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库诺揉着自己被撞疼的下巴，一顿，竟然将那事给忘记问了，库诺用着一惯的语调，装着不经意地问道：“妮蒂亚，在去找他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克伦威斯是你爸爸……呃，妈妈？”

“嗯？”妮蒂亚整个人一震，立马捂住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有告诉你他是我爸，妈妈，不是我说的，我，他，他不是我……我……爸……”

妮蒂亚说不下去了，她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库诺的方向，她真的没有告诉库诺那是妈妈，可是，库诺好像已经知道了，妈妈一定会对她很失望，怎么办，妮蒂亚嘟着嘴，一脸的委屈，她真的没有说。

库诺扑哧笑出声，却故意不松口，故作无奈地说：“不是吗？我以为是他，这可难办了，我只能找到他，找不到你爸……你妈妈。”

妮蒂亚一听立即狂摇头，脱口而出：“他是我妈妈，库诺一定要带我回去把妈妈带出来。”

“那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会让我很难找到他呀。”库诺窃笑，心中直乐，妮蒂亚现在喊妈妈喊得挺顺口的，见到克伦威斯的时候绝对不会喊错，一想到能看到克伦威斯被喊妈妈的表情就……特别的迫不及待。

“因为，因为，妮蒂亚答应了妈妈，绝对不能让库诺知道这件事。”妮蒂亚一张脸嘟成包子，更加的委屈，她对着手指，絮絮叨叨地说着，“妈妈说了，库诺知道了一定会不开心，然后再也不会理妈妈和妮蒂亚，库诺，你现在知道了，那你会不开心吗？会不理妈妈和妮蒂亚吗？”

不开心，绝对不开心！如果当时知道了，就算再怎么喜欢妮蒂亚这个小女娃，库诺也会拂袖而去。

库诺轻哼一声，克伦威斯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这点倒没猜错，但是，为了诱使妮蒂亚继续说下去，库诺咬咬牙违心地说：“我怎么可能生气，妮蒂亚能找到妈！妈！我很开心哦。”

“那你会不理我们吗？”妮蒂亚还不放心，非要库诺给出全部的答案。

库诺神色一僵，静静地看着妮蒂亚。

第35章：旧识隐藏的暗流（一）

如果妮蒂亚一直在身边，让库诺不理妮蒂亚根本做不到，他狠不下那个心呐，至于克伦威斯……

事情还在查清的阶段，如果事情真是他做的，仇必须得报，而且，乌托邦以及那段未来都只有从克伦威斯那里下手，要怎么阻止另说，总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不理克伦威斯也是做不到的。

不过嘛，态度是好是坏更是另说了。

这么想来，其实根本不用自扰心神，库诺暗暗嘲笑自己太容易被克伦威斯这个人调动情绪。

库诺立刻想通，一身轻松，他笑着保证一定不会不理他们父女俩。

“耶！”妮蒂亚像得到久违的糖果，张开手欢呼，兴奋地跳起来，满心喜悦，只要库诺不生气，不会不理他们，那她就做到了答应的事妈妈就不会失望了。

库诺笑逐颜开，拉住妮蒂亚的手，熟门熟路地往小型战艇停放点走去。

妮蒂亚则一蹦一跳地跟在身侧，头左晃右晃，整个人开心得都要飞起来了，信心十足地炫耀：“我妈妈最厉害了，果然没骗我。”

我的天，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了！库诺抚额，无力地寻问这和克伦威斯有什么关系。

妮蒂亚扬起头，一心以为库诺也同意她说克伦威斯厉害的事实，便滔滔不绝地将一切全说了：“妈妈说喽，只要我呆在库诺身边，库诺就不会生气，就不会不理我们喽，这样，妈妈就能更快得将库诺收到自己身边，库诺就能和妮蒂亚一起生活哦，我和妈妈的家就能有三个人，库诺在的话，我和妈妈就不会讨厌家里喽。”

克伦威斯！

这绕口令一样的话成功地让库诺的笑容僵在脸，青筋暴起，好，现在好了，妮蒂亚直接说出来了，他现在就觉得自己之前特么就是一傻子，为了知道克伦威斯在打什么主意竟然下定决心做长期忍耐的准备。

可克伦威斯压根就觉得这事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是做好了充足的把握能让他入中立方这个阵营吧。

呸，老子最恨中立方了！想让他入中立方，想得美！

他绝对要让克伦威斯这个妈妈！当到老！绝不告诉妮蒂亚真相！

可是，让他入中立方做什么？

库诺仔细一想，这也不是个好征兆，克伦威斯一定在策划什么，难道是提前‘历史’的进程？关于克伦威斯的疑问还有很多，比如，他回到中立方的重要事情是什么？

种种问题，都在提醒着库诺，要坚定，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可是，库诺必须得承认，因为妮蒂亚的存在，他对克伦威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克伦威斯不是前世的那个泯灭人性的克伦威斯。

如果，克伦威斯可以被改变，那后面的问题也能随之解开吧。

＊＊＊＊＊＊

已经从爸爸沦落为妈妈的克伦威斯此时正窝在自己的大战艇里，悠哉悠哉地看着刚入手的资料，直到屏幕上的资料定格在一个红发红眸一脸自信的男人身上，他的脸上才有了丝笑意。

没想到竟然是他！

这么一来，棋局上的空缺也就补上了，再加个库诺……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完整，不过，库诺这事不能急，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可不能让那个人发现了端倪。

按时间来算，库诺也应该恢复意识了，妮蒂亚应该乖乖地守在他身边，那他就放心了，克伦威斯轻笑出声，现在可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已具备，他要是拿不下库诺，就真成了一个笑话。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心情愉悦地看着屏幕。

屏幕上的男人和库诺有着几分相似，只是……克伦威斯眼神闪了闪，屏幕上的男人能对着他开怀大笑，而库诺，从相识至今，从未对他真心实意笑过，而且固执地没得救，一直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他。

‘我能看见你的未来，克伦威斯……’

这句话又无端地闯入，未来！克伦威斯指甲掐得手心发疼，凌厉的视线扫向屏幕，一拳砸在键位上，滋——屏幕闪了闪，上面的资料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布雷一惊，一声不吭地迅速将一个新的键位组装回去，尽心尽力地将资料进行恢复。

克伦威斯挥手阻止，反之顺手将看的资料通通销毁。

布雷安静地撤到一边，对克伦威斯的任何行为无条件遵从。

呼，克伦威斯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腰部一用力，坐着的转椅随之转过身，他翘起个二郎腿，慵懒地问：“布雷，你现在状况怎么样？”

站在一旁的布雷迷茫地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现在……分不太清自己到底是谁？

他只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喘不过气……

这状况应该是正常的吧？不行，不能完全掌控的话就没有了意义，克伦威斯微侧着头思考了片刻，干脆下狠劲，故作淡然地建议：“撑不过去，我们就收手。”

“不要，我要知道更多，更多！”布雷恢身一震，一脸惊恐地喊道，他急切地祈求着，“求您别放弃我，让我看，全部……”

“那可不行，你的大脑会承受不了，咱们慢慢来。”克伦威斯脸上带着笑意，明显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继续往下说，“布雷，你要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布雷认真地点头，只要能知道那一切怎么样都行，他那抖动的双手终于恢复了平静，眼神也越来越坚定，慢慢得，他又变回了那个毫无感情的布雷。

克伦威斯满意地点头：“我开回来的战艇怎么样了？”

“按您的要求完成了。”布雷语调变得和之前一模一样，毫无波动。

完成了正好可以大干一场，敢动我的人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克伦威斯冷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那个人有什么情况？”

布雷眼神闪了闪，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他已经打算动手，下令让我死盯着殿下。”

要动手的可不止他一个，要闹咱们就闹个痛快！没用棋子也要用尽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份力，而为那个人办事的，通通都得死，不死一批，又怎么伤得了那个人的元气。

克伦威斯残忍地笑着，他转回身，整个人窝在转椅中，像是困了，要睡着了一般，可他手里的动作一个也没落下。

他的手指像跳舞的精灵，修长，灵活，传达出去的指令却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决定着一个又一个人的生死。

他就是这样，不暴露自己的一切，不让任何人抓住他的踪迹，那些人里，除了弗格森，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长相，声音，甚至不知道他来自哪里。

他喜欢借刀杀人，手不沾血。

这架大战艇再度陷入死寂中，仿佛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这种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有过多少次了？克伦威斯记不太清，可笑得是，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觉得这个中立方是存在的。

忽然，布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殿下，他联系我了。”

呵，反应真快，克伦威斯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眼中迸发出嗜血的光芒：“继续说。”

“两大国发生了变故，他问我，您这有没有异常。”布雷说道。

克伦威斯微嗑着眼，微微一笑：“回复，无异常，同时告诉他，我要弃了这艘大战艇。”

“是，殿下。”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用意，但是布雷还是老老实实地按克伦威斯的指令回话，令布雷震惊地是，他的话刚说完另一边立即传来暴喝声，紧接着耳膜一阵刺痛。

布雷皱皱眉，手脚麻利地将袖针型通迅设备给关了，并传达出最新信息：“他集合了一队人马，联系中断，我无法知道他要做什么。”

“足够了。”克伦威斯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站起身，环顾空荡荡的大战艇，曾几何时，这里也很热闹，再看看现在，冰冷的机械，反反复复的爆炸声，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空气的布雷，再无其它。

克伦威斯眼神越来越冷，他指挥布雷将其它屏幕上的信息全部切断，将记忆深处的隐藏的程序一一输入主程序，他从未想过，他会做到这个地步，但是，现在是面对面摊牌的时候了。

控制室内的屏幕经过人为调整一一集合，成了一个诺大的屏幕，上面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过一排又一排的字符，突然，滴的一声，屏幕瞬间黑了，紧接着缓缓亮起，一个三维立体的大战艇呈现出来。

洁白的身躯，华丽的尾翼，每一个结构点都十分详细。

克伦威斯手指在键位上滑动，大战艇随着他的指令慢慢旋转、放大、分解，他选中其核心部份的一个方形结构体，选择解体。

‘请再次确认是否解体。’一个冰冷的机械音突兀的响起。

克伦威斯手一顿，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一旦解体，这艘大战艇就失去了意义，他的父亲曾告诉过他，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抛弃这艘大战艇，现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吗？不，没有到……

“他来了！”

几乎是瞬间，安全系统滴——的一声，另一块面板展开，一大群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将克伦威斯所处的大战艇团团包围。

第36章：旧识隐藏的暗流（二）

克伦威斯轻笑，这个数量目测比当初围攻库诺的还要多，真是好大的手笔。

不过，单单就想用这些将他困在这里，实在是做梦。

克伦威斯果断地选择确定，冰冷的机械音再度响起‘执行命令，请在程序缓冲完之前完成身份认证。’话音落下，所有的通迅设备再次全黑，上面通通只显示了一个进度条。

进度条从1%往100%前行，克伦威斯必须在到达100%之前完全身份认证，不然，解体失败。

“布雷，准备……布雷？”克伦威斯回身，皱眉，看着布雷死盯着那发颤的双手，心下一沉。

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故障啊。

布雷没应声，只是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他感觉自己的手不受自己的控制，它想杀人……

此时克伦威斯脸色也冷了下来，他顶着一脸的寒霜，声音如利箭，毫不留情地射出：“你要是不行我可不会留你。”

如果布雷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计划就会出现漏洞，倒不如现在就将布雷解决了，以免留下后患。

“不，我能做到！”布雷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慢慢使自己镇定下来。

这颗棋子克伦威斯花了不少心思，毁在自己手里确实可惜，如果真撑不下被发现了，大不了再培养另一颗，或者另辟它路，虽然会花费更多的时间，不过，让他试下去也无妨。

克伦威斯心下有了计较，便拍拍布雷的肩，态度温和地说：“那就去做吧，你得记住，想要记起一切就得忍耐，别在半途被抹杀了。”

布雷睁开眼睛，坚定地说：“是，殿下，我会……”

这话还没说完，刹时，一拳直击他的下巴，碰，布雷整个人摔飞两三米，摊倒在地，鼻孔流血，感觉眼前好多星星，晕乎乎的，迷迷糊糊看见克伦威斯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扯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抓起，他刚要开口，碰，后脑勺像砸核桃一样狠狠地砸在地上。

布雷头一歪，不醒人世，到现在都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克伦威斯为什么突然要揍他。

克伦威斯探探他的鼻息，恩，还有气，自己的力道掌握的不错，他耸耸肩，站起身，看了眼进度条——42%，快到一半了，而那些小红点越来越接近这个地方。

克伦威斯冷笑，身影一闪，已消失在原地。

他最后出现在这架大战艇的中央，那是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面的机械积满了灰尘，显然已弃用很久，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的一个直径大约有一米的管状机器，它周身都是由防爆玻璃制成，只是，由于长久没人打理，玻璃已经不再通透。

这地方，克伦威斯有五年没来过了，他直径走到管状机器旁，将手掌按在机器开关处，一道红色的光线扫过，开关处的警示灯瞬间变成正常运行的绿色，紧接着，机器上的玻璃开始滋滋啦的上升。

克伦威斯淡定地踏入机器内，同样将手掌放进机器内部的开关处，上升的玻璃又开始滋滋啦的降下，直至恢复原状。

哐当一声，管状机器无端往下落，镶嵌在地板内部，一排小绿灯毫无征兆地亮起，在机器顶端环绕，一圈圈红色的光线从上至下扫描着克伦威斯的周身。

克伦威斯双手插在风衣袋中，半嗑着眼，心中默默计算着进度条。

“轰——”

炮弹声响起，机器发生剧烈的碰撞，克伦威斯猛地睁开眼睛，根本没受其任何的影响，仍旧大老爷们地站在原地眉毛都不挑一下。

来了！

果不其然，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紧接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带着一小队人马狂冲进门，在距离机器快一米的地方骤然刹车，停了下来。

来人穿着的克伦威斯一模一样的风衣，可身形比克伦威斯单薄的太多，太多，两人若站在一起，差距会更加的明显。

他抬起头，过长的黑发遮住了大半长脸，在看到克伦威斯的瞬间眼中的阴狠消失怠尽，他微张着嘴，喘着气，配上那张苍白的脸，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特能让人升起保护的欲望。

两人对视良久，都没有出声。

来人将克伦威斯收入眼底，很久没见，虽然平时都能知道克伦威斯的一举一动，可是，他却没那勇气过来相见，如果不是听到布雷报告克伦威斯有抛弃这艘大战艇的打算，他是不会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