柒？

这样的想法让那些人有些颤动。

无心无情的魔尊已让人畏惧，若是有了珍惜之物再失去的魔尊……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也许魔界仙界都会被毁灭吧。

一时之间，那些人看向龙潜的眼神有些愠怒。

如此不识好歹，却又没有相应的实力，还可能连累他们。

“诱？”夜笙笑道，“你可知晓我与他结下血契……是因为天道圣女的请求么？”一句话不仅是叶九柒不曾料想，就连鸿清都面露震惊。

天道圣女云娘，鸿清之女，天界天霄仙君，混沌池掌管之人，同时也是唯一一个与天道直接沟通的存在。

女娲的十分之一精魄化身而成。

可以说是天界的代表，因千年前被贬下界从此杳无音讯，她的存在仙界人自然知晓，但却因为牵扯太多几乎成为仙界的禁忌。

最值得提的一点便是——云娘最恨的便是魔界人。

如今的碧玲同当年的云娘有些相像，斩杀过许多的魔界人，但是只是有些像，当年的云娘……斩杀的魔界人是如今碧玲的数倍，仿佛平生所乐便是如此。

杀孽缠身却因为天道代言人的身份而没有任何影响。

这样的云娘……怎么会去请求魔界之主呢？

“满口胡言！”龙潜吼道，夜笙身后的右卫左卫一伙人已经是怒目而视龙族之人，对他们的尊主如此无礼！

却被夜笙挥手制止了。

“是不是胡说，推算一下天道不就能知晓？毕竟现在天道圣女和……对天道的蒙蔽已经消失了。”夜笙不恼怒，除了眼中的冷意，嘴角却微微勾起，对着龙潜说道。

听了这话，除了叶九柒，夜笙和鸿清，几乎是所有修为足够的人都开始推衍天道。

叶九柒看着自己的动作，表面不动声色，内心苦逼。

——他不会推衍天道。

坑爹==

这就像数学一样，理论知道，实践出来总不对劲==

据说推衍天道会像看电影一样将想知道的事情在脑中具象，然后知道前因后果。

“回去给你看。”知道叶九柒的想法，夜笙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叶九柒面红耳赤。

回去给你看啥的……不就是元神交流然后记忆互知，然后那感觉……非、常、羞、耻！

夜笙轻笑，眼中的冷意消融了不少。

没有多久，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奇怪，看向叶九柒的神色更是异样，叶九柒直觉有些不妙……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哟qwq

“原来……如此。”龙潜苦笑了一声，同时眼中洋溢了深深地疯狂。

在推衍天道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夜笙的话。

一千八百年前，云娘顺应天道意愿，以自身精血和混沌池的力量将叶九柒诞下，从出生便没有实体，只是灵魂，但是因为分离了云娘部分的精魄，也就是女娲的精魄，所以是残破的，天道自发的隐瞒了他的存在，云娘以伏羲大神的八卦之意取八左右两数，为其避开命格中承自自己的女娲精魄的影响，名为“柒汣”，用以混沌池温养其命格，然后……直到有一天，魂魄发生了变故。

本残缺的女娲精魄发生了异变，魂魄被补全了，而且是完美的融合，并且隐隐压制住了女娲的部分精魄。

因为这样的变故，天道的蒙蔽快要破碎了。

无奈之下，云娘将魂魄藏在了身上，以猎杀魔界中人为由，赶往了魔界。

魔界之主夜笙的本体黑焰可以掩蔽天道，使他人不能准确的的知道天道。

这是从天道之中知晓的，也是这么多年来同天道接触，云娘偶然知道的，这是几乎和天道同时诞生的夜笙的优势。

云娘此时满心都是自己的儿子，所以放下了一切尊严，请求魔尊夜笙庇护这个魂魄一百年。

因此定下了血契。

然后云娘便故意犯下毁灭一界的罪孽，被贬下界，悄悄地带走了魂魄，同时在夜笙的帮助下蒙蔽住了他人推测天道。

在转世之后，她将魂魄作为自己的孩子生了出来，赋予了他生命。

至于为什么是男孩，因为那补全的魂魄显示是个男孩，纯阴之体的男孩。

为了表明命格转换，甚至颠倒了天道，将之前的“柒氿”颠倒过来，将“氿”改为“九”，名为“九柒”。

九为极数，位于首位，便是她作为母亲的期望。

从一开始便为至极。

然后……便是女装将叶九柒养大。

因为女娲发现了叶九柒的存在。

知道有一个可以压制她的男孩存在。

所以通过精魄控制了云娘，想要找到那个男孩，从来没有想过是那个云娘的“女儿”。

纯阴之体只有女性。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常识，所以女娲没有丝毫的怀疑。

云娘打算在叶九柒成年之后将自己前世仙君的力量全部传给叶九柒，这样便有了自保之力，但是女娲提前下手了。

她的力量没有了。

但是她感觉到了叶九柒身边来自夜笙的庇护。

所以最终放心的沉眠了，只留下一颗本命灵晶。

被叶九柒带在身上。

直到如今。

第141章

“……云儿的本命灵晶可以给我看一下么……”鸿清的声音有些颤抖。

鸿清一生只有一双儿女，女儿被贬下界，儿子飞升神界，但是……已经陨落。

叶九柒看着鸿清一直淡然的脸上是失去至亲的痛苦。

缓缓走到鸿清的面前，掌心一番，两颗本命灵晶出现在了手上。

一颗红，一颗蓝。

红色属于云娘，蓝色属于越阳——他的舅舅，那个在黑塔中留下影像的男人。

两颗灵晶都黯淡无光。

“……阳儿的也在你这里啊，我早该想到，”鸿清说道，“他最疼的便是这个妹妹了，穹宏界的肉体消散过后，我一直找不到他的本命灵晶……便猜到可能交给云儿了。”

叶九柒不语，这是他在黑塔中拿到的，但是天帝却不知道，由此可见是有人在遮蔽着。

很可能是那最后一段的影像中出现的女子。

女娲。

从伏羲的记忆中他看见的是女娲的认真，温柔，快乐，仁爱。

但从他所经历的，碰见女娲和听说来看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不知道真正的女娲是什么样的。

他的舅舅死于女娲之手。

他的舅舅不想让他娘到神界。

因为神界很危险。

也许每一个女娲都是真的。

人是会变得，更不要说永生的神。

鸿清颤颤巍巍的拿起那两颗灵晶，叶九柒看着面前的男人，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了沧桑之感。

接着鸿清闭上了眼睛，一阵白光涌过。

浮在半空中的龙潜突然被白光穿过身体，倒在了地上。

龙族所有人震惊的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

“龙族族长意欲扰乱天界秩序，处以极刑，龙族族人为天界效命多年，虽与龙潜勾结，但并未酿成大错，今参与之人全部剥去职务，去天界北边极寒之地定居，不得踏入北外界线之内一步，为与其他龙族区分，刻赢罪囚’之印，仙界所有人听令，若是从此看见刻有此印之人出现在北外界线，格杀勿论。”鸿清说完睁开眼，眼中那在看着那两颗本命灵晶时出现的伤痛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漠然。

被击落的的龙潜艰难的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鸿清！”嘶吼着“为……什么……”鲜血从口中溢出，那种泛着淡淡金色的血液，正是晋级仙尊化为五爪金龙之后的象征，但随即龙潜的便再也没有抬起过。

不仅是那些旁观的仙人，还是叶九柒，都惊讶了。

……同是仙尊，但是鸿清秒杀了龙潜，这样的实力差距……

“……因为我是仙帝啊，”鸿清看着龙潜的尸体，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所谓的仙帝，便是有着神的力量但却永远不能拥有神位的存在啊……所以……”鸿清看了一眼叶九柒，叶九柒就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有着神的力量他却能够秒杀仙尊。

所以注定成神的主角成为仙帝那么便可以打破这个规则。

只不过没有看过天道的叶九柒不知道的是——

从一开始天道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才有了云娘孕育叶九柒。

但却因为被补全的魂魄使得一切都被改变了。

那个被补全的魂魄便是叶九柒。

不是原着中的叶九柒。

而是真正的叶九柒。

所以从一开始便不是他侵占了主角的身体。

这个身体一开始便属于叶九柒。

所以……看似掌管了一切的天道，从一开始就掌控不了叶九柒。

看过叶九柒的记忆的夜笙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

所以从一开始……他便知道，他不是什么凡人小说中的人物，只是碰巧相似罢了，他的柒儿……永远只是属于他的。

因为作为与天道同时诞生的魔界黑焰的他——

注定成神。

千万年他一直在找那个契机。

直到遇见了叶九柒。

从一开始的觉的有趣到后来的被吸引到最后的再也放不开，冥冥之中注定了——

他因叶九柒成神。

他为叶九柒成神。

他伴叶九柒成神。

鸿清的话没有掩饰，这是一种震慑，为那些有着别的心思的人。

“仙会……继续吧。”鸿清一扫袖坐下，那些被流放的龙族人已经消失，连带着没有了生息的龙潜。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叶九柒坐在了夜笙的身边。

因为他已经回不到九渊仙门了。

对于叶九柒的做法，有不少仙人露出了憎恶的目光。

那种看叛徒的眼神。

“啊——”只是一瞬，几团血雾爆了开来。

叶九柒一凛，转过头看向夜笙，夜笙伸手摸了摸叶九柒的头。

“魔尊夜笙！”人群中已经有人怒吼了出来。

“我魔界尊后大人岂是你们能够无礼的？”右卫冷冷的说道，冷意森森，刚刚那一手便是他和左卫的手笔。

魔界的食骨花和食腐花的种子可是防不胜防的。

一时之间仙魔两边的气氛又是紧张起来，鸿清却仿若未察，只是抿着茶，直直的看着手中的两颗灵晶。

“何必动怒？”一声听不出悲喜的声音伴随着轻叹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一个人影出现了。

叶天问。

那些看着叶天问的人的目光有些复杂。

叶天问是叶九柒名义上的弟弟。

没有人算的出叶天问在离开叶九柒之后的事。

叶天问缓缓向叶九柒走去。

“哥哥……能否借一步说话？”随机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夜笙，“夜尊主不会介意吧。”依旧是无悲无喜的表情。

叶九柒看着这样的叶天问，怎么都无法将他同记忆中的的那个高傲的仰着脸的小孩联系在一起。

起身，“我很快回来。”夜笙没有阻拦。

然后两人一同消失。

仙界九华池，九池禁地。

“不问么？”叶天问看着叶九柒，开口道。

“问你的事？还是……”侧了侧头，“我的命？”

“你果然知道。”叶天问定神，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波动。

“我随杨威走后，先到了大世界，不是幻尘大世界，那个世界叫蒙荒，”叶天问缓缓说道，“然后杨威死了。”

还不等叶九柒说什么，叶天问再次开口，

“从一开始，便不存在杨威这个人，那是天道的化身……他本来是要带你走的，但是最终带走了我，作为云娘的继承人，但因为你的命，所以便没有办法才选择了我。然后我沉睡到了一百年前，为了了解天道，为了让天道改造我的身体，也为了能够有仙尊的修为，不是纯阴或纯阳之体的我接受混沌的本源之力，这只眼睛便是代价。”叶天问指了指那只纯黑带有金色暗纹的眼睛说道。

叶九柒盯着叶天问，还是没有说什么。

“一开始我很讨厌你，之前是因为我的母亲，后来是因为我认为是你我才会有这样的命运，在黑暗中去知道那些残酷的，我根本不想知道的东西，去忍受强大的力量在我体内的冲撞，但也多亏了恨你，我才能挺过来。”叶天问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暖，“后来我知道了你的命，便不恨你了，因为你比我惨。”

“人类就是有这样，即使你再恨一个人，当他比你还惨的时候，你还是会同情他，然后……想帮他。”叶天问用白色的带子挡住了那可怖的眼睛，看向欲言又止的叶九柒。

“你想反驳我的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惨是不是？”叶天问说的很直白，让叶九柒说不出话来。

“你从异界而来，但是直到九岁才恢复意识，这是第一惨。

然后作为男子，到成年一直是女装，这是第二惨。

宗门被灭，母亲被杀，再无家可归，这是第三惨。

被魔界至尊所掳，从此命运纠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第四惨。

傲人天赋，朋友，同门被你甩的再也看不见，孤身一人，这是第五惨。

本应承袭至尊之位，掌万世之权，却一朝错过，不复回头，这是第六惨。

命不由天，妄图破运改命，最终……连我都看不清你的命，这是第七惨。

你还敢说你不惨么？”叶天问的每句话都让叶九柒征愣，随机摇了摇头。

……其实这小子还是没变的。

用这样别扭的方式来关心他。

“天问啊，你知道我从异界而来，那你知不知道，我们那里有句话叫‘命由天定，事在人为’？”叶九柒沉声道，“也许从一开始我的命便被天道注定了，但是我做的事却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认为正确的那便够了，若是因此改变了命，那只能说从一开始错的便不是我，便是定下我的命的天。”叶九柒这段话说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