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攻略手记 下——零林梓
零林梓  发于:2015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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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封闭的环境不禁让人想很多,曹圭贤怎么有我号码?为什么会主动联系我?他这次又是什么目的?而且还是约在那么阴森的地方,万一动起手来,我怕我会忍不住错手扼死他。

刚落脚到最后一级楼梯,正面角落里亮着的手机屏幕朝我挥了挥。我怔了怔,忽然有种再往前走就会被黑暗吞噬的错觉,脚步被冻结在原地不敢靠近。

“这里!”角落里的人不耐烦地叫了一声,招招手催促我过去。

我深吸一口寒气,透彻心脾的冰冻像是棒头一喝,总算令我提起精神,准备好要应付这辈子遇到的最强大的敌人。

我快步走了过去,竟发现曹圭贤很没形象地蹲在地上,纤长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脚边散落几个还剩半截的烟头。我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他旁边,难道他是一个人抽烟无聊了,找我来吹牛?

沉默了一会儿,他抬头斜了我一眼。手指往下戳,“站着不嫌累?”

我无力地翻个白眼。努努嘴还是蹲了下去,双手抱着膝盖。眼睛看着零星停了几部小车的停车场。张了几次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跟他能说什么。

我们之间早已不是无话不说的关系,我应该趁着月黑风高揍扁他,塞到车底去,然后拍拍手离开。可是我做不到,就这么简单地待在他身边,我已经有点呼吸困难。

不对,不是因为他,一定是地下车库空气不流通。我才会脸上滚烫滚烫的。

“来一根?”他忽然递过来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香烟。

“嗯。”我夹了一根,他打着打火机给我点上。光亮起的瞬间,我竟在担心会被他看到我脸红的样子。

呸,我真的是没吃够苦,才在不适当的时候有些不着边际的幻想。我叼着烟偷偷瞥了他一眼,不过这里几乎是灯光的死角位,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不过这个曹圭贤绝对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提高警惕啊笨蛋。不能就被一根烟收买了。

“呼……”我们同时吐出第一口。

看着烟雾在慢慢眼前消散,渐渐融入黑暗中,忽然想起第一次抽烟的场景。

那时候刚上初中,李赫宰偷偷踹着一包香烟。屁颠屁颠带着我和金俊秀躲进卫生间里。三个人被呛得眼泪鼻涕一把接一把,还装得跟小马哥一样潇洒。不过在那之后我再碰烟,已经是曹圭贤第一次离我而去的时候。

啊。现在想起来,作为不烟不酒不赌不黄的绝好男人。除了第一次抽烟,剩下的都是因为曹圭贤。

“噗……”想到自己做的蠢事。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曹圭贤扭头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我连摆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曹圭贤转过头不看我,长长吐出一口烟,“我就开门见山说了,你要赔电视台的钱我可以帮你出。”

“咳咳咳……你说什么?!”我刚吸了一口,霎时被吓得呛了满嘴烟,猛地咳嗽,掩饰不了震惊地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这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又长长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像是深思熟虑之后,转过头诚恳地看着我的眼睛,“现在说来可能没什么意义,但是,真的很对不起,对你做了那么无情的事,还有你的家人。如果你能消消气,要打要骂悉随尊便,我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做到这地步?我听着他的忏愧告白,不知道为什么还能保持冷静。明明我等这句话很久了,我等这个报仇的机会很久了,只要照着他脸甩两拳就好,为什么,我的手在发抖。

暗光下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皱起的眉头却深深映入我眼帘。他转过头急躁地吸了几口,红光快速靠近。

你是为谁愿意放下自己的尊严?你是在保护谁?

“不说?那恕我就不能接受你的道歉和帮助。”我扔下烟头站起身,还没迈步便被抓住手腕。他的体温没有预兆地传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低温,我却觉得犹如火灼一般炙热,像惊弓之鸟想要抽回手,却被抓得更紧。

“别走。”他低低地垂下头,哀求般的声音瞬间击垮我刚伪装起的防备。

别走,曾经这把嗓音的另一个主人也对我说过,是那么透彻心扉的挽留。可是换我说的时候,便是一文不值,轻易被碾碎踩在脚下。

先爱上的人注定最后输得一派涂地,今天我终于彻底明白了。输的不仅是分开的一瞬间,还有一辈子。不管如何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输家永远背着深入骨髓的感情,不得翻身。

我无力地由他抓着,没有再挣扎。

“我是真心反省了自己的过错,想补偿你。”他顿了顿,不轻不重的叹息声在沉默的墙壁上回弹,“还有,为了厉旭……”

呵呵……原来是他……

“随便,你喜欢。”我使劲抽回手,转身离开,生怕他看到我流泪的样子。

他没有再挽留我,冲出地面的瞬间眼泪终是失控了,往上楼的反方向走了两步,整个人便失力地瘫软在地。靠在透心寒冷的外墙上。仰着头,同样冰冷的眼泪沿着脸颊吧嗒吧嗒砸下冻出霜的地面。

这场“谁先放下”的比赛。我又输了。

被眼泪模糊的视线里,漆黑的夜空忽然泛起了白点。淡淡的。轻轻的,白色的小点缓缓落下来,在落地的瞬间化为乌有。

我伸出手接,可是还没看清便只剩下一滴水珠。

下雪了?

在最普通不过的一年里的这一天,这个南方的小城市,竟然迎来了历史以来第一场雪。而我,有幸见证这一伟大时刻。

看着原本稀落的小雪渐渐变成鹅毛大雪,地面慢慢铺上薄薄一层雪。

呵呵,这回连天都在替我哭泣。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怜?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是活该,自讨苦吃。如果我也能做到和曹圭贤一样残忍,今天我就不会因为保护陈思善而丢了摄像机。如果我也能做到和曹圭贤一样残忍,现在坐在这雪地里哭僵的人便不是我。

说了一遍又一遍要放下,要报复,要以平常心对待,然后一遍又一般打破自己的诺言。

我怎么就……

“叮咚”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我甩甩头把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挥散,动动有点僵硬的手,拿出来一看,是银行的转账信息。某人给我账户打了五十万。

我愣了愣,以为是谁转错了,猛地想起曹圭贤说要帮我的话。啊。是他吧,果然是早有准备。什么都调查清楚了。

看了一整晚神迹般的雪花,虽然眼泪被冻在脸上。但是我没忘记自己什么身份。顶着一头厚重的雪渣,举着冻僵的手把这场雪记录下来。

本打算蹲在电视台门口等办公室开门,然后速度把新闻剪出来,或许还能赶上午间新闻,无意中被我隔远看到陈思善笑盈盈地从一辆宝马里下来,我立刻闪身背着她往反方向快走。

盲头苍蝇一样埋头走了好远我才想到,为什么是我要躲啊?又不是我被看到了!唉,这样的心态怎么可能做到跟曹圭贤一样铁石心肠!怎么可能爬到能和陈台长平起平坐的地位!

再赶回电视台的时候已经要开报题会了,我抓起个笔记本又急急忙忙冲去会议,别提有多狼狈了。一进会议室,陈思善就满脸欣喜地站起身朝我招手,我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快坐好,会议要开始了。”陈台长一边低头翻着笔记本一边说,顿时整个会议室的焦点全落在我身上。

实在没办法,我还是坐到了陈思善旁边。

“好,人齐了我们开始。首先总结一下昨天的工作,昨天李晟敏和陈思善第一次出采访,就毁了一台设备,还被带去警局审查,导致任务没有完成。”陈台长一上来就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各种嘲笑、傲慢、不屑的目光统统像冷箭一样不留情地刺在我身上。

我使劲低着头不敢再和人对视,太丢人了,谁给条时空裂缝我钻进去,这辈子都不出来了。

“不过,”陈台长话音一转,“他们勇闯黑心工厂为市民揭黑,这样无畏的精神,你们在座的有些做了十几年媒体也没出过一条这么有震撼力的新闻。所以为了表彰这样大无畏的媒体人作风,昨晚领导开会决定免除李晟敏的赔偿金,希望在座各位以此为榜样,做好自己的工作。”

“太好了!”陈思善兴奋地拍掌,猛地转过身抱住我。

被陈思善紧紧箍着脖子,我还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我不用赔钱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解签

是的,我拿了最佳员工奖,不过奖金都用来抵消赔偿金,仅仅得个有名无实的称号,还无形中得罪了绝大部分人。最后被高调安排负责做一期关于春节的“特别?豪华”新闻节目,这个节目由我全程负责,陈思善辅助。

换句话说,工作人员只有我和陈思善两个人。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看得起我还是落井下石,反正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还好陈思善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打算稳打稳扎,提议围绕“寺庙”这个中国特色来表现“春节”,而且一下子拿出了很多资料。

看着她口若悬河地介绍寺庙的方方面面,而且还说得头头是道,恍然一个佛学专家上身。我实在很难想象一个青春靓丽的城市女生和斩出七情六欲的僧人站在一起的画面,难道她的兴趣不是逛街而是逛寺庙?

“这样可以吗?如果按照计划进展顺利,只要两天时间完成拍摄,还能留下三天做后期嗯?”她举着最优先方案询问我,特别清澈的眼珠像镜子映着我的脸,小梨涡带点可怜兮兮。可能是对昨天的事件很抱歉,陈思善这回更加积极,唰唰唰地做了好几个方案,而且看起来还挺合理。

她都这么努力,况且现在来说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损失,要是再怪她就有点小人气度了。不过她现在这样子让我想起来两个人,同样给了我此生难忘的回忆的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有着相似梨涡的正洙哥,做过相似动作的曹圭贤。我有点陷入回忆无法抽身。思绪失控地飘远。

“不行吗?”她忽然泄气了地垂下手,撅起的小嘴唇都快能挂油瓶去打酱油了。

我吓得猛回过神,忙摆手否认,一手指着她手上的方案,一手竖起大拇指,表情特夸张地说:“做得非常好啊,你太厉害了!怎么能这么聪明啊!我们就跟台长报告这个方案吧!等台长通过,我们立刻出发!”

“真的吗?”只不过是一句没什么诚意的称赞,她立刻纯真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听起来还挺悦耳。

可能是在男人堆里呆久了。身边也没个像样的女人。我的审美习惯也渐渐偏离了正常轨道。陈思善的身影就如一道与往常不同的风景线,以她的纯真点缀着我灰暗的天空。

“我们去找台长吧。”我伸手要帮她拿记事本,她却有点受惊猛地收回手,把记事本紧紧抱在胸前。哎。不会是以为我要抢她功劳吧?我正想解释。她突然站了起来。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

“我自己去就行!你去三楼领设备和车钥匙等我吧!”说完,乐呵呵地哼着小曲走出办公室。

我看着她欢快愉悦的步伐,心里油然生出一番敬佩。哇嗷。竟然敢一个人面对“冰老虎”陈台长,这女生不简单!更不简单的是,我刚在值班编辑那登记完,她就拿着陈台长的批条出现在三楼的门口。

因为我们的拍摄时间比较长,可以申请单独公车,不过由于台里司机师傅只有两个,我们只能自己开车。作为不会开车的人,我把钥匙丢给陈思善,第一时间钻进副驾驶室。她倒很潇洒,大步流星跨上驾驶室,插匙发动踩油门一气呵成!

“怎么这么慢?没油了?”

“额,你没放手刹啊……”

“噢哈哈,看我这记性。”

“喂,安全带,这一路都有电子监控。”

“哦,忘了。”

“啊啊啊!方向盘啊啊!看路路啊啊!”

“哈哈,那我停路边?”

“啊啊啊,那是油门不是刹车啊啊!你真拿了驾驶证啊?”

“嘻嘻,不用怕啦,我只不过是三年前拿了之后没开过车,有点生手。”

“啊啊!小心前面的车!别贴那么近啊!停停车!我要下车啊啊——”

我鬼哭狼嚎了一路,她就魔鬼地嬉笑了一路。一转进停车场,车子还没停稳,我便以连爬带滚的姿势逃出车外。不科学啊,大冬天地吓得我汗衫都湿透,手脚瑟瑟发抖,灵魂都要远走。

女人开车太可怕了,小心肝都要跳出来!

“晟敏哥,你先拍一下敏恩寺的外景,我去找寺主持聊聊哦,等下电话联络。”陈思善以超随意的方式,把车子停在两个停车位中间,背起一堆资料就快步向敏恩寺走去,连正眼都没看半躺在地上的我一眼。

白白当了“哥”,一点福利都没沾上。

敏恩寺是本市最灯火鼎盛的寺庙,位于本市最高峰的半山腰,据说初建于公元一世纪。虽然近些年有些翻新修葺工程,不过整体建筑都保持了汉代风格,所以特别能吸引虔诚的佛教徒来这里参拜。每年春节都会有好几百人来这里,求能抢到上头柱香,为新年开个好头。平时也有很多游客和本地市民来这边求签拜佛,而且传闻这里的签特别灵验。

我和李晟真还很小的时候,经常闯祸,于是妈妈带我们来这求了两个平安符,让我们挂在脖子上,辟辟心里的邪气。结果我和李晟真当天就跑去河边玩水,平安符最后只剩下一根红绳,我们也挨了一顿板子。

我们那时候真不该那么顽皮,不然可能现在大家都好好的。

因为寺庙很出名,寺里的人经常面对镜头,对于我们拍摄的请求很爽快地接受了,而且还给我们很多建议,这部分的拍摄总算在电池耗尽前完成了。虽然细节上跟原计划有些许出入,但是总体上还能围绕“寺庙”和“春节”二者进行,这里面陈思善的功劳最大。

拍摄正式结束之后,我拿着摄像机和三脚架。默默地跟在活蹦乱跳的陈思善身后。这丫头,之前的安静温柔,不食人间烟火,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内里就是个疯小孩,什么都能大惊小怪一番,也亏她忍得住啊。

“晟敏哥晟敏哥,你看这佛像,是不是跟你有点像啊?”

“不像。”

“晟敏哥晟敏哥,这里又有你的画像啊哈哈哈……”

“不是。”

“晟敏哥晟敏哥。我们一起转转风车吧!转运咯~”

“呵呵。”

“晟敏哥晟敏哥。这里的风铃很特别啊,是用牛角做的喔!”

“假的。”

“晟敏哥晟敏哥,我们求个签吧!我看到外面就有解签的,难得来一趟。信不信都求一个吧!”

“哇嗷!”

陈思善自己跪下之后。突然抓住我的小腿把我拽了下去。男儿膝下有黄金啊。怎能如此轻易就下跪!

“给,如果一次出来几根签就要重新摇哦!”陈思善马上塞个竹筒给我,然后虔诚地对着佛像求签。

唉。反正都跪了,就来一根吧。

“唰、唰、唰……”颇有节奏感的竹签声伴着了了上升的烟火充满整个敏恩寺。

“出来了!”陈思善惊喜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签,恰好我的也掉出来一根。我还没捡起,她就风风火火地起身跑出寺外。

她是不是每天都喝活力功能饮料啊,这么有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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