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四时田园(包子)——金玉在右
金玉在右  发于:2015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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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去罢。”苏衡挥挥手,拉开几个柜子看了看,似乎在检查损失的药材。苏木便沉默地背着几个鼓鼓的包袱离开了。

从林下村到郸图城来可谓是历经千辛万苦,如今要离开却十分容易。他从小门离开,到苏家马厩里牵了一匹马,转眼就消失在街角。

时间在叶又平眼中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多年来习惯了寂静无声的世界,关于“声音”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不清了。所以得知当时弟弟忽然改变主意把那个小哥儿留下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再次听见”时,他心里是不以为然的。

天亮了起来干活,天黑了回家。日子对他而言无比简单。但因为多了一个人,他不得不考虑更多。有时候在地里干了一半的活,抬头一看时辰晚了,便得匆匆往家里赶。

偏偏自己潜意识里又很快习惯了这样的改变。直到那个人的身体一点点好起来,最后离开这里,他竟然每天辰时都会抬头看看太阳。

换了一个人熬夜,那些墨色的药汤更苦了。叶又平偶尔也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大夫——他为数不多的经历里,大夫都是发须皆白的老人。敬开叔也曾经跟他说过,做大夫可不容易,有时候二十年、三十年也只是个帮忙晒草药的学徒。

这日太阳刚在山那边冒了个头,林下村的黑雾开始散去,房屋、山林开始露出轮廓,叶又平便准时睁开了眼睛。

三十一天了。

叶又平茫然地望着屋顶,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小凡从五天前就没有再来熬药,与那人临走时告诉他的时间一致。

可是那人没有回来。

叶又平觉得懒散得不想起床,想想地里家里都没有什么急需他去做的,竟然慢慢睡了回去。立夏过后他就开始穿着短衣睡觉,这时候全身滚烫竟然也只以为是天气太热。

他家的大门最后是被踹开的。

苏木这一路赶得风尘仆仆,其实还是绕了不少远路才找到这个小村子。出门的时候太自信,竟然一开始从郸图城出来就走错了方向。

村里外来人口不多,白天大门是少有人锁上的。苏木驾着马车过来时,身后已经跟了不少孩子。蓦然瞧见木门紧闭的那一刻,他心里竟然有几分焦躁。

“师父!”田西凡匆匆跑过来,看见他眼睛刹那间亮了起来。

“他呢?”苏木敲了几下才想起即使叶又平在屋里,也听不见外面的响动。偏偏这时天色快要暗了,即使是去地里也该回来了才是。

“阿平哥?”田西凡有片刻的茫然,很快意识到他问的是谁,挠了挠头道:“今天没有看到他,哎,怎么从里面闩上了?”

苏木反应过来,这就说明里面有人?

“要不我去问问我爹。”田西凡完成了他吩咐的事,小小的脸上满是自豪。

“不用了。”苏木感觉不太对劲,叶又平既然是独居,此刻屋里有人多半便是他。他看一眼紧凑到身边的田西凡,道:“退开些。”

田西凡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依言退到他身后。眨眼间忽然见他深吸一口气,抬腿就往门上踹去。

“砰”的一声巨响,把围观的孩子吓退了三分之二。田西凡后知后觉地捂着耳朵,木门已经被踹歪了,门闩便也掉落下来,歪歪扭扭露出半尺左右的空隙。

“这扇门……”田西凡想这扇门怎么这么脆弱?看师父也没有多少力气的样子,竟然就把他踹坏了。现在门坏了,阿平哥会不会生气?他好像挺不喜欢看到师父的……

苏木没有去揣测别人的心思,用力把门尽可能的挪开,侧着身就走了进去。

他曾在这里住了许多天,对这栋小小的屋子已经十分熟悉。与灶房相连的门厅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似乎许久没有人走动过。

莫非出去了?苏木眉头一挑,正想着是不是要走一趟宝平村,忽然听到屋里传来低声呻吟。

两间屋子的门都虚掩着,苏木推门进去,才发现床上竟然有个人蜷缩着。

他向来不在乎什么礼数,这时毫不犹豫地走前去,马上皱起了眉头。

叶又平似乎还在半睡半醒之间,但表情却是十分痛苦的。他弯着身子,一手环着腰,一手捂着肚子。

“师父,阿平哥在里面吗?”虽然踹开了门,屋外却也没有人敢跟进来。对他们来说,好奇不过是维持在看到一个漂亮的人这件事上。刚才苏木粗暴的动作更是吓坏了不少人。这时候见他进去了,很快都一哄而散。只有田西凡因为家离得近,又惦记着苏木才在外面等他。

“把马车里的东西拿进来。”苏木半跪在床上把滚到里面的人抱出来,虽然心急如焚但总算还记得吩咐了他一句。也不知道他离去前剩下的草药够不够用,幸好他回来时就有所准备。

伸手按了按叶又平的额头,他捂着肚子的手马上伸过来要把他的手拉开。苏木脑子转得飞快,再摸摸他的脉象,心里很快有了计较。

田西凡得了他的吩咐也拖着一个尺余高的药筐进来。

“阿平哥生病了?”马车上一共有三个同样的药筐,田西凡不知道师父要的是哪一个,便把最靠近门口的哪一个先搬了下来,走到屋里来问他还要不要再搬。不过刚到门口就看到叶又平躺在床边,苏木捏开他的嘴巴显然在察看情况。

“把药炉洗……”苏木下意识的吩咐他,忽然又停住了,道:“算了,还是我来吧。你明日再来找我。”

苏木认人的本领有点差,当然大多数时候他也并不需要去记得对方的长相。但田西凡毕竟跟着他采了好几日药,这时候听他一口一个师父的喊,也想起了离开前答应的话。不过现在他显然没有空理会他。

田西凡见他脸色不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时也不敢上前去问。知道他要动手熬药,便点头离开了。

高热加上脾虚体弱,在他以往给人看病的经历来看几乎不值一提,但不知怎么地苏木就觉得心情阴暗下来。高热容易让人陷入类似睡眠的状态,想来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沉睡。

肢体触碰间都是滚滚的热气,苏木先沾了湿布巾敷在他额头,才从药筐里翻了几样包着的东西去灶房。其实每个人对高热的适应能力也不同,像叶又平这样有过因为高热而失聪的经历的,可见高热对他而言是比较危险的。如果任由他这样挨到明天,要么好了要么就该傻了。

原先放在屋外的药罐都被田西凡洗得干干净净收在灶房里,苏木取了一个出来将草药放进去,加入水浸泡着,然后低头在灶膛里生火。

屋里没有专门适用药罐的灶,不过苏木以前就熬过不少药,做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除了柴火劈拍作响,屋子里竟然没有半丝声响。叶又平屋里的门打开了,这样从灶房里探头出去隐约也看得出并无动静。虽然知道他短时间内肯定不会醒来,苏木忍不住还是去看了两趟。

当药罐里的水开始翻腾时,便将柴盖上灰扑灭了,灶膛里已经烧成炭木的余火就能够将药汤熬成一碗。苏木这才舒下心来,仔仔细细地洗去脸上的灰。

他设想过许多次回来的情形,却从没想到叶又平竟然会病倒了。马还在外面露天站着,门也失去了原来的作用。苏木却没有心思处置这些,只管将药倒到碗里,端了过去。

额头上的湿布巾已经换了几次,叶又平潮红的脸色也稍微恢复了正常。药虽然熬好了,怎么让他喝下去却成了更大的问题。

第二天田西凡一早就兴奋地跑了过来。

马被被打了一夜的露,正甩着鼻子打喷嚏。昨日只坏了一半的门已经被拆了下来,田西凡探进头来,师父正在里面分草药。

“师父!”他看到苏木连忙走了进去,勤快地道:“这些药要放到哪里去?我帮您。”

昨天他搬了三个药筐并不觉得重,这时候才发现里面的草药都是已经晒干的。还有些用药纸包着,显然都是现成的。

“不用。”苏木低头将一些药拿了出来,他需要一个类似药堂里用的架子,可以分门别类的将药放好。只是那东西又重又占地方,想来在这里也能让人做出来。

“师父这次回来了还走吗?”田西凡不听他的,看见他拿了什么便将那样药挑出来,放在他手边。若说以前他也有一两分忐忑,就怕师父像别人说的在他们这个小地方呆不下去。可现在师父回来了,那种担心显然已经烟消云散,这些事情问出来也不觉得沉重。

“也许。”短时间内他是不会离开的,叶又平的情况不能确定,也许一个月,也许半年。至于以后……

田西凡听了他的话有一瞬间的失望,随即又想只要师父一天在这里,自己能学些东西也是好的。

“师父,你分这些药做什么?”田西凡在旁边帮忙,苏木也没有再阻止他。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苏木挑的东西并没有规律,而且每样只放了一点在面前。

“熬药。”苏木面无表情地说完,拿起面前的药就往灶房里去。昨晚的高热已经退了下来,今天得换药方了。

“师父,你的……”他站起来之后田西凡才看到他的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肿了一片,下意识地惊呼出声,随即被苏木冷冷的眼神扫了一眼,顿时说不出来。

小小的灶房里,苏木将药依次投入药罐里,微抿着唇看得出心情并不太好。田西凡并不放弃地跟到门边,忽然想起初次见到师父时,也是觉得冷漠难以亲近的。大概是一个月的等待太漫长,久到自己心中只有期待,竟然忘记了其他。

“师父……”他再次开口便有些期期艾艾,苏木瞥了他一眼,让他一时更不知道说些什么。直到一阵药味飘来,才恍然道:“师父,阿平哥病了吗?”

苏木“嗯”了一声,搅着药让它们都泡入水里。

“啊,”田西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昨晚就看到他病了,刚刚过来只顾着跟师父说话,竟然忘了去探望一下。他和叶又平年纪相差甚远,并不拘束,回身道:“我去看看阿平哥。”

“等等。”苏木手里拿着的勺子顿了顿,道:“他现在睡着了,你先将出去将我的草药收拾好,等他醒来再说吧。”

田西凡听说叶又平睡着了便没有坚持,见他又愿意让自己收拾草药,心里更是高兴。

直到他弄好了所有的草药也没有机会进去看。苏木倒是有大半时间呆在里面,向来要灌下那一碗药并不容易,田西凡稍微一想也是满脸同情。

“师父,都放好了。”自从那一个冷漠的眼神田西凡又拘束了许多,老老实实地站在外面。

“这几日不上山,好好温习以前教你的知识,暂时不必过来了。”苏木又在灶房里熬药,没办法,不适用的炉灶烧起来本来就费时,何况为了快些见效,今日的药汤要服三次。

“是,谢谢师父。”田西凡大喜过望,苏木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他喊师父的事。

见他喜孜孜地出了门,苏木也从灶房里出来,推开叶又平屋里的门。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直到他走近才似乎感觉到床前的阴影,迷糊地睁开眼。

“你睡得太多了,出去走走?”苏木见他睁开眼才坐到床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动作。他自然不熟悉叶又平用了十几年的动作,昨天至今两人几乎是各“说”各的,最后连蒙带猜也不知道有没有说对。

不过这回叶又平似乎看懂了他的动作,几乎没有停顿地摇了摇头。

“头晕?”苏木又指了指头,神情也是难得的耐心。

叶又平摇头,人却慢慢坐了起来。此时他才知道昨天那种昏沉慵懒原来是因为生病,更没想到一觉醒来那人就守在他床前。

他觉得整个人还是迷糊不清的。

“放心,明天保证你又是生龙活虎的。”在苏木看来他的表情却是茫然又消沉,以为是生病无力让他心烦。

苏木现在意识到这个人对他是有所不同的——否则小小的高热怎么会让他觉得心慌?昨夜的药喂不下去,最后还是他撬开牙关灌进去的,最后还被狠狠地咬了几口。

不过看来他已经不记得了。

叶又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约莫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眼神却被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吸引了,忍不住抓了过去。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眉眼一动似乎都在说话。手的用处很多,插秧拔草使锄头,多年磨砺下来都是坚硬而黝黑的。即便是更好的人家,家里的哥儿不下地也要洗衣淘米织东西,从来没有见过像他一样的手。

可偏偏那双手又能采药又能做饭。

苏木的手被他握着,自己也愣住了。他进来前刚洗过手,手心还带着井水的微凉。反而叶又平一直卧床,包着他的大手有些热烫。更让他惊讶的是叶又平这样呆愣得像木头的人,竟然也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

过了许久,叶又平才发现他一直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立刻像被烫到一样收了回来。

第47章:合更

1

少年血气方刚,初尝鱼水之欢自然有使不尽的力气。每日睡得愈晚,便是在陈喜弟那里也遮掩不过去。幸而看到叶小安眼下的黑圈,才不轻不重地让周南要“节制行事”。休养了两日,等叶小安再想起四哥时,已经足有七八天没有打听过消息。

按说一般人家既然哥儿出了门,就极少能照顾上家里。但对叶小安来说却不同。一来他脑子里没有成了亲就是“外人”的想法,二来现在叶家里唯一让他挂念的哥哥孤身一人,自身本身又有缺陷,万一有什么事情除了他也是无依无靠。前些时候日日困顿没有多想,这天想起来却觉得有点不安。

自从两人关系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周南对他愈加纵容。听说他要去林下村,主动驾车带他回去。

“你回来了?”刚跳下马车还没有来得及找人,没想到看到的不是叶又平,反而是另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不由惊喜地喊道。

苏木又在晾晒草药,瞟了他一眼低头没有说话。

“苏木哥?”叶小安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莫名。其实除了第一次听他说话的态度太让人反感,后面几次见面两人还算相处愉快。他心下不解,略带疑惑地喊他。

“你哥在屋里。”苏木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低声说了一句,似乎并无和他谈话的打算。

两次下来叶小安也知道并非自己多想,一时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干脆依他的话往屋里去找叶又平。

经过两天的休息叶又平看起来已经完全好转,唯有想要干活时才发现力气大不如平时。加上苏木也不高兴看到他动手,索性就在屋里歇着,心里却想着做件什么东西来让苏木方便收拾他的药。

村里许多人都能动手做家里自用的物件,甭管式样,实用就行。叶又平也喜欢琢磨这些,以前在叶大家里要做的活儿多,刨个木也只管能用就行。反而如今一个人生活,从地里回来了就能细细去想。如今屋里用的竹藤椅就是他自己扎的,颇得苏木喜爱。

“哥!”在苏木那里受了冷遇,叶小安差点以为他们两人之间又生出更大的问题来。不过方才一瞥之下四哥神态从容,看起来反而比以往舒坦了许多。他这回来主要便是看看叶又平,因此看到他的刹那把其他疑问都压了下去。

叶又平一如以往笑开怀,似乎知道只有笑容方能让弟弟放下心来。

“哥,别忙。”叶小安仔仔细细打量他,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偏偏又说不出来。见叶又平要去冲茶,忙拉住他。

每当此时周南便成了背景,他不太熟悉兄弟俩的交流方式,看着他们的比划也不能完全猜明白表达的意思。其实他们两人实在也无法分享更多,只听得叶小安说好,叶又平便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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