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位青年走在昏暗的小路上，路旁隔三差五坏掉的路灯很难将路面完全照亮，他静静的走着，走着。我远远的就已经看到。

这时，在我身后不远处的拐角小道里，一阵阵脚步声传来，听声音足有七八人之多。

“老大，怎么今天想到来这边了，这所学校的学生都是穷鬼，不过妞儿还挺漂亮的，只是这么晚了，漂亮妞儿很少出来啊。”

“三子，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约了人，嘿嘿，可是个漂亮妞。”

“还是老大高啊！”

听声音，我忽然浑身一抖，那声音怎么都不会被我忘掉，它就如同是我的死亡之音，在我上一段生命结束之前，所听到的那一句句！

呵呵！真是走运，善恶终有报，没想到我们又要见面了。

远处，孔鑫远远的看着我一步一步沉默的走来，说到底我对他来说是个陌生人，只有一面之缘，就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在我提出帮他报仇之后，他竟然答应我这个陌生人，晚上前来赴约。

“来了。”

“恩。”

他沉默寡言，不同于我从前的腼腆，难以开口，而是习惯驱使，对所有人的防备，真不知道他是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不过能够占据我的身体，替我活下去，这不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吗？

我们的说话声音终于引起了那一阵脚步声主人的注意，走出黑暗的小道，道口的路灯将几个人照亮，他们若无其事的向着我们走来，今天似乎只是赴约不打劫，因此没有动我们的意思？

“唉？老大，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些眼熟？”一个人说道。

几乎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站在我身边不远处的孔鑫看去。

“还真是。”

“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两年前那个差点被我们打死的小子吗？”一群混混各个脸上出现了狞笑。

“还真是！老大，这小子当年多管闲事，没想到还活着，真是冤家路窄。”

“没错，真是冤家路窄！”我冷笑着，几步走到孔鑫身边，他表情冷淡，似乎这些混混的出现他并不放在心上。淡定的神色让我微微点头，是个人物。

“你小子又是什么人！”对面的混混朝我看过来，他们是没有料到竟然还有多事者出现。这一幕，就好像是两年前的事情重现，不同的是，这次的‘孔鑫’有了可以翻牌的机会。

“就是这些人吗？”孔鑫忽然开口，看了我一眼。

我微微一怔，随即会心一笑，“就是他们，或许你不记得了。”

我在心里补充，我记得就好。

“小子，你们别在这里唧唧歪歪，打扰到哥们的兴致，你们说说该怎么补偿吧！？”

领头的一人忽然开口，我看都不看一眼，只是问孔鑫，“想怎么报仇？”

他皱了皱眉，“法治社会，将他们交到警局，我想警方会处理的。”

“就这样？”我微微一愣。随即释然了，毕竟生与死的瞬间不是他经历的，而是我所体验的。

“可是我不想这样，这些人渣在这几年里恐怕劫了不少人吧，我相信斗殴事件也不是只有一两次发生，你很幸运没有当场归西，不过别的人就不好说了。”一句一句的说道，我的声音越来月低，清寒忽然握住我的手，关切的看着我的表情。

“小子，你们是在找死！”

显然，我和孔鑫旁若无人的对话惊怒了对方这几个混混，而我们两个加上清寒三个人少于他们一倍，看起来却各个柔弱，自然是‘好欺负’

“兄弟们！给我上！将他们身上的钱物都给搜出来，好久不开张，可别让人误会我们只吃素了，哈哈哈~~”

说着，七八个混混向着我们三个围了过来。

“清寒，别动手，我来。”我淡淡的说着，心里却在隐忍，积压了多年的怨气忽然爆发，这几个人我亲自动手，不会要他们性命，我并不嗜杀，只是冤有头债有主，在将他们绳之以法之前，不受点皮肉之苦怎么能借我心头只恨？

我的近身搏斗可是个三头地狱犬大黑练出来的，即便是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也要比常人强上很多很多，八个人，在孔鑫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不出三分钟便被我一一撂倒，伸展一下手臂，只觉得身体畅快淋漓。

一片惨叫声过后，我望了一眼现在的孔鑫，“麻烦帮打110，另外，希望你今后好运。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温家温子澈，就说是我墨玄的朋友，相信他会帮你的。”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取出电话，拨通，说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开。“墨玄，我记住你了。”

我轻轻摇头，微笑，这个新的孔鑫性格很对我的胃口，如果不是我将要离开人间，或许今后我们还会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只可惜……我们彼此之间都有各自的路要走。

“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清寒从我身后走出。惊讶、不解，眼神中的疑惑几乎是在向我询问。

“恩，回去再说，待会要来人了。”我拉他坐上飞轮，迅速离开，留下平躺一地的混混，警察会处理他们的。

一路上，清寒一直看着我，眼神一刻不离，“你…曾经在人间生活过吧。”

他忽然开口，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人间了？墨玄，我和你一起长大分开的时间很少不是吗？”

失声笑笑，看了是瞒不下去了。

“好，我告诉你，不过不是给你选择，不管你认可不认可，都不能丢下我。你要对我负责，一生一世一辈子！”我霸道的说着，抓住他的手，人间的上空，飞轮放满了速度，滑行。

天边，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凝聚在空中的云朵，繁星点点，悄然出现，那一颗颗的星星似乎是在努力的照亮我心中的沉重，驱散我心里的阴郁，可是繁星就算太多，也无法媲美日月。

顿了顿，开口说道，“你看到的那个孔鑫，就是我，那身体是我的，灵魂却不是。”

一时间，清寒震惊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我盯住他的眼睛，继续说道。

“两年前，我还是人间一所三流大学的大学生，我是人类，那天晚上遇到了之前的几个混混，被抢劫，被打死，灵魂不知道怎么的就去了神兽帝国，和小武同生，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是个有个人类灵魂的神兽，我有着以前的所有记忆。”

说完，我看过去，已经等着清寒的…审判，虽然依旧保持微笑，可心里却是空空一片，失重的感觉再次丧失了安全感。

“就这样？”他忽然问。

“就这样，”我答。

还能怎样？这样的事情已经够荒谬，够曲折了。

“只是这样，你就一直隐瞒？”清寒不解的语气让我极为迷茫，他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四大凶兽和四大神兽都是生来有记忆传承，你不过是多了些人类的记忆而已，你就是你墨玄，不是那个孔鑫。你的身体是墨玄的，名字是墨玄的，灵魂现在也是墨玄的，难道你还想要回去做孔鑫不成？”

“当然不是！孔鑫的路已经有人在走了，我是墨玄。你…不介意我以前是人类？”我惊讶的回答，清寒给予我的说法还真是让我惊异，忽然间，我又觉得不太懂神兽的想法了，和人类的细腻和介意相比，神兽们未免太精神大条了一些，当然在某些方面还是很细心，很敏锐的。

怪不得小武从小便乖巧，不闹，原来传承记忆的缘故，而我，却没有任何传承的记忆存在。或许是因为我身为人类的记忆将那些传承记忆给覆盖了。

“那是以前，只要你现在是墨玄就够了。”

听到这句话，我终于松了口气，反观清寒，似乎也松了口气似的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他将我的手抓紧，轻声说道，“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要隐瞒我了，我以为你有不可说出的秘密，到头来只是自寻烦恼，我不想再看到你皱眉，所以不要在隐瞒。”

~

第90章：归魔域，四兽迎

我已经将心中最大的秘密都说出来了，还能有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答应了他。只是得到我一个小小的决定，清寒竟然由衷的露出浅浅微笑。让我心中有些感动。原来我的一言一行在他心里都是重要的。

“我们回去吧，等和温家打完招呼就回去。”我开口，一直以来都让他没有安全感，时时刻刻怕我从他身边离开，是该让他安心的时候了。这一回去，凡间对我来说就是永别。

听了我的话，他眼神中一丝喜悦留露，轻轻的点点头，目光向下看去，眼神在我的腹部流连片刻，喜悦消失，又换上了担忧的眼神。

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无法答应他的这个要求，抓住他的手，将我手心里的温暖感染着他的沉重的心情。

“墨玄，上一代的玄武或许是生下了我和小武破壳的那颗蛋离开了，你想想好好的怎么会消失呢？再说了，说不定我肚子里的不是玄武，而是小青龙呢？”

即使我这样开口，他也是精神戚戚，这样的状态真的让我很不放心，连我自己都没有信心会生下青龙来。

“清寒，看着我的眼睛。”

他顺从的抬头看我，我尽量露出最好的笑容，“如果我和其他玄武神兽一样离开了，你只要将我找回来就好了。”

他神色微怔，下意识的开口，“能找得到吗……”

一时间，我们两个一起沉默下来。

飞轮在空中化形，越来越慢、就好像我们彼此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本来是解开了我的心结，可这个时候我恍然，我和清寒心中竟然还有一个结需要解开。而这个结的存在却要比之前困难多了。

清寒看着我的眼睛，迷茫，不忍，我朝着他轻轻摇头，说明了自己的坚决，不会牺牲掉孩子，忽然间，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对不起。”

“？？”

“如果你不在了，我会去找你，就算很难找到，也会一直一直的找下去！”

这样的话像是在安慰我，也像是我们彼此之间手上拉住的最后一根绳子，虽然看似不堪一击，却用他的柔韧将我们牵连在一起。

我知道着对他来说是残忍的，就像他曾经说过，我狠心，接受他，却要他再面临随时失去我的可能性。就算是寻找，一个人的寻找也是寂寞孤独的，而且不一定一直找下去就能找到。

“我们要想开一些，里孩子出生还有一段时间不是吗？”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也只字不提，也将这件事情立即抛开。

我们之间剩下的时间未知，珍惜彼此，就算到了那时候，也尽量不会留下遗憾。爱一个人中究竟是会受伤的，可是如果我能够将孩子留给他，会减轻他的伤痛吧。

……

温家，掌权者无人安眠，原因全在我和清寒的离开。想想两个外来人深夜消失，气息不留，温家身为天师世家，对我们的信任感也不够，自然担心。我和清寒几乎刚一回到温家大宅，就被温氏名感应到气息，后者忽然冲了出来，亲自迎接。

一道暗红色身影从大门走出，面色缓和抬头看着我和清寒骑乘飞轮立于半空，“墨玄，这么晚了，你们去了哪里？晚上太不安全了，以后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他有些埋怨我一声不响的就走，我平静回答，“温氏名，我和清寒要离开了，尽快离开，这段事情打扰了。”

温氏名眉头一皱，“这么快就走？”

“你放心，那链接人间和魔域的通道会一直被封印，如果你们有其他办法封印也可以随时动手，我和清寒回去之后将会在里面将它重新封印。”

“那就好。”

温氏名和我是算是相识，我的去留他自然不会在意，在意的也只是通道封印而已。有了我的确切保证，他也能够安心。

“人类这边我会集结力量来尽快找到封印的方法，短则三月，长则一年。这段时间就靠你们了。”

“你放心，人间会永远和平的。”五千年文化的流产，期间发生了多少事情都是我们所不知道的，人类能够存在，也证明了他的气运不衰。

“那就借你吉言了。”

这时，温家大宅又是几人一路小跑的跑来，温子澈首当其中，这两天因为有清寒在，我还确实很少见到他，他似乎有意的在避开清寒，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们。

“怎么不进去？墨玄，你还没吃东西吧，我为你准备了晚餐……”

“不用了，我们就要走了。”我缓缓摇头，拒绝他的好意。

“你要走！？为什么？！难道在这里不好吗？”

早已料到我的离开会让温子澈感到惊讶，不过我的去意已决，温子澈对我来说只能算是朋友，却不是我能够为他留下的朋友，对于他的错误感情，我是一点都没有接受过。

“在这里多谢你们照顾了，不过现在我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也该是离开了。出来了这么久，我的…家里人会担心的。今天晚上就要走了，我们……有缘再见吧！”

说着，飞轮转向，就要离开，在温子澈面前还是果断利落的决断，才能干脆断掉过去，虽说我说了以后再见，可是这辈子大概都没有这个机会了，我会在神兽帝国好好的生活。

一看我们掉头走，温子澈忽然着急了，“墨玄，你就不能再留下几天吗？我们才刚刚认识没多久……”

我回过身来，看着他，“子澈，你要相信你对我的都是错觉，你不是喜欢我，而是好感，耐心等待，你终究会遭到自己的真爱的。”

这一点我早就发现了，温子澈对我的感情除了好感之外还有好奇，和想要去探究的心理，或许他有些喜欢我，但这一点的喜欢不足以让他认识真爱，就算我离开了，他只会失落一阵子，但是我相信以他的性格很快就会从失落中走出，重新做回那个自信满满的温子澈。

他忽然认真起来，目光在我身边的清寒身上落下，稍后似乎决定了什么，眼神中带着失望和不舍，“墨玄，我…不会忘记你的！永远都不会！”他仔细的看着我，好像是要吧我的样子永远记在心里，我一动不动的任由他看着，很乐意他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将我记住。

“你走吧，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温子澈说着，嘴角弯了弯，努力的想要挤出一点笑容，毕竟从喜欢的人到只有单纯朋友的转变，一时间他还不太适应，“我们是朋友，朋友互相帮助，如果有困难，尽管来找我。”他壮志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向我保证。

“恩，我记住了。”即使知道不可能需要他的帮助，可我还是点头完成了他的最后心愿。

“再见~！”我挥挥手，和清寒乘着飞轮向着郊区封印通道的方向前进。

……

魔域，君王城中数日前连发事端，先是人类修真者闯入，事情刚刚消停，魔神城中的三大凶兽和暂代城主，加上外援的一位凶兽再次无视了君王城主人的存在，从君王城中通往外界的薄弱结界闯去人间。

虽然事后四大凶兽齐归，也没有给君王城早成太大麻烦，可是经历了多次的往返，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君王城的黑骷魔主自觉地颜面无存。更是在探查得知魔神成中龙清傲不在，清寒出走，整个魔神城无主，升起了攻打念头。

计划筹谋，却在还未完成之时两界通道忽然打开，飞轮缓缓飞入，被黑骷知晓的魔神城代理城主青龙之子清寒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