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或者应该说是今天凌晨，夏叶在莫少锴口中释放后几乎立刻睡了过去。
昨夜，在莫少锴双手和唇舌的双重挑逗之下，夏叶硬了。
不光硬了，还达到了高朝。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夏叶从没对莫少锴产生过欲望，这是实践得出的结论。
可是，即使身体不会主动生出欲念，在刻意的讨好和抚弄之下，情感还是败给了本能。
夏叶的心底突然生出了浓浓的自我厌恶。
双人床的另外一边有被使用过的痕迹，只不过睡在上面的人已经不再这房间里了。
老房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墙壁厚，隔音效果好，夏叶穿好衣服推门出去时，看到莫少锴正在厨房做早餐。
清粥，拌菜，煎蛋，包子，很对夏叶的胃口。
也难怪唐叶心会喜欢上莫少锴，她喜欢温柔的男人，就是那种经历过太多女人知道如何表现绅士风度的温柔，她还喜欢会做饭的男人，喜欢男人站在流理台前认真切菜的动作，很温馨很性感，她还喜欢夏叶，说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可是说着说着，她就爱上了莫少锴。
爱上了一个和她眼中全世界最好的男人截然不同的男人。
夏叶朝着看过来的莫少锴笑，心底的冰川却越长越高。
“怎么样？”莫少锴看着咬住煎蛋的夏叶，眼睛亮晶晶的。
“不错！”夏叶挑了挑眉毛，这不是敷衍，是真心的称赞。
“你一会要回家么？”莫少锴问到。
“是啊！”夏叶正好解决掉最后有口粥，“回家还有几套模拟卷要作。”
“那我和你一起走吧，正好我也要回家看看。”
“随便你。”夏叶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莫少锴并不是真的要回家，他是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莫少锴坐在嘈杂的外卖店里等电话，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去证实，还是想要去否定。
过了差不多20分钟，电话打了过来。
“我拿着照片找到那几个人分别确认过了，他们都说虽然那天的那个男人带着口罩，不过应该就是照片里面的人。”
“……”果然是这样，这个时候是该开心还是自我嘲讽？
“谢了，改天一定赏个脸我请大家吃饭！”莫少锴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小事情，那么客气干嘛！哈哈。”
莫少锴面色阴沉地看着手机在夏叶的照片，全然不知手中握着的咖啡匙已经被捏得变了形状。
这时候，有一阵敲击声传进了莫少锴的耳朵，他下意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诧异地看到唐叶心正站在街边隔着厚厚的玻璃冲着他笑。
“你在等人么？”唐叶心走进了，站在桌边笑着说。
“没有，我一个人。你呢？一个人逛街？”
“本来是和姚雨一起的，不过她被董艺涵拐跑了，我自己随便闲逛就看到你了。”
“坐下吧，站在干嘛！想喝什么我帮你叫。”
“芒果奶昔吧。”
“你坐着等一会，我去买。”
莫少锴不着声色地收起手机，做到柜台前排队买奶昔。
“快到中午了！一会儿一起吃饭吧！”莫少锴把奶昔递给唐叶心，装出很自然的样子。
“我想吃你做的饭！”唐叶心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这个……”早上倒是刚刚给夏叶做过饭，一想到夏叶，莫少锴就觉得头很痛。
“下次有机会的吧！今天还是在外面吃吧，你想吃什么”莫少锴婉转地拒绝了唐叶心的请求。
“那好吧……”唐叶心扁着嘴，对不能看到莫少锴下厨感到很失望。
俩人在一起吃了午饭，又一起去看了电影，电影散场后又去逛了夜市，唐叶心不是个忸怩的女生，莫少锴又很会捉摸女孩心思，这一天，唐叶心过的很愉快。
俩个瘦高的影子映射在布满林荫的小路上，一高一低，看上去还挺般配的。
“和我在一起一整天了，你男朋都不会吃醋吗？”莫少锴明明知道唐叶心没有男朋友，却仍旧刻意这样说。
“男朋友？我哪来的男朋友？”唐叶心一头雾水。
“我看到过，你在学校里挽着一个男生。那不是你男朋友？”
“挽着一个男生？”唐叶心眯起眼睛自言自语，努力回忆起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挽过哪个男生。
“哦！你看到的是不是一个个子和你差不多高，头发特别黑，长的和我有点像的男的。”唐叶心抬头看向莫少锴，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还真别说，仔细看来，唐叶心和夏叶长的还真有点儿神似，只不过一个是女孩一个是男人，一个总是笑笑的，而另一个总是和淡漠。
“好像是……我记不太清了。”莫少锴装模作样的功夫也很到家。
“吓死我了，你说的居然是他！”唐叶心夸张地拍了拍胸口接着说“那是我哥啦！”
“你哥？你不是独生子女么？”
“是我表哥啦！我老妈和他老妈还是双胞胎呢！只不过是异卵双胞胎，所以长得完全不一样。”唐叶心一提起自己的哥哥就会很兴奋。
表哥，双胞胎？
莫少锴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不断地用颤抖的声音呢喃自语。
原来董艺涵说的哥哥，竟然是真的哥哥，是有血液联系的哥哥，而不是单纯的青梅竹马。
禁忌的爱恋。
原来这就是夏叶保持缄默，只能在黑暗中亲吻照片的理由！
那场原以为是命中注定的相遇，那些世外桃源般美好的相处时光，那些安抚亲吻和微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化作有力的巴掌狠狠的甩在了莫少锴的脸上。
我这个没有剧本的演员还合夏大导演的心意吧！
我就像一个吊梁小丑，依赖你操纵的提线扭动着四肢，顺着你心中的预想分毫不差地行进。
那些细心的照料，那些带着温暖的眼神，甚至是，都是你引人入戏的手段。
别人以为你也在戏里，却不知道你的灵魂和身体早就学会了完美的分割。
夏叶，为了达到你禁锢唐叶心的目的，你竟然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体，你对自己都这么残忍，而我居然差一点就对你动了情。
夏叶，你自己说，这样的你，要我如何不去憎恨。
“你怎么了？”唐叶心拽了在莫少锴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莫少锴看着唐叶心，突然就对着她笑了。
他笑的那么温柔，没有平时的倨傲和痞气，就是那么温柔得一笑，像极了他在她在梦中出现时的样子。
他的笑容像是蛊毒，蛊惑了女孩的心，也鼓动了长期压抑在心底的情感。
“我喜欢你。”夏夜的风缓缓浮过女孩栗色的短发，泛起起层层涟漪，女孩的声音很轻，轻到被风一吹就散了。
女孩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狠狠地握成拳状，像是压抑着什么，又像是在和自己的内心斗争。
终于，女孩仰起头，对着面前瘦高的男人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
“我喜欢你！”
这一次，女孩的语气异常平稳坚定，可是在坚定的语气也无法掩饰她不停抖动的肩膀和紧张到惨白的表情。
男人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的，但是，他能给的，却仅仅只有一句“对不起”。
女孩的眼角依然在微笑，却还是要不断地仰起头，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
“这样啊……我知道的……我想到会是这样……”女孩的声音已经哽咽，嘴角却还保持上扬的弧度。
看着眼前这个泪盈于睫的女孩，莫少锴觉得自己的心竟随她沙哑的声音狠狠地痛了起来。
爱情，单向的爱情，带来的永远是剪不断的愁绪，可即便是这样，人们仍就固执地执着于那份飘渺的不切实际的感觉。
抓不到的痛，和生生从心底挖掉的痛，到底哪一个更让人难以承受？
莫少锴得不到答案。
女孩抬起手，像是想要去触摸莫少锴，可是，那只纤细的手臂只抬到一半就僵持着不动了。
莫少锴上前一步，将女孩狠狠拉入自己的怀中。
女孩没有动作，也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他能感受到泪水浸湿了自己肩头的衣物。
他一手轻抚着女孩的发丝，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女孩的后背，在这样温柔的安慰之中，女孩终于放下伪装的坚强，俯首在他肩头放声大哭。
Chapter20
莫少锴突然出现在夏叶面前，带着一大袋啤酒。
夏夜的清风拂过汗湿的肌肤带来舒爽的清凉，夏叶和莫少锴并肩坐在球场边的石阶上吹着风。
“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要高考了，你怎么一点而紧张感都没有啊？”
“考试而已，我用得着紧张么？”夏叶挑眉，孤傲地看了莫少锴一眼。
寂静的操场上，只有知了的叫声和啤酒罐清脆的碰撞声，俩个大男人抬头默默的看着明亮的星空，好像谁都不愿打破这一刻安宁静远的美好。
过了良久，莫少锴开始轻声呼唤夏叶的名字。
“夏叶！”
“夏叶！”
一遍又一遍，就好像那俩个字是开启某个机关的暗号一样。
夏叶不耐烦地盯着莫少锴，莫少锴却仍旧没有一点自觉。
等到他叫够了，转过头微笑着看向夏叶时，夏叶都觉得自己快睡着了。
“你那次帮我，仅仅因为我是一中的学生么？”
夏叶不知道莫少锴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只能疑惑地看着他，心底却不由得警惕起来。
莫少锴笑了，笑得一脸痞气，“一看你就没泡过妞，这时候你就该说‘和一不一中没关系，就因为看到是你，才会那样做’。”
夏叶不由得松了一口，听着莫少锴孩子气的话语，只觉得心底的某处突然柔软了起来。
如果自己没有爱上唐叶心的话，会不会……
夏叶慌忙止住自己越飘越离谱的思绪，心里对莫少锴的警惕又默默加深了几分。
莫少锴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物件，放到夏叶手心里，夏叶低头一看，那正是不久前遗失的相片匣。
“没发现自己丢了东西么？”
莫少锴伸出手，想要触碰夏叶俊美却又冷漠的脸庞，在距离夏叶几毫米的时候停住了。
夏叶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直视莫少锴的眼睛。
“为什么现在才还给我。”明明是个疑问句，却因为夏叶的声音太轻，失掉了原本的语气。
“这个小女孩是小时候的唐叶心吧！”
“是啊！”夏叶笑道，“原来你认识她啊！”
莫少锴握住啤酒的手颤动了一下，表面上却依旧不漏声色。
“是啊，这世界真小。”
“的确很小。”夏叶抬起头看着夜空自言自语。
“随身带着她的照片，你很喜欢她吧！”
“那当然了，她可是我唯一的妹妹。”
“夏叶，你说过你不喜欢女人对吧！”莫少锴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夏叶的脸颊。
“那你喜欢我吗？”
无尽的沉默在俩人之间无声地蔓延开来，连古树上的小虫都被这压抑的气氛震慑，小心翼翼地躲藏到树洞中停止了鸣叫。
俩个人坐在石阶上，没有言语的交流，也没有肢体的触碰，只有脚边空酒罐的数量在飞速的累加。
莫少锴突然笑了，他用指尖拂过在夏叶的双唇，没有给夏叶说话的机会，直接俯身吻住了他的嘴。
这个吻无关欲望，只及唇齿，却让夏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珍视和温柔。
莫少锴温润的嘴唇不厌其烦地在夏叶唇上辗转，仿佛要吻到天荒地老。
莫少锴离开之后，夏叶一个人在操场上坐了很久。
莫少锴温柔的声音仿佛还在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夏叶终于转过身，月光照射在地上，纵横的水迹像是涂了荧光一般，明晃晃地刺痛了夏叶的双眼。
“那你喜欢我吗？”
唇上还留着莫少锴的温度，夏叶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绞痛着。
而这种熟悉的痛感一直都是唐叶心的专属。
他爱唐叶心，是男女之爱，这一点毋庸置疑。
唐叶心爱莫少锴，是男女之爱，这一点，或许也是毋庸置疑的。
夏叶爱莫少锴么？答案是否定的，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那莫少锴爱夏叶么？
这个问题，恐怕连莫少锴自己也搞不清楚答案。
如果有一条界线可以明确地界定什么是欲望，什么又是爱情，生活是不是就可以变得简单？
莫少锴再一次消失了。
电话关机，家也不回，他就这样在夏叶的生活中凭空消失了。
变相从姚雨口中得知，就连董艺涵那一票人也知道不到他了。
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消失了也好，夏叶终于可以安心备考了。
每年六月的七号八号这俩天，对考场里的考生和等在外面的家长亲友而言，无疑一场无法逃避的残酷折磨。
而对于凭空消失了的、与其中两类都粘不上边的莫少锴而言，这俩天竟也这个夏天中最煎熬的日子。
终于熬到了七号的17点，所有人心中紧绷的那根弦都松了下来。
莫少锴拾起窗台上的手机，也不低头，手指划过键盘，准确地按下那串早已熟记心间的号码，透过木窗遥望着不远处人声鼎沸的校园，满眼冰霜……
左边的教学楼，三楼尽头屋子的窗户大开，轻柔的窗帘随着夏夜的清风，在幕布般的夜色中，放肆妖娆的舞蹈着。
微凉的夏夜，男人站在空旷的天井中央，侧仰起头，看着漆黑的教学楼中那唯一开着的一扇窗。
窗前，一个男人手上香烟的穿透朦胧的月色，映出微弱的火焰。
自习室外的走廊里，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在这个寂寥的黑夜显得格外清晰。
脚步声终止在斑驳的木门前，悠长的回音也逐渐消散殆尽，只是那扇略显破旧的棕红色木门，迟迟没有被打开。
屋内的人默默端坐在窗边，屋外的人静静耸立在门前。
透过木门上的玻璃窗向外望去，如水月光将那人的剪影映背后的玻璃镜上，看上去那么的温柔美好，就好像他对自己露出的第一个微笑。
终于，面前的木门被缓缓拉开，迎接夏叶的不止是门内人冷漠疏离的目光，还有落在面颊毫不留情的拳头。
夏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承受了莫少锴的一计重拳，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重心。
他缓慢地抬起头，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叶。
莫少锴面无表情，周身却散发着强烈的杀气。
没等夏叶开口，莫少锴挥着拳头再次向他袭来。
夏叶惊险地避开莫少锴的攻击，趁着莫少锴回身的空档抓住了他的胳膊，将暂时遏制住了莫少锴的攻击。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夏叶只觉得莫名其妙。
莫少锴当然不会放任自己被钳制，他用后脑狠狠地撞上了莫少锴的前额，夏叶吃痛，手上的力道也小了许多，莫少锴甩掉夏叶的手，转过身，看着还没有缓过神的男人，拳头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小腹上。
“你他妈的的狂犬病了啊！”
夏叶的声音很大，近似怒吼，莫少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夏叶，双眼泛着赤红，胸口剧烈地起伏，仿佛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燃烧着怒火。
莫少锴凝视着这样的夏叶，那个眼神就像夏叶第一次看到的那样，令人读不出温度，好像这世上的一切都令他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