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患者的正确打开方式!——尘惓
尘惓  发于:2015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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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卑鄙的想法也是恶心到了自己。他知道自己是个神经病,对于沈沂,他的病从来就没好过,爱的几乎疯得不成人样。

所以,真的,这是个好机会,跑远点,沈沂。

赌上你那0%的运气与机会。

……

然而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到下午的时候,原本还晴朗无比的天突然阴暗了起来。远处一小块儿云空竟然闪起了淡紫色的雷电,雷声声势巨大地在闪电消失后便炸了开来,完全没有任何的间隙,凶猛的雨水便接踵而来地狠狠砸在沈沂的身上。

他从未离开过那间屋子,把自己暴露在雷电之下。

所以他立刻就怕得抱头乱窜,然而他所走的这条大街,竟然空荡得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他躲藏的地方!

“先生……”沈沂很害怕很害怕,他用力地一遍又一遍狠狠擦掉脸上的雨水,嘶吼着岑沚的名字来给自己鼓励,发了狠地向前冲,快得连自己都快要没有控制双腿的意识了。

然而雨声雷声太过嚣张可怖的声音,把他的所有咆哮……完完全全地给压了下来。

沈沂不甘心,依旧用尽全力在无人的街道上狂奔,用尽脑内所有所有一切可用的力气,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先生这两个字,却突然变成了……

“岑沚!岑沚!”

这个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大脑一片的空白,像一张巨大并且再纯白不过的纸张,满世界的白,没有任何的瑕疵以及边界,无止尽地一直扩散扩散,将他整个大脑中的视野全部霸占。他看不到这片白的终点,然后,这片白里面,突然出现了一只不知道是谁的手,执起不知从哪儿拿来的毛笔,轻缓而用力地在上面写着……

——岑沚。

那只手落下最后一笔把这个名字写完的时候,便入水墨浸水一般,淡淡地散开了,直到不见踪影。

最后的最后,整片空白就被这个名字满满满满地占据了,然后莫名地浮现出自家先生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开始头疼,开始心慌,开始莫名的有了汹涌地泪感。他开始变本加厉地一遍又一遍地嘶吼这个名字!

他觉得总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了,然而脑袋也随着他的努力变得越来越疼,就像全部的脑神经细胞都在里面叫嚣着要自由一般,一遍又一遍,在不同的角度,狠狠地撞击着他脆弱的脑壳儿。

他疼得都快要放弃了。

然而他有种可怕的直觉。

他感觉,如果再不想起什么的话,他一辈子都会玩完。

“岑沚!”

所以一定要想起!

“岑沚!”

“岑沚!”

“……”

岑沚就站在街尾,站在离沈沂并不算太远的地方,撑着把黑伞,僵硬地站在雨中。耳边风雨声如鬼叫般嘶嚎,然而,那中间却夹杂着另一个声音……

明明嘶哑的不像话,可岑沚就是认得出。

他远远看着沈沂那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他跑来,苍白又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水雾完全的掩盖、吞噬、融化……

那个笨家伙还没发现他,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听到了听到了,沈沂,我听到了哟。

岑沚突然轻笑,手一松,抛开伞,撒开步子朝他跑去。

这一次,你还是被我抓到了。

C9、融化

如果说,鼓起勇气选择放养那只小宠物,是岑沚最大的退步,那么,跑不远的沈沂是不是活该?

天像是被戳中了G点,疯狂地闪着雷,暴雨带着凶狠的劲力砸起一片朦胧的水雾,被岑沚抛开的黑色伞早已不知道被狂风卷到哪儿去了。

雨雾朦朦中,两个身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被雨水遮得模模糊糊的,连轮廓都迷糊得不行。

岑沚狠狠地将沈沂扯进自己的怀里,双手禁锢着他无限制地收紧收紧再收紧,他才不管谁疼!他才不管自己这双手的力气到底有多大,他才不管谁会透不过气谁会难受!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疯狂在疯狂在失去理智!他只管着他面前这个人是沈沂没错,他在找自己没错,他找的是岑沚没错!

捏起他的下巴,凶狠地扑下去狠狠地啃咬沈沂单薄的唇,他尝过这个味道,但那是在很久之前。

他想念,他饿了,饿得不行,只想把这家伙拆吃入腹中,连半点渣都不要剩给别人。

这个吻缠绵了很久很久,以至于被放开的时候,沈沂的脑袋都还处于极度缺氧的状态,全身唯一能强烈感受到的,就只有嘴唇的发烫发麻发疼,然而在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静止了,能感受的,只是相互贴在一起的,各自胸口凶猛地跳动。

心从来就没跳过那么快。

岑沚在笑!

岑沚笑得很温柔很开心,像是长途跋涉了许久终于到达终点的旅人,站在终点的最顶端,看着最最美丽玄幻的景色一般,满足又欣喜。

岑沚捧起他的脸,深情又爱怜地紧紧看着他的脸,细细地看着,每一寸每一毫都不舍得放过,轻柔地帮他抹掉脸上的雨水,然而对方那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让那份才刚离去的不安又再次涌了上来,他心慌地再次吻上去,依旧凶狠无比。

想要确认怀中人的温度以及肉感。

“沈沂,你自找的。”

迷迷糊糊间,沈沂听到了岑沚的这声低喃,很意外的……听到了。

明明雨声那么汹涌。

那个吻大概持续了半个世纪一般漫长,以至于沈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回去的,怎么被吃干抹净的……

沈沂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间是昏暗暗的,拉上的窗帘牢牢挡住外边的光,睡太沉了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大脑有几分钟是处于嗡嗡嗡的眩晕状态,全身酥软得几乎没有一点想要动的欲望以及可以动的力气,他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了很久,直到眼前出现晕眩的光圈,才收回视线眨了眨眼,又转了下视线看四周。

这不是他的房间,沈沂想。

至少他的房间里并没有那么多的东西。

身上搭着个重重地东西,沈沂后知后觉的才感受到这份重力,努力抬起头想要去看清楚,却猛地定住了。

痛!

这是他的第一个感觉。

痛死了,比岑沚打他的任何一次都要痛,像是被他狠狠地踢了很久很久的那种……拆骨的痛,但又不太像。

他侧过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岑沚那幽深的双眸,这么好看的眼睛却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兴许有,只是沈沂没发现。

毕竟他是个迟钝的人。

视线一撞上,那种莫名的不想要挪开的感觉就涌了上来,就这么一直一直地看着。

他偷偷看过岑沚很多次很多次,总是慌张又紧张又小心翼翼地,透过那些浓密的头发看对方,却总是看得不太真切。

然而此时那么近的距离,并且再没那些头发的遮掩,他终于能看清岑沚的模样了,还是和每次自己偷看他的一样,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抿着的唇,丝毫没有想要牵扯的迹象,深褐色的眼眸幽深得像是个无尽的黑洞,黑洞里大概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让沈沂怎么也移不开。

直到过了很久,沈沂看得眼睛都发酸了,就听见岑沚冷道:“看够了么?”

他的声音还带着没睡醒时的那种沙哑,所以不管语气再怎么冰冷疏远,还是带着一份特有的性感。

然而沈沂还是被他吓到了,猛地低下头,慌道:“对、对不起!”

这句话之后,是一片死寂,两人的呼吸声都不大声,所以沈沂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此时此刻自己现在紧张得狂跳的心跳声,他还感受到了,岑沚冰冷的视线在他的头顶上盘旋,心想着糟糕,有些欲哭无泪地闭上眼,却听对方说:“起来。”

足足有过了那么一分钟,沈沂才迟钝地啊了声,呆呆地抬起头。

“起床。”岑沚说着,便坐了起来,弯下腰把昨晚自己扔到床底下的衣服都捡起来,自顾自地穿上,说:“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不、不睡了!”沈沂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却又疼得他一个半死倒回床上,浑身绷得紧紧的,等缓过痛劲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

岑沚穿好衣服下床,四处弯腰帮他捡起被自己乱扔的衣服,随后一把扔给他,命令道:“穿上。”

“呃、噢!”

“穿上衣服回房间,没我允许不准出来。”

岑沚冷冷地留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沂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嘴里苦苦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忍着痛吃力地穿上衣服,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姿势诡异地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着,循着记忆,按着岑沚昨天带他走下来的路线,最终还是回来了,回到那个狭小的房间,破了的窗户,没能挡住昨天开始汹涌的雨水,整个房间被飞入的雨水湿了大半。

他神色恍惚地回到床上,昏沉沉地躺了下来。

床好硬,沈沂想。

浑身放松下来后,脑仁就开始一阵一阵地发疼,然而沈沂却执意地无视这种痛,盯着门边……岑沚昨天给他打开的那条手链出神。

谁给他戴上的?

不知道。

真的是不知道,他甚至还是没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没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他只是猜测着他大概是忘记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他的先生跟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

许多个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交错着出现在沈沂的脑海里,他意外地发现,原来他也可以想这么多。

好久好久之后,沈沂才挣扎着从这些问题里爬出来,即使他并没能想出其中的一个。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把那条锁链拿起……

把手铐牢牢地锁在手腕上,平静地看着许久。

岑沚说的没错,这是他自找的。

C10、甘之如始

岑沚端着早餐送到沈沂房间的时候,他正背对着门的方向躺在床上。

似乎那些从前的怜爱全数地回归到了心里,然后融散到每根神经去,最后慢慢将眼底的寒冰温化开,取代而之的,是一波柔水。

怕惊到他,岑沚刻意放轻步子走过去。

瘦弱单薄的身躯毫无安全感地蜷缩成了一团,脑袋也深深地埋进了怀里,那个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被透明的蛛丝缠得紧紧的猎物,没有一点点喘息的空间,没有半点能够挣扎的空间。

疼痛感悄悄蔓上心口,岑沚抿了抿唇,把早餐放在一边,朝他走过去。

走近的时候,岑沚才看清他深皱着的眉头,即使是在睡梦中,也没能松散。

大概是不开心吧?

岑沚在床边坐下,伸手帮他抚平皱痕。他开始细细地端详对方的这副眉眼,还是能从对方这副消瘦的面孔中,看到九年前那个少年的模样,可爱的小虎牙一成不变,若隐若现着拨动岑沚的心弦。

他是爱沈沂的真的,所以他能为了他,花一个十年的时间呆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对待他,只是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这么做了。他想过,或许是不甘,因为他为了这个家伙伤心伤情,而这个家伙总是能够把他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虽然是知道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控制不。

他想着等沈沂恢复的话,那个家伙一定能够理解到他的痛苦和失控。

岑沚看着他,手轻轻碰着他的脸,很久很久之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的是,尹砾说的没错,是该松开他,让他自由。

既然谁都不会开心谁都不会幸福的话……

那还是让沈沂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吧,回到那个,他们曾经拥有过并且一直憧憬着的世界。即使要让他从那么远的路程掉过头回去,但是只要想到这个掉头,这个长途跋涉是为了回去找他的爱人,想到能牵着他的手重新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话,他也认了,谁让这个家伙……是他今生唯一的挚爱呢?

甘愿为你堕落甘愿为你疯狂甘愿为你付出一切,即使路途遥远路途艰苦,即使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我都依旧……甘之如始。

两个人的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现在,既然你迷路了,那么,就由我……带着你,重新启程好了。

呐,没心没肺的沈沂啊,当这份磨人的失忆症痊愈之后,你会像那些少女一般扑到我怀里求我娶你吗?

岑沚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最后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就算你不肯嫁给我,我也得把你绑到婚礼上。

这些年,算他卑鄙,那么现在,选择把他带回去的话,至少不会在到时,他什么都想起来的时候,被狠狠地怨恨吧?

应该不会,他很温柔的。

岑沚伸手帮他抚平,却不想竟然惊醒了对方。

睡得真浅。

沈沂迷迷糊糊地眨眨眼去适应光线,视线清晰后,就见岑沚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大脑不太够用,所以沈沂在迟钝地跟他对视了大半天后,终于吓得迅速爬了起来,却牵扯到身后难以启齿的伤口,瞬间疼得他呲牙咧嘴。

岑沚看着觉得好笑,但终究还是没笑出来,拿过早餐递给他,淡淡道:“吃。”

“啊……嗯,谢谢先生。”沈沂忙不迭接过。

是烤面包和牛奶,面包竟然有三个,比以往还多给了一个!牛奶整整的一杯,比上次还多好多,上面还冒着烟,散发着一丝丝的醇香。

岑沚爱怜地看着他。

沈沂最终还是没能记起什么,他只记得昨晚他们怎么抵死缠绵,只记得昨晚的岑沚有多霸道有多温柔有多开心。

而在暴雨中一遍又一遍呐喊着岑沚名字的那个沈沂,大概是两人的南柯一梦,沈沂既然不记得了,岑沚也不想去多想不想去问他不想去逼他。

他不想再给自己有钻牛角的机会,毕竟他已经决定好了,和这个家伙……重新来过,给彼此一个机会,努力去追逐那份憧憬已久的爱情,累了不要紧,手别放开就好。

看了他很久之后,岑沚突然说:“我们出门去吧。”

沈沂愣了下,随即惊恐地看着他,好久之后,他愣愣地问,语气脆弱得让人心疼:“先生,您又不要我了?”

“……”

面包从手中脱落,沈沂眼眶立刻就热了起来,动作笨拙地颤抖着往岑沚那边靠,手紧紧拽着岑沚的衣服,哀求道:“您不要不要我好不好?我不出去了,您要我好不好?”

他苦苦地哀求着岑沚,眼泪从眼眶里流出的那一瞬,岑沚还没能看清,就被沈沂擦去了,他的声音很快地就变得哽咽了起来。

被推出家门的那几个小时里,那种孤独无助的恐惧感真是把他折磨透了,他害怕没有岑沚在身边的任何一种时候,他觉得就算他会因为这么任性被岑沚讨厌被岑沚骂被岑沚饿肚子,没关系没关系,能留在你身边就好了,我的先生。

“沈沂。”岑沚心疼地把他搂进自己怀里,轻轻地吻着他的头发,认真地哄道:“不会了沈沂,不会了,丢下谁都不可能再把你扔掉。”

“……”沈沂没有回答,因为一直在哽咽着,难受着。

岑沚帮他把面包拿起来给他,说:“吃吧。”

沈沂接过,听话地吃了起来,岑沚帮他抹掉泪痕。

因为害怕他的离去,岑沚用尽了一切办法,把这个让他伤心伤情的家伙囚禁起来,没有给他任何走出去的机会……

然而他忘了,他最想要的,是和这样的家伙,一起在外面的世界奔跑忙碌幸福甜蜜……而不是这个狭小的房间。

他要的是那个伶牙俐齿又厚脸皮的沈沂,而不是这个……感觉一碰就会脆弱得碎成千万块的沈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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