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多小时，宋秋茹又打电话来：“小关啊，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要是方便的话，阿姨想和你谈谈。”
关桓看了他俩一眼，想了个好主意，挂了电话和他们耳语一番。
宋秋茹在关桓办公室坐下，瞧见还有另外两个男孩儿有些不自在。
关桓十分善解人意：“阿姨，您有话直说就成，他们都是我的学生。”
宋秋茹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小关啊，你能不能帮阿姨劝劝秦言啊，让他离那个圈子远一点儿，让他忘了那个叫什么沈修的，算阿姨拜托你，行么？”
关桓示意那俩破孩子，接着勾了勾唇：“阿姨，您的家务事儿，我不方便参与……”
宋秋茹的表情僵了僵，不只是因为关桓的话，还因为她瞧见关桓的两个学生一个勾着另一个的脖子亲了一口。
关桓顺着宋秋茹的眼神望过去，摊了摊手，淡淡道：“阿姨，您瞧，我也是那个圈子里的，我怎么帮您？”
宋秋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煞是好看！
她瞅见那俩学生有继续的趋势，拎起包飞也似的逃走了。
段临再也绷不住了：“哈哈哈，你看看她那样儿！都快赶上脸谱了。”
程皓宠溺的刮了下他的鼻子。
关桓倒是没多大反应，其实让这俩孩子当着人家面儿做这种事儿他是有私心的，他就想气气宋秋茹，虽然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很幼稚，但是看到她的一系列表情挺解气的。
关桓压根儿就不认为自己有个母亲，他记得关奶奶生前一直和他念叨：“妈妈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她始终想在孩子心中给宋秋茹留个慈母的形象。
宋秋茹跟别的男人跑了这事儿还是听胡同串子的那些大爷大妈们偶尔提起的，虽然那时候小，但也听懂了个七七八八。
这不打从知道真相后，就恨上了这个“母亲”。
第二十一章：秦言的心思
来到医院，沈修像往常一样询问了程父的恢复状况，完了才不经意的问起程皓的情况。
程父不是傻子，沈修这么问，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说的也是半遮半掩：“孩子在外地上大学，暂时回不来。”
沈修摸摸下巴，瞥了眼坐在一边不吭声的女人，笑了笑：“是么？”程父的这句话沈修心中有数了，也不久留，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关桓晚上去后海的胡同串子拜访那帮大爷大妈们。
“哎呀，小关啊，这么久不见小伙子又俊了啊。”一大妈和蔼的笑着摸了摸关桓的脑袋。
关桓已经摘了纱布，仔细看还是看得见那道肉红色的疤痕，他放下大包小包的水果蔬菜牛奶。
“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我们这些老头老太的哪吃得了这么多啊？吃完饭都带回去，啊。”
关桓假装生气：“姨，你说什么呢？我也只有空了爱往这边溜达溜达，难得孝敬孝敬你们，你们还这么见外，二十几年了还把我当外人儿啊？”
一帮大爷大妈都围着关桓，东西也不推辞了，直夸赞小伙子孝顺懂事儿。
隔壁家的王姨拉着关桓担忧的说道：“小关啊，前两天宋秋茹来找你啊，发现你不住这儿就走了，我们没敢告儿她你的住处，只说了你的学校。你俩没什么事儿吧？”
关桓拍了拍王姨的手背：“姨，没事儿，您放心啊。”
王姨“哎”了声。
吃完饭关桓踱着步子走过胡同口，路灯洒下昏黄的光晕，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走过建行门口，瞥了眼玻璃门，突然发现身后跟着个人。
关桓拢了拢衣襟，加快脚步，心里有些瘆的慌，这人劫财不碍事儿，但要是劫财又灭口那就歇菜了，他还不想这么早死呢。
身后的人紧紧跟着。
在一个丁字路口，给人堵着了。
“关桓！”
关桓松了口气，转过身：“秦言，干嘛跟着我？”
秦言低着头，过了会儿才开口：“我知道你和沈哥走的挺近的，你能不能……”犹豫半晌似乎在斟酌措辞，“能不能……”
关桓摆摆手：“你是不是想说，能不能让我劝劝沈修，回到你身边？”
秦言点点头，裹紧了围巾，有些楚楚可怜：“他说他要结婚了，我不信！我不信！他只是为了搪塞我。我知道我任性自私，但是我会改！你让他别离开我！我是真心喜欢他！”
关桓嗤笑：“秦言，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秦言抓着关桓的胳膊大叫：“就凭你是我哥！”
关桓拧着眉，他没想到秦言会知道这事儿，他讨厌和宋秋茹有关的一切人和事，包括他自己。
他讨厌自己的为人冷漠，讨厌自己毫无包袱碌碌无为，他厌恶自己的出生，憎恨抛弃他的母亲。
对于秦言，他的内心是纠结的，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命令自己去恨他，大概由于自己是个老师的缘故，瞧见他好不容易积攒的恨意都飘散了，只留下满心的苦闷。
“我不会帮你，因为他结婚这事儿估计是真的，我见过他对象，他俩过得挺好。”关桓轻轻扯下他的手指。
秦言呜呜哭了起来。
关桓于心不忍，想打车把人送回去，刚扭头拦车的功夫，秦言那破孩子抹着眼泪跑了。
他心里想骂娘，这孩子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解开最上边儿两颗衬衫扣追了上去。
沈修开着车去找小孩儿，在附近瞧见小孩儿气喘吁吁追着一小子。
他不紧不慢的下车，站在电线杆子旁边，秦言没注意一脑袋扎进沈修怀中。
“喂喂喂，跑什么呀？被人追债啊？”沈修没看清来人，被撞了下还挺疼，语气有些冲。
秦言一听这声音抱着人不撒手，“沈修沈修”的叫着。
沈修从后边儿揪着他的头发，把他脑袋抬起来，“哟，秦言啊。”
关桓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儿，这破孩子是体育特长生吧？跑那么快？
“哎，不好意思啊，这孩子不懂事儿，撞着你了吧？”关桓两眼发黑，压根儿没瞧见道歉那人是沈修。
沈修乐儿了：“哎，关桓啊，你追着他干嘛啊？抢你媳妇儿了还是怎么着？”
关桓喘了会儿，才发现是沈修，心想：可不是呢么？明目张胆抢媳妇儿啊这是！
秦言在沈修沈修身上腻歪着。
沈修推开他，站在关桓身边：“哎哎哎，我可是有妇之夫啊，别贴这么近啊，像什么样子！”说完，还嫌弃的拍了拍呢大衣。
秦言哀怨的盯着沈修：“关桓说你有了对象！我才不信！我要听你亲口告儿我！”
沈修看了眼倚着电线杆子抽烟的关桓，青色烟雾和着口中的白气儿，关桓的表情看不真切，沈修只觉得此时此刻关桓的身影有些单薄和萧索，有些心疼。
沈修扭过脸，瞅着秦言，耸耸肩：“是啊，我年后就订婚了。”
关桓心口一阵抽痛，掐灭了烟，秦言捂着脸再次哭了起来。
看得出来，秦言很喜欢沈修，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儿？关桓苦笑。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黄树叶，关桓扣上之前解开的扣子。
沈修瞥见了，从车里拿出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
秦言哭的直打嗝，关桓拽着人上了出租，报了地名，叮嘱司机师傅看着点儿这破孩子，他还真怕秦言受了打击，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关桓回来把围巾还给沈修，扭头想走。
沈修揽着小孩儿的脖子，把围巾再给他裹上：“哎，关桓，没想到你对哥挺好的啊。”
关桓没弄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嗯？”脚下步子没停，他冷，很冷很冷，而且身心疲惫。
沈修跟上关桓：“就程皓那事儿。”
关桓把围巾扯下来，淡淡道：“我不想欠你的。”这当然不是真正原因。
沈修既愤怒又有些伤心：“你以为哥对你好哥疼你，是为了什么？关桓，你不欠我的，你要是再这样儿，那真没什么意思了。”
关桓打掉揽着他肩膀的那只手，眼神冷漠又哀伤：“别对我好？”声音带着哀求与无助。
沈修没看见他眼神中蕴含的情绪，只觉得小孩儿伪装坚强的让人心疼，拉着人站在街角，认真的注视着关桓的眼睛：“关桓，我对你好不是为了得到回报，我说了我是真心把你当兄弟。”
关桓低下脑袋拉扯着头发，兄弟？我不要你把我当兄弟！我不要！不要！不要啊！
在寒风中僵持了好一会儿，悉悉索索的下起了雪，沈修将小孩儿的围巾遮住了嘴巴和鼻子，他发烧刚好，可不能再病了。
关桓没让人跟着回家，沈修死活要让他围着围巾，关桓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第二十二章：厌恶
早晨雪还融化，天阴沉沉的，关桓系着沈修的围巾去了学校，却不想被顾洺瞧见了。
顾洺认出了这条围巾，眼中的阴霾一闪而过，笑着上去和人打招呼：“关老师，今天挺冷的啊。”
关桓见着这女人就头疼，他不怕这女人找茬，他就只是担心会给山修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急忙解下围巾递给顾洺：“来来来，顾老师啊，帮我还给你们家沈修！”
顾洺心想，果然是沈修的，这男人真不简单，能让沈修这么为他付出
关桓要是知道了顾洺心中所想，一定会大喊冤枉！
程皓这两天收到一条工行发来的短信，他的学校缴费卡上莫名其妙多了五万块钱。
为了这事儿，特地跑回家问了小关老师，关桓听见这事儿也挺惊讶，转念一想，应该是沈修打上去的。
手机响的时候沈修正在洗澡，他没听见，顾洺替他接了，至于为什么沈修会在她那儿不用明说，大家都知道，沈修上回和这女人事儿还没办完就给人家打断了，当然得补回来不是？
“沈修，程皓那五万块是你打的吧”
顾洺半天没说话，关桓挺奇怪：“喂？沈修？”
“我是顾洺，沈修在洗澡。”“洗澡”俩字儿咬的特重。
“呵呵。”关桓笑了笑，“那行，等他没事儿给我回个电话。”
顾洺听着“嘟嘟”的忙音，眉梢染上愠怒，原本漂亮的脸蛋有些狰狞。
沈修裹着浴巾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她二话不说质问他：“你和关桓怎么回事儿啊？”
“啊？”沈修愣了愣，“啊，关桓啊，我兄弟，怎么着，看上人家啦？”
顾洺瞪了他一眼，：“没个正经。”小脸儿红了红，“我只爱你一个人。”
沈修揽着她的腰，呵呵笑了，“他帮过我，哎，等等，你今儿个怎么突然问这事儿？”
顾洺锤了锤他的胸口：“你这不名草有主了，我怕你……”
沈修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哟，还吃醋啦？放心放心啊，咱俩都快订婚了，我哪儿还敢出去勾三搭四啊？”
“知道就好。”顾洺把脑袋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
他没看见沈修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说实话，他不爱她，稍稍有那么些喜欢而已，只是他太过孝顺，想让沈妈妈早些抱孙子，跟谁结婚不重要，重要的是孙子！
瞧见这女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在自己面前装的楚楚可怜，转眼又甜言蜜语的哄着他家老太太，自己这还没求婚呐！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订婚，她未必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经过这事儿以后，对顾洺少许的喜欢，也荡然无存。
沈修看不透顾洺，不知道这么着急结婚的原因是什么，他也不想花心思琢磨这么无聊的女人。
不得不说，这女人在办事儿这方便还是挺能勾起男人最原始欲望的。
紧皱的眉，水淋淋的眼睛，微微嘟起的红唇，妩媚的呻吟，猫儿般的抓挠，让沈修欲罢不能。
做到最后，顾洺舒服的眼角滑下了泪珠，可是她发现，沈修今儿个没有吻她，一次都没有！她主动索吻，也被沈修躲开。
关桓等了半天，手机硬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实在熬不住了，钻进被窝沉沉睡去。
段临有溜去了程皓所在的酒吧。
“哎，皓皓，你说你卡上钱是沈修打的？”段临咬着吸管问道。
“嗯，关老师非常肯定的告诉我的。”程皓给吧台前的女孩儿递了杯百利，扭过头说道。
段临笑的眼睛都眯缝儿了：“嘿嘿，没想到沈哥对关老师还是蛮不错的啊，那我就放心了啊。”
程皓趴在吧台边儿上，跟段临咬耳朵：“听小关老师说，沈哥年后要订婚了。”
“妈蛋！真的假的？”段临把吸管咬的变形，“沈修那混蛋！脑残玩意儿。”
程皓皱着眉头扳过他的下巴：“临子，在外边儿别骂脏话啊，乖。”
段临有些脸红，酒吧光线昏暗，程皓没看出来。
“老子揍他！”段临咬牙切齿的说，“人小关老师多好啊，温文儒雅，有房有车，还是个知识分子，沈修凭什么和别人结婚啊？！”
程皓拽着人让他不要冲动：“你这是娶媳妇儿还是家闺女啊？瞧把你急的，小关老师这么久还没有表露心迹说明什么？说明有难言之隐啊，你就别去添乱了啊。”
程皓知道段临对关桓的心疼，那是对兄长的一种关心，程皓也是这样儿，关桓在他心目中扮演着亦兄亦父的角色，他同样对关桓十分怜惜。
安抚好段临，程皓又开始发愁，小关老师要是再不下手，那就真迟了！怎么这么让人糟心呢？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他不知道的是，关桓得知沈修订婚这消息的时候，内心有多波涛汹涌，他不会明白关桓那时的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关桓对感情没自信，说白了就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他在学习上可以称之为半个天才，学什么都很快，但是在感情上却是个懦夫加白痴！
或许是从小缺爱的缘故，关桓的心灵有着严重创伤，再加上，以前的各种分分合合，他早就把感情这事儿看淡了，等到真正爱上一个人难以自拔时，才知道，不是看淡了感情，而是把感情深埋心底，等到撕心裂肺的痛从胸口蔓延时，才发觉，原来自己的这份感情是多么的卑微。
关桓不知道怎么和人表白，至始至终都暗恋沈修，沈修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
关桓毫不意外的在校门口遇见了送顾洺来上课的沈修。
“沈哥。”关桓挥了挥手。
沈修不知道小孩儿为什么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他还是更喜欢小孩儿叫自己沈修，不知道为什么“沈修”这俩字儿从小孩儿口中说住时，沈修会产生一种被依赖的感觉。
“哟，关老师，挺早啊。”沈修绕到一边儿替顾洺打开车门。
顾洺对沈修的体贴和绅士十分受用，瞧着人关老师的目光也不是那么阴恻恻了，“关老师，早。”
关桓点点头，礼貌的回了声“早”。
他看向沈修：“昨天我有事儿找你，你怎么不回我电话呐？”脸上带着一丝不愉快。
关桓是故意的，沈修都看出来了，平时小孩儿可不是这么胡搅蛮缠的主啊。
“你昨天给我打过电话？我不知道啊。”沈修语气中带着惊讶，眼神却是肯定的。
关桓看懂了他的眼神，“我不知道你给我打电话”。
他侧过脸，探究的看着顾洺：“我让顾老师跟你说了啊。”
顾洺娇嗔的瞪了眼沈修：“这不昨儿晚上……我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