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真莉一听，连连摇头，她不懂计算机编写程序，不懂财务，公司中真没有谁可以和她交换岗位。而且，谢真莉这么忙碌，还算公司最清闲的一个。

“那怎么办？要不你还是回袁总的公司？”杨晓歌摊手，那里允许你上班无所事事。

“不！”谢真莉一口拒绝，她还没忘记来洋楼的初衷，回到袁氏分公司，就得从洋楼搬走。

“真莉，这可就没办法了，只能辛苦你了。”杨晓歌叹口气，谢真莉看起来很顽强嘛。

谢真莉只不过强撑着熬下去，认为只要等到公司有利润，一切正常就好。

三月底，123公司迎来了袁明毅在美国招揽到的三位计算机高材生。三位高材生都是男性，年龄在二十四五左右，两位华裔，一位是大陆去美国的留学生。因为大家都年轻，三人很快跟同事们打成一片。

三名海归都暂时安排在公司宿舍，也就洋楼二层。

123公司的男人都是怪胎，眼里只有数据，没有异性，打扮再美的谢真莉在他们眼里不如主机硬盘诱人。这些理工生每天穿得随随便便在洋楼晃来晃去，讲究衣着得体的谢真莉很看不惯，不断抗议后，男士们不得不妥协一下，不过谢真莉还是经常遇到很尴尬的场面。

原来晚上常住洋楼的是袁明毅、李平、杨晓歌，姜丰伟有一半时间来住宿。自从谢真莉搬过来后，袁明毅晚上就不来洋楼，而是回母亲的公寓过夜。

因为常住的人少，谢真莉霸占二楼的洗手间，其他人可以到楼下盥洗。三位海归入住后，谢真莉总被早起使用洗手间的男人关在门外。不然就是谢真莉护理做到一半，洗手间的门被拍得‘砰砰’直响，六七个人，两间洗手间不够用。

工作不顺心，生活不方便，处处不自在，碰见袁明毅、跟袁明毅独处的机会不多，近水楼台并没有先捞到月。硬撑了一个多月后，谢真莉感觉茫然，心底几次起了离开123公司的念头。

五一劳动节，公司全员放假，除了看大门的保安和值班的李平，只有杨晓歌在办公室看书。

“晓歌，陪我去喝一杯。”

办公室的门被谢真莉打开，谢真莉情绪有点暴躁。

“真莉，你不是跟朋友聚会的吗？你们聚会没酒喝？”杨晓歌诧异。

谢真莉双手一叉，柳眉倒竖：“杨晓歌，你到底陪不陪我？”

那副委屈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杨晓歌刚才欺负了她。

“好吧，我陪你去喝就是。”杨晓歌只得答应，心底琢磨谢真莉的反常。

在洋楼附近找了间比较清幽的西餐馆，杨晓歌让侍者上了两份牛排，谢真莉要了一瓶香槟。

“真莉，你今天怎么了？”

谢真莉连干两杯香槟后，杨晓歌忍不住发问。

“没什么，我就是想喝酒。”谢真莉朝杨晓歌摆了摆手。

没什么事？杨晓歌打量谢真莉。

今天谢真莉化着淡妆，一身香奈儿套装，配一套钻石首饰，看起来靓丽可人。

“砰！”

忽然，谢真莉一拳打在餐桌上，声音不大，却吓了杨晓歌一跳。

“我算是看清你们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谢贵女的眼睛直直瞪着杨晓歌，杨晓歌背脊一下挺直，难道自己暗地里怂恿公司员工给她增加工作量，或是有意让海归们住在洋楼，造成人多生活不便的意图都让谢真莉琢磨明白了？

“我不过是脸上冒了两个痘痘，指甲没时间保养，用得着阴声怪气讽刺吗？”

杨晓歌一呆，这哪通哪？谢真莉额头是有两颗红点，比起杨晓歌前世满脸的痘痘规模太小儿科了，杨晓歌怎么会阴声怪气去讽刺？至于谢真莉双手指甲油没有修剪保养，杨晓歌根本没注意。

“皮肤变得粗燥我也不想。”谢真莉摸摸自己脸蛋，忽然悲从中来。

最近工作忙没有腾出时间做护理，谢真莉的皮肤不如以往有光亮。今天她参加一个聚会，碰到昔日港城闺中旧识，闲谈中顺口告诉她们，自己现在脱离家族企业，想在申市做出点成就（这个成就其实是捕获袁明毅）。

谢真莉的闺中旧识靠家族荫庇，都不工作，不满谢真莉口口声声自立的言论，取笑谢真莉的文秘工作，还讥笑她只工作了两三个月就容颜不保，继续干上三四年时间，不要说不会有成就，还会变成黄脸婆。言下之意调侃谢真莉跟她们差不多，只能吃喝玩乐享受，不是能脱离家族干出一番事业的料。

“你就为了这个难受？”杨晓歌摇摇头，女人就是太在乎外貌。

“不光为这个。”谢真莉摇摇头，眼眶发红。

“那还为什么？”杨晓歌预先给谢真莉递餐巾纸。

“十七哥对我越来越疏远，这比她们背地里议论还难受。”谢真莉哭了出来，预递的纸巾起了作用。

杨晓歌翻白眼，感情你知道袁明毅对你什么态度啊。

“我哪里不好呢？”谢真莉要找出袁明毅看不上自己的原因，两手一把按住杨晓歌放在餐桌上的右手认真请教：“我的外表中上，和十七哥家世相当，学历相等，是不是很配？”

杨晓歌想抽回自己的手，不料谢真莉按得特别紧，一时无法挣脱，这算不算为了好友让女人吃豆腐？

“是不是我魅力不够？”谢真莉双手放开杨晓歌，头往后一仰，做沉思状。

杨晓歌缩回右手，哭笑不得，喝了酒后的谢真莉说话和行为都特别异常。

“真莉，你和袁总只能说不来电。”

“不来电？真的没缘分？”谢真莉情绪低落到极点，自搬到洋楼，袁明毅回避她的态度越发明显。

这时，餐厅又进来一位瘦高个顾客，顾客从杨晓歌和谢真莉餐桌旁经过又倒退回来打招呼。

“您好！幸会幸会！”

“您是？”

瘦高个是冲着杨晓歌打招呼，杨晓歌对此人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是谁。

“我是王大友，去年年末我们曾经见过一面，当时袁总也在。”王大友直接坐了下来。

“哦，您就是香亚影视公司的王编导。”杨晓歌回忆起来了。

去年年末跟袁明毅约在一家高级餐厅商谈合作，王大友曾上前打过招呼，并发给杨晓歌一张名片。

“我们可真有缘分，不知道你姓什么？”

王大友打量杨晓歌，杨晓歌是被谢真莉临时拖出来的，穿着随便。

“姓杨，王编叫我晓歌好了。”

伸手不打笑面人，王大友热情，杨晓歌也客客气气。只谢真莉心情不好，自顾自在旁抿着她的香槟。

“晓歌现在是工作还是？”

“我是学生，才大一。”杨晓歌只报了一个身份。

“怎么不见袁总？”王大友跟杨晓歌套近乎的目的就是想从袁明毅那里获得赞助，他跟陈导合作的偶像剧正在筹备当中，还缺一部分资金。

“袁总他很忙，你别想见到他！别想！”谢真莉插嘴抱怨，纤纤手指还使劲摇了摇。

王大友瞧瞧谢真莉，再瞧瞧杨晓歌，摸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杨晓歌见要回答的话给谢真莉抢先说了，也就不再补充。

“晓歌，有没有兴趣到演艺界发展？”

王大友想了想，决定说服杨晓歌到他的偶像剧里担任男二号，杨晓歌形体外貌都不错，又特别上镜，香城晚报刊出的那张杨晓歌在帝豪酒店正面照，效果棒透了。具有这两项优势，杨晓歌只要稍微有点演技，必然能大红大紫。

“演电视？哦，不，我没兴趣。”杨晓歌已为自己规划好未来，他要做未来IT行业巨鳄。

“哎呀，不要一口拒绝，你的外在条件相当不错，我手上正在筹备的偶像剧男主角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王大友没料到杨晓歌拒绝得这么快。

他想让杨晓歌担任男主角的原因，除了杨晓歌外表符合，还有利用杨晓歌从袁明毅身上凑集到资金的想法。袁家十七花两三百万捧捧情人总舍得的。

杨晓歌笑笑，依然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兴趣。

“为什么不请我？”谢真莉突然将酒杯往餐桌上一放，豪言豪语宣布。“我要向演艺界发展，做出一番成就给那帮轻视我的人瞧瞧！”

港城闺中旧识给谢真莉的刺激不小。

王大友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杨晓歌身上，被谢真莉突如其来的豪言壮语吓了一跳。盯着谢真莉左看右看，突然站起身重重拍了下桌面，欣喜道：“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欢欢喜喜》的女二就你了！”

第27章

杨晓歌被谢真莉跟王大友两人晾在一旁。

王大友嘴里的《欢欢喜喜》偶像剧的女二出身富裕，性格直接，简直是翻版的谢真莉。这是王大友一眼就看中谢真莉的原因。

“为什么卓萱是女二，她应该是女一才对！”听完王大友的剧情介绍，谢真莉不满了。

“卓萱说是女二，其实角色出境不比女一少多少。”

王大友满脑袋黑线，他一直不满女二人选，总觉得备选女二的女演员身上缺少一点元素，无法散发富贵世家女骨子里天生那股傲气。所以看到完全符合条件的谢真莉才会激动。

“那也不行，必须得是女主角，我才不演什么配角呢！”谢真莉不宵地冷哼一声，扬起下巴。

王大友越发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卓萱。《欢欢喜喜》中的女二不是最重要的角色，却是贯穿全剧、不可缺少的灵魂人物，王大友和陈导挑选这个角色演员跟男女主角一样用心。

“卓萱绝对不算配角，份量等同女一。”王大友再次重申女二在剧情中的重要。

其实这时的王大友很郁闷。以往许多经纪人想尽办法从他这里为自家小粉红艺人谋求各类主要角色，偏偏今天他主动送出男一角色遭拒绝，送出女二角色被嫌弃。

“真莉，听王编的说法，是并立女主角的意思。”

杨晓歌插嘴了，谢真莉真去演艺界发展，以后不会有时间打扰袁明毅。

谢真莉已有搬离洋楼、受不了工作强度的意向，不过杨晓歌还是怕爱情的力量过大，谢真莉会坚持忍受下去。

“并立女主角？这个还差不多。”谢真莉满意了，一满意，顺手给伯乐倒了杯香槟。

王大友嘴巴微张，为毛他这个制片加编剧还没有发言，眼前两人就将女二角色提升了一个等级。

“王编。”杨晓歌靠近王大友，指着谢真莉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真莉家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王大友不认识谢真莉，一位她跟杨晓歌一样，是大陆人。谢真莉的哥哥是港城风云人物，谢真莉在国外留学，不被港城媒体注意。

“她家在港城餐饮业界最有名，真莉姓谢。”

“啊，谢氏集团？”王大友抹汗，谢家女儿肯参加《欢欢喜喜》偶像剧拍摄，他还需要担心什么资金？女二变女一也绝对不会是问题。

王大友怕谢真莉是喝酒喝多糊弄他，当天没敢跟谢真莉签订合同，到第二天，才打电话给谢真莉。

“王编，麻烦你快把合同书送过来，我谢真莉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谢真莉今天就没上班，在整理宿舍行李，准备搬回自己原来租赁的公寓。

“好！好！好！我马上送过来。”王大友连声答应。

“真莉，你真的要去做演员？”袁明毅听到消息立刻赶到洋楼。

谢真莉幽怨的剐了袁明毅一眼。“王编说女主角非我莫属。”

谢真莉心底有种得意，她在123公司体现不出价值，到了别处立刻不同凡响。

“真莉，原来你对演艺界没什么好感吧。”袁明毅记得谢真莉曾讽刺过冯诗诗。

“也没多大厌恶。”谢真莉只是对那些没背景靠潜规则上位的影视明星鄙视。

“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我今天早晨打电话告诉我哥哥了。”谢真莉嘻嘻一笑，有长兄在父母面前说合，她的父母不会坚决反对。这年代，影视明星有社会地位，红了以后名利双收，不再如以前戏子那样卑微。四房夫人现在在港城娱乐界活跃都公开顶起前辈名头。

袁明毅见谢真莉态度坚定，心底松了口气，总算摆脱利益婚姻了。

谢真莉临走前，将杨晓歌拉到角落咬耳朵。

“晓歌，我离开后你得帮我办件事。”

“办什么事？”杨晓歌很想办个欢送会欢送下谢真莉，洋楼二层宿舍没有女人，晚上可以穿着裤衩背心到处乱跑。男人们自由自在的日子要回来了。

“十七哥很重视你的意见，我不在这里，你以后可得看着点，别让冯诗诗魏馨那类女人的接近十七哥。”谢真莉一本正经，一点都不像说笑。

“真莉，你还想着袁总？”

都明白袁明毅的态度了，谢真莉还没有死心？

“也许十七哥以后会改变想法。”

港城世家子像袁明毅这样洁身自好自律强的不多，谢真莉放弃追求决定深深惋惜，心底保留着一丝丝希望。

“我把十七哥交给你了，十七哥要遭狐狸精诱走，小心我回来找你算账。”谢真莉语出惊人。

杨晓歌抓头，是不是学艺术的脑结构都与众不同？

谢真莉离开洋楼，袁明毅当天就回来过夜。

“哎，总算每天不用多开四十分钟车。谢谢你，晓歌。”袁氏分公司到洋楼步行只需十分钟，开车回自己母亲居住的公寓花费近一个小时。袁明毅为避见谢真莉，每天最起码在路上浪费一个半小时。

“不用谢，她走时留话，以后还会回来找你。”晚上洋楼没女员工，杨晓歌穿着睡衣在办公室测试网页。

袁明毅嘴角一弯，那可不是谢真莉能做主的。“晓歌，还有没有你姥姥酿的米酒，拿出来庆贺庆贺。”

袁明毅倒不是全为庆贺摆脱谢真莉，实在是喜欢和杨晓歌边聊天边喝酒的那种气氛，有种自在无拘无束。能让他心情放松，不像在袁宅勾心斗角，谈生意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紧绷。跟杨晓歌相处，袁明毅能找到放松感。为了在袁振奎面前显露头角，袁明毅的青春期过得压抑。

“还有最后半瓶。”因为袁明毅特别喜欢周老太太酿的米酒，杨晓歌三月回泸海银行办理三百万的还贷款手续时，顺手将家中剩余的两瓶米酒都带了过来。

工作到凌晨的李平听到外间又响起了男生二重唱，不由晃晃鸡窝般的脑袋。

到2001年春天，《欢欢喜喜》在大陆各电视台陆续播出，因为剧中男女主角英俊靓丽，剧情狗血曲折喜乐，主题歌明快柔美，收视率很高，扮演富家女的谢真莉一剧成名。

《欢欢喜喜》在申市首播，123公司住洋楼的人都看了第一集。富家女一出境，大伙儿就狂笑，这哪是卓萱，根本是谢真莉本人。

谢真莉直到开拍，才知道自己以前提防的冯诗诗、魏馨都在《欢欢喜喜》剧组。《欢欢喜喜》的主题歌是冯诗诗演唱，女主一由魏馨扮演。

谢真莉本来对这两位小有名气的女星都没好感，不过冯诗诗只负责电视剧主题曲，与谢真莉没什么交集。而魏馨饰演的女主一本身在剧情里跟女二有矛盾，谢真莉对魏馨没好感，在演对手戏时，只需本色表演。谢真莉的本色演技让陈导赞叹不已，夸奖她天生具有演技。

因为谢氏集团向剧组赞助了一大笔资金，王大友修改了剧本，增加谢真莉的女二角色剧情，《欢欢喜喜》变成了双女主双男主偶像剧。

看完一集，123公司加夜班的员工都散开去工作了。对于这种消磨时间的电视剧，如果不是有谢真莉在其中主演，这些工作狂们根本不会在这上面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