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涵、姜沫、丁彦之。
这三个人,韩睿一醒来就发过誓,不弄死他们,誓不为人。
韩睿看了丁彦之一眼,二话不说,便叫:“来人,抓住那小子,给我打!”
“是!”
跟在韩睿身边的侍卫都是身经百战、满身戾气的。闻言便一把揪住丁彦之,拳头雨点似的往上抡。不大一会儿,丁彦之那张脸就鲜血淋漓,没法看了。酒楼掌柜吓得浑身战栗,跪着讨情。他不过意平头老百姓,安安分分的做生意,最怕这些贵宦子弟的争斗。双方都是惹不起的,哪一方吃了亏,都饶不了他。
韩睿被吵得不行,直接让人堵住嘴拎出去。再有说情的一概如此,一时间除了拳脚的撞击声,便只余丁彦之的惨叫声。先还鬼哭狼嚎的乱叫,渐渐的连声儿都喊不出来了,身子一抖一抖的喘气。韩睿懒洋洋的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打个哈欠,道:“住手吧,剥光了扔大街上去!示众三天,派几个人守着,时间不到,不许任何人带他走。”
最惨的不是的伤害,而是精神的伤害。他就是要让丁彦之颜面丧尽,让他没脸将人,让他彻底崩溃。
……
姜瑾瑜找到韩睿的时候,他还在酒楼里没出来。
牛宏业急的没法,韩睿在太师椅上睡着了,没法走。若是旁人这倒还罢了,直接抱到马车上就行。偏韩睿醉了酒与旁人不同,谁都不让靠近,谁靠近踢谁。牛宏业已脸上挨了几脚,脸都被踢红一块,皱着眉在一边揉脸,侍卫们也没一个敢上前的。
牛宏业看到姜瑾瑜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眼泪汪汪的,连平日的惧怕之心都忘了几分。
“殿下,老大,这……您看?”他急的指指韩睿,看看姜瑾瑜,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容易组织好了语言,还没说,就见姜瑾瑜径直过去,连个眼神都没留给自己。
空气停滞了片刻,牛宏业张着嘴,满脸惊讶 。等等,牛宏业揉揉眼,他看到什么了……
老大,老大没踢九皇子,还,还很享受的窝在他怀里,眯着眼蹭了蹭……
这,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姜瑾瑜揉揉韩睿的脑袋,一手插在他腋下,一手托起膝盖,缓缓将人抱起。韩睿抱着姜瑾瑜的脖子,脸贴在他胸口,咕哝了句:“瑾瑜……”
“是我,乖,带你回家。”姜瑾瑜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韩睿“唔”了一声,在姜瑾瑜身上乱摸。姜瑾瑜按住他到处点火的走,问:“找什么?”
“银……子,银子,你带银子了……没?”韩睿醉的舌头有点大。
“要银子做什么?”姜瑾瑜轻轻放下韩睿,边说边从荷包里掏出银票。韩睿一把攥在手里,忽地往空中一撒,口齿也有些不清:“掌……柜的,砸了你的店,这……这些,赔你的。放……心,有我韩睿在,丁彦之那小子的人,不敢找你麻烦。”
他说完便窝在姜瑾瑜怀里不动了。
姜瑾瑜轻抚了抚他的背,笑着抱起人出去。
牛宏业嘴张的能塞下一个桃子,他看妖怪似的看着满脸温柔的姜瑾瑜,深刻的怀疑九皇子是不是被掉包了。九皇子不是一向凶神恶煞的么,怎么今日这么……嗯,温柔。天哪,温柔这两个字是用在九皇子身上的么,怎么比做噩梦都可怕。
他猛地摇头,给自己催眠:刚刚一定是看花眼了。
牛宏业一回头,猛地看见韩睿的袍子落在椅子上。忙拿了便要追出去,不想没注意脚下,被绊个正着。
他下意识的闭眼,好像这样便能避免被摔的惨剧。
意料中的疼痛并未传来,他觉得自己被一人拦腰抱住,耳边是那人温润中带着责备的声音:“呆子,闭上眼就能解决问题了!”
他记得这声音……
“二皇子?”牛宏业惊喜的睁眼。
“嗯。”二皇子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用力一提,牛宏业就双脚离地了,腾空而起。他似乎觉这种感觉很新奇,腿晃了两下,孩子似的满脸惊喜。牛宏业忍不住拍手惊叫了一声,才发现有些不对,忙道:“二皇子不用了,我没醉,我自己能走。”
“闭嘴!”二皇子狠瞪了他一眼。
牛宏业小媳妇似的把头埋在胸口。这世上除了父母,他最敬的的人是老大,最怕的是九皇子,第二怕的是二皇子。是以,二皇子一发话,那怕是心中委屈,他也断不敢出一声的。
二皇子对他的表现很满意,美滋滋的抱着人上马车回府。
与此同时,姜瑾瑜也小心的把韩睿放到了马车上,让他枕着自己的腿睡,手小心的护着他的头,免得马车颠簸再被撞到。韩睿却不肯安分,闹着要坐起来,姜瑾瑜哄了一会儿不中用,只得扶他起来,让人倚着自己胸膛。韩睿转个身,头埋在姜瑾瑜脖颈处,双手环着腰,深吸一口气,呵呵傻笑:“就是这个味儿,你是姜瑾瑜。”
说完便埋在姜瑾瑜胸口打起了小呼噜。
姜瑾瑜身子僵的不行,那拂过脖颈的温热气息,一下一下,挠的他心里痒痒的。全身燥热难当,他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控制不住自己。中衣早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黏腻腻的。他想挪挪身子,以使身下某处离韩睿远一些,可是刚挪动一下,韩睿便欺上一分。再挪,仍是如此,那里……被韩睿蹭着,傲然的仰起头,渐渐的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姜瑾瑜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他有些忍受不住。
“睿儿,睿儿……”他一遍遍的叫着,颤抖着吻向韩睿的唇,含住细细咂摸一下,忍不住叹息一声。突然,他猛地撤开,缩在一角。头埋在膝盖处的姜瑾瑜满心懊悔,他不该……不该在睿儿不清醒的时候做这些。睿儿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他想。不行,自己不能这样,自己得忍住。他胡乱抓起引枕,锦褥、毛毡等垫好,狠心按韩睿躺上去。
或许是睡熟了,韩睿这次倒没闹,姜瑾瑜不知是庆幸还是惋惜……
第48章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隐隐的传来几声沉重的咳嗽声。
太和帝半躺在炕上,十六皇子姜天佑温驯的坐在床头,抚摸着胸口给他顺气。太和帝摆摆手道:“佑儿,这么多皇子,父皇最疼你。”说到这他叹了一口气。十六皇子微垂着头,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太和帝轻轻拍拍他的手,接着说:“可惜你太小了,朕早有意立你为太子,无奈你资历太浅,非嫡又非长……”说到这他忍不住咳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听着令人揪心。
“父皇,别说了,儿臣都知道。”十六皇子跪在地上含泪道。
太和帝摆手示意他起来,叹道:“你若是早生几年便好了。”
“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的。”十六皇子用手将眼泪一抹,咬着唇说。
“咳咳,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父皇老了,也不晓得还能护你多久。你的那些兄弟们,个个如狼似虎,唉,你千万当心。朕已经写了遗诏,就藏在你宫里那棵千年古槐的地下……”
听到这十六皇子瞪大了眼,显然有些意外,他问:“遗诏不在父皇宫里?”
“那是骗外人的。”太和帝眼中闪过一丝绝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气愤的道:“朕还没死呢,一个个的都等着接位,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不知好歹!”说到这他重重的哼了一声,颇有雷霆之势,也真正的显示了一个君王的绝情。帝王无情,子孙对他来说,似乎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牺牲、可以斩杀的生物。
话中的狠戾,连一向受宠的十六皇子不禁战栗起来,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太和帝似乎有所察觉,他蹙蹙眉,摸摸十六皇子的手,颇为爱怜的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朕从小宠到达的儿子,将来这辉煌帝国的继承人,朕对谁狠心也不会对你。朕故意放出了风声,说遗诏藏在上阳宫内,如此一来,那些心有企图之人必然有所行动。其实上阳宫内的遗诏是假的,朕要用这个假的遗诏,引出那些狼子野心之辈,好叫你知道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异己。你,明白父皇的苦心吗?”
“儿臣明白。”
十六皇子点了点头,太和帝又道:“佑儿,你记住,为君需无情。父子、兄弟都不可要,金銮殿上的那个位子太耀眼,谁都想坐上去。无论何时,你都得记着,防人之心不可无,指不定谁会捅你一刀子呢。”
“谢父皇教导,儿臣铭记在心。”十六皇子扯扯嘴角道。
太和帝又道:“朕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才想到这个计谋。”说起这个计谋,太和帝便有些自得,他对自己荒废了几个昼夜没有临幸女人而苦思冥想的计谋十分满意。先散布消息说离了遗诏,如此一来,那些有野心的皇子必然有所动作,或是一探究竟。他暗中派人盯守,观察异动,还不轻易的就查出谁有野心,谁阳奉阴违?
这只是第一计,还有更厉害的第二计。
那份遗诏虽然是假的,所用玉玺也是假的,可上面却是真真切切的写了一个皇子的名字——二皇子姜渊。
自上次密旨姜渊,令其秘密处死姜瑾瑜而不成之后,太和帝便对二皇子有了意见。后来又有几件事交给他办,明显二皇子般的都不够尽心,太和帝便更加不高兴。
太和帝虽荒氵壬,却非愚笨之辈。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二皇子姜渊非平庸之辈,这点他心知肚明。他想,若是个愚蠢的倒还罢了,可是一个聪明能干的若跟自己离了心,将来必成大患。先是姜瑾瑜,后又是姜渊,留着于自己无益。姜瑾瑜如今有韩家护佑,他不好下手,难道对付姜渊也毫无办法?
储君之位,看着光鲜,实则是众矢之的。
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他此刻把二皇子推出来,使他成为箭场上的靶子,他便是不败,也得元气大伤。再说当皇帝也要会运筹,有时候不一定自己动手,是个小手段,或许会有意想不到之效果,何乐而不为?横竖太和帝是打定了主意,让几个儿子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好让十六皇子坐收渔利。
太和帝把这些告诉十六皇子,后者感动的涕泪横流、碰头有声。
那悲切的样子,别管是真是假,旁人相不相信,横竖太和帝是相信了,心内忍不住感叹:这孩子孝顺,有情义,没白疼他一场!
皇帝又嘱咐了十六皇子许多话,便嘱咐他好好跟太师学习为君之道,令其退下。
十六皇子走后,太和帝便叫来李权,悄声吩咐道:“你去容妃那,再取几丸药来。”自那次隐疾之后,太和帝便只能依靠丸药来维持他做男人的尊严。
性欲的强行放纵,直接使他本就破败不堪的身体每况愈下。
李权迟疑了一下,以头叩地,咚咚有声,满面哀戚的劝道:“陛下着了风寒,今日身子不适,还是略保养些吧。养好了身子,这些事,以后还不是随心所欲?再者,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总归不好。”
“胡说!”太和帝板了脸,不知是教训李权,还是自欺欺人。他有些气愤的喊:“容妃配置的药丸岂是一般凡品可比的?那可是容妃千辛万苦从《彭祖分脉》里找到的秘方,吃了不仅能使人亢奋,还有延年益寿之效,要不彭祖怎么能活八百多岁!朕吃那些药便能强身健体,你这奴才倒不叫朕吃,莫不是盼朕早死,你是何居心?”
“陛下,奴才冤枉啊……”李权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叩头不止,颤巍巍的道:“陛下,奴才不敢,奴才伺候陛下三十余年,从而二心,奴才的忠心天日可鉴。奴才也是担心陛下的身子,真心为陛下考虑……”
太和帝哼了一声:“那你刚刚说那话是何意思?”
李权又是叩头:“陛下,这……您是万金之躯,吃什么、服什么,须得慎之又慎。就算容妃娘娘说的是真的,可是过了那么多年,书中记载难免有遗漏之处,若真有一丝纰漏,说不得那要吃了便对人不好。以奴才看……不如……找一个可靠医术好的御医,先查验查验这药对人有没有害再服用也不迟。恕奴才斗胆,就算是好药,也不能天天服用,须知……过犹不及啊!”
李权说着偷偷打量皇帝的脸色,见他犹豫,便又趁机说了好些前朝帝王服食丹药致死的例子。听得太和帝心有余悸,想了半天,叹口气说:“那……今儿就不吃药了。你去拿药给御医检查吧!”
李权应了一声便要退出,太和帝有叫道:“等等!”
李权回身低头侍立,恭敬的问:“陛下还有何吩咐?”
“你先叫几个漂亮的孩子来。”
“陛下,您……”他想说您身子不好,还是不要了吧!可跟皇帝说话,决不能这么直接,得委婉的劝。还不等他想好怎么劝,便听太和帝说:“朕今儿不服药,总不会对身子有害吧。你叫几个看得过眼的男孩,朕就摸摸,玩一两下。”
“是!”李权默默叹口气,垂头退下。
容妃引诱皇帝迷上了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自上次见了韩睿之后,皇帝又突然对男孩子有了兴趣。李权对皇帝的这要求毫不意外,不过今儿情况特殊。皇帝不能人事后,便喜欢折磨人,吃了药能真枪实弹的干还好些,单纯的摸,跟虐待无异。上次男孩、女孩共送进去五个,出来时竟无一个完整的。这次可得好好挑,不仅要长相漂亮,最重要的还得结实耐折腾,若是没两下就玩残了,回头又得龙颜大怒。
不多时,李权便带了三个十四五岁还略显稚嫩的男孩子进去。
太和帝懒懒的扫了一眼,都留下了。
不多时上阳宫里传来一阵阵似乎是被堵了嘴又掐着脖子而发出的呜呜声,很沉闷,很凄凉。听得外面的宫人、侍卫都战战兢兢的,持续了很久。待一切风平浪静后,内侍进进出出,抬出了三个人,用白布蒙着,仔细一看,都已经断气儿了。李权吓得战栗不已,抖着声音吩咐:“快快,找个地方埋了,隐蔽点,别,别让人看见!”
说完,李权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殿内。
他心内胆怯不已,送了皇帝不喜欢的人,不知道面对自己的是什么后果。皇帝自那日之后,性子越发怪异,以往虽也折磨人,还从来没把人弄死过。这次,别说旁人,连他这个跟随多年且受器重的人都怕了,走在路上腿肚子都是软的。
皇帝发了一通脾气,殿内的东西砸的七零八落。
李权进去便趴地上叩头,嘴唇都得厉害,话都说不利索了:“陛……陛下,可是对那几个不满意?”
“那种货色朕能满意吗?”太和帝随手抓起一个烛台,照着李权的头砸去。李权不敢夺,重重的挨了一下,顿时鲜血淋漓。太和帝怒气稍解,咬着牙吼:“限你今日之前想出办法,把韩睿弄来,否则你就跟那三人一个下场!”
“陛下……”李权叩头不止,“这,奴才万死不敢啊!”
他要敢这么算计韩睿,不用皇帝动手,韩家便能把他给灭了。
“你个狗奴才,你不会想法子!”太和帝气的又咳了起来,他喘了好久,心情有些平定,又慢慢的说:“朕知道韩睿身份特殊,真说起来比皇子还金贵些。朕又不打算对他用强的,实话告诉你,朕上次一见他就喜欢上了,一见钟情,强迫他朕也不舍得。你想个办法,让他进宫,弄点那什么能让人昏睡的药。朕就抱抱他,保证不留下任何痕迹,神不知鬼不觉,韩擒虎不知道,连韩睿自己都不知道。不会有什么的,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