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人家(穿越)中——缘何故
缘何故  发于:2015年08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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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队领导那一天一语成谶,这事果然没法善了。

美食大赛举办了那么多届,类似待遇不公的谴责也招惹过不少,但外界的声浪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可怖,简直就像群殴一样把组委会瞬间打得溃不成军。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并不严重的高层领导们顿时傻了,连大赛委会总部的领导们都得知了消息,立刻打来跨洋电话将C国这边的负责人骂了个狗血喷头。环球美食大赛能吸引到那么多国家的高级厨师来参与,光是为了奠定公平的表象就不知道努力了多少代,虽然评委们暗地里都会有各自偏向的国家,但至少表面上是没有人能抓到此类把柄的。来自某个国家性质这样严重的谴责更是从未有过,一个处理不好,大赛的名声整个都会臭掉!

更何况搀和进这件事情里的还不是普通的国家,而是C国。哪怕现在的C国菜因为不懂包装经营的缘故在西方并没有达到R国菜和F国菜的高度,但在亚洲菜里的地位却是不容置疑的。这样一个人口大国,光是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没一个小国家。哪怕现在的c国在国际上很多方面还是没有很大的话语权,可也绝没有哪个民间组织敢这样堂而皇之地杠上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从未见识过C国人在某些特定的事情上一致排外的态度的西方高层们顿时手忙脚乱,相互推诿起责任来,都不承认当初因为资源不够制定出那种迎接计划的决策者中有自己一个。

这一次网络上反倒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毕竟这种层面的斗争网民们能造成的影响力已经不太够看了。也有人在看过组委会派来迎接邵衍的车队后说邵衍太矫情,明明不差的规格还要挑三拣四,平白在外国人面前显得没有礼貌。这类人最后无一不因为跪舔外国人的姿态被人狂喷到死,总而言之,这种大方面的是非上,支持邵衍的人绝对是占大多数的。

一面倒的形式多少让组委会有些挂不住,闹成这样他们在参赛的嘉宾面前连一点威信都没有了。原本想要取消邵衍参赛资格的决定无需再说,但即便想解决这件事情,他们心中还是倾向着邵衍主动来服软的。可从飞机落地到外界闹大的几天时间里邵衍别说来组委会报道,就是电话都不曾亲自打一个,这种完全没有将比赛放在心上的姿态,也着实让傲慢惯了的组委会没法做出派人去道歉的举动。

可很快的,情况便不由人选择了。

接到B市宣传部的整改意见书时包括美食大赛总部的高层们齐齐傻了眼,谁也没料到这场有关赛事的争斗竟然还能劳动C国的官方部门介入。意见书中着重点出的美食大赛因为细节处理不善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的几条批评,几乎就是在直白地告诉他们想要继续把比赛办下去就必须先把这个屁股给擦干净。

大赛举办了这么多届,还从来没有面临过这种被叫停的危机。这可比被社会媒体骂一顿性质严重多了,假如真的因为这个原因造成比赛无法正常进行,那C国赛事组委会的这群高层管理绝对会成为美食大赛铭记历史的罪人!这下什么面子里子的谁还有时间去顾及,组委会派了几个代表拎着礼物火烧屁股地就循着严岱川助理给的地址找上门去求和好了。

邵衍不上组委会的车,假如之后再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继续回去比赛,天知道主办方那群道貌岸然的管理层会如何折腾他。严岱川已经搞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想摸底牌却被人截胡了,他施加给组委会的压力是层层递进的,经济和舆论的制裁还没有被推动到最高峰,便有不知底细的力量中途插进一脚推动了事态发展。

这感觉就像上一次在S市为邵衍解决邵家和御门席的斗争时,原本离解决问题只剩临门一脚的功夫,突如其来的古梅三星帽子便解决了后续一切他还没有完成的麻烦一样,让人感觉站在半空患得患失,摸不着天又踩不着地,难受得要死。严岱川原本的打算确实是将事件发展到让宣传部这些庞然大物介入的程度,但眼下的状况却远不到他预料当中的级别。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发火,背后动手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帮邵衍解决了大麻烦,可也坏了他的好事。

第五十八章

高远这段日子恰好在B市,组委会收到整改意见书后吓得到处托关系问究竟,话递到他朋友那边,高远稍微琢磨一下就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心中一阵可乐。

即将入夏的季节,斗篷女换了件扭花的小针织衫,配着深色牛仔裤,盘正条顺,清爽又漂亮。她抓着在上粉的球杆侧坐在球桌上听高远的;朋友说完,笑着和高远对视了一眼,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道:“你家老爷子不是说自己最大公无私了么?”

高远笑得倒在藤椅里:“你爷爷也没好到哪去吧?”

斗篷女嗤了一声,跳下桌子反身一杆,嘴里抱怨道:“都怪你,把他们几个的酒水规格都抬高了。我爸妈小姨他们现在成天就托关系去S市A市弄酒,赛着也不知道攀比什么。前段时间过生日,虎妞私底下给我塞了两瓶百香果酒,说御门席现在又排队又搞限购酒越来越不好弄了。我躲我自己房间里开了塞子还被人发现,当天晚上被我爷爷抢走了,一瓶都没给我剩下。”

高远眯着眼睛笑得意味深长:“限购才好呢,要是谁都能买到还有什么稀罕的。我家那群兄弟姐妹心思倒是灵活,可惜就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入手。老爷子早上看报纸的时候还跟我说应该支持御门席来B市开分店,我估计也快了。”

斗篷女却不认同:“快什么啊,S市的新店才准备开张,看那样子就忙不过来了,擎等着吧。”

高远心中琢磨了一下,回去之后见家中少见的没人,思来想去还是好奇,摸到他爷爷的书房去捣乱。

这家伙在家里被老爷子宠惯了,半点不像高家的其他小辈那样面对老爷子时噤若寒蝉。门敲了半天之后屋里才响起老爷子让进的回答,推开门,高远就嗅到了淡淡的酒香。

百香果酒的香。

这个酒的气味太霸道了,跟香水似的,驻留在一个地方就久久不散。老爷子把书房的窗户全打开了都无济于事,高远进门嗅到这股味道就开始嘴馋,目光四下搜寻老爷子可能藏酒的地方,嘴里笑道:“爷爷你又偷酒喝!”

老爷子原本在一脸严肃地低头看文件,旁边的茶杯还飘着袅袅雾气,全然用心办公充电的模样,听到他这话一下从座位跳起来了,目光朝门外一瞟,三两步跑来抓高远胳膊:“瓜娃!小点声!给你奶奶听到了又要找我闹!”

“你本来就不应该喝那么多,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年纪了。”

“我没得事!”老爷子将门关好后对他道,“上星期体检的时候还说我血压比以前低了。你王爷爷在我这里讨了几天酒,回去之后血压也比以前要低。就是你奶不相信,硬说酒跟酒都一样哪个都喝不得,我也懒得和她辩了,我自己偷偷喝。你去帮我订了新的没有?”

“至少得等十来天呢。”高远笑着直接奔入正题,“大赛组委会这几天到处托关系打听消息,爷爷,是你吧?”

老爷子脸一板:“这有什么好问的?我去下棋的时候听到老王老郑说的,大家都帮了点忙,主要是这一届组委会太不像话!”

高远这次才是真正惊到了:“王爷爷和郑爷爷也搀和了?!我今儿和王小舒打球的时候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他们怎么会认识邵衍是谁?”

老爷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为什么觉得他们会不知道邵衍是谁?御门席这两种酒在B市老干部的圈子里都红透了,现在他们就靠着这玩意维系友情呢。因为高远前段时间弄回来好几瓶百香果酒的缘故,高老爷子这些天在老朋友中很得几分尊敬,下棋的时候大伙都默认让他三个子,御门席这个店早就无人不晓了,又怎么会有人不知道酿这个酒的人是谁?

高老爷子这样一琢磨,又忍不住意动起来。他从退休之后就呆在B市再没往出走,老胳膊老腿了也禁不起旅程的长途跋涉,原来吃过高远附酒带回来的糕点后就一直想去S市尝尝御门席的味道,因为身体原因和家庭原因一直也没能如愿。

现在邵衍居然亲自来了B市,有机会,一定得见他一面才好。

至于美食大赛那边,实在是让他火的不成。C国这些年因为到处建交,对外来的活动和产业多少会宽容一些,前几届美食大赛主场不在C国,但中途来这活动的时候国内也是尽量给方便的。哪知道这群吃多了甜头的把客气当成福气,越发蹬鼻子上脸,这回把主赛场直接安置在了国内,居然还敢闹出这么敏感的问题。

必须得治一治这毛病了。

******

邵衍在B市的住处不难找,一路过去听到B市陪同的司机说起那地方的房子有多金贵多难弄组委会的几个代表心中就开始发起虚来。他们到处托关系去打听邵衍的背景,但最后查出来的东西还是少之又少。邵衍是A省来的,和严家渊源不浅这些倒是打听到了,但不论是那一项也解释不了官方为这件事情出头的原因。但越是摸不着底越是让人无法轻忽,现状摆在眼前,既然查不出究竟,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就是邵衍底牌太多,他们这个圈子根本无法接触到真相。

这种猜测刚被提出来赛事方就被吓尿了,原本不过是一个小疏漏,因为双方各不相让的关系滚雪球般越闹越大,发展成今天这个局面也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前些天他们还觉得对一个参赛的嘉宾低声下气地道歉有违组委会立场,可现在坐在车里的一群人各个都恨不能扇同伴几个耳光。早点服软不是什么事都没了?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由头是己方挑起来的,只是做惯了权威,想承认自己的失误无疑需要勇气。

车拐入风格和外头街道截然不同的石板路,提着见面礼下来的时候,组委会代表盯着面前的朱漆红门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派哪个去敲。

司机在旁边啧啧道:“果然深藏不露,这种大宅子全B市都找不出几个了吧?还保存的那么完好,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这种房子拿来做景区参观还差不多,这么大面积用来自住……啧啧啧太奢侈了。”

说得一群金发碧眼越发小心翼翼,宅子大门口的苍天古树和两座石狮气势迫人,一伙人小心翼翼按了铃,半晌之后,大门慢悠悠地被人拉开。

一个瞎了一只眼,左脸从嘴角到眼尾划了一条巨大伤疤的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独目含煞,上下打量外头几个外国人一眼,皱眉问:“找衍少的?”

他身上带着一种从搏杀中成长出来的煞气,因为面相不善,皱眉的动作仿佛下一秒就要提刀砍人似的。

妈妈呀这个人电话里听声音没那么恐怖啊!!!

几个外国人被他一扫,各个吓得后背汗毛倒立。严家的老下属,因为瞎了一只眼废了一条腿没法继续在江湖上混饭吃的现门房阿佟看到这群人的反应忍不住啧了一声。他一瘸一拐给客人们把大门拉开,心中暗暗想着——外国佬果然不懂事。

刚进门气势就被压下一截,组委会的代表们跟在阿佟后面越发战战兢兢了。沿着长廊朝宅内走的时候他们压根没心思去琢磨这院落到底有多大,沿途偶尔冒出来的不知道之前躲在哪里的花匠和佣人们纵然都拎着颇具生活气息的水壶和扫帚,但身上和走在前头的阿佟如出一辙的煞气却完全让人无法忽略。简直以为自己走进了某处黑-帮要地的众人连走路时都挤在了一处,原本出发前商量好的要将这件事情各打五十大板的说辞也全都吞进了肚子里。安静森严的环境让他们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提不出。

邵衍看到门房阿佟带来一群鹌鹑似的客人来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又不接触外界讯息,家外头炒到沸沸扬扬的新闻邵衍从头到尾都不曾放在心上。这座宅子里有一栋保存完好的书楼,里面的很多书大概是从很早很早之前就保存下来的,虽然被人精心打理,但缺张少页被虫蛀都是常态。这些古籍涵括了很多邵衍不知道的内容,进去转了一圈后他就不愿意出来了,这几天他把时间都消磨在了里头。上午又淘到一本说炒茶的,里头有许多工艺和工序他听都不曾听说,于是几乎都忘记了答应要和组委会人见面的事情。

阿佟长得其实挺好,虽然因为伤疤显得狰狞了一些,但以邵衍的胆子根本不可能被这点小不足吓到。严家这座宅子里工作的都是身体有些残缺的人,说是工作,其实就跟养老差不多。他们早年估计都在严岱川他爸手下混饭吃,混江湖的人年轻时风光,但得罪这样多仇家,到老能有善终的实在是少数。严岱川这种收留老伙计的做法邵衍心中还是颇为赞同的,总觉得对方的观念和自己某些程度上十分相似。

阿佟带人进来,看邵衍又在看书,十分自然地就上前将他手上的古籍给抽了出来。

老人家这段时间很照顾他,邵衍便也没发怒,朝他微微一笑摊开手表示自己不再看了,阿佟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他挺喜欢邵衍的。严家这宅子一年到头也未必有人来住,偶尔出去的时候街坊们看到他的脸总是一脸惊吓。邵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后来待他的时候更是跟对待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阿佟也是做爷爷的年纪了,可惜无后,相处一段时间后着实是把邵衍当做亲孙子来照顾的。

出去之前瞥到几个缩在旁边不敢说话的外国人,他忍不住又阴阴地瞪了对方一眼。领头那人被吓得精神一震,赶忙赔笑目送他出去。

眼见阿佟走远,众人心中都松了口气。邵衍住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可怕了,里头工作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门房花匠打扫卫生的哪一个看着都不像好人,和阿佟他们相比,长得眉清目秀气质文弱清新的邵衍看起来简直就跟天使没什么两样。

结果看向阿佟离开的目光都还没来得及收回,邵衍方向一下子加重的气势立刻就将暗自腹诽的一群人拉回了现实当中。

众人转过头,诧异地发现动作和刚才没什么不同的邵衍气质瞬息之间阴冷了下来。他沉着脸靠在椅子里看向众人的目光中满满都是不耐,开口就道:“有话快说,我书还没看完。”

这这这这……这画风不太对啊!

******

邵衍几乎是被人八抬大轿请回赛事里去的,向来对参赛嘉宾眼高于顶的组委会成员对他的客气到近乎嘘寒问暖,事情解决效率之快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赛事组委会几天之后就在公开场合表达了因接待时顾虑不周出现的失误对邵衍的歉意,并且非常坚决地再次重申了大赛的公正公平,后续给邵衍穿小鞋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发生,哪怕邵衍真的实力不济,在赛场上淘汰下他这种决定组委会估计也要做的束手束脚了。

一团乱序中有人理出了第一个线头,后续的问题自然都变得好解决起来。媒体们虽然还是不肯放过谴责组委会差别待遇,但宣传的重点已经逐渐偏移向了日后会监督组委会不出现类似错误的方面,关注这场风波的C国人都像打了一场胜仗那么高兴,亲身参与进一场维权行动当中占据上风获得的成就感简直和无与伦比。

C国的参赛厨师沾了邵衍的光,入赛后的地位一时也超然起来,前几届选拔赛莫名其妙被刷掉的情况也减少了许多。有人欢喜有人忧,这种情形对C国厨师来说是件好事,但在从前备受照顾的西方参赛者看来就不那么可爱了。再加上这一届入围的C国厨师和往届比起来简直出奇的多,许多人心中也都难以克制地生出了复杂的危机感,只期望着在正式比赛时的嘉宾开幕赛上,身为夺冠热门人选的西方厨师能好好打压打压邵衍的气焰。

为了开幕赛,C国乃至世界各地的美食爱好者们都活跃了起来。数不清的人从四面八方涌到了即将投用的赛场外,但有资格进入赛场做参赛观众的人,不过是其中极小极小的一部分罢了。

和组委会“和解”了之后,邵衍便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了组委会主办的各种嘉宾活动里。来B市参加这个大赛的目的也终于达成,邵衍认识了很多很多不同菜系的厨师。不论是C国的还是C国之外的,有资格被冠上“嘉宾”这个称谓而不是被统称为“参赛者”的厨师们都不是泛泛之辈。大赛“嘉宾”称号的门槛设在古梅一星,邵衍虽然冷淡,但却很乐于和与自己实力相当的人打交道。从和不同人不同的交流当中,他也越来越多地挖掘出了食材的秘密,进而更加全面地掌控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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