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攻略手记 下——零林梓
零林梓  发于:2015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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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对不起,十年

被剪辑到扭曲一切事实的视频还在播放,我曾引以为豪的演技反而在把我推向不可回头的深渊,演我对手戏的秦海龙更是一步步按照曹圭贤的计划铺垫陷阱。

“不是这样的!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啊啊啊——”

我近乎发疯地嘶哑狂吼,拼命想要撼动黑重的铁窗,手腕的铁链撞上铁窗“哐哐哐”作响。

“放肆!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给我封住他的嘴,锁起来!”

不容我多辩解,代表正义的棒棍重重打在我后脑勺,我的头狠狠撞上铁窗后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直接倒地,随即一阵乱棒落下,直到我连喊疼的声音都发不出。然后如一滩烂泥被拖上椅子,一圈圈胶布紧紧地封住我满是铁锈味的嘴,手脚同样被勒进肉的尼龙绳绑在椅子上。

我无力垂着头,湿润从我鼻孔缓缓流出,麻木的知觉模糊了视线,身上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耳边充斥着“嗡嗡”声响。

“这铁证如山你还敢喊冤?!你这种人渣打死了也没人觉得可惜!算了算了,不审了,大过年的晦气!让他按指模签名,我们下班喝酒去。”领头警察怒气冲冲破口大骂,站在我旁边的警察马上又甩了我一棍。领头警察说完,铁窗对面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很快一张写满字的纸张塞到我手下,有人抓起我的手指,沾了沾我流下的血迹。在纸上按下指印,然后再握住我的手画了几笔。那人满意地哼哼几声,踏着轻快的脚步离开。

“砰”的关门声,钻进我的耳朵一阵阵回响,四周一片死寂,审问室仅剩我一个。

我是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受这份苦?我到底做了什么才招致曹圭贤这般痛恨?恨不得要把我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愚蠢如我,竟以为只有不雅视频一个打击,竟以为“清者自清”是世界真理,竟以为曹圭贤曾经真心待我!

我被绑在椅子上,独自在审问室度过漫长的一天一夜。第二天。李赫宰带着律师来了。于是我从这张椅子被拖到另一张椅子。

“我要宰了那群畜生!!!”

李赫宰一见我立刻大吼着朝守在门口的警卫冲去,旁边的律师手脚快拉住了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拽着他到我对面的位置坐下。

李赫宰看着我。鼻子眼圈红成一团。几乎趴在桌面上。伸长手想要握住我的手,可是我连把手抬到桌面的力气都没有。

“李晟敏……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我一定会替你报仇!!!”李赫宰握紧拳头。眼里冒着杀气。

“赫宰……”我费力地提了口气,勉强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在我在!你有什么想说?你知道什么,全部告诉律师,他一定会打赢!”;李赫宰着急地打断了我话,像是安慰我一样,不断说着“打赢”的话。

捆了一天一夜的嘴巴,下颚的肌肉完全提不起劲,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着最后一滴生命说出来:“照顾我爸,别再来了。”

李赫宰彻底被我的话惹怒了,猛地拍桌而起,“什么叫别再来了?你发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让我不要管你的事,不要出面?我是那种朋友有难明哲保身的人吗?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照顾伯父!你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我无条件相信你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所以我一定帮你会打赢这场官司,还你一个清白!!”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狰狞的李赫宰,两行热泪滑过狼狈的脸庞。

“对不起……”

虽然李赫宰信心十足必赢不可,但是一直在旁冷静的律师直言道,这场官司的胜率只有一成。

律师一开始就表明他只能尽力,不能保证必赢。因为这次情况非常不乐观,网上已经掀起“倒李”浪潮,加之媒体各种煽动,舆论中几乎找不到替我说话的人。那篇“揭发信”里提到的人或事,要么已经站出来扬言要指证我,要么查无此人毫无音讯,而能替我说两句真相的人只有当时和我一起经历的爸爸,但是因为血缘亲族关系,不能作证人。还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目前控方所掌握的证据还没公开,这边没办法提前准备对策。

“李晟敏,审问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拿什么证据出来?”

我沉默地看着律师平静的脸,僵硬地扭扭脖子。

这位律师是李赫宰父亲的公司法律顾问,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李赫宰死缠烂打逼出来的结果。他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冷冷地看我,眼里似乎无意识地蒙上不屑的感情。估计也已经从李赫宰父亲嘴里听说我那段历史,如果不是因为李赫宰,肯定不会接我这个烫手山芋。

我已经成为会传染的病毒,靠近我的人都会染上说不清的病。

我已经不配拥有一丁点希望,不能奢望再触摸一丝半缕光明。

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栽下怎样的因,才引致杀身之祸的果。

因为今晚是除夕夜,我从警察局转送到拘留所,在值班警卫的咒骂声中,过年了。

年初四,我的案子第一次开庭。

我坐在被告人位子,默默和观众席上的爸爸对视。几日不见,爸爸已是满头银发的苍苍老人样,看到我的瞬间泪流满面。

我动动嘴,无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说对不起,不是承认我的罪行。我只是做错了一件事,就是相信曹圭贤。这是我唯一的罪,也是最致命的罪。

控方第一位证人,就是曹圭贤。

他穿着黑色西装,精神抖擞地坐在证人席上,和控方律师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双簧戏。

“非常感谢曹先生的证词,在本案调查中,我们发现了几样和曹圭贤证词相关的证据。大家请看屏幕,这是2015年1月1日秦威酒店的监控录像,录像可以看到李晟敏曾经单独和秦威地产前董事长秦海龙私下见面。这里还有一段他们交易的视频证据。”

那段剪辑得以假乱真的视频又放了出来,旁听席上顿时一阵交头接耳声。

“警方在犯罪嫌疑人的房间里搜出一本记录了他受贿的账本,以及十万元人民币现金。经过笔迹测试,证明账本上的笔迹确实是犯罪嫌疑人所有,而人民币上也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指纹。除此,警方还从犯罪嫌疑人单位宿舍里搜出来的百斤黄金!这些黄金是藏家具中,在案发前一天通过搬家公司运到犯罪嫌疑人宿舍,我这里还有他亲笔签名的收货单。可惜收货单上的人已经证实是用了假身份,暂时无法查证。”

我静静看着屏幕上闪过的各种熟悉的证据,淡然看待控方律师激情演讲,而辩方律师永远都是:“我没有问题。”

“下面有请第二位证人,陈思善。”

身着黑色套装、盘了发的陈思善比往常显得成熟,连眼神都散发着绝地反击的怒气。

“陈小姐,据我们所知,你和犯罪嫌疑人合作了一个多月,为什么会突然会分开?”

“因为我发现他盗用商业机密的事实。”

“你有没有证据证明他盗用商业机密?”

“有,他之前有一叠机密资料,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机拍了下来,资料上面有他的字迹,但是我不知道这资料原件现在在哪里。”

“法官大人,这叠资料我们也在犯罪嫌疑人的房间里面找到了!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各公司的商业机密!”控方律师拿出了那份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的资料,激动地挥舞着。

原本就偏向控方的天平,更加稳当地倾斜了。

第三个出庭的证人,我不认识,他自称是某银行职员,专门替我做假账。

“既然是做假账的,为什么会冒着丢饭碗的风险站出来?”

“因为我不想再受李晟敏威胁了!既然来了我也不怕说,我曾经做过不见得人的事,结果被他查到,拿着那个秘密威逼我帮他做假账洗黑钱!他贪回来的钱,由我帮他通过几个账户洗白。”

那人说得头头是道,连我都差点信以为真。

控方律师又拿出一堆资料,放到投影屏幕上,我看了几眼才分辨出那是我的银行账户。

“大家可以到,犯罪嫌疑人的账户曾经多次有大金额流通。2014年12月22日晚上九点三十三分,转进五十万,然后几日后消费三十二万。2015年2月28日晚八点十四分,转入五百万,同日晚九点,转出五百万。得到银行方的大力配合,我们发现,这些前转出转进全都是来自犯罪嫌疑人的同名账户!也就是不管钱怎么转,还是在他的名下。这样的……”

控方律师激情昂扬地发挥口才,法官不断点头认可,在场的手上握着我命运的人,也无一例外。

从日出到日落,因为完全没有意外证据,这场审判非常顺利,甚至不用择日宣判。

“本席宣判,李晟敏判决有期徒刑十年,立刻执行。”

——青年下卷·完——

中年卷

第一百五十章: 把我逼疯

人总是乐于分享胜利的喜悦,即使聪明如曹圭贤,也不例外。当他的名字和爸爸的名字同时出现在探望申请上,我毫不犹豫拒绝了他。

我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不想再听他乱扯些无聊的屁话,不想再看到他戴着面具暗地里铺下陷阱。他那复杂的人生,复杂的意图,我也是受够了。每一回和他发生交集,最后都是以我输得一派涂地作为结束。既然在他的世界里我注定惨败,注定支离破碎,那我就躲开他的世界吧,让十年噩梦当做最后的教训,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每天还要幻想治愈伤痕的日子,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应付他。

一个月一次的见面日,我特意把最完整的囚服换上,把身上的伤痕全部盖住,用清水搓了几遍脸,总算打扮出一个比较干净的李晟敏。我站在镜子前,不自然地挤出一抹久未见面的笑容,可是镜子里那张脸,比哭更难看。

“啪啪!”我狠狠甩了自己两个耳光,突然胸口一阵发紧,窒息感像要淹没我一般。眼前猛地一片漆黑,我无力的双手死死抓住洗手台面前撑住身体,费力地大口大口喘着气,眼前的光景隔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现实的光彩。我重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继续我每天例行的自我催眠。

只不过困在这里十年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十年以后,我才三十三岁,还是精壮年华。爸爸也不过五十多岁,半百人生,正是享福的日子,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幸福生活。

我一定可以熬过去,我是爸爸的支柱,绝对不能在他之前先倒下!!

再捧一泼清水,我呆呆看着清水从指缝间流光,却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再接水。

在狱警的押送下走到了会面室门口,狱警忽然掏出钥匙解开了我的手铐,边开边说:“会面时间一个小时。时间到了自己出来。”

手铐解开的瞬间。我感到双手轻松了许多,整个人像是得到莫大的奖赏那样兴奋,一时也忘了问为什么这次会面可以破例解手铐,连狱警都不用在室内监视。

狱警一开门。我马上兴冲冲地一拐一拐走进会面室。诺大的房间中央有一张长桌。两张椅子,其中一张上面坐着一个人。

“晟敏,好久不见。”他嘴角翘得高高。鬼魅似的笑着。

我下意识马上转身想要逃离这里,可是身后又响起不容我迈出脚步的命令。

“你敢踏出这里一步,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今天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的声音冷漠无情,又带着幸灾乐祸。

对啊,这才是他,这才是曹圭贤。那个会对我笑,会对我好的人,从一开始就不真实,从一开始就预示着欺骗,只有我这么愚蠢的人才会相信。

我背对他,紧紧闭着眼深呼吸几下,把即将上涌的窒息感压下,慢慢挪着脚步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你想怎样,来跟我耍威风?”我眼睛冒红地死死盯着他,脑子里一遍遍闪过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

如果我的左手还能打,我的右腿还能跑,这么短的距离,我肯定能在他喊狱警进来之前扭断他的脖子!都背了那么多黑锅,也不差真的背上一条人命。

曹圭贤和我对视几秒,忽然收起冷笑,起身走到我左边,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撑着桌面,半包围住我。我轻向上瞟一眼,曹圭贤的身体刚好把对着我的摄像头完全挡住。既然连狱警都不能进来,那么摄像头应该也没开。他离我这么近,心底的杀意更加蠢蠢欲动。

只要我第一招能站上风,或许出奇制胜,我的胜算从刚才的百分之三十涨到百分之五十。他以这样的姿势站着,重心虽然低但是不稳,要是我左脚扫过去,将他扫落地再跨在他身上控制住,以右手的手劲,即使不能扭断他的脖子,也能掐断气。

动手吧,动手吧!

我轻轻踮起左脚脚尖,绷紧每一条神经,心跳“咚咚咚”地加快跳动。

只要两个动作,我就能亲手了断这个噩梦……

我吸入一口气,突然脖子上一阵冰凉,衣领毫无征兆地被抓住,曹圭贤魅惑的声音凑在耳边低声道:“你的父亲今天没来还真可惜了,没能亲眼看到自己儿子身上……”

用力一扯,纽扣四散,满布痕迹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冰冷隔着皮肉冲进心扉,堵在胸口的那口气冻结在那里,不出不入。

呼……呼……呼……

耳边充斥着尖锐的“嗡嗡嗡”声响,眼前一阵地转天旋,我的头狠狠地撞上桌子,右手无力地抓着胸口,不能呼吸……我不能呼吸了……

好难受,好难受,我是要死了吗?

啊,死了一了百了啊,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即使一个人绝地反抗,也斗不过一群凶残的人围攻。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生活,反抗,挨打,被上。活得这么没有尊严,为什么还要卑贱地活着!

为什么呢?因为,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要照顾爸爸,我的梦想还没实现,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我……不想死……

意识快要断开的一刹那,嘴里忽然塞进一个方形物体,耳边有人在大叫:“咬住它!呼吸呼吸!”

我听从那声音用尽最后一滴力气咬住费劲地吸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吸第二口,如石盘重的眼皮便彻底合上。

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意识断开,再连上,刚才充斥着我的窒息感已经消失不见。

“你哮喘发作了。”

听到曹圭贤的声音,我从桌面抬头。他坐在我对面,双手抱胸轻笑地看着我,

我们还在这个会面室里,那我刚才应该没昏迷多长时间,还没到一个小时。可是曹圭贤说的“哮喘”又是怎么回事?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支气管类的病,怎么会突然多了个哮喘?

“你一定在想自己怎么会有哮喘,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原因。”

“我现在还有利用价值?”

“有那么一点,取乐作用。”

“呵呵,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会告诉我。不然你怎么会随身带着喷雾器。你来这里,就是要让我知道这个秘密,所以你才逼我发病。我说的,没错吧。”

“哎。进去几个月脑子好使了啊。”

“是你让我明白。你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有目的的。”

“哦。原来只是更懂我了。那你猜到你为什么落得如此下场的原因了吗?”

“因为我信错你。”

“no,no。看来你还没达到能和我交流的水平啊,太可惜,枉费我花了那么大精力对付你。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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