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小李镇定的把手举到前方，“不疼不痒没感觉皮肤上有东西，应该是有某种麻醉作用。”
小张脸上全是，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敢说话，眼睛也闭了，用力跺了三脚，这是他们约好的平安信号，有没受伤的同事赶紧捻了几个纸团塞他鼻孔里，以防这玩意儿往人体内跑。
闫罗环顾一圈，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沾了点，除了脱皮外目前没有其他问题，有些面积少的狠狠心一扯，那“绿皮”掉地上一阵疯狂的蠕动，很快干燥成一块半透明的硬纸质玩意儿。
林翰脸上出现了一大块红色，鲜血顺着脸颊哗哗的往下淌，闫罗一看就惊了，急忙靠过去细看，问：“你怎么回事？”
“我把脸上的撕了。”林翰毫不在意的拉起手臂翘皮一角用力一拉，嗤啦一声，绿皮和鲜血同时剥离了手臂，他连脸色都没变一下，“这东西刚碰到皮肤时还没成形，就是水，没有伤害，它们好像会自动寻找附近的同类，一连成片就会附在皮肤上，我能感觉有什么东西钩着。”
闫罗看了看自个儿的手，已经完全变成了绿色，有些地方不时凸起来，露出来的皮肤越来越少，他的脸上幸亏戴着机械虫面具，绿水上去就是水，顺着滑了下来滴在衣服上没有造成伤害，这水似乎接触到有机物才会变化，他透过绿雨磅礴的车窗看出去，周边的树都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绿色，土地也是，本该令人放松的绿色看起来却如同化工厂的污染一样渗人。
林翰在大热天穿了全套制服，这个举动救了他，只有脸和手受到少部分伤害，他直接撕了下来，虽然受到一定伤害但根患已除。他坐在闫罗身边，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破天荒的露出几分紧张，犹犹豫豫的道：“你要现在撕？”
闫罗看着那往手臂蔓延过去的绿色，一狠心一咬牙道：“撕吧！”
林翰坐着没动。
闫罗催促道：“帮忙啊。”
没想到林翰居然小声来了句：“我不敢。”
“啊？”
“我怕你疼。”
闫罗眨巴了下眼睛，想想刚才林翰一脸鲜血还满不在乎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小心翼翼的表情，他心里突然就软了，凑到林翰脸前小声说：“要不我们处处看吧？”
林翰一愣：“处什么？”
“处对象。”闫罗讲完了又补充句，“和普通朋友一样的处对象，慢慢……唔！”
这一次林翰的吻满是鲜血的味道，闫罗觉得还挺新鲜。
第22章：抢救未遂
车里一片口哨声，在场的小张、小李还有另一位科员都鼓掌拍手吹着口哨，哪怕被绿皮覆盖了满脸的小张也把眼睛睁开一条，用力跺了几下脚以示激动之情。
闫罗猛的清醒过来了，给了林翰一个头槌怒道：“办正事！”
林翰捂着额头，一脸委屈的深吸口气说：“你把手伸出来。”
闫罗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一阵剧痛，火辣感从指尖一直蔓延到手腕，他忍不住大叫一声，嗷嗷叫着却又不敢动手，甩着脑袋跺着地板一脸的痛不欲生。林翰根本没打招呼就掀了他手掌的绿皮，狠准快，虽然撕的当时不怎么痛但余波却让他很不好受。
幸好绿皮不会断，一撕就是一片，也不用受第二回罪了。
闫罗咬牙切齿的颤抖了半天，好不容易习惯了这痛苦，再仔细一看，双手上满是大小不一、边缘不整齐的伤痕，那是被撕掉的皮，他想到什么正要说话，车里又响起数声哀嚎。
“别急，小张你那脸……”
讲迟了，小张正和刚才的闫罗一样拼命甩着脑袋，脸上鲜血呼呼的往下淌，红不拉叽的也看不清伤口有多大。没多久车里就是一片呼哧呼哧粗喘声，几个人都带着一身血汗面目狰狞的看着车外的绿雨。
“这还要下多久？”闫罗打破了沉默，“外面有什么反应？打个电话问问。”
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手部受伤，面面相觑之后还是受伤最轻的林翰掏出手机，毫不在乎的用满是伤口的双手按键，按了一半被闫罗抢了过去，一边抽冷气一边按完，却只听到一片忙音。
“没信号？”林翰这是个最旧的老人黑白机，按键挺大但除了打电话收短信就没别的功能，“小张你的拿来看看。”
几个人的手机一轮打下来没一个通的，闫罗不安的看了看外面，绿雨已经下得铺天盖地，几米外的地方都看不清了，试着打了打火，居然打不着。他有些郁闷，环顾车内，所有人都面容严峻。
“闫队，你和小林什么时候好上的？”小李耐不住了这股沉重，开口问。
这个问题一出现，车内就弥漫出一股八卦的气氛，还没来得及发酵就被闫罗压了下去：“谁也不许问，谁问我晚上就不戴面具和谁睡觉去！”
大家都是一哆嗦，嘴巴闭得紧紧的。
“也不许说，谁说我就不戴面具和谁过一星期！”
大家瞬间低下了头，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目的达到，闫罗冷哼一声，扭头一看发现林翰正一眨不眨的看过来，没好气的道：“看什么看！？”
“看你。”
闫罗更没好气了：“我再好看也是假的！”
“我记得你原本的样子。”
闫罗沉默了几秒，假装清了清嗓子道：“你还是多记下我的假样子吧。”
这话说得林翰笑了起来，鲜血漱漱的顺着脸颊淌，闫罗看得眉头皱了起来，在车后摸出一包酒精和纱布，浸好酒精后对林翰招了招手：“过来。”
林翰眼里有些惊奇：“你哪里来的这些？”
“超英保出任务人人都会带。”闫罗小心的捏住林翰的下巴，道，“别动。”
说完就一片酒精泼上去了！
林翰没反应，眼皮都没眨一下，好像泼上来的不是酒精而是止痛剂般。
闫罗面容扭曲了会儿，用纱布轻轻擦着那些伤口，有些奇怪的问：“你不疼？”
“疼啊。”
“那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不是让我别动吗？”
“我让你不动还是疼啊！”闫罗快要笑出来了，“生理反应又不是意志可以克服的。”
“可以啊。”林翰大眼睛盯着闫罗不放，水汪汪的，“只要说的人是你。”
车里响起一片咳嗽声，闫罗脸色腾的烧红了，用力一按纱布，看见林翰眉毛颤抖了下才发话：“闭嘴。”
依次清理完，闫罗忍着剧痛仔细察看了下伤口，很普通，有点红肿，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绿物残留。剥下来的绿皮此刻已经变得灰暗清脆，轻轻一踩就成了粉末，他眯着眼睛看了片刻，鬼使神差的拿过一瓶水小心翼翼的滴了点儿，绿粉瞬间又化成了水状，摇头摆尾的结成一片，可惜水很快就被“消化”完成，重新变回粉末。
“这是外星球的生化武器吗？”脸颊两边和鼻子全破了的小张说，“我们怎么办？”
闫罗也是一脑门汗，无奈的道：“等超英来吧。”
“他们会不会就这么直接冲进来？”
“……”
那画面太美，闫罗不敢想像，正愁眉苦脸时林翰凑了过来耳语道：“放心，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闫罗斜了一眼过去。
“很快。”林翰又补充了句，手指轻轻拂过闫罗的伤口。
事情确实如此，十分钟后大部队杀到，显然他们躲在车里能研究出来的东西外面也明白，一辆影影绰绰的东西从雨中突围而来，停下来后，小越野车里的所有人嘴巴都合不拢了。
那是辆坦克。
闫罗石化了会儿，凑近林翰道：“这不会是王部长找来的吧？”
林翰摇了摇头：“不知道。”
坦克上响起了亲切的大喇叭声：“车子还能不能开？”
一车人扒在玻璃窗上对着外面猛摇头。
“坐好。”
之后，坦克缓缓开到车头，贴上来，把这辆小越野就这么“推”出了雨幕。出来了一看，闫罗才发现那雨的范围就和天上的船一样，并不大，只不过绿皮却到处都是，还有人和他们一样被裹成了“绿人”。
闫罗发现超英协都来了，知道事情玩大了，连忙找着一个相熟的队长问：“这啥玩意儿？”
“不知道，挺厉害的。”那队长道，“不过冰点很高，冻一下就完蛋了。”
不远处一辆干冰车正在对着绿雨喷洒，还有一部分离得远远的在喷人，绿皮一触即脆，轻轻一敲就碎了。
闫罗几人看看毫发无伤的其他人，再互相看看身上的伤口，都有种自己是傻逼的感觉。
林翰过来拍了拍闫罗的肩膀，说：“你是傻子我还是喜欢你的。”
闫罗哼了声，没好气的拍掉林翰的手，没想到那手却攀了上来，悄悄握住了他。他挣了几下没甩掉也就算了，就这么在一片忙碌的人群中握着手，觉得又后怕又安心。
这种时候有人陪着也挺不错的。
第23章：抢救未遂
被困的超英保有三辆车，其他两辆车无人伤亡，因为大家都没林翰那么狠，就这么裹着绿皮下了车，被干冰一喷完完整整的解决了。不断有人来问闫罗这车人怎么受的伤，几个人脸都憋得通红，死活不说。
天色已经接近傍晚，超英保的人被困了一下午，又累又饿又恐惧，这会儿都期盼着赶紧下班。正面战场没有超英保的份，闫罗和超英协交接一下后，在属下们欢快的眼神中带着一手伤宣布下班。
超英保瞬间作鸟兽散，闫罗往车子走去身边还多了个“尾巴”。林翰非常自觉，他才一走就跟了上来，好像以前就这样般。他是真累了，撑着眼皮开车回到宿舍，一开门就往床上一躺，咕哝了一句“冰箱里有吃的”翻身就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半夜，闫罗是被手机吵醒的，睁开发粘的眼皮模模糊糊中看见眼前躺着一个人，身上正不断循环着一段铃声。他一激零坐了起来，在林翰身上翻出手机接通后，王部长的声音传入了耳中：“你没受伤吧？”
“王部长。”闫罗先“提醒”了下，“我没事，小林也没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之后王部长的声音变得和蔼慈祥了：“小闫啊，你们在一起呢？”
“嗯。”
“干嘛呢？”
闫罗看了看睡成大字型占据了大半个床的林翰，咽下了感叹，道：“吃夜宵。”
“喔，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吧？”
“没事。”闫罗答道，“我们早就撤退了。”
“这样好。”王部长慢悠悠的道，“以后记得优先保护小林。”
小林到底是不是您私生孙子啊？
闫罗差点儿就把这句话问出口了，装作若无其事的道：“肯定的，您放心。”挂了电话后，他看着林翰翻了个身，四肢像章鱼般缠了上来，没好气的踢了这大个一脚，“起来了！”
林翰粘粘糊糊的应了声，又再度翻了回去，用屁股对着闫罗
闫罗的脚毫不客气的踩上林翰的翘屁股，踩来踩去踩了半天，同时不断唠叨着：“起来洗澡吃饭，吃完了再睡！听见了没？林翰？小林了？臭小子！？”
“睡觉……”林翰很快被踩烦了，用手过来拨了拨闫罗的脚，蜷成一团缩进夏被里，“别烦。”
闫罗闻到一股臭汗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把掀开被子把林翰拖了出来，三两下扒了个精光拖进浴室打开了水龙头，放的冷水。
林翰像只青蛙一样跳了起来，握着拳头四下张望了会儿，等看见闫罗后定了几秒才慢慢放松下来，坐回马桶上一脸神游太虚的表情。
闫罗把龙头往林翰脑顶移去，看见这家伙还是一脸迷茫不禁有些好笑，道：“你就这么困？”
“昨晚没睡。”
“干嘛了？”
“等你起床。”
闫罗又好气又笑：“等我起床干嘛？”
“躲你。”林翰小声道，“不吃你的早餐。”
“我就知道你故意的。”闫罗叹了句，“你也太能闹别扭了。”
“我不想逼你。”林翰脑袋一点一点的，脸上的伤口在清水的洗刷下呈现出粉色，“我看见你又难受，我只好离你远点。”
闫罗完全是恋爱白痴，这种感情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复杂了，通常在暗恋阶段他就已经被一票否决，不可能等到这种心理。他也有些好奇，一边帮林翰洗头发一边问：“做不成恋人也做不成朋友吗？”
“因为我看见你就想亲你啊。”林翰含糊不清的咕哝着，“你又不准，我只好忍着，这不难受吗？”
这话说的闫罗很快就心软了，求而不得才是最大的痛，他一生求不得的东西太多，别人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的东西对他来说仿佛天堑一般，这种巨大的落差在林翰出现后被填平了，却不是以他所期望的方式。
闫罗发现林翰的发根很柔软，一边抓着头皮一边笑道：“你要是变成女的就好了。”
“不要。”林翰猛然抬起头来，“我不喜欢女人。”
“可是我喜欢女人啊。”
“但我如果是女人就不一样了。”
“男人女人有那么大区别吗？”闫罗关了水，扯过一条大毛巾包住林翰的脑袋，“如果不可逾越的话，我不是也不可能喜欢上你了？”
这话说得林翰一愣，随即陷入死机模式了，一脸“好像是这样但是哪里不对”的表情。
闫罗暗中偷笑，把林翰赶出浴室后又想起件事，伸出头去吼：“不许睡我的床！”
实际上，闫罗洗完澡出来后发现林翰还是睡在主卧床上，他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客卧，一倒下就睡得天昏地暗。没想到再一睁眼，两条胳膊就这么搭在他的腰上，勒得他往后弓腰陷在某人怀里。
某人当然是林翰。
闫罗转过身，明显感觉到林翰硬了，没好气的推了推林翰的腹部，道：“起来。”
连拍了好几下，直到林翰露出来的肚皮都发红了，他才慢悠悠张开眼睛，眨巴了几下，长长的睫毛看得闫罗感叹不已。
“唔，闫闫……”
话音未落林翰就亲了过来，闫罗也不是第一次受袭了，眼疾手快的一掌撑住，捏了捏林翰的下巴，道：“起床。”
“唔……”
“你起不起来？”
“唔……”
“真不起来？”
“唔……嗷嗷嗷嗷嗷！”
几分钟后，林翰捂着被膝踢了一把的命根子脸色阴沉的坐在餐桌前，道：“你以前都是这样叫人起床啊？”
“通常超英保习惯用扫把。”闫罗在厨房忙碌着，“刚才我懒得起床，用膝盖也一样。”
“你这样不对。”林翰不甘心的道，“非礼勿视！”
“我没看，我用碰的。”
林翰用手撑着腮，一脸不乐意的咕哝：“最烦喜欢女人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