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学神默默擦汗:小诗的亲娘家人倒好说,但是这干娘家人个顶个儿不是省油的灯,从囧萌的神奇师兄到霸气的boss老大,到从毒舌的漂亮学长到话唠的博学导师……简直就是一高火力团部!
相比曲学神,吉祥物这边倒是很轻松,哼着歌儿把第二天要换的两套旗袍熨烫了一遍。
第二天的婚礼很热闹,穿着婚纱的吉祥物惊艳了全场,而且两个伴郎全都是只要站在大街上不出五分钟就有大把星探上前递名片的类型——陆小受和吴女王亲自压阵,曲学神表示压力很大。
不过曲学神压力大,前来参加女神婚礼的小伙伴压力更大——敬酒的时候吉祥物又豪迈了一把,能唬人的体质就是不一样,全席下来妥妥儿的千杯不倒!
用谭爸爸曾经的话说,自家女儿那根本是“醉了完全看不出来,不把人家全部喝倒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倒的”。
刘琮曾经见识过女神吉祥物的神奇之处,很机智地提前以过来人的身份对游戏协会的一群后生进行科普教育,最后发表总结:“别想灌倒女神,你们还差得远呢。”
后生宅男军团默默表示:果然女神这种生物只能远观不可触碰只能膜拜不能直视。
上台证婚的是吉祥物的老板许老爷子还有曲学神的顶头上司张大神,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为了防止许老爷子情到浓时情不自禁地又要滔滔不绝——每每想到那五个小时的“谆谆教诲”曲学神都会感觉头皮发麻。
所幸张大神控场能力一级棒,于是许老爷子刚想要长篇大论就被张大神巧妙地接了过去,这下满座宾客无不欢欣——当然,由于许老爷子和张大神的爷爷张老爷子也是老相识于是也没太计较晚辈跟自己抢话说的无礼之处。
席间,陆小受看着一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想着如果亚铭哥在这里会怎样,心里突然有些感慨:如果我们也能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就好了。
张大神对于媳妇儿的想法必须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于是在餐桌下紧紧握住后者的爪子传递信心,与此同时心里又在翻兵法和三十六计——毕竟不能总让媳妇儿无名无分地继续在背光的地方顶着四面八方的压力陪着自己,这必须不是张大神的风格!
身在英国的韩二爷知道昔日同壕战友和萌萌结婚一事在遗憾自己不能到场的同时也很惆怅,晚上看过陆小受录的婚礼视频后就在程天才怀里沉默半晌才闷闷地说了一句:“其实也有点羡慕萌萌啊,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以后我们也可以,要有信心。”程天才摸摸准未来娘子的脑袋,紧了紧手臂。
韩二爷没再说话,点点头,凑过去轻轻接了个吻然后闭上眼睛睡了。
程天才望着天花板默默腹诽:娘子你点了火不负责熄灭这是犯规的啊喂!
——不过程天才舍不得叫醒准未来娘子,只能默默爬下床去卫生间自己解决,可桑心。
时间稀里糊涂地过去了两个月,张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当然,陆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必然是张君书和陆羽珂跟家里出柜了。
一年有余,三家的三个孩子接连出柜。从感情上说,家长都有些难以接受,然而从结果上看,明显是有铺垫有准备的张君书带领陆羽珂打赢了这场仗。
对于从文的张家来说,张君书自本科到现在这些年来早已经打拼到完全经济独立,甚至可以算是能够半脱离家族的控制——毕竟能将天朝的游戏打入全球热门游戏榜单前三位是很不易的。这时候不论是实施经济控制还是家庭制裁对于孩子和整个家族来说都是不明智也是不可能成功实施的。
所以张家上下纵使对这个聪明的孙辈无力叹息,却也只能放任,甚至是去推动整个家族关系的理解与包容。
——这样一来阻力只剩下陆家。
对于从商的陆家而言,对于张君书的公司若是进行排挤垄断其实成功率并不小,然而一个是舍不得陆羽珂被乱七八糟的事折腾,再则苏卿也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提出了反对意见。
陆妈妈只问了陆爸爸一句话:“陆臻你想过没有,对于不可能继承本家生意的我们的儿子,对于一直被娇养着的我们的儿子,除了张君书,还有谁能这样对他,还有谁能这样陪他二十多年?”
陆爸爸没说话,在卫生间抽了一晚上烟,抽得卫生间的垃圾桶中厚厚一层烟蒂,最终还是舍不得儿子受委屈,临阵倒戈,成为张君书和陆羽珂感情路上强大的壁垒。
当然,对于仍是接受不能的陆爷爷,心疼孙子的陆奶奶有特殊的谈判技巧,一句“老娘的孙子哪怕喜欢的是棵树我都没意见”直接把陆爷爷气着气着反倒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只剩下了无奈,于是把握住时机的陆奶奶又开导老伴儿:“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头子诶,他们的福祸就让他们自己担着去吧。咱们老咯,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过他们这些小年青儿,等咱们撒手闭眼一走,他们该在一起不是还要在一起嘛……再说了,人家老张家的孙子对咱小珂的确是不错,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孙媳妇儿?”
陆爷爷冲着天花板翻了俩大卫生眼,默默嘟囔:“傻老婆子,我哪儿是想为难孩子们,你看看俩孩子那块头,分明咱家小珂是媳妇儿……”
陆奶奶笑眯了眼睛揶揄道:“你这糟老头子想得还挺多!”
陆爷爷昂首挺胸一脸“老子倍儿正直”的表情:“我这叫深谋远虑!”
——俩活宝老人家让陆小受可欣慰,感觉自己比亚铭哥简直幸运了三千二百个百分点!
不过哪怕再顺利这场出柜之战也耗时了一个半月,最终以两家长辈默认接受为结果——张大神与陆小受这边可谓是终于圆满。
于是在一切尘埃落定时陆小受赶紧把好消息广而告之,小诗姐亚铭哥一个都不能少,甚至卓瞳和宋汐也通知了——尽管不知道他们是否能接受同性之间的恋情,但是陆小受觉得,正因为这些是自己所珍视的人所以更不能在性向这样重要的事情上有所隐瞒。
所幸结果还好,卓瞳虽然震惊但是明确表示“不论怎样你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而宋汐的态度更是让陆小受吃了一惊——
宋汐在电话里轻轻笑笑:“你们果然是。”
“汐姐?”陆小受吓得声音有些抖:老师这是受刺激了?
“我没事,”宋汐叹口气,显得很疲惫,“如玉,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讲过的我表哥的事么?”
“我记得,纠结学艺术还是学文科报考中文系的时候你跟我讲过的,那时候我还思考了很久呢。”
“嗯,他也是,和你们一样。可是他没有你们幸运,他的父母直至把孩子逼成重度躁郁症才醒悟,那段日子多亏他的那位没有放弃,硬是好几次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宋汐沉默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其实我一开始不太能接受,刚知道这事的时候我才八岁,表哥也只有十六岁,当时只记得我说过很多过分的话——这是我觉得最亏欠他的事,那时候如果我能懂事一点多支持他一些或许结果就会好很多,他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陆小受心内一惊,想到自己出柜的顺利,默默缓了缓那一身冷汗。
“不过总算结果是好的,他现在和那个医生过得很幸福,前几天我还跟老公去他们家坐了一会儿,家里很干净,也很温馨。除了双方都是男的,暂时没有孩子,跟我们一般人的家庭也没什么不同。”
陆小受捧着电话点点头,感觉有一点点欣慰。
“如玉,你是我的学生,也算得上是我的弟弟,不论你选择的是哪条路,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这是宋汐的祝福,经历过的人更懂得祝福对于这些孩子的意义。
六月,英国那边韩二爷的生活一切安好,并且顺利通过博士论文答辩拿到了博士学位。
这一消息让张大神和陆小受很欣慰,赶紧让韩二爷把学位证书拍张图发过来,也算是给韩妈妈一个交代。
吉祥物知道后也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边悄悄对两个月多大的胎儿说:“以后妈妈介绍个博士伯伯给你,所以宝宝你要快快长大快快出来啊。”——母性的光辉简直亮闪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孩子那边安好顺利,韩妈妈这边却被流感给击倒了——平时空调冷气开得太足,晚上一个不小心就着了凉,再加上白天有些忙,直接晕倒在办公室,幸亏小秘书恰好进来送文件签字,这才及时发现送去急诊。
对于急诊医生常毒舌,连张大神应对起来都觉得有些苦手,只好麻烦萌萌前来公关。
于是已经显怀的谭溯诗刚刚下课就赶到医院,在消毒药水与流感病毒齐飞的急诊部见到了常白。
常毒舌知道情况后很生气,但是面对怀孕中的吉祥物也没法发作,只能赶紧把这个女孩子拉到通风处:“你不知道现在流感很厉害?你现在怀着孩子,万一生病了连吃药都要注意着,很麻烦!快点回去烧点醋消消病菌。”
“可是那是我师兄的妈妈……”吉祥物适时放低姿态,“常医生您之前见过我师兄的,就是以前陪着我老师来治胃病的那个男生。您还记得么?”
“哦,好像有点印象。”常毒舌又想了想,“那个呆受是吧?”
吉祥物被噎了一下,却也只能点点头。
“不过他母亲住院,你过来算怎么个情况?他人呢?”
“额……”吉祥物想了想,压低声线,“常医生,您之前说过你们是同道中人,所以大概您也懂得这条路不好走,我就跟您直说吧。师兄他两年前跟家里出柜,结果阿姨不同意,他就跟着老师去英国读博了,说借口也好说逃避也好,至少两边不相见也就不相厌。”
常白听后若有所思,许久后才点点头:“我懂。”
怎么可能不懂?
那段日子他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受那些罪,那种深深的无力感,那种触及心脏的疼痛,他怎么可能不懂?
“嗯,常医生,我师兄的妈妈怎么样啊?我就是来看看然后给师兄一个消息以免他担心,您知道,他在外面其实也是没办法,那身为朋友,至少要让他放心家里的情况。”
常白没再施展毒舌技能,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她没事,多休息多喝水然后按时吃饭吃药,平时注意点儿别再着凉就好。”
吉祥物被常毒舌突然的转变搞得一愣一愣的,除了点头没有别的反应。
“行了,你一个孕妇在这里真是不方便,急诊这地方就是病毒细菌多,万一你被传染就坏了。你弟弟他们有空的话就让他们过来陪护,你赶紧回家烧醋消毒,放心吧。”
“嗯,那我叫他们来,中间这段时间常医生您费心。”吉祥物微微一笑,“我先回去了,常医生也要注意身体。”
常白也微微笑笑:“路上小心。”
Part 24
当张大神带着媳妇到了病房门口,常白已经跟韩妈妈谈完话,出病房时正好与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陆小受对常毒舌有心理阴影,叫了声“常医生好”就抱着鲜花轻轻推门而入,表现很乖巧:“阿姨,您睡了吗?”
张大神虽然应对苦手却仍有风度地伸出手来道了声谢。
没成想常白一反常态,很认真地低声说:“有些话你们不方便讲,我刚刚跟她说了些事,应该让她有所触动。你再稍微提一提让她儿子回来的事看看她的态度。”
“好,多谢。”张大神点点头,也进了病房。
常白站在病房门口,依靠在墙上,长长叹了口气。
方才他出于一个过来人对同道中人的同情来与韩妈妈进行了一番沟通——有时候悲剧只要发生一次,教训就已经足够大了。
“韩女士您好,您现在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好好休息下就可以出院了。接下来我想跟您谈一些东西,不是出于医生对患者的角度,而是作为一个与您儿子相识的同道中人,作为他的朋友,跟您谈一谈您儿子的事。”
“我只想给您讲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我的爱人。事情发生后我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我清楚他的痛苦,他的迷惘,他的不安,他的孤独——当然,我们已经生活在一起近二十年,现在很幸福。”
“他很聪明,高中时老师甚至不愿放他去文科班学文,十六岁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他也有一个看似很开明的家庭,父亲是大学老师,母亲是公司高管。他是十六岁那年暑假跟家里出柜的,结果他做大学讲师的父亲将他禁锢在家,母亲一开始找了一个又一个心理专家甚至后来花高价找了催眠师希望能把自己儿子的性向扭转过来。他们说:‘我们不歧视同性恋,但是我们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为此,他们不惜让家人轮番上阵对自己的儿子进行说教,希望能让儿子按照他们的想法‘清醒’过来。”
“被禁锢了两个月,他终于被逼到了极限,整个人的精神状况开始出现问题……等到发现时,他已经患上重度躁郁症。”
“那时候他一不注意就会有自杀倾向,甚至曾经爬过好几次窗台——最终我把他抱下来的时候,每次他都搂着我的脖子无声地哭。”
“不吃饭,不睡觉,不说话……曾经那么坚强阳光的大男孩儿,短短几个月就换了个样子……只有在我身边时他才会乖一些,坐在那里,抱着膝盖想自己的事情,可是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不声,不响,不动。”
“也是在那时,他的父母才从自己的想法中清醒过来,悔不当初,觉得自己差一点毁了自己的儿子,最终同意我们在一起。”
“为了这个病,当初我陪他去大学报到后又直接给他办了休学手续。经过治疗与安抚,一年后他才重返校园,然而即使是那时候他也不怎么愿意开口说话,甚至不肯离开我身边太远太久。”
“其实我们都知道,他大可不必这么痛苦,但是父母与爱人都不想舍弃的情况下,你要他怎么去选?无论选了哪边都意味着放弃另一边,明明就是可以不发生矛盾不发生冲突的双方,为什么要让他难做要逼得他最终成了那副样子?”
“韩女士,您想过这个问题吗?”
“您是一位母亲,您要的是原原本本完完整整的儿子,还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病房之中,陆小受很贤惠地把鲜花换进一旁的花瓶里:“阿姨,听说您病了。亚铭哥那边忙,不能回来,我们替他照顾您。”
“他不回来?”韩妈妈很失落,眼见着马上就红了眼眶。
“好像英国研究所那边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忙,阿姨您别急。亚铭哥很厉害,前几天还跟我们说他已经顺利拿到博士学位了!”
“说实话,”跟在陆小受身后的张大神将手中的营养品放到一旁,“阿姨,您这边一直不松口,他也不敢回来。”
陆小受偷偷戳戳君书哥:阿姨正病着呢,你怎么能这么直接说出来!?
知道儿子顺利读完博士的消息原本很开心的韩妈妈闻言眼泪当即落下来:“君书,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说,亚铭怎么就喜欢了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