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肃少默不作声的听这位刑警界的前辈评价，但心里在猜测姚郝铭说这些是为什么，而且他好奇的是，姚郝铭已经被取消刑警身份，是怎么查看到他的档案的？看来这个人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如我们边走边说。”姚郝铭双手插兜，呼了一口气，道：“这里对我来说并不安全。”

方肃少蹙眉想，姚郝铭不怕他报警吗，难道在打什么主意？乔铮还在等他，不能走太远，于是立刻拒绝道：“不行，就在这说，要不然我走了。”

姚郝铭眸子晦暗不明，微微颌首，道：“好吧。其实你的能力在高，到了基层你也不一定能混出头，我也是刑警学院毕业，当时还是警校的优秀学员，毕业后进了刑警三队，混了十几年都只是个小队长。”

“所以你为李帆做事情，为了有机会升职。”方肃少平淡的说：“那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看在都是刑警学院的学生，你也算是我的学长，我不会报警的。”

之前姚郝铭跟过李帆，说不定知道不少事，方肃少想对付李帆就要抓住对方的把柄，可以从姚郝铭这里得知，自然不能报警。

而且，姚郝铭能找到他，应该是有事想要帮忙，所以他也不用着急得到消息，如今被警察和李帆的人盯上的姚郝铭肯定比他还急。

果然姚郝铭上前挡住方肃少的去路，神色间闪过慌乱，不愧是干过刑警的马上镇定的道：“如果你想对付李帆，我可以帮你。”

总算是说到重点了，方肃少心中一喜，清楚明白着，之前的对话不过就是为了这一句话的铺垫。

姚郝铭知道自身难保，所以需要寻求帮助躲掉李帆的势力，而这个人一定不能是熟人，熟人都被警方暗中控制，一旦联系就是打草惊蛇。选择方肃少是迫不得已的，所以冒险查看方肃少的档案，看这个年轻人是否能够帮助他逃走。

姚郝铭自认为他了解刑警学院的学生，各个都是热血青年，正义感爆棚，当年他也有段这样的时候。

“你想怎么帮我？”方肃少忽然笑了，问道。

姚郝铭掏出一个内存卡，交给他：“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方肃少明白了，现在的局势对姚郝铭来讲已经是刻不容缓，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所以迫不及待的找他，交给他这个内存卡。

姚郝铭道：“这里有李帆的罪证，并不全，但这件事捅出去，足够让李帆进去了。但是现在你还不能查看到里面的内容，里面的密码只能一次性输入正确，当我安全后，就将密码给你。”

方肃少将内存卡收起来，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一辆可以开山路的车，要有足够的备用汽油，还要一千块的现金。”姚郝铭将要求一一提出，忽然神色有些许犹豫，道：“我走的时候，你要在李帆的身边，如果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第16章：去吃早餐

方肃少沉默了，第一个要求没有难度，但是第二个……

“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不是普通的大学生，你是刑警学院的学生。”姚郝铭正色的道。

只有方肃少自己知道，他根本不具备警校生的能力，关于那个警校，只有模糊的回忆。但是细想后，还是决定答应姚郝铭，拥有李帆的罪证无疑能让他尽快报仇，到时候在去对付姚郝铭就不难了。

“好，我答应你。”方肃少同意道。

“东西准备好了，就打我这个电话。”姚郝铭递给他一个纸条。

之后方肃少回去找到乔铮，先送乔铮回家。乔铮的家就在省政府大院，坐公交车后还要走五百里才能到，之后就能看到宏伟正派的大门前站着标准军姿的站岗军人。

在前世方肃少就对这里有所耳闻，省政府大院住着都是省干部、及家属还有退休干部。随便拎出一个正在散步的老头老太太，曾经都是在政坛叱咤风云过的人物。

当乔铮回家，方肃少也准备坐车回公寓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个人行驶一辆限量版克莱斯勒，缓缓停在他的身边，打开车窗，笑道：“上车？”

“你怎么在这？”方肃少惊讶不已，眼前这个人竟然是蒋勋，没想到他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蒋勋鼻梁上还架着一个半框眼镜，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拉开车门走了出来，道：“来看一位长辈，你呢？专门送那个小孩回家？”

方肃少一愣，所谓的小孩是乔铮？然后点点头，目光被内敛温和的克莱斯勒吸引住了，道：“这个车是你的？”

“借的，我平常不开这样的车。”蒋勋拉过方肃少的手，绕到副驾驶车门前，缓缓打开车门，道：“坐吧，我送你。”

这人还真好心，方肃少在心里感叹，然后进入车内，坐好在副驾驶上。

当蒋勋坐回驾驶位上，车稳稳开启，克莱斯勒性能极好，无比平稳，车内的空调打开，清凉的感觉让方肃少觉得很舒适，往后一靠，感觉有些困乏了。

“你要去哪？”蒋勋侧头问道。

“南翔路，8号公寓。”方肃少懒洋洋的道。

“我对地形不熟，可能会耽误一点时间。”蒋勋目光透着镜片，看着这个新车叹口气道：“而且这个车没有GPS。”

方肃少将车椅降低，蜷缩着身体，打着哈欠道：“加油，到了叫我。”

这是在鼓励他吗？蒋勋有些哭笑不得，然后将车内空调关上，不断前行。从国外归来的杰克森掌舵人，有生以来第一次给别人担任司机。

回到公寓小楼，周遭如往常一样寂静，紧跟其后的保镖也回来了，方肃少拜托了老大陈熙去准备二手的能走山路的车，还有备用汽油。

老大陈熙立即着手准备车的事情，其余三人和方肃少都坐在客厅里，各忙各的。

老二王祝材在地上做仰卧起坐，不一会就上衣湿透，健硕的身体轮廓显露出来。老三邱藤槐拿着水果牌电脑，敲敲打打，不时眼睛放出精光。老四木昭手里握着一把黑色手枪，慢条斯理的擦拭，然后爱怜的亲吻了一下，收了起来。

方肃少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瞅，思绪已经飘到千里之外了。之后姚郝铭必然是在吹捧他，给他灌迷魂药，为的就是方便逃脱。

跟在李帆身边，还要时刻递给姚郝铭消息，这件事不可谓不危险，但是亲手复仇的感觉让他无比渴望，所以他才答应这个交易。

但是坐以待毙不是方肃少的性格，掏出那个拇指一样大小的内存卡，递给正在用电脑的老三邱藤槐，“老三，帮忙看一下这里的密码能不能破解开。”

“我试试啊，方少。”邱藤槐没说大话，接过内存卡放入一个读卡器里，然后连接电脑，就开始噼里啪啦的一番打。

方肃少看到邱藤槐忙碌起来，感觉这位技术智慧型的保镖也不简单，凑了过去看电脑屏幕，一串串复杂冗长的符号在屏幕上闪动，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邱藤槐按下Enter，密码破解成功，但是邱藤槐用最快的速度备份，稍后就弹出原文件自毁提示。

方肃少看的讶异不已。邱藤槐冷笑道：“这人准备的密码并不复杂，破解密码由一般的黑客来做都可以，但是他在内部设置了三秒钟的自毁程序，就算以密码途径打开文件，文件也会自毁，还好我习惯备份文件。”

听邱藤槐的话，方肃少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姚郝铭竟然会这么做？连忙反应过来，道：“老三，你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邱藤槐点了点鼠标，然后将第一个打头文件打开看，密密麻麻的数字出现在屏幕上，在两人的目光下，忽然意识到这是什么。

“这是账单？！”邱藤槐手有点抖，被那惊人的数目给吓到了。

方肃少沉声道：“是李氏集团的账单。”

账单上的明细能让人清楚的发现不少问题，漏洞很大，如果将这个东西传出去，可想而知在盛京省的经济中掀起轩然大波。知道自己看到不得了的东西了，邱藤槐连忙看向方肃少。

姚郝铭说的是李帆犯罪的证据，说法和这个账单有些出入，但如果这个账单没错，那就能够将李氏集团拔地而起，连同李帆所做的事情也全都不漏的抖出来。

可为什么姚郝铭要将账单给他，还要设置销毁文件呢？这点让方肃少十分费解。

姚郝铭在打什么主意？

费劲想也没想出结果来，方肃少暂时放弃了，对姚郝铭提起警觉，但是对于那个交易，他还是打算‘如约’进行。

不过接下来两天发生的事情，令方肃少有些措手不及，自从蒋勋开车送他回公寓，之后的两天这个人不时的来找他。

僻静的小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木耸立，附近很少有人走过路过，蒋勋将车停放在旁边，就将方肃少拉到幽幽小径。

“这里的环境很不错。”蒋勋四处看看，评价道。

“还好吧。”大早就被蒋勋揪出来，方肃少还没有吃过早饭，揉揉肚子，蔫蔫的道。

看到方肃少没精神，蒋勋歉意道：“没想到我找你的时候，你还没有醒。”

方肃少干笑两声，有些奇怪蒋勋这身段放那么低，还整天找他是什么意思？

蒋勋手搭在方肃少的肩膀，动作自然，让方肃少没有想太多，诚恳的道：“我请你去吃饭吧，有一家粥铺不错，你一定会喜欢的。”

有蒋勋的车载着两人到了一家粥铺门前，店门不大但装修精致，周遭环境也很安逸，这个地方正好离方肃少的公寓不远。

只是在门前，香味就扑鼻涌出，勾起方肃少的馋欲。

等蒋勋停好车，两人进入粥铺，方肃少惊讶的看到这一个小小不起眼的粥铺居然人满为患。一楼是大厅，坐落很多人，还有排队打包的人，都耐心站着等着。

服务员看到有客人，立刻来了，问向蒋勋和方肃少：“先生，打包还在这吃啊？”

“给我们一间包房。”蒋勋对服务员的态度也是温温和和的。

方肃少瞥了一眼，那服务员就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很乡村的大辫子，摇摇晃晃的，看着蒋勋那张明星脸，脸蛋还微微泛红。

服务员摇晃着两个大辫子，把蒋勋和方肃少带入一个包房，然后巧舌如簧的道：“先生，要喝什么粥？我家粥可以说在盛京样式最丰富的，甜粥里咱家最火爆的是板栗红枣粥、核桃仁芝麻糯米粥、百合莲子粥……咸粥有皮蛋瘦肉粥、香菇鸡肉粥、鳝鱼海鲜粥。”

第17章：往大河镇

蒋勋微笑的看向一脸‘饿死了快上吧’的方肃少。

方肃少扭头看向服务员，道：“我要一份皮蛋瘦肉粥。”

“和他一样。”蒋勋向服务员说完，然后转头问方肃少：“喜欢甜饼吗。”

蒋勋看到方肃少点了点头，又对服务员道：“两份奶香玉米饼。”

点完餐，服务员晃着鞭子离开了，粥和饼都很快就上来了，方肃少食欲大开，将粥喝的干干净净，两份奶香玉米饼都被他一个人吃完了。

方肃少拍了拍肚子，满足的往椅子后靠，“这家粥真不错，以后可以常来。”

“以前我都是让助理打包的，如果你也喜欢，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来吃。”蒋勋笑着道。

“好啊。”还可以带上那四位保镖，方肃少这么想着，然后有些赧然的道：“我把你的饼也给吃了。”

“本来就是给你点的，我很少吃甜食。”蒋勋宽慰道。

方肃少笑了笑，觉得这早餐挺不错的，这时有电话打来，还是个陌生的号码。方肃少看了看蒋勋迟疑一下，然后才接通。

方肃少将电话贴在耳边，对方没有说话，忍不住道：“喂？喂？”

电话被挂下了，一阵阵的‘嘟嘟’声从话筒传来，方肃少将手机放在兜里，看着蒋勋道：“你吃完了吗？”

蒋勋问道：“我们要回去了吗？”

我们？方肃少蹙眉，道：“杰克森的掌舵人，是回国休假来了吗？”

“当然不是。”蒋勋温柔的看着他，道：“不过偶尔休息一下也很不错。

“好吧。”方肃少慢腾腾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起身，道：“那就散步回公寓吧，消化一下。”

之后蒋勋陪伴方肃少回到公寓，但没有待太长的时间，就好像每天都在方肃少刷一次存在感，就去挥挥手走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在粥铺时的那个电话又打过来了，还是像之前那样，并没有说话。

此时方肃少身边没有人，等了片刻对方才谨慎的开口讲话：“喂？”

“你的戒备心很强。”方肃少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瓶冰冻的果汁。

“做过刑警都有这种戒备心，而且我和你的通话时间不能过长。”姚郝铭提醒道。

单手拧开果汁的瓶盖，然后方肃少道：“你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虽然弄不清姚郝铭的意图，但是现在姚郝铭不走，很可能在警察没找他之前就被李帆的人干掉，而且警察内部还可能有李帆收买的人。

就算经历过上一世，方肃少仍然期望一个正直公平的法制社会。

只有深陷过黑暗的人，才能更向往生存的希望。

方肃少咕咚咕咚的将酸甜的果汁灌下肚，终于感觉解渴了，满足的摸摸肚子。

姚郝铭欣喜的道：“好，我会把交易地点和时间发送你的邮箱里。”然后迅速挂断电话。

方肃少放下电话，又将果汁的盖宁好，优哉游哉的打开电脑查看邮箱，一个邮件已经发送过来了，上面标注着一行地址和时间——大河镇谷稼村，后面的时间是明天上午。

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安全程度高，容易让人放心。就算是李帆，除非设下陷阱，否则手也伸不到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

等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恰好这一天蒋勋没有来，而是让人送来粥铺的皮蛋瘦肉粥和甜饼，吃饱后方肃少开着那辆陈熙找来的二手车，前往大河镇。

大河镇的贫富差距很大，耸立的高楼大厦与残垣断壁的垃圾区紧紧相挨，一面是衣冠楚楚的白领，一面是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他们一般都是以捡垃圾为生，时间久了这片区域就有了垃圾区的名字。

方肃少行驶在垃圾区内，穿梭在他身边的都是开黑车的，开黑车，这也是垃圾区人们赖以生存的方式之一。

穿过垃圾区，车就走上了土路，方肃少不由想，没有交通工具的姚郝铭是如何来到这的。

当方肃少到达约定的地方，一个黑影已经站了许久，看到方肃少连忙走了过来。姚郝铭穿着一身咖色西装，头顶黑色帽子，方正的脸在帽檐的遮挡下看不清晰。附近有谷稼村村民还有温吞吞的老牛，太阳高升，照着田地一片炽热。

姚郝铭摘下帽子，擦了擦汗，看了看天空道：“今年北方的天气更热了。”

“这是你的钥匙，东西都在车里面。”方肃少没有闲情逸致和姚郝铭闲聊，刺眼的阳光让他不由眯起眼睛，直入主题问：“我要的东西呢？”

姚郝铭咧嘴一笑，摸出兜里的纸条递给方肃少，道：“这是密码。相信你把文件中的信息传递给警方，他们会立刻派人抓捕李帆，这也算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有再大的权势，面对国家也是不堪一击的。”

方肃少心里冷笑，这姚郝铭真正的想法肯定不是动李帆。如果不是有邱藤槐这个军方电脑高手，恐怕那所谓文件已经被彻底销毁。

“这句话也应该送给你，姚队长。”方肃少脸色淡然的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