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 下+番外——红筵
红筵  发于:2015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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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子谦。”秦沐铭说完,就要把杨子谦扔进去,杨子谦的头重重垂下,小声说:“求求你秦沐铭,你放我走,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秦沐铭眉一皱,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就把他推了进去。

杨子谦重新回到了那里,睁着眼睛恐惧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秦沐铭,看着他拿起一块抹布,揪住不停挣扎的自己,用力捏开自己的嘴,把抹布塞了进去。

秦沐铭,你做事做得真是干净。

门随即关上,在最后一道光在自己面前慢慢消失的时候,杨子谦绝望了。

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乐观的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绝望。就连被秦沐铭虐待的那些时日,他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绝望。

比忍受囚禁更难熬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也许这辈子他就要生活在这片永无光亮的黑暗中,从此生命与白昼无关。

他应该猜到的,他不应该那么大意。狗改不了吃屎,秦沐铭以前能做出什么事情,他以后也能,他不应该相信的。

他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窝囊那么贪婪,明明已经有机会逃出秦沐铭的魔掌还要死皮赖脸地留在他身旁。他就像救了蛇的农夫,已经被狠狠咬过一次但就是不长记性,在寒冬中又看到那条蛇时还是忍不住救了它。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会被关多久,从现在开始所有不切实际的泡沫都破碎了,他开始承认原来坚持的一切都是错的。是愚蠢的偏执,可笑的幻想。

杨子谦静静地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分外无聊。嘴里还赛着东西,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也许人也是一出生就分三六九等,杨子傲就应该被宠爱,他杨子谦就应该受尽屈辱。反正现在想什么都是徒劳,杨子谦把头静静靠在墙壁上睡了。

睡了不久,他就听见了开门声。

“欢迎回家!”秦沐铭宠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传来了陌生的男声:“这里还是一点都没变呢。”这就是哥哥?杨子谦从黑暗中惊醒,睁大眼睛看着对面黑漆漆的墙,屏息听着他们的对话。

“沐铭,你养狗了?”杨子傲看到了辛巴,有些吃惊。“啊,朋友家的狗,我代他养几天。”杨子谦在小黑屋里默默听着,心里一阵揪疼。

辛巴好歹也是跟秦沐铭有过几年感情的,就算不喜欢它,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也该习惯这个毛茸茸的大家伙了。他想到以前秦沐铭还给辛巴买了好多零食和玩具,在周末时和他一起出去训练辛巴捡飞盘,秦沐铭大声笑着说:“我们现在好像一家三口。”

他虽然知道秦沐铭前一段时间讨好辛巴是为了挽回自己,但他也半信半疑地认为秦沐铭应该也和辛巴产生了感情,狗比人通人性,秦沐铭可以怀疑人心险恶,但总不至于防备着一条狗吧。只是没想到在讨厌狗的杨子傲面前他可以撇的这么干干净净。

“卧室的床空了很久,你累了就歇会儿,我去给你做饭。”秦沐铭的声音温柔似水,一滴一滴刺痛着杨子谦的心。那张床上的本来是自己;吃着秦沐铭亲手做的饭的本来是自己;他晚上睡觉时怀里搂着的,本来也是自己。

到底为什么,就在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原点。杨子傲回来了,秦沐铭还是那个深爱杨子傲的痴汉,他还是那个被秦沐铭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杨子谦。

心里疼得厉害,他抱着膝盖,闭上眼睛想着别的事。嘴巴被撑得难受,他努力想把抹布吐掉,但是无果。秦沐铭塞得很紧,很显然,他不希望杨子谦在小黑屋里发出任何声音。秦沐铭只想在杨子傲眼中保持他完美情人的形象,其他一切的牺牲都可以忽略不计。

原来手是被拷在前面的,他还可以随意动动,现在双手被反铐在身后,他动弹不得,连脱裤子都十分困难。

又像从前那样,他一扭一扭以及其难堪的方式脱下了裤子,把屎尿拉在了地板上,然后凭着直觉躲开那些秽物,找了个相较之下干净些的地方坐下。

听着哥哥和秦沐铭在外面你侬我侬地说着情话,杨子谦难过得想把头往墙上砸。

为什么把我锁在这里听这些东西?为什么不让我离开?想了会他知道了原因,秦沐铭不会信他。商人伤人,对任何人都先是怀疑,他们太难相信他人。只是杨子谦难过的是,秦沐铭跟他也相处了好些年,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过他。

他说可以看透人心,说可以明辨黑白,但他从来没好好看清过自己。

屋里臭气熏天,杨子谦本以为可以习惯,但也许是那几个月的优待又让他忘记了自己本来该在的位置,他有些飘飘然了。

如果说之前秦沐铭所有的好都是一场梦,那今天就是他该醒的时候。屎尿的臭气熏得他只想咳嗽,但嘴里塞着抹布,他被呛得满脸通红。

没有人在乎他是不是难受了,外面是秦沐铭和杨子傲嬉闹的声音。杨子谦蹲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呛出了泪花。

第 76 章

杨子谦在小黑屋里静静坐了一天。

哭了很久,又停下来,然后再哭。准确说来不算是哭,秦沐铭不许他发出声音,他连呜咽都困难。经常是眼泪呛到了喉咙,却咳不出声。

秦沐铭大概是把他能传达讯息给外界的一切手段都封闭了,也封闭了他作为人类所有的感官。

唯有听觉,秦沐铭还肯留给他。但他这是唯一他宁愿不要的东西。

他就这么默默听了一整天——

秦沐铭和杨子傲出门了,然后回家。杨子傲大声的笑,秦沐铭拍照时快门的声音,关门声,接着是一连串的呻吟,很快就演化成浪叫,刺激着杨子谦的耳膜。

一声一声的“杨子傲,子傲,我爱你”回荡在他耳边,锋利地刺入了脑海。如果身旁有把刀,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扎破自己的耳膜。

秦沐铭给杨子傲的爱语,怎么听怎么刺耳。杨子谦不是圣母,他也只是区区凡人。此刻流着泪默默听着爱人与他人交欢的他开始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恨意。

与当时被秦沐铭喂酒产生的恨不同,他咬牙切齿地恨着外面这对情人。他恨秦沐铭为什么这么对他,也很哥哥突如其然的归来。

要是哥哥死了多好?杨子谦虽然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还是无法抑制地往这方面去想。

要是哥哥死了,秦沐铭一定还会像原来一样对他,他们会像前几个月那样一直生活下去,两个人都会幸福。都是因为杨子傲,这个无耻的插足者——

想到这里,他突然停止了幻想,颓唐的靠在墙上。那个无耻的插足者,应该是自己。本来自己无耻占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哥哥的死亡偷来的。秦沐铭这个人不是属于自己的,这里的一切亦然,现在哥哥回来了,应该物归原主才是。

杨子谦突然想到了一件更加悲哀的事。

就算哥哥没有回来,秦沐铭也永远不可能爱他。他宁愿抱着那座冰凉的墓碑,也不肯拥抱他火热的躯壳。不管杨子傲是死是活,秦沐铭的心早已经标了记号。

那就是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是自己以前一直执着的奢望,是一场极其真实的白日梦。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两人应是都倦了,没再发出声响。静下来的黑暗反而给了杨子谦安全感,毕竟比起听他们在外面打情骂俏,还不如什么都听不见来得强。

杨子谦感觉身体有些麻,他慢慢靠着墙站起来,在那件小屋里走了走,然后找到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手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顺势摸去,形状像个酒瓶。他终于知道那时秦沐铭为了不让他发现藏起来的烟酒都去了哪里,再往旁边摸去,果然是烟盒。

此刻他真的很想点起一支烟狠狠吸上两三口,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迷迷糊糊像是过了好久,他被自己肚子的声音叫醒了。他这才想起自己从被关进来到现在滴水未进。他是真的感觉饿了,肚子叽叽咕咕的直叫。

大约是过了一会,杨子傲的声音响起:“沐铭,我回去拿点东西,晚上吃晚饭再过来。”“好,我送你去?”“不用了,从这儿坐地铁很快。”既然杨子傲说不用,秦沐铭也没再坚持。再三叮嘱他小心之后,把他送到楼下,秦沐铭就上来了。

小黑屋的门开了,秦沐铭进来,解开了杨子谦的手铐。杨子谦看秦沐铭没有清理房间的意思,就自己拿了拖把和扫帚打扫了那件小屋。

“吃东西吗?”秦沐铭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杨子谦虽然很饿,但刚刚处理完那些东西的他实在是什么都吃不下。“晚上子傲会回来,你别出声。”

“你又要堵上我的嘴?”杨子谦瞪着秦沐铭,冷冷地问道。“你保证不出声,我就不塞。”“你又不信我,我保证有什么屁用。”这还是杨子谦第一次说脏话,事实上也不算脏,只是他觉得对秦沐铭这种人说话,嘴巴没必要那么干净。

秦沐铭看着杨子谦,没有说话。过了会,他才慢慢说:“你说的对,我不信你。不过你要是敢发出任何声响,那只狗就死定了。”

这下杨子谦是真的不敢再做什么了,事实上他也从未想过要破坏秦沐铭的好事,只是在秦沐铭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心里突然蹿升了一股复仇的火焰,但仅是短短一秒就熄灭了。

他从来都在为别人而活,以前为父母和兄长;后来为秦沐铭;现在竟是为了辛巴。也罢,他天生命贱。

凄惨的对秦沐铭笑笑,他问:“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爱过我?”秦沐铭看着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倔强如杨子谦,就算在知道秦沐铭背叛的时候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此时秦沐铭也没有想到那么坚强的杨子谦竟会在得到他这样的回答后一下哭了出来。

此时秦沐铭也没想要安慰他,他拿什么筹码来安慰?他有什么资格安慰?他既不能给他任何承诺也无法做出令他宽心的举动,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手机响了起来,秦沐铭接起了,是杨子傲的声音:“沐铭,今晚我想见见我弟弟。我们出去吃饭吧?”“恩,要去接你吗?”“不了,就去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厅,你去接我弟弟。”

秦沐铭挂了电话,皱着眉头看着杨子谦。

要说这家伙被这么虐待后还任他摆布,他百分之百不会信的。他神色凝重地看着杨子谦:“你哥今晚想要看你,怎么表现你应该知道。”“我当然知道。”秦沐铭甚至可以感觉到杨子谦说这句话时愤恨地都要把牙齿磨得咔咔作响。

“我是说,你表现不好的话,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父母。”秦沐铭笑着摸了摸杨子谦的头:“我再说一遍,我资助你读完了大学,你现在住在员工宿舍,杨子傲不在的期间你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杨子谦看着秦沐铭,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秦沐铭所有的谎话都是信手拈来轻轻松松,他可以制造一个完全属于他支配的世界,可以掌控里面所有的人。现在的人不过为两件事而活,钱和情,而这两个,秦沐铭都可以轻易把握:用钱来引诱,用情来胁迫。

胁迫杨子谦往往是最有效的方法,他不得不认输。他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尊严不顾及父母的安危,他能大手一挥毁掉自己的人生,一样能让父母永远合上双眼。

第 77 章

他一言不发的上了秦沐铭的车,两人驶到了那家餐厅门口。秦沐铭从没带自己去过那家餐厅,也许他认为带杨子傲去过的地方,他没有资格去。杨子谦在门外仅是短短神伤了一会,有人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本来不应该表现得太惊讶,因为哥哥所有的资料他都看过,也知道他和秦沐铭的回忆过往,还有一段时间他是完全按照这个人的喜好在生活,还没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前,他一直以杨子傲的身份活着。

但是,当他看到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他还是吓了一跳。就跟照镜子一样,鼻子,眼睛,嘴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从没想过世界上会有一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即使是双胞胎也会在不同的环境中产生差异,但他们身上的差异极小。唯独可以区分他们的就是不同的气质和发色。

失忆之后,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个体,也许以前看习惯的,现在就像第一次看到一样。

“哥。”他这么叫了一声,觉得不太习惯。

“嗯,看来沐铭把你照顾得很好。”杨子傲笑笑,早已没有了对弟弟的排斥。他也知道这个人以前是真心对他好,如果说以前故意为难弟弟是青春期的叛逆,那么现在早已过了那个年龄的杨子傲看杨子谦就顺眼多了。

“车祸的伤好了吗?”杨子傲问,杨子谦组织了一下语言,避免被他听出破绽,又在大脑中过了一遍才小心说:“恩,当时就是失忆了,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了。”“以前你对我很好,我却老是欺负你。也是死过一次才明白该道歉的话不能总憋着不说,哈。”杨子傲真的很不擅长道歉,但是杨子谦还是听出来了哥哥在拐弯抹角地忏悔。

看着面前那个肇事者,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其实整件事与哥哥并无关联,欺负他的,致他于死地的都是秦沐铭,偏偏他最爱的也是他。因为在心里不断为那个人渣开脱,才致使他对哥哥产生了怨恨。

他有些羞愧,顿时觉得自己非常无理取闹。

“聊什么呢?”秦沐铭走过来,直接跨过杨子谦,揽住了杨子傲的肩膀:“进去吃饭吧?子谦也来。”接着头也不回就带着杨子傲走了,剩杨子谦一个人呆站在餐厅门外。

被丢弃的就是这种待遇啊。他凄惨地笑笑,跟在他们幸福的背影后面走了进去。

秦沐铭点了好多杨子傲喜欢的菜,杨子谦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些都是几个月前自己吃到吐的东西,现在在如此大的转桌上赤裸裸地呈现在他们眼前,杨子谦觉得格外扎眼。

杨子傲没那么多讲究,自己喜欢的才一上来就大刺刺地吃了起来,杨子谦则是严格地遵从着兄长不动筷自己不能吃的原则,看到杨子傲没顾忌的开吃了,他才拿起滑溜溜的筷子夹起了一片开胃小菜放到嘴里。

“多吃点,你最爱的蛤蜊。”秦沐铭把蛤蜊直接转到杨子谦面前,大勺大勺地舀到杨子傲的碗里。“哎太多了,你等会再夹好不好啊。”杨子傲还是跟以前一样心直口快,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秦沐铭能很宠溺地笑笑说:“好好,都听你的。”但现在听他这么不耐烦的语气,心里想到居然是“给你夹菜就不错了,还这么大声冲我喊叫。”

皱了皱眉头,秦沐铭细微的表情躲过了在场任何一人的视线,他仍然温柔地看着杨子傲,隐藏自己的不开心,笑着说:“好,那一会再夹。”

而杨子谦在对面看得很难受,如果只是普通的一对情侣秀恩爱,他大抵不会有那么强烈的不适感。但他现在真的很难受,自己爱了几年的人和有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相貌的哥哥就坐在自己对面,你一口我一口浓情蜜意地吃着饭,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杨子傲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他很难不去幻想被秦沐铭捧在手心呵护备至的那个人是自己,总觉得那种场景似曾相识,就像是自己一直期待却从未得到过的东西,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呈现在眼前,也是一种讽刺。

不自然地咳了一下,看着对面这对爱侣,他是真心吃不下饭。

他不明白秦沐铭让他参加这个聚会的目的,是让他彻底死心真心祝福他们,还是仅仅把他当成动物园的猴子牵来给杨子傲参观?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杨子谦都发自内心地觉得秦沐铭太过分了。

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为什么还要肆意践踏?

杨子傲被秦沐铭喂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今天叫杨子谦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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