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不用了！”李熊连忙阻止，肩膀却被一只手拍了拍。

他抬头一看，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一手放在他肩膀上，眉目和贾毅有几分相似，西装笔挺，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但现在却是含着笑看着他：“不用这么客气，贾毅没少跟我说你，有你这个好兄弟是他的福分。”

李熊还在发愣，贾夫人已经领着贾毅过来了，李熊看着这个穿风衣的少年信步朝他走来，有点发慌，刚要躲，手臂却被猛得一抓，下一秒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脸腾地红了。

已经比他长得更高的贾毅用力抱着他，头埋在李熊颈窝附近，一手按着李熊的腰，一手用力摩挲着李熊的背部，力气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体内似的。

“我走了，谢谢你。”贾毅在他耳边低语，抱得更紧了些。

少年清新的沐浴露味道飘进李熊的鼻腔，他鼻子一抽，手也伸上来拍了拍贾毅的背。少年的背纤瘦却不失力量，李熊突然有一种自己在抱着一只大型犬的感觉。

“到那边好好注意身体……”李熊结结巴巴地说着，同学们很默契地保持沉默，谁也没发一语，邓树泓也乖乖闭紧了他的嘴巴。

两人分开，贾毅的手还搭在李熊肩膀上，眼睛明亮得像星星，眉目柔和得不像平常的他，过去焦躁的，安静的，无奈的表情似乎都叠在了这张脸上，那个青涩的毛头小子，成长为现在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李熊不禁感叹真是时光荏苒。

“新年快乐。”李熊朝他笑着说出这一句，黯淡的灯火映在贾毅脸上，给精致的面容又添了一份深邃。贾毅也跟着笑了，也说了句“新年快乐”，捏着他的手紧了紧。

最后又是一大班人马护送贾毅上飞机，李熊默默跟在后面，他看到不少人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但他眼睛干得很，自始至终也没有哭过。

一大群人在机场闹得很晚，还是老周打电话喊他回去的。李熊背好书包离开机场，坐在老板的车上。老板也没说什么话，一味地在前面开车。

他看见一架飞机穿透漆黑的天空向远方飞去，就像一只飞离故土的白燕，头也不回地。

李熊透过车窗，看见红灯笼连成的带子一闪一闪的，还真有要蔓延到远方的势头，这浓浓的年味儿真是隔着车窗都盖不住。

新年快乐，万事吉祥。

李熊捏了捏手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贾毅的余温。

——上部·我们的青春·完——

下部：夕阳无限好

第三十四章

“李哥，帮我处理一下这几份文件好不好，明天请你吃中午饭啦，我男朋友在楼下等着我呢。”同事小伍娇滴滴的声音在嘈杂的办公室里响起，忙得焦头烂额的男人有点无奈地抬头，在接触到小伍特意睁大的水亮亮的眼睛后回避开了目光。

“算了算了，你去找你男朋友吧，总是年轻人的事要紧。”男人摆摆手，小伍欢呼一声，抱来一叠文件，“砰”地一声放在男人桌子上，就拎起挎包，像一只小鸟一样跑走了。

男人看着自己窄小的桌子上又多出来的一份纸张，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了通讯录第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好在那人没让他等多长时间，男人敲着笔，不久那边的人就接了电话。

“喂？宝贝，找我有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语气中带着一股宠溺的意味。

男人深吸一口气，说：“阿武……我今天可能不能来你家了。”

“啊？为什么啊？我还特地为你买了好多菜回来煮呢！”电话那头的人不乐意了，明明声音听上去是个成年人，但语气却像个撒娇的小孩子。

“今天加班，有个人要我代她……”

“为什么她不自己来啊？你老是这样，怎么不拒绝她啊！”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很不满。

“阿武，对不起了。”男人小心翼翼地道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那个男人用俏皮的语气说：“没关系了，你只要好好想想明晚怎么报答我就好了。”

电话挂断，男人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热。

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他觉得肚子有点饿，打算先上趟厕所再去吃晚饭。

从厕所里出来洗手的时候，他垂着眼皮，有点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股倦意。他皮肤不算好，也不算白皙，只能算是小麦色，脸型倒长得方方正正，鼻子有点塌，下嘴唇有点厚，一顶突兀的白帽子扣在他头上，没见他有摘下来的时候。

就他这平凡的模样和懦弱的性格，丢在人海里一下子就找不到了。

这样的人，人生之路倒是平平坦坦的，没什么困难，也没有巨大的成功，不会一贫如洗，自然也不会大富大贵。

自从高三那年高考失利后，他深思熟虑了一晚，他甘不甘心，他也不知道。他从小成绩就不错，打拼到高三却在一次最重要的考试里失手，一般人肯定会咬着牙再打拼一次，但他却没有。

他放弃了复读，去了另外一所大学，当然是在本市里上，他大概大半辈子都不会离开生养自己的地方。

大学生活没有小说和电视剧里的那么多姿多彩，美女倒还是有的，只是她们实在看不上这个虎背熊腰，沉默寡言，还戴着顶奇怪的帽子的大个子，又不会说话又不会逗人开心，女孩们注意他的还真没几个。

大学毕业后他就找了份工作，还是挺出名的一家跨国公司，什么什么集团的，总裁蛮屌，没见过他几次，但男人也没那个兴趣看他。

他只是个普通公司的小职员，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在这个公司干了好几年，人也三十好几了，官位不上不下，薪水不高不低，但过着这样像白开水一样平淡的日子，他也知足了。

以他这个“不求上进”的性子，自然没多少女人愿意搭理他，再加上不善言辞，相貌怪异，到三十四岁了还没成家。

在平凡的外表下，他却有着不平凡的体质，首先他是omega。

是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是个omega。

他的“第一次”是给了他的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在一次稀里糊涂的发情期，他们就稀里糊涂地滚在了一起，紧接着那人就出国了。

那人说是会经常回来，但李熊过到现在都没有再看过他一次，大概是有回来过，但却见不到面吧。

说实话，李熊在那晚之后仍然认为自己是个直男，但在那个朋友出国之后，他发现，自己对女人的兴趣居然消散得一干二净，纵然他点遍当年电脑里的文件夹，翻那些珍藏许久的视频，手都撸酸了，下身半点反应也没有。

他垂头丧气地点开另一个视频，一文件夹的AV里居然混进来几部GV，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佬搂一块儿嗯嗯呀呀地叫着，李熊看得脸一红，小兄弟“噌”地站直了。

好嘛，他那个时候大概就已经弯了，是怎么被掰弯的他都不知道，仅仅是因为一次同性之间的打炮？但这也太廉价了。

成年后的李熊性子还是那个样儿，但心里的某处却被悄悄开了个缝儿。他对待“性”不再过于迟钝，他甚至开始浏览同性交友网站，在一堆细皮嫩肉的男人里寻找自己的“目标”，努力学会一个个同性之间的代名词，好在他并不笨，不久就学完了。

他发第一个帖子的时候附上了自己的自拍，说实话，他那附样子倒吸引来了不少小0，但当他们听到李熊说自己作为承受方后，骂的，不可置信的，啧啧称奇的，说什么的都有，那本来就木讷的他在电脑面前被整得面红耳赤。

但他最后还是认识了武鸣杰。

两人打炮没什么好地方去，约定的时间就在一间便利酒店里。作为第一次419的李熊，心里不免还是有点紧张，甚至还有点后悔。

如果自己真的迈出这一步的话……今后的私生活将会大幅改变了……

李熊磨磨蹭蹭地来到了约定的便利酒店，进门之后缩头缩脑的，在零星几人中辨别出和他约定好的人。

灰色毛衣，黑短发，格子围巾，深蓝色长裤……李熊心里默念着那人的特征，眼神慢慢飘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而他也在看着自己，面带微笑。

李熊的脸很快热起来了，说实话，长成这样的还要来419，是被爱情折磨得万念俱灰所以来堕落一晚的忧郁帅哥吗！

那头的衣架子款款走来，高挑消瘦的身材，面相看上去才二十来岁，皮肤白皙，头发卷卷的，脸上的笑容似乎还带着点儿邪气。

不知道是不是李熊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人长得跟贾毅有点像。

“H……Hi……”李熊结结巴巴地打招呼，手都没地方放。

“李熊？”那人开口的时候李熊惊了一下，连声音都挺像的。

“武鸣杰。”李熊点点头，那人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随后轻轻抓住他的手，“房间开好了，我们上去吧？”

俩大男人之间也没什么好扭扭捏捏的，更何况是419，进了房间后没直接脱裤子提枪就上就已经算是自制力优良了。

但事实上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一进房间就开始脱衣服，半拥半抱着挨到了床上。武鸣杰一翻身就把李熊压在了身下，就开始悠哉悠哉地解衣服，这小子看上去瘦弱，力气还蛮大，看得出是以前锻炼过。

“你是第一次？”他也不心急，问已经脸红了一半的李熊。

“是啊。”李熊不知道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姑且算是第一次好了。

“身子这么软，你是omega？”武鸣杰坏笑着在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摸了一把。

“不……不是……”李熊忙摇头，庆幸自己来的时候已经吃了抑制剂。

“一个大叔脸上露出这种表情，我不讨厌看。”武鸣杰轻轻拿开李熊挡住脸的手臂，附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李熊被亲后有点发懵，这还来亲嘴儿的？

“既然你没有经验，那接下来就交给我好了。”武鸣杰舔舔嘴唇，两手用力分开李熊的大腿。

李熊的第一次约炮感觉还算不错，对方体力好，持久力好，看上去斯文但有时候还会说些荤话。那晚李熊几乎是晕头转向着过去的，脑子里偶尔还会闪过那晚几个羞耻得不行的体位，虽然对方算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李熊都已经累到什么都出不来了，对方还能抱着他不停地顶，但人家那玩意儿也足够大，能把他操舒服了。

“啊……啊……”李熊咬着牙，两手抱紧武鸣杰汗湿的脖子。

“还说不是第一次？屁股这么会扭。”那人扯起嘴角笑了笑，配合着暧昧的灯光，李熊看得有点失神。

随后一个用力的顶撞，李熊张大嘴巴，“啊啊”叫了几声，体内爆开了一股热流，似乎要把他体内充满似的。

干完之后两人气喘吁吁地躺回床上，李熊刚想爬起来去浴室清理，下床的时候手腕却被武鸣杰抓住了，抬头看的时候就望见了一双笑眼。

还真是像……

“给我你的手机，以后常联系。”刚做完的武鸣杰声音低哑，说的这番话不知道是请求还是要求。

但最后李熊还是给了他电话，两人就这么逐渐从打炮关系，过渡到了……

李熊认为的，恋人关系。

这么回想起来，李熊还是觉得有点不可置信，在现在这个世界，同性本来就不为世人接受，两个同性能因为一晚上的打炮而走到今天，说出去都没几个人会信。

夜风一吹，李熊的工作已完成得差不多了，他伸伸懒腰，眼睛瞄到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了，公司离自己家还有点距离，现在出去可能打不到车。

李熊看看有点凌乱的台面，估摸着收拾收拾在上面凑合一晚。

就在他脱下外套准备睡觉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不大不小的撞击声。

第三十五章

“谁？！”李熊警觉起来，抄起放在角落的扫把杆子就走到了门边。

与此同时，李熊口袋里的手机也“呜呜”地开始响起来，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是武鸣杰。

“喂，开门。”接通电话，武鸣杰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中似乎带着一股倦意。

“外面那个人是你？”李熊拿着手机，有点不相信。

最后他还是走过去开了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高大的人，整张脸盖在一团团围巾下面，胸部上下轻微起伏着，手里还抱着几袋快餐。

“你怎么突然来了？”李熊问他，武鸣杰嘿嘿一笑：“想见你就来呗，饿了吧，我打包了几份快餐。”

武鸣杰将快餐盒放在桌子上，一手揽过李熊的腰部，头在他的颈部蹭了蹭，李熊正想拂开他，帽子却被他揭了下来。

“真可爱……”武鸣杰伸手轻轻摸了下那深褐色的熊耳朵，有点发硬的毛发刮着他的手掌心，轻轻动了几下。另一只手还延着腰线往下，轻轻按了下他的屁股，嘴在他的耳边吹气，“你说，你都有一对熊耳朵了，怎么不附赠一只尾巴呢？”

“现在不行……”李熊觉得自己的老脸都快烧起来了，屁股想要躲开武鸣杰的手。

说来也奇怪，在这十几年里，耳朵长是在长，但他的尾巴却在一直萎缩，有一个月还在一直掉毛，以至于每晚洗澡前脱下内裤时，都会发现上面有几簇灰黑色的毛发。

直到有一天，他透过镜子发现，自己屁股上的那团尾巴，不见了。

与其说是“消失”，还不如说是“退化”。他摸着自己已经变得“正常”的屁股，有点感慨。

说实话，他宁愿退化的那个是自己的耳朵，这样他就不用再戴着那顶帽子了。

那顶帽子伴随了他三十多年，而且很奇怪地，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这个帽子似乎变得越来越重了，就像是一个人脑袋上顶着一个沉重的龟壳，而且每隔不久就增加一点儿重量，还无法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仅仅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滑稽罢了。

“专心。”武鸣杰察觉到了他的走神，惩罚性地在他耳垂处轻咬了一口。

“都说别在这里。”李熊本来还以为他是在闹着玩的，但彼此挨近的下身却传来火热的感觉，甚至还有升温的趋势。他有点急了，两手也开始用力推搡着压在他身上的人。

“不要拒绝我……”武鸣杰的语气里还带着点儿撒娇的味道，手上的动作却完全没有放松，顺势将李熊压在了办公桌上，李熊双脚一离地，武鸣杰的嘴就凑上来了。

在窄小的办公室里这样干还真的挺刺激，再加上李熊只开了一盏灯，暗淡的白炽灯下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李熊和他分开的时候都觉得双眼有点迷蒙了。

“我想做……”李熊知道武鸣杰一旦发出这样的声音就知道自己绝对逃不掉了，第一次在办公室做也蛮特别，他也就干脆张开腿随他胡搞了，完事后把桌面收拾干净就行。

虽然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才两个月，但他们对对方的了解都蛮透彻的了。

武鸣杰的技术很到位，甚至可以说是纯熟，李熊每次在做的时候都在想他在找上自己的时候都找过多少人练手。

虽然两人每次出来约会，最后都是抱在一块儿滚床单，但李熊不能否定和他做不爽，男人嘛，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李熊懂得这个道理，也就不在这方面多纠结了。

两人趴在办公桌上来了一发，李熊因为工作原因实在太疲倦了，武鸣杰也没有多为难他，抱着他清理了下身子，顺便帮他铺好了张垫子，看着他睡下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