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滴在吴言的嘴边,滑下去,再滴落,再滑下去……
冷御伸出手指碰触吴言已经没了丁点血色的唇瓣,不死心的想将那唇划出一个自己熟悉的弧度,哪怕只是冷笑也好,却只能任由自己的泪湿润那失去颜色的唇。
从眼眶溢出来的水打在吴言的脸上,乌光闪过,那把被吴言紧握在手上的剑微微发着光,而沉溺在伤心中的冷御却没有注意到,他抚着吴言黑亮的发丝,很久之前就想摸摸那经常被他弄的乱糟糟总要侍女打理半天的头发,想起自己曾经想要帮他梳理却被很很鄙视的结果,冷御带着化不开的笑,用伸展的手穿过柔亮的发丝。
这样也好,失去呼吸,没了生命的吴言就会是自己一个人的了,没有人会抢,没有什么会阻止,就连他们调解不了的矛盾和误会都不再是问题。吴言不再是魔教的教主,他也不会是什么少主,他是他的,而他也是他的。
只是一个瞬间,冷御滴在吴言心上的泪渗到吴言胸口那一片血红中。乌光大作,让围在两人之间想要强头功的正道大侠们睁不开眼睛,无数剑影在吴言和冷御周围狭小的空间里变成一个小小的由剑和亡魂组成的界限,这边是哀泣的冷御和失去了呼吸的魔教教主,那边是干了一件足够光宗耀祖的事正想着抢剑的武林大侠们。
冷天启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儿子和那个魔教教主拥在一起,两个人周围是无数剑的虚影,这样的遮蔽如一个牢笼也似一个静默的空间。他举起手中的剑,轻轻一挥间却用尽生平所学。
本以为能轻易将那剑影构成的屏障毁掉,却惊异的发现那屏障竟然没有一丝变化,他不甘心,那冥剑明明马上就要落入他手,怎能现在只隔一步之遥的情况下还是欲求不得。
冷御的笑是开心的,甚至像个孩童一样不舍的将吴言放到地上,只是抱在怀里,却任由眼角的流水沾湿两个人的衣衫。
那剑动了,没有任何预兆的直接从吴言手中飞起来,在冷御瞪大的眼睛中化成一片乌光渗进吴言的心口。
冷御急促的呼吸着,颤抖的手伸向吴言脸颊,想要感受到他的鼻息,想要碰触到那熟悉的温度,却还是没有……没有……
两个人的屏障随着那乌光渗入吴言的胸口而变得微弱,虚幻一样变得明明灭灭。
冷天启正举起剑打算一举破掉那马上要消失的屏障,却从不知何处突然冲出来几十着黑衣的人,那衣领袖口用白线绣着拜日教的字样说明了他们的身份,正是拜日教教众。
见到被冷御死死抱住貌似没了声息的教主,都红了眼睛,举起手中的兵刃,他们只有一个信念,为教主报仇!
就算担着魔教之名,拜日教在整个武林也是最紧密和最难招惹的一个教派,试问你杀了一个拜日教徒以后会有一堆麻烦和追杀等着你,你还会没事找他们麻烦吗。
而现在是他们教主生死未卜,这帮凶残的家伙们直接火了,气愤了,变得更凶残了。
在一片喊杀声中,那屏障碎掉了,冷御却没有动,他不去管是否会伤到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命,只是他紧紧盯着吴言的动静,刚刚,他好像似乎也许可能看到了吴言的手指动了一下。
不!不是错觉,吴言是在呼吸着,冷御感受到自己抓着的吴言的手慢慢回暖,极度的喜悦让冷御头回感谢对他始终不曾眷顾的命运。
墨轩站在一个人面前,那人还是一片白色的衣衫,还是那张娃娃脸,只是两个人的阵营和立场已经不同,他是他的敌人。
两个人手中的剑垂在地上,看着带着复杂表情的白溪,墨轩有的只是冷漠,那张娃娃脸已经瘦了很多,被风一吹就倒似的身子,白溪整个人都脱了形一样,让墨轩皱了皱眉。
“你动手吧,我对不起教主和众位兄弟,这条命你拿去祭奠兄弟们”白溪将手中的剑扔到一边,闭上眼睛,曾经总是脱线到让墨轩无语的白溪不见了,只剩下这个快失了灵魂的白溪。虽然还有那从小一起长大那熟悉的一张脸,却也不再是墨轩喜欢甚至悄悄爱上的那个人的样子。
墨轩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剑是沉重的,重的他甚至抬不起自己的手腕,耳边是杂乱的喊杀声,目之所及是魔教与正道的对抗,他的剑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你走吧”墨轩转身而去,白溪却坐在一片血和兵器之间笑的疯癫,他知道墨轩墨轩下不去手,但却没有原谅他,他的背叛墨轩给出的惩罚就是让他活在这样的愧疚中。这确实是最大的惩罚,虽然他有自己不得不背叛的理由,但背叛了就是背叛了,再多的理由不过是借口罢了。
吴言的呼吸在慢慢复苏,而冷御却被一巴掌扇了狠狠的一下。冷御没有动,只是将吴言抱得更紧,更紧。
交战已经到了尾声,冷御的视线却还是留在吴言的身上,直到大妞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才将他的神智唤回来。
“滚!魔教不欢迎你”大妞的声音清脆中带着怒火,她甚至想一把剑戳死这丫的,但是教主还需要尽快回到教中调养,一把抢下被抱在冷御怀中的吴言,便带着剩下的魔教众人离去,只剩下冷御一个人呆呆的站在一片再一次被血染红的废墟中。
感受到手中温暖渐渐消失,天下盟的人已经败退撤走,他那个身为盟主的父亲在受伤之际已经忘记了他,这个被遗弃的地方只剩下他一个人。不是他不想和吴言一直在一起,只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吴言在魔教中是最安全的,既然这天下人都反对,他便登上这武林至尊之位。那样,这天下就是他,他就是天下,总有一天,他能将吴言抢回来。
冷御从来都对这天下盟没什么企图,即使他武学天赋不怎么高但只凭着少主这两个字就没人能整得过他,他从来都不怎么在意,但现在他却已经开始在意了,只为了能和那个人在一起。不管吴言现在有些变得冷漠的性格是因为什么,只要他还是那个人,那个让自己放不下的人,他就不会轻易将他交给任何一人,魔教还是天下盟,只要是他的阻碍,灭了就是。
魔教,教主居住的华天阁,正在悠哉的躺在自己那个乱糟糟的窝里啃苹果的年糕直接把手中咬了一口的大苹果一扔,它刚才莫名感觉到吴言的气息变化了,看看空荡荡的屋子,年糕才想起来今天是吴言约见他那个熊孩子的日子。
就告诉过他养孩子找不到妹子,结果好了吧,这哪是个熊孩子,就是个狼崽子。
年糕想了想把自己那只堪称史上最乱的窝又翻了一遍。再次将吴言的床弄的脏兮兮的样子,年糕邪恶的笑了,终于在一片乱糟糟里翻出个东东。
“就是这个!”那是一本崭新崭新的小册子,上面几个大字“任务手册”,话说在这样都快遭虫子的窝里能翻出这么一本还是崭新的书,实在应该算是一个奇迹了。
年糕盯着那本他上司在它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给他,但是它给忘到大西北的东东,哀嚎一声“他姥姥的!小爷竟然有这么多任务没让吴言做呢!这个世界该怎么活呀!!!”。
给年糕点个蜡烛,他家主人现在可是刚从死亡线上爬回来,估计短时间它那本厚厚的任务书是用不上了。
“我喜欢你,不!应该是爱你了”
“我爱上你了”
吴言在黑暗中漂浮,说不清自己是在哪里,只是脚下的那把剑他确是认识的,正是他以为不见了的冥剑,现在却出现了,还让他踩着。
明明他记得自己和那些人交手的时候剑断了,然后眼前就是一片黑暗,却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那一声声我爱你在他的心里回荡,他记得好像是冷御说的,生生出现在自己的耳边。
吴言说不清从封墨山庄那个锁剑崖低满身血爬上来以后自己是怎么了,总是在压抑着从心底传来的暴戾和嗜杀,但现在当自己陷入这一片黑暗中感觉到的确是难得的平静。
他开始想着大妞,想着墨轩,想着那几只老咸菜,甚至会想起冷御。那一声声“我爱你”搅得他心里不平静,不是养孩子吗?这家伙什么时候不仅学会了背叛还学会了跟他玩表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吴言:“说好的妹子呢!”
镜子:“被偶吃了”
留评评的菠萝亲亲:“说好的甜文呢?”
镜子:“被偶吃了”
写这篇文之前的镜子:“说好的亲妈呢?”
写到现在的镜子:“被偶吃了”
镜子真是吃货一只不解释了,谢谢大家的留言,这是镜子最大的动力