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打听的!”韩睿笑道。
军师忍不住叹了句:“孺子可教也!”
几人吃饱喝足,散了之后,梁馨雅便告诉韩睿给他准备了营帐,就挨着帅帐,来往也方便。韩睿倒没觉得有什么,营帐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反正他可以在姜瑾瑜那窝着。当然有一个自己窝,也更方便些。姜瑾瑜可不这么想,两年多没见了,这还没来得及亲热,就被分开,别提多怨念了。
对韩擒虎夫妇,姜瑾瑜有着发自内心的敬重。具体表现在他们做出的决定,如非必要,他一般不会置喙。他抬头看了韩睿好几次,对方都在亲热的跟母亲说话,似乎都没有安慰他的意思。
姜瑾瑜失落的回到自己的营帐,拿起兵书翻看,却一个字都看不进眼里。这与他平日很不同,他看兵书向来是津津有味到废寝忘食的地步的。可今日,每一个字符似乎都成了他烦躁的来源,索性把书一扔,歪在床上。要是让他的亲兵看到估计会惊讶一番。因为他们这位年纪不大的皇子兼将军看完兵书从来都放的整整齐齐的。这种情况,两年来,还是第一次。
一声沉闷的撞击床板的声音传来,姜瑾瑜猛地坐起,烦躁的一把扯掉床帐,抓起一柄宝剑就冲了出去。
亲兵忙问:“殿下,您去哪?”
“不许跟着!”姜瑾瑜吼完,便狂奔至校场。挥剑大砍一阵,累得筋疲力尽才消停下来,瘫坐在地上。
“睿儿,睿儿……”他无意的叫着,不禁又想起前段时间那个梦。
梦里的韩睿比如今见到的还要稚嫩很多,是两年前的韩睿。他梦到他抱着韩睿,做了……那种事。军营里多是男子,久别家乡,久别妻子,很多时候都是命悬一线,说起荤段子来很露骨,他无意中就听到不少。真正触发他萌芽的还是一个多月前。那时他刚带兵攻下一个城池,进府衙搜查的时候偶然看到一个小册子,第一眼他就明白那是——春宫图。
以前都是只闻其名未见期面,好奇之下,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当天夜里就做了那个梦,他兴奋又有些惶恐。倒不是碍于道德礼法,那些他从未放在眼里,可是,他怕韩睿会不理他。
从那天以后,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总是想两年的时间韩睿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对自己疏远。牵挂了一个多月,那天看到韩睿,他兴奋地咬破了嘴唇,好几天都不敢吃辛辣或刺激的东西。
韩睿比两年前更俊朗、更精致了,而且对自己也并未疏远。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他的腿肚子都是抖得,因为兴奋和激动。他知道得控制自己,不能让韩睿发现什么异样,可是如此强烈的波动,他自己都无法自控。
那种灵魂颤动的感觉似乎还在,可是今日的床上却只有他一人。
他睡不着,越是如此,就越想冲到韩睿的营帐里。他想只有让自己累昏过去,才能抑制这种冲动吧!
四肢大开仰躺在地上看满天繁星,小时候韩睿喜欢这样。现在应该也是吧,那家伙可是一个很懒的人呢。习惯一个行为,就懒得再做改变。
“姜瑾瑜你能耐了,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吹冷风?”
夜风夹杂着轻灵有力声音拂过耳畔,姜瑾瑜猛地回头,眼中带着诧异:“睿儿?”
“是我。”韩睿并未走过去,而是抱臂朝姜瑾瑜挑了挑眉,道:“回去吧,小爷找半天,困死了,你得补偿我!”
“嗯,我补偿。”姜瑾瑜有些呆愣的点头,至今还回不过神。
“傻样!”韩睿哼了声,甩头走了。无论姜 瑾瑜做了将军,还是元帅,都还是他心中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屁孩。给姜瑾瑜甩脸子,韩睿小侯爷是毫无压力。
姜瑾瑜追上去,问:“睿儿,你怎么还没睡?”
“若不是找你,我早睡了!”韩睿摆着手说。他是随心所欲享受至上的人,这么让他忍着不睡觉,大半夜满世界找人的也就姜瑾瑜了。折腾了半夜,心情自然不会好,看姜瑾瑜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姜瑾瑜识趣的没有再问,心情却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走到自己营帐附近,姜瑾瑜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一句话:“你睡我营帐可好?”
“当然是你营帐了!”他想说的是你营帐比较近,我现在没精力再跑回去。
姜瑾瑜可想不到这一层,他此刻满心兴奋,郁结了一晚的怨气一扫而空,步子欢快起来。韩睿困得脑仁疼,几乎是挂姜瑾瑜身上,一路眯着眼睛回去的。倒在床上便不动弹了,姜瑾瑜练剑出了一身汗,便命亲兵打来水,匆匆洗了洗。韩睿爱干净,此刻虽睡了,保不准明儿醒来闻见汗味不舒服。
刚躺下,韩睿便蹭了过来,嘟囔着:“姜瑾瑜你不许回京,你的那些兄弟要害你!”
姜瑾瑜伸手摸摸韩睿脑袋,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有些无奈的道:“关心我还要用命令的语气,真是个霸道到不行的性子!”
韩睿似乎觉察到了头上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挥开,翻个身,背对姜瑾瑜。后者从后面揽住他,期盼的道:“睿儿,以后都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我会做大将军、大元帅,做皇帝,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你高兴。我以后也不离开你了,我十四岁了,元帅说十六岁就让我独立带兵,到时候你给我当军师可好?”
“别吵!”毫不客气的锤了一下,韩睿吼道。
翌日一早,梁馨雅便得知韩睿没在自己营帐过夜的消息,不由低叹了口气,睿儿如此执着,或许是天意吧!
而此刻的奖京城却闹得汹涌澎湃。
五皇子占着嫡子名分,四皇子笼络了众多朝臣,大皇子有母族支持,十六皇子虽年幼却又皇帝偏爱……总之,但凡是皇子,都想往那至尊宝座上努力一把,明争暗斗,水火不容。容妃暗中依附四皇子,自然免不了吹吹枕头风,不着痕迹的诋毁诋毁其他皇子。
她能荣宠多年,自然还是有些手段的,虽然都是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至少对皇帝有作用。
皇帝宠幸容妃,也有几个原因:一则,容妃身负异秉,堪称尤物,加上他深谙房中之术,常令皇帝欲罢不能。这女子有个奇异之处,动情之时身子软绵如棉,且能发出腻人的甜香,令男人缠绵如置身汪洋之中,飘飘而不似凡尘之间。
二则,容妃极善谄媚,其兄本为木匠,因容妃之故,鸡犬升天,得进少府供职,不思为国家立功,整日只钻研些氵壬器秽物,以助房中之趣。容妃得之后便命他弄些便于皇帝宠幸宫女的器物,自己献给皇帝,博取宠爱。
豪不节制的放纵,往往也意味着竭泽而渔。
皇帝体力精力不济的时候,便须用上药物了,容妃也是这方面的大行家。
不管怎么说,皇帝现在是离不开容妃了。要说太和帝这人荒氵壬是荒氵壬,但还不像前世亡国之君那么无道。资质说不上好,但也算中上,勉强算得上守成之君。看着儿子们斗得你死我活,他倒没什么感觉。皇家嘛,历来如此,也是个优胜劣汰的过程。不过,什么都斗不过天命。他觉得如今天命就在他小儿子身上,这些人斗的再狠也没用。
不过,太和帝皱皱眉。
众多皇子之中,姜瑾瑜跟他最离心。当初考虑不周,没想到这小子有些能耐,竟在边关站住脚了。真是麻烦……
第42章
耀目的阳光洒在广阔的大地上,军营渐渐热闹起来。
韩睿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懒懒的揉了揉眼睛。姜瑾瑜早穿戴整齐,回头便看见这一幕,便走过去,有些好笑趴在床边,无声摸摸韩睿的额头。韩睿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的捏了一下,问:“怎么不叫我?”军营里只有他们俩年纪相仿,说得来。因此虽有自己的营帐,韩睿倒很少回去,横竖跟姜瑾瑜他用不着客气。至于姜瑾瑜,自然是乐得其成了。
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慵懒,极易挑动人的心弦,尤其是对姜瑾瑜来说。他抿了抿嘴,微微回握一下,道:“看你睡得熟,不想吵醒你!”
韩睿“唔”了一声,问姜瑾瑜穿戴整齐去做什么。
姜瑾瑜答:“去练兵。”
韩睿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一骨碌坐起来,扯扯嘴角,看了姜瑾瑜一眼,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昨儿晚上你还说一起练兵,怎么今儿一早你就想把我一人扔这,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是不是觉得有我跟着麻烦,我父王还让你照顾我呢,你不是连元帅的话也不听了?两年不见,一见面你就嫌弃我,亏我还老担心你。”
姜瑾瑜被他说得灰头土脸,自己并非这么想的,只是想让他多睡会儿,昨儿聊得有些晚了。可他从小便不善言辞,在韩睿面前更不敢乱说,怕那句话不合适惹他生气,只能听着。
韩睿愣了愣,见姜瑾瑜挺失落的,便推推他,问:“姜瑾瑜,你怎么不说话,不是真给我刺激到了吧!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如此小气,你听不出来我开玩笑的啊?”
“我没有嫌弃你!”姜瑾瑜抬头,说的极其认真。
韩睿禁不住笑了,他用了的拍姜瑾瑜的肩膀,笑的前仰后合:“你真无趣,连个玩笑都开不得。好了,以后不跟你开这种玩笑就是了!”他笑着笑着笑着便喊:“哎呦,不行了,笑的我肚子疼!”
“我给你揉揉!”
感受到肚子上覆盖的手掌,韩睿有一瞬间的怪异感。姜瑾瑜这么识趣,真是……出乎意料啊!不过,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小屁孩揉肚子,关键这小屁孩如今比他还高大威猛,这要传出去,老天,丢人丢大发了!想着韩睿早把某人的手扯开了,摆出一副正经脸,面无表情的说:“不用揉了,我好了。”
“哦。”某人从善如流的住手。
韩睿指使姜瑾瑜把自己的衣服拿来,毫不避讳的解衣、穿衣,收拾停当。如果他稍微留意就会发现,这期间,营帐内某个人的脸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红”字来形容了。
“走吧!”韩睿拍拍姜瑾瑜的肩膀,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咦,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我……”姜瑾瑜现在脖子、耳根子都是红的,“我热的!”这里有很蹩脚,原谅他这是他第一次在韩睿面前说谎吧!
韩睿扫视姜瑾瑜一圈,眼中的疑惑不加掩饰,今儿有这么热?
好在姜瑾瑜以前那两个伴读已经找来,韩睿也没功夫纠结这件事。几人匆匆用些早饭,便往校场而去。两个伴读一个极为壮硕,一看便是有骨子力气的;另一个又极为清秀,看起来像个文人。两人都是十六岁。好笑的是壮硕的那个叫梁修文,清秀的叫张允武,韩睿不止一次的开玩笑说:“你们俩的名字该换换。”如今这两人都在姜瑾瑜手下做校尉。
韩睿比较喜欢逗梁修文,这小子跟牛宏业一样,憨厚,逗起来好玩。
“梁校尉,你们将军平日也摆着这么一副臭脸吗?”他看看面无表情的姜瑾瑜,问梁修文。
“呃,这……”梁修文拧着眉头,支吾半天,“将军一向严肃,嗯……有威势!”
韩睿失笑:“直白点就是面瘫!”毫不犹豫的下结论。
姜瑾瑜僵硬了片刻,若无其事的迈步。
梁修文偷偷看看姜瑾瑜,闷头不吭声的往前走。韩睿像是胜利了一般,明显心情好了不少。这小子傻乎乎的,逗起来挺有意思,不像那个张允武,满肚子坏水,轻易上不了当。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让姜瑾瑜那个面瘫脸上露出丰富的表情,虽然得费点事,成就感可不是这种小喽啰可比的。
韩睿到边关有些时日,跟不少将士都混熟了,一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
至校场,将士们已列队整齐,由各卒长带队训练。姜瑾瑜他们到了后便排兵布阵,方阵、锥形阵、上蛇阵、一天干地支为基础的连环大圆阵。各种阵法一一演练,韩睿很少见这种大阵仗,兴致很浓。不知不觉便到了正午。刚离了校场,便听人嚷:“京城来人了!”韩睿拉住一个小兵问:“来的什么人?”
“听说是二皇子。”那小兵也是听所的,还有些不确定。
张允武道:“侯爷想知道,回去看看不就行了?”
来的果然是二皇子,押送军粮、军饷。二皇子姜渊见了韩睿、姜瑾瑜还挺热情。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韩睿都跟这二皇子没什么交情,印象中是个挺本分的皇子,没事就闭门读书,并不热衷于争夺皇位。这样的人不是真的懦弱无能,便是能审时度势的智者,但……不管是哪一种,结局都不会太惨。
“安乐侯进了军营,越发英气逼人了。”姜渊意兴阑珊的笑道。
韩睿虽不喜他这强调,到底也是大家公子,该有的礼貌不会少的。说了声“过奖”,便反将一军:“二皇子也越发英俊!”姜渊被噎了一句,倒没有生气,有队姜瑾瑜夸奖了一番。对于这个他接触也不多的弟弟,似乎兴趣浓厚。不听的问着乱七八糟的问题,往往是他说七八军,姜瑾瑜才会一两个字,也不见他恼。
好容易听了下来。他开始说起一路所见,东扯西扯的,明知姜瑾瑜、韩睿都不耐烦也不肯停。
“我来了这里才知道什么叫民心所向。”他竖起大拇指道,“说你们韩家军是姜国的中流砥柱,名副其实!”
韩睿一听,忙道:“二皇子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他怎么夸韩家军都行,但不能说“民心所向”这四个字,这不是暗示韩家篡位谋反吗,这大帽子可不能被扣上。
姜渊笑道:“我说的是事实。这一路来百姓们对韩家军赞不绝口,说有了韩家军才有他们的安定生活,好多壮小伙子都想投韩家军呢。也有不少哀叹韩家军招兵太严格的,说十个人里才有两三个符合资格的,让他们想报效国家都没地儿投去。”
韩睿听得点头,韩家军招兵条件是严格了点。因为他母亲说了,要招最好的兵,那些不合格的找来也没用,白白送死,有了优秀的病源,才能尽可能的减少牺牲。
“招兵的又不是韩家军一家,让他们别处投去啊!”梁修文插了一句。
二皇子抚掌道:“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可他们说了,当不了韩家兵,宁可种地一辈子。”
第43章
二皇子很快便打道回府,临走却给韩睿留下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皇帝对姜瑾瑜不放心,有意趁其羽翼未满时除掉这个后患。还称这次派他来便给了密旨,让他加害姜瑾瑜。他不忍心兄弟相残,宁可愧对父皇什么的一大堆。
韩睿不确定他话的真假,却也不得不引起重视。毕竟这可不是随口开开玩笑,若非皇帝有所示意,二皇子不敢信口开河。他想,即使二皇子故意把事情说的严峻些,起码也有五六分的真实性。
不过,二皇子为何跟他说这些,难道真像他说的是看好姜瑾瑜那么简单?
而且,二皇子最后还提到了牛宏业,言语中带着些埋怨,说他走后牛宏业受了不少欺负……
真是的,韩睿挠挠头,有些烦躁,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韩睿挠了会儿头,又趴在书案上抠桌子。他猛地抬头,姜瑾瑜认认真真的再看兵书,再抠桌子,抬头,还在看。如此再三,韩睿哼了一声走过去,夺过姜瑾瑜手中的书,摔在桌子上,双眼直瞪瞪的盯着他。内心在咆哮:姜瑾瑜你以为你摆出一副专心的样子,我就不知道你在偷看我?一页书看了一个时辰都没看完,你比乌龟都慢啊!
姜瑾瑜眼光闪躲一下,趁韩睿不注意手悄悄去扯兵书。韩睿眼尖,早看见了,气的一掌拍桌子上。臭小子,还敢有小动作,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