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以前，华宇神州道统分为两派，一派追求的是‘自我’，还有一派，追求的是‘真我’，‘真我’派讲究的是与自然沟通融合来磨练自身，以达到大道圆满的境界，道途缓慢却平稳少磨难。而“自我”者却是一切随心所欲，虽修为进展迅速，但更容易被自己的欲望掌控迷失，走火入魔。

‘自我’派为‘真我’派所厌恶，两派争端不休，那段时间持续了上千万年。‘自我’派虽修为厉害，但走火入魔者更多，最终仍是敌不过人数众多的‘真我’派。

“后来，‘自我’者，几乎被屠杀殆尽，剩下的不是被赶到海外，便是被迫隐于世间，还被打上魔修的烙印。其功法典籍被全部销毁，剩下的也多是残破不全。以至于几千万年来，能飞升的魔修少之又少。”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江策听他说了这么多，虽然都是一般人不知道的辛密，但跟他的关系都不大，而且关键的问题都没有提到，比如他为什么飞升了又回来，还有对他做的那些事情的意图。他依旧不明白墨炎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墨炎在凉亭中来回踱了几步，轻笑道：“当然不只是这些，我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而已。我想与你相交，也不是说笑的。”

“老实说，你说的这些，我完全体会不到你的诚意，就感觉，你只是想找个聊天对象而已。”江策并不领情，态度依然冷淡。

墨炎脸上表情未变，似乎并不在意江策的态度，“说起来，天元宗的功法，其实更接近‘自我’呢，而这《化魔幻典》，倒有些像是天元录的进阶功法。我将它赠与你，自然对你大有用处。”

江策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道：“莫非……你想要振兴魔道？”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不会真是这种烂大街的设定吧。

结合着墨炎是魔修头头这个身份，江策突然觉得事实很有可能就是那样！

他回忆着原着的剧情，好像墨炎确实领着一群魔修跑到中原腹地迫害了很多正派的人，有一段时间还和主角小胖子一起狼狈为女干的灭了好几个得罪他的门派，只是后来大部分的剧情都是主角和墨炎这班人斗智斗勇而已。

有这么一个引子，江策脑海中潜伏的记忆一点点被牵了出来。那是很久以前的一段剧情，主角联合反派灭掉好几个门派，原因……好像就是主角为了报仇，那么主角的仇只有一个，就是宗门被灭。所以说，宗门大劫不止跟反派有关，还有几个正派宗门！

江策突然觉得头疼欲裂，明明就是知道的事情，为什么总是想不起来呢，当年看文的时候就不应该因为知道那些门派是炮灰而刻意忽略他们的名字，现在真正关系到自己的时候，反而错过了最佳的改变剧情的机会，真是想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墨炎看着江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微扬了扬眉，开口道：“如果我说是呢？你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你可别忘了，如今你的师父也已经是魔道中人，你既然身为他的弟子，自然也算得上是。振兴魔道，对你没有半点害处。”

江策无言以对，他俩现在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他现在还在回想着到底是哪些门派参与了宗门大劫。

墨炎见他不说话，沉吟道：“我本就是天元宗的弟子，你无需担心我会对他们不利。将来魔道振兴以后，他们转而修习《化魔幻典》便可，完全不会影响他们飞升成仙。”

墨炎还在旁边唧唧歪歪的江策根本静不下心来，他想了半天想不起来便也只能暂且放到一边。

墨炎要拉他入伙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但是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现在就他这点修为，别说是振兴魔道了，就算让他去做炮灰都嫌不够，虽然是打不死的小强还能刷刷血，但真正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他根本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好吧，就算你想让我跟你一起振兴魔道，为什么偏偏是我？还有之前你说为了救我一命又是什么意思？”之前的那些疑惑还没有解开，现在又多了这么多问题，江策真心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必须要先把一些事情理清楚才行。

墨炎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江策身旁的姬无端一眼，“原来他们，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么？”

江策的目光在两人间转了数转，疑惑道：“告诉我什么？”

在旁边沉默了许久的姬无端轻叹了口气，开口道：“天道不查，不入轮回。有因无果，业孽不缠。”

“什么意思？”江策听得满头雾水。

“意思便是，即使你杀了人，种下了因，也不会有果，你所造成的恶孽，将来也不会报应到你身上。”姬无端淡然解释。

墨炎接口道：“不错，这华宇神州的所有人，都遵循着天道轮回的规则，若是违背天道的意思杀了人或是做了恶事，因果积累越多，业孽越重，将来报应在自己身上的天劫便会越残酷，而你，却完全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江策愣在当场，他们的意思如果换在原来的世界，就是说，就算他违了法做了坏事，也不会坐牢，更不会被追究责任。他直勾勾的看着墨炎，嘴里喃喃道：“你……是，是想把我当成杀人工具？”

墨炎却摇了摇头，“原本我以为可以那般，只是……”

“只是什么？”江策突然有种想掀桌的冲动，特么的这些人说话能一次说完么！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道他，已经发现你了。”

第66章：宗门大劫

墨炎伸出手来，长指正要抚上江策的额间，江策见状连忙退后两步躲了开去。

墨炎也不甚在意，轻笑一声收回了手，“你虽为天道不察，但你身边的人却一个个都在天道的眼皮底下，稍有异动，便会被它所觉。它虽仍是无法探知你的一切，却能感觉到的的作为。身为异数，它必定要想法设法将你除去。那日初见，我便知道你的存在不可能隐瞒天道多久，在你身上落了一道隐身符，只盼能躲过一些时日。没想到你却身死……”

“哼，也不知道是谁害的！”江策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心里仍是愤怒不已，要不是炎墨和楚邪，他的师父怎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墨炎悠悠吐出口浊气，继续道：“楚邪之事我也是始料未及，但那却并非你暴露的原因。你被天道所觉，是因为他。”墨炎转头看向江策身旁的姬无端。江策闻言微顿，亦跟着转头看向姬无端。

姬无端抬眼看着两人，紫色双眸如同古井那般平静无波，只听他缓缓道：“天道轮回自有定数，徒儿你，不该救我。”

江策瞬间便明白了两人的意思，这么说复活技能并不是没有副作用，被天道察觉的结果如何，墨炎也说得清清楚楚，但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他心里却突然冒出一阵庆幸，还好，并不会连累其他人。

“你是我师父，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的。”江策看着姬无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认同的亲人之一，即使当初他知道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他也依然会那样做。身为男人，即使能力低微，但他依然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和事，那些人和事是他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寄托。

“呵，师徒情深，可惊可叹呐……”墨炎笑出声来，面色却突然转冷，“你可知你肩负了多少人的命运，那些因你而改变的人，你当真毫无所觉？你若被天道所灭，这世间便再无半点希望，你竟为了这么一个人，为了这么一个人滥用自己的能力！无知者，可悲之极！”

墨炎的话信息量很大，江策虽然并不是完全明白，但却隐隐有些领悟。那些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变的剧情，原身和主角小胖子的命运，师父入魔，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跟他脱不了关系。

就在江策彷徨若失之际，手上突然传来略显冰凉的温度。他低头看向握着自己的白皙手掌，再对上那双依然平静的双眸，他想起从第一次相见到现在，他很少看见师父平静冷漠以外的其他表情。那些偶尔只对他展露的温柔，每一次都是那么及时，恰好能抚平他波动的情绪。这个人，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重要一些。有师父在身边，他的心境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说什么肩负别人的命运这样的话，太重了，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思过日子而已。”为了能够活命，为了自己重要的人。其实他所求并不多，只希望他们过得好而已。

“好，好，好的很！记住你今日的话，他日不要后悔才好！”墨炎墨色双眸中冷意更甚，脸上也显出几分森然。

平静下来的江策想起墨炎的一系列行为，终于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墨炎，你身为天元宗的前辈，也自称与天元宗并无仇怨。以你的能力，救人对你来说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你当真要跟我做朋友，我那两位师伯危难之时你就应当出手相救，有什么比这样的诚意更大呢？”

“自己都生死不知，竟还有心情关心他人。”墨炎冷哼一声，双手拢在身前转身背对着两人。

江策想了想道：“我的命，不是还有你操心么？我答应你来这里，只是想要搞清楚两位师伯的事情而已。”

墨炎扯了扯嘴角，目光微敛，“不是我不救，而是不能。”

江策面露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怎么不能？你不是说你那天在场么？整个华宇神州修为比你高的能有几个？怎么会有你救不了的人！”好歹身为整本书的BOSS，一直压得主角喘不过气来受尽磨难，这么大方的承认自己不能真的大丈夫？

“我如今的修为，不过只剩下一层，这世间修为比我高的人，还真有好几个。”墨炎转过身来，目光直视着江策，“说起来，当初你身上那道隐身符，可是耗费了我一层的修为呢。”

江策哑然，墨炎大BOSS的盛情总让他觉得违和感十足，如果只是为了让他成为杀人工具，这未免也太过了些，他总觉得墨炎需要他，并不只是因为那个原因。

“你那一层修为，无论如何是保不住的。”许久未说话的姬无端突然开口，一语道出真相。“此事不过是你一时兴起吧。”

“所以说，我一开始便觉得你是个讨厌的人。”墨炎并不否认姬无端的说法，冷冷看了他一眼。

听了两人的话，江策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墨炎对他有恩有种事总让他觉得非常别扭，大BOSS坏透了的印象根深蒂固，不得不让他多想。

“那你为什么不能？杀害我两位师伯的凶手到底是谁？”江策继续追问。

墨炎沉默了一会，面色凝重的伸手指了指天上，缓缓道：“我若插手，今日恐怕是见不到你了。”

“你是说……天道？”江策喃喃，他隐隐有些感觉，两位师伯的死，也许也跟他有关，而墨炎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

“正是天道，只要与你有接触的人，皆是它的目标。那两位，不过是被你牵连而已。”

“为什么……”江策头脑一片混乱，他紧紧握着姬无端的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为你是这世间的异数，天道定下的规矩，会因你而改变，它怎会允许你的存在。”墨炎眸色幽深，定定的看着江策。

“天道，为什么不直接找我……那些人，都是无辜的。”

“因你是异数，天道无法感知到你的所在，只能顺着那些与你有接触被改变命数的人来寻找，你若跟他们在一处，它便可将你一同毁去。”

凉亭中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外围渐渐起了一层白雾，三人的身影渐渐被雾气围绕，只剩一点模糊的影子。江策心情沉重无心理会，一时间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不语。

墨炎也不说话，只静静等待他的回应。倒是姬无端先开了口，“命理只有定数，天道若是擅自改动，亦可算是破坏了规矩。”

墨炎虽然对姬无端印象极差，但却也佩服他的思维敏捷，虽然言语稀少，但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天道并非破坏，而是将命理道回正途，修补规矩。况且，它也并不会直接出手，而是利用这世间的规则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果天道会销毁与我徒儿接触过的人，那你为何无事？”姬无端目光直视着墨炎。

“我自有遮掩自身行迹的法门，但其他人却未必有这个能力。”墨炎干脆答道。

“你不能插手，是因为只要你一插手，就会被天道察觉，所以你只能躲在一旁，无所作为。对我徒儿这般施恩，便是指望我徒儿将来帮你成事？”姬无端冷冷接口道。

“是，也不是。”墨炎突然有些后悔放这人一起跟来，这份洞察力，让他都觉得心惊不已。多少年再没有碰到这样的人了，他隐隐有些感觉，若是放任自流，将来这人并成祸害。他沉默了片刻，继续道：“我希望江策能帮我，因为这世间大概只有他，能实现我多年的夙愿。”

“你到底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沉默许久的江策突然沉声道，他看着墨炎的目光略带了些期盼，太多的负面情绪充斥着他的脑海，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墨炎知道的这么多，他是还说要救自己，是不是还有办法能够救其他人。要是能救自己重要的人，跟大BOSS合作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墨炎看着江策剔透的双眸，嘴角慢慢扯出一抹淡笑，“我命由我不由天，你若足够强大，便可将天道取而代之！成为这世间的神！到那时，所有人的命运皆由你主宰，想如何便如何，这便是我所想，你……意下如何？”

江策再次陷入沉思，虽然墨炎的想法非常夸张，但却触动了他的某根心弦。那些小说中描绘的情景他也并不是没有YY过，现在自己穿越到了书里，主角的待遇似乎也并不是无法实现。如果他取代天道，那么那些他重视的人，就再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都办不到的事，为何要为难我徒儿。”姬无端突然站起身来，淡然道，“之前所言为振兴魔教，如今又要与天争，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江策心中猛然一震，懊恼刚才差点就被大BOSS牵着鼻子走了，他连忙接口问道：“还有之前说让我来这里是为了救我，是怎么一回事？”

“我办不到，并不代表别人不能。”墨炎面对着江策，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认真的表情，“振兴魔教便是与天争的开始，我用五层修为将此地天机遮掩，三百年内，天道无法感知此地的一切，所以我将你带来此处，便是为了暂时让你避开天道。”墨炎这次并没有将话题扯远，而是直接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那么，为何是一年？”姬无端眉头微皱，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墨炎嗤笑了一声，回答道：“一年的时日，足够它将与江策接触过的人销毁殆尽了。到时江策在外修行，只要不与人结交便可，若是结仇，直接杀了便是，天道再无法寻得他的踪迹。”

“不好！”姬无端听完他的话，面色突变，抬腿就往外走，江策看了墨炎一眼，连忙跟上追问道：“师父，怎么了？”他从来没见过姬无端这般紧张的模样，看样子像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恐怕，已经为时已晚。”墨炎凉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他缓缓走出凉亭，待走下台阶的时候，身影像是穿过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