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之后祁则晟坦言承认了他当年的黑化是因为占有欲和死党被抢走的不甘心,顾臻曾经指出过他对季微白有情,但是却被对方反应非常激烈地否认了,还差点遭到袭击……而在季微白方面,他则一直认为祁则晟的黑化和自己没有关系——祁则晟从小就很黑了。
顾臻觉得,这辈子吧,还是放任他们自己相爱相杀去吧。
转校的第一天没什么好说。
中午吃饭是兄妹俩在一起吃,虽然顾深的朋友很热情地表示要拉顾臻一起吃饭,但是还是被顾深语气婉转地拒绝了。
顾臻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亲妹妹也就算了,要是让他一个人坐在一群女生当中吃饭,感觉真是怪怪的。
而后顾深便带着顾臻熟悉食堂设施和各个贩售分类。到了西式快餐贩售窗口的时候,顾臻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后与顾深说了一声之后,就赶紧走到一旁,拿出手机开了机。
开机之后,他便拨通了青春小站负责人的电话。
“……您好,店长……”
“是这样的……我因为某些原因,大概不能来上班了。”
店长很惊愕,说道:“怎么回事……辞职要提早一周说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阿书你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啊。”
“说起来有点麻烦。店长,我现在人在C市,名字也改了,以后就叫顾臻了。整件事发生得很突然,我也没找到什么考虑的时间……”
店长顿时愣住:“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该不是犯事了吧?”
顾臻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说道:“不是。”然后简单地说明了一下他的情况。
店长一直听得怔住,只觉得顾臻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戏剧性了,到最后只问了一句:“……你真不是在编故事?”
顾臻无奈:“真不是。我过两天连身份证都要更换了。”
看来还真不是。
店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了,我待会儿问问看谁能临时顶上吧。对了你以后还回A市吗?”
顾臻答道:“我也不知道……如果回来了到时候我再请大家吃饭吧。”
这样把事情说清楚了,顾臻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否则让店里开天窗,当天才开始找人总归是不太好。
结果还没关机,音乐铃声又响了起来。
顾臻对着屏幕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名字是“季微白”。
……十一假期的时候,季微白向他要了手机号码。虽然不给也可以,但是总觉得直接拒绝会显得太过突兀和刻意,所以顾臻到最后还是给了,只是隐晦地提醒了一下对方自己不需要打电话的大部分时候都不开机,所以最好平时没事就不要打电话。
顾臻迟疑了三四秒,最后还是接起了电话。
接通之后季微白的态度很开门见山:“转学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一直不开机?”
顾臻叹了一口气,才回答道:“事情太突然,我自己也没反应过来,所以也没工夫通知。”然后他就跟季微白说道:“我亲生父母找过来了……我离开叶家了。”
季微白愣住。
顾臻说道:“我现在在新学校,不方便说话。如果有机会回去A市的话,我到时候再约你出来吃顿饭好了。”
然后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了电话,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顾臻决定回头就去换张手机卡。
他一直在考虑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又合情合理地跟季微白撇清关系。突然恶言相向或者无理取闹这种事情顾臻做不出来,现在这情况倒是正好。
他绝不想把自己在顾家的这件事告诉季微白,这样万一季微白要约他出去,他也不能轻易拒绝,一来二去,要是撞上祁则晟,那场景简直不能更惨烈。
相反,要是一直不联系,等以后关系淡了,那么就算在路上偶遇上了,大不了也就是一起吃顿饭的事情……这种程度的交情,对于顾臻来说却是刚刚好。
顾臻自觉考虑得很周到。
第22章
新学校的升学率比不上顾臻原来的学校那样高,但是各种教学设施却是一流中的一流,就连餐厅的装饰和食物的品质也比原来的学校好太多了。
整个食堂显得很明亮,天花板和墙壁都是大块大块的玻璃组成,像这样阳光明媚的秋日,配上装饰的各种盆栽花草,简直就像个玻璃花房。四壁的窗帘此时也是全部被拉到一旁,可开启的挡光板此时也纷纷被打开,显出头顶上湛蓝的天空。
餐厅里有好几种不同的座位区域,但是最多的都是四人座的方形小桌。顾深带着顾臻去点了餐,就找了张桌子坐下。
顾深和顾臻吃的是一样的套餐,因为顾臻不熟悉食堂的菜式,就直接让顾深推荐了她觉得不错的餐点。
事实证明,顾深的口味和顾臻是非常相似的,至少顾深推荐的餐点,顾臻就觉得都很好吃。
然后吃到一半,顾臻突然看见了祁则晟。
他拿着餐盘,几乎是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顾臻这边还吃了一惊,结果就看见他顺势扫了顾深和自己一眼,就走过兄妹俩,走向了后方不远的一张桌子旁边。
那张桌子上坐着一男两女三个学生,只剩下一个空位。祁则晟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也不管一桌的其他人是什么反应。
顾深却回过头去,往旁边扫视了两眼,然后猛然转而拿起自己的小提包,从桌面一路推落到了顾臻旁边的座位上,然后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顾臻愣了一下,就看到对面有个女孩子端着餐盘走了过来,一边还在东张西望,似乎在找寻什么人。
然后她就看到了祁则晟的身影。
同时,顾臻却也看清了她的样子。
虽然看上去小了许多,也没有后来那么楚楚可怜和有女人味,但是顾臻却绝对不会认错女人的身份。
那是白莎莎。
白莎莎何许人也?
季微白的初恋,祁则晟的前女友。
顾臻上辈子第一次见她,也是好几年之后了。
当时白莎莎混得是真惨,欠了高利贷,还被人拍了裸体威胁。学校不敢去,家里不敢回,在街头就差点被混混剥了衣服,结果还是季微白当时正好遇见,才顺手帮她解了围。
或者是因为毕竟是曾经的初恋,所以季微白一时不忍,就把她带了回来,对顾臻却只说是老同学,让顾臻帮忙照看几天。
就这几天时间,白莎莎就让顾臻深深地体会到了人性的阴暗面。
第一天,白莎莎表现得很好,态度温柔行为乖巧,让顾臻觉得她很可怜。只有偶尔出现的“毫不设防”的柔软和性感的姿态,让顾臻心头偶尔咯噔一下,然后又自己笑话自己想多了。
然后当天晚上,季微白让出了自己的房间,和顾臻睡一张床上去了。
当时白莎莎的态度就有点异常。
但是顾臻没有证据,所以也没有特意去多想。第二天季微白去上班顾臻去上课,季微白就趁着白莎莎不注意的时候,拿着文件包挡了一下,轻轻亲了顾臻一口。当时顾臻就觉得白莎莎八成看见了,但回头跟她说话她却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
结果下午回到家,就发现白莎莎站在门口,眼神幽幽地在等他。
然后就知道了季微白的黑历史。
白莎莎一边说一边哭,当年的事情让她说来,倒是娓娓动人美好得很。而她十分认真地对顾臻发誓,当年的事情都只是误会而已,她喜欢的自始至终就只有季微白一个人。
她要顾臻帮她同季微白破镜重圆。
顾臻觉得简直荒唐,索性语气冰冷地让她自己去跟季微白说。
自然是没说成。
第三天白莎莎就跑到了顾臻的学校,威胁要让全校的师生都知道他同性恋的身份。顾臻自然是不受威胁,结果白莎莎还真的嚷了个全校皆知。
这件事直到顾臻毕业时都还在影响着他。
那天回到家,顾臻就跟季微白说了让白莎莎滚出去,要不他自己滚出去也可以。季微白听得怔住,当时也很生气,就训了白莎莎一顿,然后让她离开。但是白莎莎这个人特别会装可怜,最后甚至跪下来求季微白,把自己说得有多可怜就多可怜,还说要是季微白把她赶出去,她也许就活不过明天了。
季微白便和顾臻商量,再留她一日,等明天他就去找刁难白莎莎的人。
对了,那是把白莎莎整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人,就是祁则晟祁变态。
那时顾臻对他笑了笑,转头就进了房间,收拾了一袋子衣物,对季微白说道:“我去学校住一晚。”
季微白自然不愿意,跟他争了半晌,但最后还是没有拗过顾臻,又没办法扔下白莎莎不管,只能放任他走掉。
那时顾臻就有一点点心冷。
白莎莎的事情闹腾了很多天,到最后虽然她回了学校,但是却时不时地回来缠着季微白,俨然以他的女朋友自居。
顾臻自然不舒服,季微白也很烦躁。他既不吃白莎莎送的东西,也不接白莎莎的电话,以此证明对初恋全无留恋。但是白莎莎这女生……怎么说呢?什么都不行,但是只有毅力算是一流的。
拉锯到最后,有天季微白回家就把门一关,根本不理她按多少次门铃,反正不开就是了。
结果当天晚上顾臻睡得热,本能地翻了一个身,就压到了一个会动的东西上面。他还以为是季微白,发觉对方动来动去,就含糊地说了一声:“别闹!”
结果就发现耳边响起一声尖叫。
季微白进来的时候,打开灯看见的就是只穿了一条衬裤的顾臻正一脸惊愕地跪坐在床上,而白莎莎的衬衫已经破了一半,正泪流满面地躺在床上,正嘤嘤嘤的哭着。
各种露点,一副受人凌虐的模样。
顾臻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沉声问白莎莎:“你哪来的钥匙!?”
白莎莎却一脸无辜,问道:“……什……什么意思?”
装得倒挺像。
等顾臻厌恶地从床上爬下来,白莎莎便也哭着爬起来,一头扑进季微白的怀里。如果顾臻不是当事人,大概也会感叹白莎莎这演得简直出神入化。
季微白握住白莎莎的肩,把她推远了一些,这才问道:“怎么回事!?”
顾臻却猛然走近了白莎莎,拉住她的衬衣就是猛然一撕,说道:“你既然这么喜欢脱,我就让你脱个干净好了!”
白莎莎原本的形象还是半遮半掩,被他猛然撕了这么一下,却是整件衬衫都变得破破烂烂,完全不能蔽体了。
这回她却是真的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了。
顾臻却还不放过她,说道:“哭啊!叫啊!这边隔音效果不错,外面听不见,我带你去外面吧!大声叫,让所有人都出来看看……”
他伸手拖着白莎莎就要把她往外面拉,白莎莎没想到他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当着季微白的面还敢做这种事情,一瞬间却是真的怕了,死死拉住季微白的手臂哭喊道:“微白!微白!”
最后季微白还是大喊一声:“够了!”他扳下了顾臻抓住白莎莎的手,站到了白莎莎的面前。
顾臻回头,直直地瞪住他。
季微白有些艰难地说道:“她毕竟是个女生。”
顾臻轻轻地笑了:“我大半夜醒过来,发现和一个陌生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你知道那一瞬间我是什么心情吗?
白莎莎顿时发现这情节发展好像不太对,急忙对季微白叫道:“微白!微白!你相信我,是他带我进来的……他想对我……”然后她仿佛说不出口后面的内容一样,又哭了起来。
季微白说道:“你真的没有和她……吧?”
顾臻讥笑:“你觉得呢?”
季微白说道:“你去洗个澡吧,我送她回去。”
顾臻问道:“你送她回去?”
季微白说道:“她就是放不下过去,走偏了路而已……”
顾臻觉得和白莎莎躺同一张床上简直恶心透了,更不能忍受季微白这样的轻轻放过,结果就和季微白吵了起来。这一吵顾臻就再次提了行李往外走。
他表示这房子里的两张床都被白莎莎睡过,他觉得十分恶心,所以不想睡在家里。
这场架很是吵了一段时间,吵到最后,顾臻一度很是严酷地对季微白揭穿了他一直试图粉饰的真相。
“你觉得白莎莎做这种事情是为了余情未了?别天真了好吗?她根本是被祁则晟甩了,又看你好攀附,所以才死缠上你的好吗!?”
这样的说法可能是伤了季微白的自尊心,他顿时就被激怒了:“哦?你倒是知道得真清楚啊?”
顾臻顿时感到了季微白这一句话中的语气异常。
“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是为了攀附我,你又高尚得到哪里去?还不是因为我可以帮到你才跟我在一起吗?”季微白带着冷笑,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23章
季微白的这句话说得实在诛心。
然而更加诛心的是顾臻发现他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如果季微白不是能够帮到他,他会跟季微白在一起吗?不,他甚至根本不会考虑到感情的事情……光是供养叶安就让他筋疲力尽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对季微白的感情也绝没有丝毫的不诚。
他对季微白的感情没有丝毫的不诚。
他的每一个吻,每一次拥抱,每一个笑容,都没有丝毫的不诚。他是受了季微白的资助,可是他也承诺了毕业后为季氏卖命。
顾臻这辈子都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他绝不是来者不拒,所以当季微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却是全身都是一僵。
他无法想象,自己在季微白的心中是这样的形象,这样的存在。
多年后,顾臻坐在学校的餐厅之中,和顾深一起看着白莎莎一步一步缓慢地向着两人走来,脑子里面连季微白当时每一丝的细微表情竟然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他就是这样的人,恩记得深,仇记得久。
白莎莎一步一步向着这个方向走来,她的模样要比顾臻当年第一眼见到她时更加青春,更加稚嫩,但也因此没有了当年那种经历苦逼遭遇之后的憔悴感和楚楚可怜。
她一路走到顾臻和顾深所在桌子的旁边,看到祁则晟坐着的位置,一时间愣了一愣。有女生看见她这付模样,就冷笑着嘲讽道:“死缠烂打的,惹人讨厌了也没有自觉。祁少爷也怪可怜的,惹上这种……”
接下来便只是露出笑容不再说下去。
但是谁都会明白她的未尽之语是什么样的词。
却有男生跟着一起起哄调笑:“白美女,不如跟我们一起玩呗。祁少爷这么冷淡,跟他有什么好玩的?”
白莎莎面泛微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臊的。
半晌,她转过身来,对着顾深问道:“顾深同学,我能坐这里吗?”
顾深语气温和眼中却带着些许冷意,说道:“抱歉,我和我哥哥有些比较私人的话题要聊,不方便和人一起坐。”
学校餐厅里能有什么私人的话题好聊?白莎莎顿时明白了这就是顾深想要拒绝她的借口。
白莎莎顿时有些不甘,可也慑于顾深的背景和人缘,不敢与之硬抗。然后她视线一转,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顾臻。
她的表情顿时又多了几分哀求,再一次问道:“顾深的哥哥,真的不可以吗?”
时光荏苒,这一幕似乎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