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置业顾问带着李晓去签购房合同，就留杨州一人在售楼部的大厅里凌乱。
等李晓签了购房合同出来时，就看见杨州愣愣的站在那里。见李晓出来，杨州上前问道：“真买了？”
“嗯。”李晓点头。
“我骗你的，这根本不是学区房，即使你买了这房子，以后你的孩子也读不了C大……呃……我不是说你孩子考不起C大，是说……这个……我……”杨州语无伦次的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晓微微一笑。“我是真的要换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刚好这楼盘不错，也在做活动，就顺便买了。再说以后我孩子能不能读C大，不是我操心的事，何况，我已经有一个女儿是C大高材生了。”
“女儿”囧道：“我真是男的。”
“哦？男的？”李晓邪魅一笑。“我看是有待考证吧。”
“不信？”杨州挑眉问道。
“如果我说不信，你要怎么证明给我看？”
“晚上我让你欲仙欲死。”杨州痞子一笑。
李晓压着声音问道：“你确定？”
“我玩笑。”杨州耸肩。“我可是一个纯良的孩子。”
李晓小声说道：“我倒是希望你不纯良一点。”
“啥？”杨州没听清。
“幻听。”
“……”
杨州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他抱着传单来到步行街继续发着。李晓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杨州认真工作的样子。
那孩子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不厌其烦的给路过的人派发着传单，讲着楼盘的信息，时不时的还和几位女生玩笑调侃几句，引的她们拿着传单哈哈大笑。
李晓望着那孩子的身影，他就像那黑夜里的一颗启明星，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自己。
寻着那丝光亮，即使是飞蛾扑火的悲剧，也愿意在光亮中舞出最后一曲。
正想着呢，手机响了，李晓摸出手机，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脸上带着的笑意顷刻间消失无踪。手机还在响，但是他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就这样让手机在他手中一直响着。
须臾，铃声止住了，随着铃声的消失，这片繁华步行街的喧闹好像也随之消失了。
李晓捏紧了手中的手机，望着远处的宁静的繁华，眼中划过一丝落寞与无奈。
“爹爹？”
一声轻呼声唤回了李晓的思绪，他微笑的看着面前那抱着传单，脸上带着疑惑的杨州。
“有心事？”杨州轻声问道。
李晓摇了摇头。
杨州斜眯着眼睛看着他，明显不信。
“真的没有。”
杨州突然说道：“爹，你鼻子长了。”
李晓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刚一触摸到鼻尖，他才想起匹诺曹的故事，他无奈的放下手，就见杨州一脸促狭的看着自己。
“小屁孩别管大人的事，传单发完了吗？还不去工作。”李晓故意拉下脸来说道。
杨州撇嘴，“不说就不说，小气！而且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不用工作。”
李晓叹了口气，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道：“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小，一会儿想吃什么？”
“关东煮！”杨州双眼立马变的亮闪闪的。
“好。走吧，爹爹请客。”
“还要奶茶，不要珍珠要椰果，还要加布丁。”
“……”
“我还想吃烤肠了。”
“……”
“天气热了，想吃一碗水果沙冰。”
“……”
“好久没有吃骨肉相连了。”
“你是不是不把我吃破产，你心里不舒服啊？”
杨州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面前那英俊帅气的爹爹，嗲声嗲气的说道：“爹爹，人家哪有。”
“……”
“而且爹爹是土豪。”
“我哪里土豪了？”李晓指着自己，有见过那么帅的土豪吗？！
“买房子都不按揭。”
“……”李晓囧。“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买房子了。”
“晚了，爹爹你已经把土豪这两个字给演绎的淋漓尽致了。”杨州拍了拍李晓的肩，摇头道。“别挣扎了，我的土豪爹爹，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关东煮。”杨州右手拉着李晓，左手一挥。“冲啊……”
李晓任由那孩子把自己拉着，一只手揉着眉心，头疼的想着——那孩子究竟多久没吃东西了，怎么像饥荒年代出来的人啊。
秉着吃土豪大户的思想，杨州吃的是大快朵颐，以至于下午发传单时都揉着肚子——吃撑了。
李晓坐在一旁的室外奶茶店里，喝着奶茶，看着不远处那忙碌的小身影。
那孩子虽然犯二，工作却显得十分专注认真，一直微笑着，即使那些路过的人没给好脸色，或者把他发来的传单直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但他也是一直微笑着。
淡淡的微笑，虽不如褒姒那一笑倾城，也不如玉环那笑百媚生，却给人一种纯真，就像天空中飘零的一片雪，干净，纯洁，不染尘埃。
整整一下午，李晓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需要很多，只希望能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将那一颦一笑留于自己的心田。
时间慢慢于指尖流逝，步行街旁的大钟响了六声。
“下班了……”杨州拿着剩下的几张传单，伸了个懒腰，终于下班了！他把剩下的几张传单给监管他们的渠道组长，领了这两天的工资，屁颠屁颠的跑到李晓的面前。“爹爹，晚上请我吃什么？”
李晓瞅着杨州手里的钱，笑道：“刚发了工资，不孝敬孝敬爹爹？”
“爹爹是土豪，不用孝敬。”杨州笑的一脸灿烂。“我相信爹爹是不会剥削我们这些无产阶级的，是吧，爹爹？”
看样子土豪这两个自己是摆脱不了了，李晓很囧。
“好吧，我请客。”李晓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觉得晚上应该吃清淡点，馒头加白开水就很不错。”
本还笑的一脸灿烂的某人，脸上的笑容定格住了，“你这是喂兔子啊？”
“兔子不吃馒头。”李晓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胡萝卜加白开水也不错，挺营养的。”
“能把胡萝卜换成黄瓜吗？我不爱吃胡萝卜。”杨州憋着嘴。
李晓意味深长的说道：“黄瓜……”
“就此打住，纯洁点，那玩意是食物，食物！”杨州特意强调食物两个字。
“我知道，黄瓜是一种很纯洁的瓜。”李晓微微一笑。
杨州嘴角微微抽搐，“爹，我现在才发现你真是浪费了你那一张长得英俊潇洒的正人君子的脸。”
“哦？被爹爹的帅气给迷住了？”
“……”
“走，这就去让爹爹帅瞎他们的狗眼。”
杨州囧成半月眼，那货是谁啊？原来爹爹不是这样的啊！上天啊，把我那温文尔雅的爹爹还回来！
“走吧，去超市吧。”杨州不由的感叹，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
两人到了超市，李晓果然只拿了黄瓜和矿泉水。他手里拿着黄瓜，回头就见杨州一脸怨念的看着他。
“不够？要不要在称两根？”李晓摇了摇手中的黄瓜问道。
“不要！”杨州回答的绝决，然后转身拿起旁边的一个购物篮，大步流星的往散装区走去。
李晓跟在他后面，看着那孩子大包小包的称着泡椒凤爪，散装豆干，麻辣鱿鱼时，他嘴角微微上扬，真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杨州称了一些散装零食，又跑到薯片那里拿了三包薯片和两包妙脆角，最后看见奶茶买一送一，又去拿了两瓶奶茶。
李晓终于知道吃货是怎样形成的。
就是这样形成的！那孩子不属猪都可惜了。
杨州提着购物篮逛了一圈，杂七杂八拿了不少零食后，才心满意足的往收银台走去。
虽说李晓说只买黄瓜和矿泉水，但是到了收银台，李晓还是十分绅士的提出来帮他付账。
闻此，一向吝啬如守财奴转世的杨州，眼角微微扬起，白了他一眼，傲气道：“小爷有钱，不用你施舍。”
李晓：“……”
李晓拿着黄瓜和矿泉水默默的付账。
杨州抿着嘴角低笑，一双桃花眼贼溜溜的转着，突然，他看见一样东西，慢慢的，那抿着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想狐狸一样狡黠的笑容。
他悄悄的把那东西放到购物篮里，然后又神情自若的排在李晓的后面。
等李晓付完帐后，杨州把购物篮放在收银台上，趁收银员不注意，他把刚才放在购物篮里的东拿到手里，脸上还是那抹狡黠的笑。
然后……
李晓一边看收银小票，一边等着杨州。刚准备把小票放在购物袋里时，就听见身后一华丽且爽朗的声音说道：“先生，你的小号安全套没拿。”
李晓：“……”手里的小票直接掉在了地上。
收银台附近的人不少，杨州的声音又大，闻此，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朝李晓这边看来。
不少人还窃窃私语道：“呀，小号啊！”
“长得这么帅，没想到……”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样子帅也没有用，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李晓：“……”现在他真的真的好想掐死杨州。
他看向那孩子，就见那孩子眨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自己。
“我用什么型号的，你还不清楚吗？”李晓突然暧昧一笑，明眸微闪，眸光流动，哄道，“乖，别调皮了。”
那些窃窃私语的妹子们都统一动作，捂住胸口——帅哥！
“叔叔，你别这样说，我不认识你的。”杨州继续无辜的眨着眼睛，声音放低，卖萌道。
“哦？不熟？看样子今晚上真要和你好好熟悉熟悉了。”李晓笑的邪魅，帅气的脸庞，微微上扬的嘴角，引得收银台附近的众位美女心跳加速。
太帅了，帅的攻德无量。原来那正太是小受啊！真是好可爱！萌萌哒，还带一点小傲娇，晚上熟悉的时候，能求围观吗？
杨州磨牙，这货的反应是神反应啊！
“叔叔，你的小号安全套。”杨州手里拿着安全套，脸上还是那无辜的表情，只不过若是仔细看，能看见那无辜的表情下，嘴角微微抽搐，再仔细看，就会见我们可爱的贵妃娘娘身后挂着一牌子，上面写着——你妹夫的坑爹啊。
“乖，自己买回去吹气球玩。”李晓声音带着哄人的宠溺。
“……”你妹才那安全套当气球吹呢！！
李晓笑着看着杨州，那眼神好像在说——女儿，和爹爹玩，你还嫩了点。
杨州扬起手，纠结了半天，决定给他一个中指，让他自己去体会。杨州把手中的安全套递给了收银员姐姐，可怜兮兮的问道：“姐姐，那位叔叔不要这个了，我能拜托你帮忙放回去吗？”
“没问题。”见杨州可爱的样子，收银员姐姐立马母爱泛滥，别说放回去了，就是让她买也没问题，虽然她还没有男朋友。
付完了账，杨州提着购物袋溜溜达达走到了李晓的面前，伸出右手指着他，想说什么，却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手指抖了三下，只吐出了一句话：“爹爹，真有你的。”
李晓挑眉，微微一笑。
第七十九章：高山流水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拜倒在我牛仔裤下的。”杨州气势汹汹的说道。
李晓微笑，“我对牛仔裤不感兴趣，如果换成石榴裙，爹爹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杨州白了他一眼，“你这个怪蜀黍！”
“伪萝莉。”
“你妹！”
“我妹是你小姑。”
“……”
杨州发誓，绝对，绝对不再理他！谁理他谁是小狗！
李晓问道：“黄瓜吃不吃？”
“要！”杨州屁颠的接过黄瓜，在衣服上随便擦了几下，然后“嗷呜”一口咬下去。果然，新鲜的黄瓜好吃啊！
黄瓜……
杨州琢磨着这两个字，想着自己没有买黄瓜，于是这黄瓜是爹爹买的，那就是说……
李晓就见那孩子本来还高兴的吃黄瓜，突然脸就沉了下来，然后微微抬眼，幽怨的瞪了自己一眼。
“你……没事吧？”李晓不确定的问道。
“我是小狗。”杨州囧道。
“啊？”
“我刚才发誓说不理你了，理你就是小狗。”
“so？”
“但是我理你了。”杨州摇了摇手中的黄瓜。“我吃了你的黄瓜了。”
“总觉得那句‘吃了你的黄瓜’这话，有点邪恶。”李晓看着杨州手里的黄瓜，上面还留着整齐的小牙印。
“爹，纯洁点。”杨州一本正经道。
“我没有想歪……”李晓话没说完，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他摸出手机，上面的号码熟悉，但是又陌生，是今天上午的来电的号码。
李晓拿着手机，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只是这次，来电的主人似乎非要他接电话不可。铃声停住了几秒钟后，又响了起来。
“不接吗？”杨州轻声问道。
“我……”李晓想了想，颇为歉意的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先去接个电话。”
“嗯。”杨州微笑着点头。
杨州的笑容很甜，眼睛笑的弯弯的，像月牙一样，可爱，又带着点点俏皮。就像一片雪，很干净，很纯，好像什么都不懂，又好像什么都明白。
看着那笑容，李晓有些恍惚。
那是一片干净的雪，会因为自己而染上墨汁吗？
李晓在问自己，只是，他没有答案。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道路两旁的路灯幽幽的亮着黄色的光，其中有一盏灯好像坏了，灯光一闪一闪的，像幽冥的鬼火一般。
手机依旧锲而不舍的响着，李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一句话也没说，拿着手机走到一旁的路灯下接电话。
李晓接电话的地方不远，杨州隐隐约约能听见“我知道了”，“明白了”的字眼。虽然离杨州不远，但是因为站在路灯下面，上面的灯光并不能照在李晓的身上，看不清楚爹爹此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是从隐约的从他说话的字眼和语气中，可以听的出来，爹爹似乎有心事。
不一会儿，李晓接完了电话。他似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路灯下，笼罩着他的是背光时那一片黑色的阴影，看不见他眸子里流转离去的神色，只见他慢慢从阴影中走出，脸上依旧是那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