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非心底已不悦到了极点,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有机会我会跟他提一提。”
徐显成见他答应了,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徐非没有回答,转身朝玄关走去,在玄关处换上鞋后,他突然问了一句,“爸,你不是反对我和陆峥在一起吗?现在看到了陆峥的价值,所以你决定支持我们了吗?”
徐显成明显一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徐非似乎也不在意他的答案,说完话后,径直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从徐园繁花似锦的花园小路穿出去,走到外面复古的雕花大门时,徐非看见一辆黑色车子停在不远处,车头灯开着,两束强烈的光线打在地面上,把四周映衬得一片黑暗,徐非慢慢走过去,还未走近,驾驶座的门开了,一身黑衣的陆峥从车里下来,一手撑在车门上,对着他笑。
徐非也笑,“我还没给你打电话。”
陆峥无所谓的耸耸肩,“所以我提前来这里等着。”
徐非站在原地不动了,灰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陆峥也回望过来,两人隔着几米的空气遥遥对视,像是在等待对方开口,可是谁都没有开口,空气立刻沉默起来。
半晌,陆峥说道,“有什么话上车再说。”
徐非不动,依旧看着他,嘴角掀起的弧度有些冷酷,“你调查过我?”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要动徐岚?”
陆峥的瞳仁很黑,当他认真仔细的看着你的时候,会在无形中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但徐非也不是一般人,对于这种赋有实质的眼神不为所动,陆峥说,“记得曾延吧?你说觉得他很面熟,事实上,他是一直以来给你爸爸提供情报的那个人。”
“哦?”
“上次叶梓的事就是他帮你爸爸查出来的。”陆峥没再隐瞒,为了解除徐非的误会,坦白得不留余地,“曾延是私人侦探,而我和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集团内有些事情用得着他的地方也有很多,是他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调查过你,然后无意中把调查的结果透露给了我,包括你故意让叶梓看见徐显成和蓝梅亲密的情景并拍下来发给杂志社,还有你让人把徐岚与那个小明星偷情的视频放进了设备里播放出来。”
徐非眯了眯眼睛,心里还是不太相信,照理说,曾延就算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他今晚的确让人把那张录像带替代了阳升员工自制的视频,但是曾延怎么知道的?
“不要怀疑曾延,这是他吃饭的家伙,他会很生气的。”陆峥单手抄在口袋里,歪头笑着看他。
徐非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陆峥也跟着上了车,坐定后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车厢里被温暖的车灯覆盖,陆峥侧头看身旁的男人,他的睫毛浓密绵长,像小扇子一样在眼下扑上一道阴影,头发有些散乱,还有几根顽固的翘着,精致的五官因为刚才的怀疑还未完全缓和下来,但这一切在陆峥眼里都意外的觉得可爱。
等徐非察觉到他的视线的时候,对方已经欺身过来,低头截住了他的嘴唇。
31.叶梓
徐非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并未推开对方的突然冒犯,而是化被动为主动,激烈的回吻起来,陆峥的吻温暖,徐非却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唇贴着唇,舌头纠缠着舌头,由一开始的激烈慢慢的沉淀下来,逼仄紧窄的车厢内很快被染上暧昧的韵味,陆峥眼底笑意渐浓,伸手触到了一个按钮,徐非的座椅慢慢的倒了下去,徐非还未回神,陆峥已经恶狼扑食般的压了上去。
这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陆峥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在车上吃了一顿大餐。
只是可怜了这辆车子,整个晚上都在做运动,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终于得以休息。
那时候徐非早已昏睡了过去,暗沉朦胧的天光自车窗外照进来,头顶高大的树木似乎还未睡醒,整个世界是一片安静而详和的氛围,陆峥将昨晚被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捡起来,给徐非穿上,然后坐在那里,低头看他。
徐非睡得很熟,想来是昨晚累坏了,即使睡着,眉头也是轻蹷着的,陆峥伸出手指抚在他眉间,忍不住低头一笑,徐非似乎被他的笑声打扰到了,在椅子上翻了个身,露出光滑白皙的侧脸,陆峥看着他好一会儿,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轻手轻脚的发动了车子,朝山下驶去。
徐非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房间里的空调发出微微的响声,四周安静得有点过分。
他从床上撑坐起来,毫不意外的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一些可疑的遍布的红痕,瞧这模样昨晚那个混蛋想来是尽了兴了,徐非想下床,才刚一挪双腿,身后那处尴尬的地方立刻传来一阵痛楚,徐非脸一黑,嘴唇紧抿成线,恰好陆峥推门进来,迎接他的是一个精致小巧颇有杀伤力的闹钟,陆峥飞快的错了错身,躲过了徐非的攻击,脸上扬起温柔的笑,“亲爱的,怎么了?”
徐非不说话,冷眼看着他。
陆峥摸摸鼻子,小心谨慎的走到床边,生怕徐非再拿东西丢他,“感觉怎么样?”
“你试试就知道了。”徐非面无表情的说,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嘣出来的,陆峥坐在床延上,伸手想摸摸他的脸,被徐非一把拍开,“徐郁和君君呢?”
“上学去了。”
徐非看了他一眼,“今天是周一,你为什么还在家里?”
陆峥笑,“我留在家里照顾你。”
徐女王傲娇的一偏头,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哼!”
再次见到叶梓的时候,徐非几乎已经认不出他了。
天桥上人来人往,天桥下的洞里却安静无声,与桥上热闹的情景形成了鲜明对比,徐非穿一身浅灰色的休闲服,一脸平静的站在洞口,在许多乞丐中间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叶梓被徐岚注射了大量毐品之后并没有死,也是他命大,徐非并没有刻意找他,只是让曾延帮忙留意一下,若有叶梓的形踪通知他就行了,一个月后,曾延打电话给他,说在天桥下看见了叶梓。
此刻的叶梓神情呆滞,光滑饱满的脸颊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迅速的消瘦下去,露出脸颊上高高的骨头,身上的衣服脏得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原本富有光泽的黑发乱成了鸡窝,干燥而脏污,他窝在桥洞中间的地方,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靠在墙上,周围是一群跟他一样穿着破烂的人们,众人看见洞口突然站了一个衣着光鲜俊美的男人,都好奇的看过来,对方对他们的目光视若无睹,突然开口叫道,“叶梓。”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乞丐推了推身边的年轻男人,咧嘴一笑,“叶梓,找你的吧。”
年轻男人摇摇头,声音低不可闻,“不是,他认错人了。”
“好小子啊!有人来找你了你还摆谱呢!”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年轻男人把头埋进手臂间,身体慢慢发起抖来,脑海里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起在徐园的地下室,被人压在地上的那种欺辱,忘不掉,就像沾上的毒瘾一样,虽然明知是不好的东西,却偏偏戒不掉。
有时候毒瘾发作时痛楚难当,也想到过死,却没有勇气。
只要死了,就再也看不到那个被自己悄悄的喜欢着的人了,也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现在徐非找来了,叶梓心里是高兴的。
但是被徐岚这样算计后的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再见徐非?
“叶梓,出来!”
洞外,徐非的声音再次传来,已能听见一丝隐藏的怒气。
叶梓从未见徐非发火,他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的温和,像个大哥一样包容着别人的一切。
这样的徐非让叶梓有些慌乱,苍白枯瘦的脸上划过一丝挣扎,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的时候,看见徐非已经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站在黑暗污浊的桥洞里,与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叶梓见他越来越近,忍不住站了起来,声音细如蚊蝇,“徐大哥。”
徐非把叶梓暂时安置在一个酒店里,并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叶梓站在浴室的莲蓬下,猜想徐非大概已经知道了一切,牙齿狠狠的咬住嘴唇,直到嘴里尝到了一丝腥甜,才渐渐松开牙关,从身上流下来的水全都是黑色的,叶梓站在水注下洗得专注。
徐非坐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想起刚刚看见叶梓时的场景,微微勾唇一笑。
把叶梓害到这个地步的人是徐显成和徐岚,若叶梓足够聪明,就该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报答”那两个把他害到如斯窘境的人。
等叶梓把自己洗干净出来后,徐非已经叫了客房服务,见他出来,徐非朝他招招手,“过来吃点东西,这段时间你瘦得这么厉害,一定没好好吃饭吧。”
叶梓呡着唇,为了那一丁点能缓解毒瘾的东西,他已经付出了太多代价,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呢。
徐非让他坐下,递了筷子给他,“趁热吃一点。”声音温柔得让叶梓想流泪,只好慌忙的低下头,借着扒饭的姿势掩盖过去,无论怎么克制,仍有泪水一颗颗的滴在面前白花花的米饭上,徐非看得真切,弯嘴一笑,嘴里却说道,“父亲和徐岚真是太过分了!就算你做了再不对的事情他们也不该用这样的手段对你!”
叶梓不吭声,用力的扒饭。
“你打算怎么办?”徐非问。
叶梓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双肿得老高的核桃眼,无助的摇摇头。
“当务之急,先把你身上的毒瘾戒了吧。”徐非叹了口气,一副忧心的样子,“我等下帮你联系戒毒所,你还这么年轻,以后的人生还很长,不能被毐品害一辈子。”
叶梓忍不住热泪盈眶,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非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慢慢来。”叶梓连连点头,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滚了下来,徐非一手撑着下巴,笑容温和又悠然。
32.绝望
徐非很快就帮叶梓联系好了戒毒所,戒毒在大多数人的口中是很难的,但是对于有毅力又肯吃苦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徐非想起把叶梓送进戒毒所大门时,对方对他说的话,“徐大哥,我会好好戒毒,我以后还有很多事要做。”那眼神里的坚决正是徐非想要的,他拍拍叶梓的肩膀,笑得温和而迷人,“好,我等你。”
叶梓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直到眼前的门缓缓关上,徐非才转过身朝车旁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徐非接了电话拉开车门坐进去,那边传来徐显成的声音,“你在哪里?”
透过车窗,不远处的戒毒所大门静立而肃穆,徐非说,“我在戒毒所。”
这个答案把徐显成吓了一跳,“你去那里干什么?”他以为徐非不幸染上毒瘾了,徐非微微一笑,“我听一个在这里工作的朋友说,叶梓在里面戒毒,所以来确认一下。”
徐岚的事让徐显成的怒气还没有消干净,这时候听见另一个曾经给他使绊子的人的名字,徐显成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些的怒火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他在里面?”
徐非答得又轻又慢,“对。”
徐显成很长时间没说话,延着电话线,徐非基本可以想象他低头沉思的模样,徐显成的脑子里一定在想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让叶梓在里面的日子不好过吧?他这样的手段徐非从小看到大,实在太过熟悉了,不用猜都知道徐显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也好,这也是他要的效果。
“徐岚在家吗?”徐非问。
徐显成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这个小牲畜不在家里还能在哪里?我把他关在地下室了。”
这倒让徐非有些意外,徐园的地下室里又阴又潮,晚上还有各种爬行类动物,从小养尊处优的徐家二少爷怎么呆得住?不过即使如此,徐岚怕也是不会跑的,因为他很清楚,若他这次无法得到徐显成的谅解,就永远都别想翻身了,至少现在看来,整个徐家和阳升集团还是牢牢的握在徐显成的手里。
徐非淡淡的应了一声,听不出悲喜,有些意兴阑珊的意味。
“徐郁搬到你那里去住还习惯吗?”徐显成百忙之中还能想到这个平时绝不会过多关注的小儿子,着实不易,徐非扯唇,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还好。”
父子俩接着再无话题,徐显成讪讪的收了线,端起佣人端上来的茶喝了一口,问身后毕恭毕敬站着的管家,“他怎么样了?”
管家是服务了徐家许多年的,听了这话,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二少爷今天早上吃了一小碗粥,但是莫小姐还是不吃不喝,人也憔悴了许多。”
“哼,她以为绝食我就会放过她?”徐显成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转而问道,“莫紫的经纪公司那边处理好了吗?”
“已经处理好了,莫小姐临时起意去夏威夷度假,她现在的地位并不高,所以也并没有太多的人关注她,替我们省去了很多麻烦。”
“那就好。”徐显成放下茶杯,“这两个牲畜既然这么喜欢偷情,就让他们在地下室快活个够吧。”
闻言,管家面有不忍,还未开口,徐显成便自下而上的斜瞪了他一眼,“老钟,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
管家忙点头答应了。
徐园地下室。
随处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延着长走廊深入,在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里摆着一张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家具,房间外面用拇指粗的钢筋围成了一个密封的空间,莫紫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窝在床的一个角落里,徐岚低着头,靠着她坐着,两人都不说话,像是没有力气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颓废得有些过分。
在这样破败的一个地方,墙上竟然挂着一面欧式挂钟,时针渐渐逼近10了,莫紫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恐,而徐岚则是抬了抬眼皮,像是对目前的境况已经充满了绝望和无能为力。
10点钟到了。
四个黑衣大汉打开门进去了,几个人迅速有力的将莫徐二人按在床上,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两人口中,用水强行灌下去后,又井然有予的退出了出来,几个人并没有多做留恋,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莫徐二人躺在床上,有好几分钟一动不动,然后,徐岚坐了起来。
他的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哪里还找得到半分从前谦谦公子的模样,此时他双目赤红,直勾勾的望着身侧一脸茫然的莫紫,然后,他扑了上去,像野兽般粗暴无章的撕扯她身上的衣裤,直到莫紫上身的外衣被扯下来,预想中的白皙肌肤上布满了狰狞的痕迹,红的紫的,还有些旧痕已经发青发乌,新旧交织,让她看上去像是个已被玩儿坏的玩偶,她那一头引以为傲的光泽长发像枯草一样纵横在床上,任由身上的男人俯身下来在她的皮肤上嘶咬啃噬。
情爱在人类文明的发展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男女双方在相爱或者互有好感时进行床第之事能让这种感情迅速升级加温,但是,当两个人被灌了能让人迷失只知交苟的药物而进行的性爱时,就是一场完完全全的苟合,像动物一样只有兽性没有人性。
这种在茫然和迷惘中进行的情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清醒后看见自己在对方身上种下的痕迹后,那种无以复加的疯狂情绪足以让人崩溃,而且这种疯狂会一直持续,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结束,每天在固定的时间里迷失,又在固定的时间里清醒,剩下的时间就变得异常的难熬,每一秒钟都像是走在肉体上的尖针,刺得人绝望的都不想再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