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还是摇头道，“都很晚了。我可能会直接在他家过夜。你一个女生，跟我们两个男生在一起……始终不太好。”

便听小艾嘟嘴小声抱怨，“都不知道我是喜欢还是讨厌你的这种性格……”

我苦笑着表示没办法，然后轻吻她的脸颊，便去探望柏思弦。

虽然我是说要去他家，但其实我还是不肯定我到了之后，会不会有人开门给我。

不知道柏思弦他睡了没有？可是打他的手机还是没人接听，讯息又是一整天都没有回复。难道他病得很严重吗？

最后，我特地去了便利店买了几盒不同功效的药、蒸馏水还有蜂蜜绿茶，才来到他家门前敲门。

没人应门……

我看看手机，嗯……也快11点了，可能他真的是睡着了吧……

正当我打算放弃，把药都交给公寓的管理员时，门便打开了。

“秦朗……？！” 柏思弦一脸惊讶，脸颊还带着几分绯红。

我也没想太多，立刻把他扯到自己胸前，伸手便往他额头探探，“你怎样了？有发烧吗？！”

“啥……？我……”

我不满地皱眉。怎么他的脸这么烫？！好像病得蛮严重！

我二话不说便拉着他的手臂，直走到那张床垫，硬按着他坐下去，“你快好好休息吧。有吃药吗？”

“……药……？”

真可怜……看他恍惚的样子，一定是病得很辛苦吧！……

“好了你快躺下吧。我给你买了些药，吃完之后就好好睡觉，知道了没有？”

“可是我……”

我也没空理会他的反抗。我屈腿坐到地上，准备好退烧的药丸和水之后，便递了给他，“喝吧。”

只见他有点犹豫地接过药丸，我便问，“……你不会吃药丸吗？”

“我……”

我不禁一笑，“不用怕。我教你吧。你这样捏住鼻子，屏住呼吸就可以把药丸吞下啊！”

“……我不想吃。”

“噗！”他怎会这么倔强呢？“如果你不会吞的话，我就喂你啊！”

“……喂？！”

我咧嘴女干笑，霍地单手把他的下颌拉到自己面前，“就是！……”刚想示范我会怎样喂他，我的唇便在他的嘴巴前止住了。

寂静的房屋里，只听他紧张地倒抽了口气。我的眼前只看他的小嘴，他的鼻子，他的眼眸……

我仿佛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心跳声在我的耳里忽然被放大了好几倍。

尽管理智警告我应该要马上放手，但我还是缓缓凑近了那双绯润的唇瓣。

真的好漂亮……

好想……吻下去……

反抗吧……思弦……推开我吧……为什么你不反抗？我要吻你啊……

思弦……我可能对你……

在最后的一瞬间，我把额头轻轻与他的贴上。

过了好久、好久，才听到自己颤抖的嗓音说，“你的脸有点烫……好好休息吧……”然后我便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直奔进浴室里。

第十一话：送礼物是不需要理由

浴室里，我望进镜子的自己。

搞什么鬼啊……我刚才想吻柏思弦吗？！可是我这一次没有醉吧……我在想什么了？！

而且……为什么他没有拒绝我？……他也想我吻他吗？……欸不对不对！应该不会吧！应该是他病得糊里胡涂……才会没有理解到刚才我想做什么吧……

啊啊啊！！天啊！有人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刚刚发生什么事吗？！会不会是……因为我太想念小艾了？！嗯……可能是因为她今晚邀请我在她家过夜，但我拒绝了她。之后我一直都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会误把柏思弦想成了小艾……吧。

我用冷水洗脸，回去看柏思弦的时候，只见他脸向墙壁的躺在床垫上。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到地上，“喂……你还醒着吗？”我想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好道歉。但是过了一会儿，柏思弦还是没有反应，我猜，他真的是累得睡着了吧。

我看了看放在床垫旁边的药和水，发现有被服用的迹象，都顿时安心下来。

希望，柏思弦明早会觉得好一点吧。

我挪动着身子倚靠在墙壁，依旧坐在地上。

“思弦……”我伸手往他头发抚揉。

仍然有一点在意。为什么他不许我这么叫他？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什么痛苦的意思吗？好想多点了解他。

好想可以对他说：不用害怕以前的事情，我喜欢“思弦”这个名字。好想他允许我特别地这样叫他……

早上醒来的时候，柏思弦不见了。

我慌张得猛地站起身来，却是这间狭小的公寓让我一眼就看得清楚柏思弦不在这里。

他到哪里去了？！

我正想要打电话找他，冰箱旁边的浴室门口便忽地打开。只见柏思弦穿着松垮垮的T恤长裤，纤长的手指从过长的衣袖里伸了出来，抓住挂在脖颈间的毛巾，正在擦干他那把湿漉的头发。

“June！”我立刻上前摸摸他的头发，“你发烧了怎么还洗头？！”

“我……没烧啊……”

“啧……”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果然只是普通的热度。但见他红红的脸旁滴着几串水珠，那淋浴后的肌肤透着几分清涩的绯色，把他润嫩的唇瓣衬托得格外好看。

我的心脏只有小鹿乱撞地跳，一时三刻也说不出话来。

他大概是听到我“啧”了一声之后又看我没再说话，便以为我是在生气。他双手轻轻抓住挂在颈间的毛巾，低头仰眸地怯怯道，“我真的……没有发烧了……对不起……”

听到他突然道歉，我不禁叹气一声，苦笑道，“你怎么又说对不起了？……”刚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却见他鲜有地躲开了。

我一怔，心里一点揪住揪住的痛。

果然，他是在害怕着昨晚的事情吧……

“June……昨晚的事……我……”

“昨晚……有发生什么事么？……”

“……欸？！”

只见他瞪着水凝的眼眸跟我说，“呃……抱歉……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发烧头痛，都不太记得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早上看到你在，都吓了我一跳！哈哈……”他蹙眉的笑脸，让我有一点怀疑他是不是在说谎。可是，我又想不出他要说谎的理由……

“昨晚的事情……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一脸无辜地摇摇头。

我心里挣扎一翻，最终还是叹气苦笑，“你真是的……如果昨天来的人不是我，你是不是也会请他进来了？！”

他笑了几声，走到衣橱那边，“可能是吧……哈哈……”可惜他背向着我，让我看不到他的“哈哈”是不是真的“哈哈”……

但听他又问，“去吃早餐吧？难得今天是星期六，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吃吧？”

我笑了笑，“今天让我为你煮早餐吧！”说着便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这个冰箱，自从我在他家做饭开始，终于有了一个“冰箱”的样子。里面再没有遥控和电池，反而是多了一些鸡蛋和奶酪等东西，还有牛奶和橘子汁，和很多很多的蜂蜜绿茶，都是我买回来给他的。

我正在准备把奶酪放进鸡蛋里炒，便听柏思弦问，“这个袋子是你的吗？”

我转头看去，知道他是在问那个袋子，不禁坏坏地笑，“这是我买回来要送你的。你打开看看吧！”

“送给我？！……为什么？……”

“没为什么。看到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了。”

只见他有点犹豫地跪到地上，然后便听到纸袋打开和包装被拆掉的声音。

我一边期待着他的反应，一边继续忙着弄早餐。我打开了垃圾桶，把没用的东西都抛进去，却隐隐约约看到里头好像有一颗眼熟的药丸。嗯？我应该是看错吧……柏思弦应该是服了药才对。他不会把药丢了吧……

最后我还是耸耸肩的没有理会，把垃圾桶关上。

当我再转头看看柏思弦的时候，便见他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月亮型台灯。

“怎么样？喜欢吗？”我心里一股成功的窃喜。

“是台灯啊……”

啥？！我不禁微微生气，“什么台灯啊？！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月亮吧！这样子你就可以什么时候也看得到月亮，不用再不开心啊！”当时，我只是直接说出我心里的说话，也没想过柏思弦会把这件事记住了一辈子。

我径自在忙着炒蛋，也没留意柏思弦在做什么。我刚把炒蛋分配好在两个碟子上，一转身便见他把那盏台灯放在饭桌上，自己伏在桌上傻傻地看着正在发亮的月亮。

我拿着碟子笑着走过去，“真的这么喜欢吗？”

然后他仰脸向我眯眼灿烂一笑，“嗯！”

我心脏一声“噗通”，把我人钉在原地动不了。

在那一刻我只觉得，如果我可以每天都看到那个笑容，那么，要我每天都送一盏月亮台灯，也是值得的。

第十二话：有些东西是不可以问

很快，就要到圣诞节了。

我和柏思弦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偷偷潜进1314号练习室里玩。

寒凉的冬天，柏思弦也只是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袖T恤，外面再套了那件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穿着的黑色毛衣。只觉得那件毛衣在洗了几次之后好像变大了的，衣领宽大得仅仅挂在他的肩膀上。过长的衣袖厚厚地包住他的手腕，十只纤长的手指隐隐约约地伸了出来。那件有点褪色的T恤也不见得会怎样保暖，把他白皙的脖颈和锁骨都露了出来。

“喂June，”我坐在地上，他坐在钢琴前，“你不冷吗？”

“还可以吧……”他苦笑回答，然后又在钢琴上弹奏起来。

我怔怔地看着。不得不承认，我愈来愈喜欢听柏思弦弹钢琴了。

有时候我到他家里做饭，他就会静静地自己弹琴。我便一边做饭，一边听着那些温柔的曲调，都觉得世间上再没有什么要比他的琴音能让我放松的事情。即使那些时候我俩没有说话，我依然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我们在互相安抚心中的不安和担忧。仿佛柏思弦透过琴音在告诉我：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我为自己有这种感觉而不禁幸福地傻笑。柏思弦，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我非凡的知交。

我们有共同的话题，有共同的喜好。而且，我们待在彼此的身边时，感觉就是自自然然的。不需要虚伪造作，不需要极力讨好。有时候甚至我俩不说话，也不会有尴尬的感觉。

这种相处的方式，舒适得仿佛会让人渐渐爱上……

“June，”我现在看着他弹琴的陶醉样子，自己也不禁陶醉起来。“你什么时候才让我叫你的名字？”

我本来只是要轻松地问，却是他霍地停止弹奏，脸上一抹悲痛的神色。

“……June？”

他缓缓转过身子向着我，低着头的让我不能确认他在想什么，“你就真的这么喜欢我的名字吗？……”

我叹笑一声，玩笑道，“是啊！思弦思弦……好像是在说『思念琴弦』的意思。就是说，你在想着我啊！哈哈！”

突然听他抽气一声，双手紧紧按住他的心房。只见他的身子卷起来，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喂！”我立刻上前跪在他身前。刚想要抱住他的肩膀问他怎么了，却被他激动地甩开。

“不！……不要！”他从钢琴椅翻滚到地上，我手快地把他接在怀里。只觉着他卷曲的身子颤抖不断，双手按在心胸上却又不停地摇头挣扎。

他一直地哭，“不要！……不要！……”

我把他搂在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的拼命地想要安慰他。

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在生气。生气自己竟然问了不应该问的事情，害得他现在这么痛苦。生气自己不知道他以前发生了什么事。生气为什么自己没能早一点认识他，那样，我就可以在那个时候保护他，而他也不用到现在还这么痛苦。

直到他累昏了过去，他也只是无力地伏在我的怀里，一直“不不不”地呢喃。

那天，我背了他回到他的公寓。尽管我背着这么大的一个人已经累得要命，但我还是轻轻地把他放到床垫上，然后伸手擦拭我冬天冒出来的汗水。

刚好，手机便响了起来。

“喂朗朗~后天的平安夜，你想中午开始陪我还是晚上啦？”是小艾。

我支着汗水淋漓的额头，语调中仍有几分喘息，“哈……后天是平安夜了？”我看了看床上的柏思弦，“晚上吧……我想赶一下作业……”

小艾却没有马上说话。

“喂？”我在确认她没有断线。

才听她有点不自然地说，“嗯。晚上。好吧。那晚上见吧。掰掰……”

我也没太在意小艾一反常态的冷淡。反而是眼前的柏思弦，让我一直都不能放心。

那晚，我擅自用了他的厨房做饭。我做了二人的晚餐，却是自己独个儿地吃。

我一直留意着柏思弦的情况。我坐在他的身旁，连电视和手机都不敢看了。就只怕看漏了眼的话，柏思弦便会有什么万一。

终于在夜半，他从恶梦里尖叫着醒来。

我担忧地立刻把他抱在怀中，心里却因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而闷生气。

“June，没事了。你放心吧，我在陪着你啊。”

我让他背靠在我胸前，双手都紧紧地把他搂住。只感到他双手同样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袖，头轻轻枕在我的手臂上。

良久，才听他小声地道，“……对不起……”他的嗓音都因为一直地哭，而变得有点嘶哑了。

我双手抱得更紧。可恶！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

“没事了……”我柔声说，下意识便把下巴俯到他的发顶蹭蹭。“你不用怕……”

“……秦朗？……”

“嗯？……”

“你……想要问我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