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 下+番外——猫大夫
猫大夫  发于:2015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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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似乎已经被他故意忽略掉的事情。

他抬头看地铁门上的站,鬼使神差一般,在停站的时候他走了出去。

“诶,哥,还没到呢!”常可连忙叫住他。

施诗磊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往出口走去。

这一站距离劳动路最近,施诗磊一走出地铁站就背着沉甸甸的相机往住宅小区跑。他一路跑到了楼下,上气接不上下气,两条腿都跟着打抖。肺叶使劲地扇动着,就连咽下去的口水都变味,他擦掉滑在下巴上的汗珠,吃力地抬起头去看那间公寓。

亮着的灯光让施诗磊怔住了。

他不知道里面住着的人是谁,是符钦若,或者是他的房客。他的嘴唇开始发干,带着迟疑走到楼下,看着门边的指纹识别开关,忽然觉得荒唐。

但就是荒唐他还是把手指放了上去。

更荒唐的,是门禁打开了。

施诗磊抓住了发抖的下颌,就站在门禁旁边,眼睁睁看着门又再次关上。

眼睛烫得厉害,他想着自己进这个门的理由。再见到屋里的人,他要怎么说?来找之前落在这里的东西。没有错,过了两年多才想起来,是落在这里了。这理由听起来荒谬得不可思议。

但他还是把门禁打开,走往电梯。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施诗磊越发肯定了自己选定的原因,无论开门的是谁,都显得那么的无懈可击。

这样的沉淀让他莫名其妙地获得了心安,就连按下门铃的一瞬间都没有犹豫。

他想好了表情,想好了言语,就连进门以后的动作都一气呵气。他会很快找到他需要的东西,然后拿走,说上道别的话。

差不多这样就可以。

施诗磊清了清嗓子,看到门打开,微笑打招呼,“好久不见。”

笑容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完美无缺的,施诗磊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才让门里的人愣了一下。

他喉咙一梗,原本打好的腹稿都被清空了。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抬头看一眼门牌,确认自己没有提前走下电梯。

“我找符钦若。”施诗磊对魏青崖说。

她眨了眨眼,了然点头,“他在呢,你进来?”

“不用了。”施诗磊不想知道这间自己以前住过的房子里发生了什么变化,连门都拒绝让她打开。

魏青崖疑惑地看看他,微笑道,“你不是之前住在这里的?是钦若哥哥的朋友吧?”她说着朝里头喊了一声,又对施诗磊说,“我正好也是要回家,你进来吧。”

施诗磊皱起眉头,不清楚自己是否领会错了什么。

很快,他看到符钦若走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先问她怎么了。

施诗磊看到这张跟两年前相比毫无变化的脸,脚步忽然往后退了一半,还没有等他看出来,便转身往电梯口走。

“施诗磊……”符钦若把名字叫出口以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手忙脚乱地从屋子里跑出来,几步之后就抓住了施诗磊的手腕,“施诗磊。”他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说,“她上来还字帖的。”

施诗磊从来没有听到过符钦若说话的语速这么快,他怔怔看着他,余光看到他的手,才想起来要挣开。

可是他挣不开。

面对符钦若瞬也不瞬的目光,施诗磊别开了眼睛,说,“我来找之前落在这里的东西。”

符钦若的手指扣得更紧了。

施诗磊不太舒服地转了转手腕,但是连这点空间都没有。

“先前有些东西落在你这里,没能拿走。”后来就没有再联系了,当然拿不走。施诗磊重复着原先的话,还是避开了符钦若的眼睛。

符钦若把他的手腕握出了红印,说,“那你拿走。”

他听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抿了抿嘴唇,“嗯,谢谢。”

可是,要挣开他的手往屋里走的时候,却还是走不了。施诗磊错愕,这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顿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扭过头看他,自嘲道,“符钦若……”

——正文完——

番外:念念相续

第1章

从车上下来,符钦若正要顺手带上门,没想到指尖才碰到车门,就被静电触得收回了指尖。他错愕了一瞬,还是把门带上,走往路边人行道时仍是不禁摩挲了一会儿手指——没有想到南方的冬天也有静电。

江南的水汽重,到了冬天便是刺骨的寒冷。符钦若是在那样深入骨髓的冰冻中出生的,也在那样的严寒中长成。从他出生到长大的十七年,他几乎不知道静电是怎么回事,直到上大学那年去了北京。

后来又忘记了,因为,他又回到了江南。

他在陌生的机场寻着目的地走,规规矩矩地领取了登机牌,把托运的行李放到了运送带上。安检前,符钦若站在自动供水机前喝了一杯温水,走到安检处,见到每个安检口都排列了队伍。

符钦若选了其中一队,排在后面,过了片刻,发现前面三五个中年妇女说的普通话带着明显的两广口音,恐怕是从南方来旅游的。思及此,符钦若稍微出了一下神,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机票。

前边一位阿姨被安检人员退还了登机牌,似乎是托运的行李里有违禁品,需要她去确认。阿姨跟他理论了几句,最后悻悻离开,急急忙忙去找自己的行李了。

符钦若等了将近十分钟,终于等到自己,才把身份证和登机牌交给工作人员,往摄像头望去,就听到工作人员跟自己说,“先生,您的行李里有违禁托运的物品,请您去确认一下。”

“违禁品?”符钦若愣了愣,完全想不到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放在行李箱里。但他没有询问,点了点头,取回登机牌和身份证往托运处走。

托运时没有在意,以至于连自己在哪个柜台办理的托运都忘记了,但好在航空公司是知道的,他凭着记忆走,一块一块LED屏等自己的名字,也不着急。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其中一块屏幕上。

“你好。”符钦若走进去,正好看到一个安检人员从运送带上把一只行李箱取下来,苍白纤细的胳膊特别有力。

对方直起腰,望过来拍拍手,说,“你好。”一开始没在意,等到和符钦若对视,他才稍微一愣,秀丽的脸上转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符钦若看到他的眼睛,心没来由地一紧。因为没有遇到类似的状况,他只好把登机牌递过去,“我行李里有东西违禁。”待他靠近捻过登机牌的一角去看,符钦若屏住了呼吸,余光并不需要落下多少角度,便看到他线条清晰的侧脸和光洁的后颈。

“在这里,您找一找。”他找到符钦若的行李箱,推到他面前,又对他微微一笑,转而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符钦若把登机牌放进牛仔裤后头的口袋里,把行李箱倒放下来,打开密码锁,说,“不记得有什么违禁了。手机和平板我都随身带着,没有充电宝。”

旁边另一个女工作人员语气干脆,“再找找,肯定有。”

他把已经叠放整齐的衣物稍微翻了翻,相机取出来抱在怀里,又埋头下去继续找。

“应该就是那个。”青年的声音从头顶飘过。

符钦若茫然地抬起头。

他咧嘴一笑,指了指他怀里的单反,“它的电池。”

闻言符钦若错愕。

他是第一次带相机乘飞机,全然忘记了相机里还有电池这件事。之前也是觉得重,不想随身带着,这回不得不也放进包里了。他避开了目光,不去看青年带笑的眼睛,把行李箱关好。

“您到外头去等一会儿,三分钟后没有您的名字,您就可以去安检了。”青年把行李箱拉过去,重新放回了运送带上。

符钦若多看了他两秒,才低头拉开双肩包的拉链,把相机放进去。

加了几公斤的机子,再背包,肩上果然沉了许多,符钦若站在LED屏幕前抬头等,眼风不禁又往里面看。不知那个青年和同事说了什么,笑得很开朗。符钦若等了三分钟,没有再等到自己的名字,便离开了。

长得真像,笑起来的时候更像。

冬季是旅游的淡季,尤其是又到了数九寒天。机舱内没有坐满,符钦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微微错愕——他的座位被占用了。

褐色头发的女孩子正和她身旁的男生说笑,亲密的举动应该是一对情侣。他们看到符钦若,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女孩子站起来说,“那个……我是前面那个位置,可以跟你换吗?也是靠窗的。”

“你坐吧。”符钦若卸下背包,放到了头顶的行李架上。

停止登机以前,几个韩国人匆匆忙忙上了飞机。他们漕着自己国家的语言,热热闹闹地在机舱里找座位,让本来已经趋于安静的舱内又有了人气。

航程的时间很短,机上没有提供餐点。符钦若出着神,望着窗外澄澈的天空,慢慢咀嚼放进嘴巴里的饼干。来不及睡一觉,他看到嶙峋的山脊、皑皑的白雪和薄得像烟的云,飞机降落了。

原本就冷得很,到了高原上,才下飞机,原来穿的羽绒服和毛衣都显得不足,许多乘客都当下打开了旅行箱掏出衣物来添。符钦若往手上呵气,手机没开多久就收到了奶奶发来的短信。

他意外地眨了眨眼睛,从屏幕上大致已经看到了短信的内容:还是到自己家里开的酒店去住,安全些。打开来,余下的内容是:冬天山里人少,照顾好自己。

冬至时全家人都回到台门里吃团圆饭,早些时候回国办事的父母也从北京回了绍兴。席间长辈们说起冬季的旅游线路,父亲年轻时候和朋友联名开的酒店如今已经在内地和港澳台扩大发展,根据营业额也能够知道现在哪些地方是旺季、哪些是淡季。

“现在西塘那边肯定是淡季了。”姑姑笑着问起来,“钦若,这段时间客人多吗?”

符钦若喝着汤圆里的姜汤,摇了摇头。

伯母笑道,“他那家客栈啊,就是开着玩的。虽说里面的东西都是上等的,一张黄花梨的床十几万块,一间房里的家具加起来笼笼统统五十万下不来,定价这么高理所当然。但是西塘那种小地方,去的都是学生党和背包客的多,拼房、拼床还来不及,谁会没事花几百块住一晚。”

“要是没有他手里那点股份和分红让他往里赔钱,早就关门大吉了。”母亲事不关己地补白。

他低头吃着汤圆,对长辈们的调笑不加反驳。

习惯了他这样的秉性,伯母他们更是说得远了。她笑问,“钦若,你做老板的,看人应该是一看一个准。你说说看,住过你客栈的,除了你不收钱的那些,哪个是没钱?”

符钦若眉心微微一蹙,只好自惭形愧讪讪笑了一笑。

“那个叫魏青崖的女孩子,家境也是不错的吧。”姑姑有意试探,故意提起了一个准确的姓名,看伯父他们不解,立即解释说,“是个很秀气的女生,之前住过钦若小筑。在杭州啊,就住钦若那套房子的楼下,你们说巧不巧?我有一回去杭州看钦若,在楼下见到他们两个,挺般配的。”

伯母一听,忙问,“怎么样?带回家里瞧一瞧。”

他抿起嘴唇,半晌,摇摇头,为难地笑道,“她出国念书去了。”

语毕,姑姑脸上先一步露出了尴尬。她看看符钦若的父母,道,“真可惜。”说着低头吃起了饭。

“既然现在客栈没什么客人,不如就暂时关了吧。”符尹成若无其事夹着菜,说话时也没有扭头看儿子,“季度会议还有人提过要抽时间去下面的酒店看一看实际情况,好整顿提高。派人去是派人去,但回来的效果未必好。你没事就挑几家去走走,就当是旅游。”

符钦若听出父亲是提醒他,不要拿着钱做个闲人,这样会招人话柄。他点点头,说,“知道了。”

奶奶了解他的性格,知道他如果真的出门旅游,绝对不会住自己家开的酒店。收拾行李那一夜,她给符钦若拿来了一件手打的毛衣,说是母亲走前留下来的。

符钦若捧着柔软的毛衣,直到手心都暖了,才放进行李箱里。

“这一整年几乎都住在杭州,有见到施施吗?”奶奶问起。

他动作变得僵硬了一些,缓缓摇头。

奶奶手放在床架上,似乎想要坐下,却最终没有坐,而是站在他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前几年不催你,是因为你年纪小。但是钦若,你不能还没满三十岁就过着六十岁的生活了。尽管说人各有志,但……”

符钦若捧起上个月刚买的相机,摩挲了一阵,点了点头。

许是还是担心符钦若,才有这一条短信。

符钦若购买了前往县里的汽车票,走出机场后抬头望了一眼纯蓝的天空,举起相机对着天空拍了一张照。

如斯美景,就算什么都没调拍出来的照片也是好的。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缓解因为高原反应引起的不适,走向了自己要乘坐的那趟汽车。

九座的汽车,却坐了各式各样的客人,有年轻的情侣拖着两个24寸的拉杆箱堆上车,让坐在符钦若身旁的那对老夫妻连腿都要往里靠。

符钦若看男生仍在使劲地把行李往里推,忍不住开口说,“你先上车,我再帮你把箱子提上来。”

男生一愣,笑着说感谢,行李箱往地上一放就钻进了车里。

他探出身子把沉重的行李箱提上来,不小心碰到车门,又被静电电了一下。

“一个人来玩?”坐在他身边的老先生在他拉上门以后,和气地问。

符钦若暗暗惊讶了一下,“嗯。”

第2章

汽车司机在半途上,询问大家都是要住哪一家旅店。符钦若望着窗外盘桓的山路和布满枯草的山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窗外的天是蓝的,似是用画笔泼出来一般纯净。坐在副驾驶座的女生不断举着相机拍摄窗外的风景,快门声仿佛不会停,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符钦若还是没有听习惯这个声音,总以为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能看到施诗磊从相机后抬起来的眼睛——盛满了光和笑。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那是爱意。

经过传说中的九道弯,满车的人都在随着车辆摇摆,偶尔在狭路上遇到对路开过来的车,也忍不住心惊。偏偏司机还能够拨打电话,让车后有乘客怀着担心提醒了几句。

还没到县政府,远远看到山的尽头出现了一组石头城堡一般的房屋,一幢幢灰黑色的小石楼,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少人开口打探那是什么,还没等司机回答,就在路过时看到了路标的指向。

原来是酒店。

一路前进,又见到了几家藏教佛院,彩色的旌旗在朔风中飞扬,哗啦啦作响。山间偶尔可见民居改造的旅店,布着广告招揽自驾游的人,就连两旁的高端酒店也显得如同一个个小村落,路口站着些当地居民,褐色肤色透着高原红,显得十分质朴。

司机对当地风俗津津乐道,又沿路介绍着那些名声尚不在外的景点,问,“你们都是要去沟里的?”

符钦若回过神来,正好看到了前方的路牌,这才开口说,“师傅,在前面那个路口停一下。我在那儿下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讶然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住前面的酒店啊?”

“嗯。”除此之外,符钦若出于一直以来的习惯,没有多说。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生回过头来,好奇地问,“那是几星的啊?”

“四星的。”司机先一步回答,介绍说,“那以前是个山寨,现在藏民都搬走了。有钱人买下来改成别墅开了酒店,都是原汁原味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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